八條物語 第四百二十章 新年登城

    永祿五年，正月元日。

    從這一天的清晨開始，作為上杉家當主的上杉謙信和上杉家少主上杉氏虎二人就要在江戶城本丸天守閣的虎之間裏先接受家中一門親族眾的登城祝賀。

    作為兼併駿河、遠江、志摩三國，壓制東海道諸國大半之後的第一個正月年頭禮，作為上杉家家宰的八條景定在永祿三年的年末就開始制定一系列登城的相關禮儀制度——新年年始拜賀之眾，着烏帽子、直垂、狩衣、大紋，其餘則着素襖，皆登門拜謁。令登城的上杉家家臣皆身着正裝才可登城。

    景定先是在永祿四年年末預先頒佈了「諸士當着烏帽子，裝束出仕」的命令，「年中諸節之禮儀，尚未備全，故據去年會議所定之儀，自今日始施行，應為當家歷代之永式」，之後，將如此禮儀成了定式。

    該年，景定細緻規定了拜謁人員的順序、日期、場所、座席、太刀目錄等進貢方式、演奏者、賜酒方式等方方面面。

    按照相關的規定，元日當天首先由世子和本宗成員，以及與上杉家當主關係親密的有力外樣大名拜謁當主，其次是作為近臣的譜代大名與其他譜代大名，再次是上杉家的旗本眾。

    第二天是外樣國持大名分成侍從以上、擔任四品官位之人和諸大夫前往拜謁。第三天則由國持大名尚無官階的子嗣以及無官位的大名拜賀。血緣親疏、外樣大名的順次、是否為國持以及官位上的區別等，構成了整個儀式參謁順序的標準。

    這一規定通過加入官位的區別，這也與室町幕府正月拜賀禮儀區分了開來，除此之外規定還要求侍從以上官位者必須身穿直垂，四品則是身穿狩衣，諸大夫穿大紋，諸差役穿布衣，平侍穿素襖，將官位制運用到了衣着制度中。

    最先登城的自然是擔任上杉家家宰、關東管領代、一門親族眾筆頭等職的八條景定和一門親族眾次席、上野守護代的上杉景信，還有謙信的叔父、長期坐鎮南出羽的長尾為重，以及前任關東管領和上杉氏一門總領的上杉憲政。

    「臣八條中務卿景定參見山內入道屋形殿、少主！在新的一年裏，臣等恭祝御屋形殿、少主能儘早匡扶朝廷、攘除奸凶，使天下六十六州重歸靜謐，武運長久。並諸賀當家靜謐志州兩郡以及東紀州牟婁郡半郡之地。」

    「都是一家人，這些還是免了吧。義父，坂東公方殿近來狀況如何？」謙信倒是不太喜歡聽奉承話，反而開始詢問起足利賴純的事情，她還是希望足利賴純能在古河御所里好好當個花瓶，不要像他的前任足利藤氏、足利義氏那樣與上杉家為敵。

    「坂東公方殿與今川刑部侍郎、土岐美濃守等人平時不是蹴鞠就是舉辦宴會，甚至有時還會拉上老夫前去參加。」上杉憲政隨即將自己知道的全盤托出。

    「那今川刑部侍郎近來如何？是否對當家懷恨在心？」由於平時很少遇上上杉憲政，景定也順便問了一下。

    「恰好相反，今川刑部侍郎倒是過得有些擔驚受怕，與賴純公蹴鞠時也有些心不在焉。」

    「哦？本家不是沒將其流放至陸州或左州嗎？還讓其女麗姬與義兄之子新六郎結緣，這還有什麼好擔心的？今後他只需全心全意陪伴坂東公方賴純公即可。」謙信並不理解今川氏真為何會生活在恐懼之中，自己因為顧及其足利將軍家御一門眾的身份才沒有對其做太大的懲處。

    「多半是因為遭到了大部分一門親族眾、譜代家臣的反叛，以及從大名轉變成一名普通武士的身份落差。」景定稍微有些同情今川氏真的遭遇。

    「當家能饒他一命已是不易，今川家先前就多次阻撓當家討伐尹勢家、武田家，甚至還以出兵救援為名突襲箱根關。照理說，今川家的這些所作所為早就該斷絕家名了。」上杉景信一想起今川家曾經的所作所為，氣就不打一處來。

    「上杉兵部侍郎，今天可是新年的元日，別總想這些不開心的事情了，都過去了。」景定倒是看得開，畢竟今川義元已在桶狹間被織田軍討取，如今的今川領也被上杉家實際掌控着，可以說今川家名存實亡。

    「確實。」上杉景信一想也是，自己可是作為一門親族眾的次席，可不能在當主謙信和少主上杉氏虎面前過於失態。

    「這樣吧，本家決定赦免今川刑部侍郎之過，並賜予其一座在江戶城外的宅邸，並讓其領有上州兩神山城兩千石知行地，並授予其准一門格。同時，也能讓世人知曉本家是會寬待主動降服之人的。」謙信想來想去就準備從上野的直領中劃出一小部分來賜給今川氏真。

    雖說謙信是赦免了今川氏真以及分封給今川氏真兩千石知行地，但今川氏真本人還是得繼續待在古河御所里陪伴足利賴純，其家卷得移居江戶城外的宅邸之中。至於在上野兩神山城的封地，自然是歸上杉家的奉行眾打理。因為今川氏真如今已是孤家寡人，其家臣目前效忠於婿養子今川氏定。

    「山內屋形殿聖明。」

    「叔父，奧羽兩州近來有無異動？」謙信還是非常在意正在陸奧一國大肆擴張版圖的南部家。

    「南部家以斯波領的領民殺害了南部領的領民為由，發兵攻入斯波領，並迫使斯波戶部侍郎割讓其本據高水寺城的門戶之地見前城一帶，之後在與南部家的多次交鋒之中屢戰屢敗，斯波領北部重鎮雫石城、豬去城等地先後被南部軍攻落，若不是安東家與南部家爭奪北羽州鹿角郡，恐怕斯波領遲早被南部家兼併。」長尾為重自然是不認為高水寺斯波家有能力擊敗南部家。

    「叔父，由你負責派遣使者前去斡旋仲介斯波家與南部家的戰事，希望他們兩家能就此停戰，並讓南部家交還斯波家被迫割讓的見前一帶。」謙信可不希望南部家在陸奧一國迅速擴張勢力，因為一旦南部家兼併了奧羽兩國大量領土，必然會實力大增，屆時與上杉家為敵也只是時間問題。

    而眼下的上杉家還打算在新年過後對紀尹一國進行攻略，並伺機上洛，自然沒有太多的餘力來制裁野心勃勃的南部家。

    「遵命。」

    在八條景定、上杉景信、上杉憲政、長尾為重四人之後，登城的則是謙信的養子上杉景清以及八條景定分封在外的三子葛西義定、四條虎定、今川氏定。

    而山本寺定長、桃井義孝、加地春綱、千坂景親、山浦入道主水正、上杉憲幸、最上義守、高梨政賴、椎名景直、長尾實元、長野業盛、里見義賴等上杉家庶流分支、府中長尾家庶流分支以及外戚的各家家督則是在下午才能登城拜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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