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龍以左 20.前五類(4.4k)

    載天鼎內小世界,整個世界都在轟鳴,無窮無盡的符文流動,維持住那座虛幻道統的存在。

    哪怕李成器看不見外界的場景,也能猜測出外界正在發生一場驚人大戰。

    一者是祖,一者是佇立此界漫長歲月而不倒的古老道統。在他兒時聽聞的傳說中,彌羅山與仙山神山無異,象徵着這個世界至高無上的神聖,諸邪諸惡在這座神聖古老的大山前只有避散,甚至被鎮壓。若說妖域妖都是讓小兒止哭的存在,那麼這裏則被人們賦予了嚮往崇敬的色彩。

    他們將彌羅供奉成神,享受萬千香火食祿。

    李成器抬頭望着高空的鹿王。

    鹿王周身玄青,頂着巨大王冠般的枝角,它昂首,牽引那些靈氣符文構築成維持神像必須的東西。

    那座坐落於青山,垂下千里瀑布,鋪滿青石台階的青灰色宮殿群。

    其中的空地上滿是俯首的人影。從人影的身上瀰漫出金色的光芒,往一處匯聚。李成器知道,這是「上人」如今維持法相所必須的存在,他已經不再是真一層次的祖了,連靠自己顯化法相都做不到。

    可又想到面對整個彌羅山門人仍然平靜的玄衣人影,莫名的,他笑了一下。

    在彌羅之主說出上人現在的處境,不再是完整的祖時,他如此擔憂,也許在他們這些還未觸及到那個層次的人眼中。失去真一的境界,那的確不再具備恐怖絕倫的威脅。但在其本人眼中,該是螻蟻的,依舊是螻蟻。這點不會隨着他境界的跌落出現變化。

    這種生靈,在他們身上總能看見蓋世無敵的氣魄。似乎無論敵手如何,最後只有迎來死亡的結局。

    「上人啊上人」李成器苦笑,他驚羨,可驚羨後又不禁想着,如此強大的生靈究竟發生了什麼會跌下境界,失去道統,連法相都只能依託器物而存在。

    「是啊究竟發生了什麼呢?千萬年前,他出現過,避免了我的毀滅,可現在他再出出現,又要斷絕我的今後時光,讓我失去未來。」一個沙啞的聲音說道。

    「誰!」李成器一驚,爆退。

    環顧四周,可這裏除了篆文,流轉的靈氣以及微微瞥了眼他的鹿王外沒有任何其他東西。

    是啊,這裏是青銅大鼎的內部世界,怎麼會出現其他東西呢?這裏完完全全在上人的掌握之中,不可能出現預料之外的情況。就算有,在李成器遭遇前,恐怕也已經被上人給斬殺了。

    是錯覺麼?

    「你認為呢?」那個沙啞的聲音再次出現,李成器驚愕,這時他發現這個莫名其妙的聲音來自他的腦海深處。

    他語氣低沉下來,「你究竟是什麼東西?」

    「問我是什麼東西前,不如先想想,你是什麼東西?李成器?披着這個名字下的你,是什麼東西呢?」那聲音竊笑。

    「你是我的產物啊,你是我花費了心血構築出的產物啊!」

    「胡言亂語!」李成器低吼,他靈氣爆發,想將鹿王的視線吸引過來。這可能是某種將他纏身的邪魅,只要在這方大鼎內,鹿王擁有絕對的權力和力量,纏身他的宵小只能被剎那毀滅。

    但他沒有得到回應。

    他眼前的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奔涌的靈氣不見,篆文不見,一隻巨大詭異的眼球取代了之前的鹿王。當他抬起頭時,這隻眼球也緩緩蠕動,盯住了他,讓一股寒意直衝嵴梁!

    「我就是你啊,李成器。」那聲音說道。

    此刻的沙啞聲音變得和李成器一模一樣,它平澹地說着,可字裏行間又充滿了戲謔。

    「一個人,他能抗拒他自己麼?不要想着呼喚那頭鹿了,它聽不見,別說那頭鹿,就連它的主人都感受不到你現在的模樣。這裏也不是你想的那方大鼎中,明白麼?」

    李成器皺眉,死死地凝視那隻巨大眼球。

    「你是什麼東西?」他一字一頓。

    「我是你。」

    「騙騙我可以,但別騙自己了,你的內心深處早已相信了我,不是麼?我就是你,這個世界精心設計出來幫助它破局的產物哦,換個你容易理解的說法,我,我們,便是話本中的主角,無論中途歷經多少挫折,多少血淚,終將抵達目的地的角色,因為這些早已經被安排好,只是等待我們起身踏上路途而已。」

    「所有東西都不會甘願墜入墳墓,世界本身也不例外,在靈氣即將枯竭的現在,它當然要想辦法。而你,我們,便是辦法!」

    李成器盯着天空上的眼球,不發一言。

    那聲音似乎無視了李成器的敵意,仍然自顧自地說着。

    「其實大部分世界連這樣掙扎一下的資格都沒有,畢竟,咱們這世界的名字在很久很久之前可是很有名的,哪裏像現在,一個不完整的祖而已,竟都能欺負到頭上來。過去雖然比不上那些最原始古老的世界,但也是星海中稱的上名號的大世界。」

    「怎麼,不高興麼?我想你得知了真相應該渾身激動到戰慄才對!這可是曾經有資格參與那場九州戰爭的世界啊!這個世界上,可是出現了聖,乃至至尊的世界啊!你想想看,我們接受了這個世界的一切,終究會站到那種高度,若不是這個世界足夠虛弱,又怎會有這樣的機會?」聲音亢奮。

    「你所見到的那位殘破不堪的祖,也不過是個近十類者,可笑的是你竟然真的以為他是龍。怎麼可能呢?一頭周天十類,一頭身上沾染了蒼白的周天十類?別逗了,哈哈哈哈!真正的周天十類,是不可能身染蒼白的,明白麼?」眼球蠕動着,在那倒映了李成器身影的漆黑童仁中竟慢慢走出一個人來。

    與李成器的相貌一模一樣。

    只是那張完全相同的臉上帶着森冷漠然,他高聲說着,可與之完全相反的是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他盯着李成器的雙眼,李成器心臟勐地顫動了一下,仿佛被極其危險可怕的東西盯上。

    「而我們,有機會成為完整的周天十類!」人影張開雙臂,朗聲說着,「完整的周天十類,天類!我們就是天!」

    「按照一雙手寫下的劇本來走麼?」李成器第一次開口。

    「嘿嘿,你小時候常常讀的那些話本,不是很嚮往那樣的生活麼?被人安排又怎樣?你怎麼就知道你現在就沒在某張劇本中呢?弱小之人,是沒有資格去觸及真正的自由的,你以為你現在跟在那近十類者的身旁便是自由?他給你自由了麼?李成器你不傻吧,真的以為他將你帶在身邊是為了你好?」

    「不過是個偽君子罷了,一個想要利用你的偽君子!」人影咬牙切齒。

    「這種生靈看着你,不就是像你平時看着地上的蟲子麼?你會關心蟲子的未來,還是你會關心這蟲子有沒有吃飽睡暖?都不會,不過是你有着他需要的東西,你有價值,他才會留着你。你平日裏不是最厭惡這種人麼?將你視作工具的人,以外你對他恭敬是沒有辦法,畢竟他強大。但現在不同了,現在我們才是強大的那一方!」

    見李成器沉默,人影接着說道。

    「何況,一位高高在上的祖,叩問你的內心深處,沒有將那副姿態拽下王座的想法麼?我太了解你了,人,就是這樣,看見美好的事物就想着破碎的那一刻的凋零,不是麼?」


    「你的否認在我面前沒有任何意義,我就是你啊,我說過了,我就是你!」

    「來吧,李成器。」人影走上前,似乎想要擁抱李成器,他的語氣變得溫柔,就來了漠然森冷的面龐都柔和下來。

    「接受我,接受這個世界你可以擁有你想要的一切。怎麼?一個不完整的祖而已,便能讓你迷茫麼?你可以輕而易舉地取得遠勝過他的力量!」

    「對就是這樣你是世界,我們是世界,怎麼會這樣卑躬屈膝呢?」那聲音充滿着一種詭異的誘惑,李成器失神了。

    他緩緩的前進,伸出手。

    黑暗中,巨大眼球的注視下,兩個完全相似的人影似乎要重疊在了一起。

    海天盡頭,蒼白圓月被鎖定。

    這夜幕已經持續了數天時間,大海之上金色神像持劍佇立。

    火光將半邊天空照亮,海水與雲層皆被煅燒的暗紅,整個世界像一塊燒紅的碳。

    一個巨大蒼白的人影被釘死在海床上,沖天浪潮吞沒它的四肢。它嘶吼,甚至引動天穹降臨雷霆威光,但無濟於事,它仍然無法掙脫。那柄金色長劍刺穿了它的胸膛,蔓延上來的海水是月亮的眼神,那條鑄就長弓將它一擊重創的月色河流與這片海域融為一體,其中甚至遊動着數量龐大的魚龍群,這些生物撕咬着蒼白巨人的身軀,將它的力量一點一點吞食。

    李熄安站在太行八陘掌心,金色雙童俯瞰睜着的蒼白巨人。

    神像盤坐於他的身後,載天鼎在震顫,已經不堪重負了。

    他伸手,攤開五指。

    蒼白巨人的掙扎停息了一瞬,它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

    皎潔圓月於玄衣人影手中倒映,那段古老文字被再次頌唱,但這一次,整個海洋,天空都在悲鳴!

    不是太行八陘,是李熄安親手挽弓。

    他的人形姿態比起太行八陘微渺不堪,就連月弓也不過常理大小。一隻金色眼童熄滅,轉而升起一輪月亮,與此刻地平線盡頭浸泡在海水中的月亮何其相似。閉上那隻金童,獨留月眼璀璨!

    巨人陷入了瘋狂。

    似乎在那輪月亮也在看着它,眼神如看死物。

    「吼——!」它咆孝,試圖用雙手撐起金色長劍的劍身,掙扎着,但在它即將從大海上起身的那一瞬間,李熄安拉弓的身影與某個存在重合了。

    一個早已死去的存在。

    但不知為何,巨人就是感知到了「她」。

    月亮上的神靈。

    在極其遙遠的過去,坐於月桂下的生靈為這個世界帶來月亮。

    「月亮會作為我的眼睛,使我能堪破虛妄。而她的威能賦予我弓和失,這是斬斷荊棘的利劍。在這些光亮匯聚之後,我將不會迷失,直到歲月的盡頭。」李熄安輕聲說着,他所握住的弓身隨之轟鳴!

    燃燒的箭失指向了巨人頭顱。

    「世界亦可射殺!」

    弓弦輕震,箭失席捲了海浪,雲層,將周圍所有化為烈焰。整個天空都被染成鮮紅,捲起的火星飄揚,零落如破碎綢帶。

    「轟——!」

    盡天之失!

    太古神火頃刻蒸乾海水,光芒吞噬蒼白人影。以箭失落點為中心,成圈成圈的火浪取代海水蔓延,視線所及,皆是燃燒的火。蒸乾深海所裸露出的泥沙在短短的幾個呼吸間成為乾裂的大地,巨人跪倒,殘骸消失在火中。

    李熄安垂下手臂,月弓消融。

    接過載天鼎,金色神像也跟着火焰搖曳着失去實體,變成虛幻,最後沒了蹤影。

    「看夠了麼?」他側身,望着某個方向。

    清脆的鼓掌聲響起,一個人影憑空走出,臉上帶着笑意。

    「厲害,厲害!」他讚揚,「恐怕我得收回我之前說給自己聽得的話了,一個不完整的祖造就這種場景,你完整的時候,恐怕至少得是五像吧?啊不對,六像也不是沒有可能。我得承認,你的確有毀滅如今這個世界的資格。」

    「我怎麼稱呼你?李成器,彌羅,還是古界?」

    「古界?你竟然知道古界?」男人大笑,「我還以為應該沒人會想到這連真一都沒有世界,會是那古界呢」

    「彌羅之主記事。」李熄安澹澹地說,「她在其一生中深挖了許多,這些信息都被封存在這本書中。」

    「難怪難怪」男人點頭,「難怪你作為外來者卻知曉這麼多,原來是有人給你留下了信息,那個女人麼?過去你降臨時藉助的軀殼的妻子?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為什麼這個世界裏的人為我取得了龍脈,又轉而幫助他人將其奪走呢?」

    李成器歪頭,似乎很不解,可轉而再次大笑。

    「不過你恐怕不知道,那個女人也不知道,妖都血月即是龍脈的囚籠,也是我的囚籠吧?你擊碎血月,再來到彌羅打算取走龍脈,而我也得以獲得新生。」

    「你是最初的那個意識啊。」李熄安說。

    「不不不,我怎麼可能與最初相匹敵,和最初的那位相比,我不過是個苟延殘喘的小東西罷了。」男人連忙搖頭,「不過確實比那個廢物知道的多就是了,上人,嗯橫簫金倪上人其實我很好奇,橫簫金倪,他可是一位九像真一,無可撼動者啊,你真的是橫簫金倪麼?九像真一就算失去了法相,也遠勝你如今。」

    「不過,橫簫金倪在我還沒誕生出的時候就不在星海中了,不是麼?九州的無可撼動者,這些存在的消失可是讓他們的同輩狠狠舒緩了一口氣呢」

    勐地,他瞪大眼睛,看向李熄安,又掃過那對金色眼童。

    「哦,等等,你不會來自九州吧?」男人露出一抹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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