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名沃斯采玉人說大宣人偷了他們的玉石,這可是原則問題,在小寶看來,那就代表着四王子的態度。
明明是雙方簽署的契約,在他們嘴裏就變成了「偷」,這個事兒必須掰扯掰扯。
「能有人來要人嗎?」喬克禮問:「倆窮鬼而已!」
「會的,」小寶看着上游的方向答道:「偷了幾次都成功,這次出來偷竊卻遲遲不歸,總會有人來看看的。」
小寶這幾天也注意到界碑上游那邊有來回晃悠的沃斯人了,與小子們說的一樣,看起來不像是窮苦的采玉人,就算不是兵士,也得是監工之流。
只是來的很晚。
天黑了,今天有喬克禮過來探班,給帶了不少燒雞和滷鴨子,還有不少豬臘肉,大伙兒燉了好幾鍋干豆角,難得的開次葷。
現在工程隊把商隊每次來補給的那頓飯叫做開葷,是因為能吃到好吃的肉,而不是只有鹹味的肉乾。
用蔥姜熗鍋,煸炒臘肉後和干豆角燉在一起,再撒上一把干辣椒段,那滋味叫一個足!
小寶已經夾了一筷子干豆角,大夥立馬紛紛動筷,才吃到嘴裏兩口,就聽見不遠處有自家小子喝問:「你們誰啊?幹啥的?」
大夥尋聲望去,火堆映襯下,看到六個沃斯人站在那邊,已經被小子們圍住,他們不屑回答小子們的問話,反而神態高傲地反問:「你們管事的人呢?」
自家小子都是江湖上的地痞流氓出身,勞動改造的再好,也依舊為了沃斯人而保留一些不良秉性:「喲呵!你誰啊口氣那麼大?有話說有屁放,別耽誤老子吃飯!」
「混蛋!你沒資格跟我講話,叫你們管事的出來!」沃斯人說。
「滾你娘……」一個小子話說半截被打斷:「幫主不讓說髒話!」
「行!不說髒話,」那小子立馬改口:「問候你家祖宗!你有事沒事?別招我揍你哈!」
有這句威脅揍人的話當先,小子們立馬抄起鐵鍬鐵鎬,一副隨時把對方當石頭鑿的架勢。
別看沃斯人體格健壯,但是孤狼也怕群鼠,因此不敢回罵,但也不肯丟了臉面:「你們這群竊賊,放了我們的人!」
「竊賊罵誰?」小子們問。
「竊賊罵你們!」沃斯人答。
鬨笑聲一片:「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沃斯人不怕跟人對罵,不就比嗓門大嘛,草原上的漢子,嗓門不大怎麼吆喝馬匹?
可是他們怕被群嘲。
小子們一鬨笑,沃斯人就算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也覺得被侮辱了,手裏的馬鞭「唰」地一聲就抽向一直跟他對話的小子。
那小子正仰頭大笑呢,他動作誇張,笑聲猖狂,這是丐幫人人皆具有的基本技能之一。
「咻!」一塊圓潤的石頭激射過來。
要不說愛笑的人運氣好呢,那馬鞭揮過來時他正好又一仰頭,還誇張地顫着肩膀,使那一鞭子眼看要抽在眼睛上時被石頭擊在鞭子柄上,帶偏了。
鞭子抽到小子的下巴上,不重,卻留下一條紅印子,立時臌脹起來。
「呀!艹!」那小子猛一受擊,手裏的鎬頭就掄過去。
沃斯人被大宣人圍在中間無處躲避,這一搞頭就兜頭砸下來,只是「咻」的又一聲,又一塊石頭擊在鎬頭上,讓鎬頭偏離原先的軌道,沒有鑿到沃斯人的頭頂正中,而是鑿在他的纏頭巾上。
石頭擊中鐵鎬彈開,崩到另一個沃斯人的額頭,立時那人捂着腦袋嗷嗷直叫。
再看被鑿到纏頭巾上的傢伙,有意思了,纏頭巾不纏頭了,纏臉,斜斜的套在臉上,把一邊眼皮都給箍住了。
「行了!」小寶說道:「都受了傷,扯平了!」
喬克禮站在小寶旁邊,手裏還掂着兩塊河石,黑色白色,一上一下,瀟灑得很。
「什麼扯平了!你們大宣人卑鄙!下黑手!」沃斯人抱着腦袋叫喚,唾沫星子在篝火的映襯下亮晶晶地噴出來,再被晚風拍到自己的鬍子上。
「阿囊死給,你抽鞭子不是下黑手?」
「王八犢子滿嘴噴糞!」
「你特麼欠抽!老子讓你知道知道什麼是黑手!」
「干他!」
「削他!」不等挨抽的小子回嘴,小夥伴們已經紛紛開罵,光影幢幢,那是晃動的鍬鎬,幫主都過來了,仗勢得很,準備開打。
在沃斯待了一年多,小子們學的最快的就是罵人話,一句「阿囊死給」發音比沃斯人都正宗。
「咳!」小寶清了下嗓子,小子們一下子就安靜下來。
「你們是誰的人?來做什麼?」小寶問道。
見對方是個半大的孩子,細瘦細瘦的,連聲音都還沒變,沃斯人感覺受到侮辱,不禁罵道:「你們大宣沒人了嗎?管事兒的龜縮在哪裏,派個毛都沒長的崽子出來,一群軟蛋……唔!」
沒等罵完,小寶一記老拳已經招呼到對方鼻樑上。
別看身高差不少,但是揍他鼻子不在話下,夠不着就跳起來夠嘛。
「給你一次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說吧,你們是誰派來的?」小寶淡然發問。
小寶快如閃電的一記老拳,讓所有人都怔了下,光線不好,大家還以為是影子晃了一下呢,那個囂張的沃斯人竟然鼻血流成河。
喬克禮反應最快,匕首已經抵在一名沃斯人的喉嚨上,小子們這下也反應過來,紛紛把鍬鎬架在他們脖子處,讓沃斯人剛要暴起就被壓制。
小寶又說道:「不想說也行,都扣下,等他們能說人話的過來。」
說罷轉身就要回位吃飯,沃斯人破口大罵:「你們這群卑鄙的竊賊,像老鼠一樣四處打洞,像狐狸一樣到處挖溝,像豺狗一樣到處刨土,不停地偷竊我們的玉石、馬匹還有牛羊!
你們無恥、下流地用你們的破爛騙取我們的金銀和食物,你們……」
「我艹,他說啥呢?蠻子都這麼有學問的嗎?」一個小子問道。
「不知道啊,我也納悶他們說啥呢,又是老鼠又是狐狸的,他們是不是看咱吃肉,饞了?」另一個小子也跟着討論。
「他們好像是罵咱們,還挺悲憤的樣子,怎麼了,誰把他們給睡了沒給錢?咋跟個怨婦似的呢?」又一個小子說。
哎呀呀,這可真是,涼風輕輕吹進沃斯人衣襟,
人聲嘈雜他們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時光匆匆走過倍令他們有百感生
看不清眼前眾人面目,只覺罵聲繽紛
隨風輕輕吹悲哀進了他們的心
在一息間改變他們一生
付出多少激憤也沒法去計得真
卻也不需再懷疑,他們欠噴!
註:本章結尾請配合《風的季節》唱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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