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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吧,什麼事?」
外面還在下雨,空氣濕冷,安初虞本就不多的耐心被消耗得所剩無幾。
席箏盯着這個打扮怪異的女人,想不通自己當初為什麼頭腦一熱就答應跟她結婚「你不是說不認識我?」
安初虞摘下墨鏡和口罩,看着眼前的男人,實話實說「我只是……突然想起來了。」
席箏心堵得更厲害了。
她的話間接印證了一個事實,她不是故意在外人面前假裝跟他不熟,她是真的沒想起來他是誰。
席箏輕咳一聲,跟她說起正事。
坐在駕駛座的許燁從一頭霧水到一臉震驚,席總和安初虞之間的對話越聽越古怪,好像很熟,又好像不熟。
很快,他就知曉了緣由。
安初虞豎起一隻手掌,阻止席箏進一步的解釋「我聽明白了,你希望我以妻子的身份陪你參加那什麼麥德倫太太的生日宴?」
席箏「是這樣。」
安初虞臉上的表情已經說明她接下來會婉言相拒,席箏趕在她開口前說「我記得我們當初約定好了,如果一方有需要,另一方會酌情配合。」
比如,雙方家長要求兩人出席的場合。好在,到目前為止,雙方的長輩都十分善解人意,放任兩人過自己的生活,沒有插手他們的事。
安初虞即將出口的話咽了回去,略一頷首。
席箏不敢相信她這麼輕易就被自己說動「你答應了?」
安初虞「你跟我保證現場沒有媒體。」
「我保證。」
「什麼時候過去?」
席箏看了眼腕錶「還有差不多兩個小時。」
安初虞沒有別的問題了,從包里拿出手機,給祝翠西打電話。
祝翠西左等右等不見安初虞的身影,秀場的人陸陸續續離開,她都快急瘋了,終於等到安初虞的電話「姐,你在哪兒?」
安初虞說了自己的位置,額外交代一句「幫我取一條禮服過來。」
品牌方送了她兩條裙子,她交給祝翠西處理,祝翠西知道放在哪裏。
等她打完電話,席箏說「謝謝。」
安初虞沒回應,收起手機放回包里,一隻手環在胸前抱着手臂,靠着椅背閉目養神。從綵排到正式走秀,她忙了大半天水米未進,沒精力想其他的。
等了將近一刻鐘,祝翠西撐着傘、懷裏抱着用防塵袋裹住的一條禮服,趴在車窗往裏瞄了瞄,不確定安初虞在不在裏面。
安初虞聽到動靜,推開了車門,祝翠西被驚得往後退了一步「姐,你要禮服……」
「幹什麼」三個字還未出口,祝翠西就看到坐在安初虞身邊的男人,瞪圓了眼睛「他怎麼在這裏?」
安初虞坐在車裏沒下去,從她手裏接過禮服,忽略她的問題,說道「剩下的時間你自己安排,玩夠了就回酒店跟薔姐會合,我晚點過去。」
祝翠西不死心地指了指席箏「他是誰啊?」
安初虞一根手指抵在祝翠西腦門上,將她好奇的腦袋瓜往外推了推,關上了車門,轉頭看向席箏。
席箏心領神會,說一聲「請便」,拿了把傘下車。
許燁沒反應過來,被席箏咳嗽一聲提醒「下來。」
許燁屁滾尿流地跟着下車,震盪的情緒久久沒能平復下來。
安初虞降下擋板,拉上兩邊車窗的帘子,在完全封閉的車廂里換起了衣服。
雨聲淅淅瀝瀝,席箏背對車身,單手抄進西褲的口袋裏,手中的黑傘被許燁拿走,舉起來遮在兩人頭頂。
「席總,安初虞她……她是你老婆?」儘管許燁心中已經有了清晰的答案,這話說出來仍帶着幾分不可置信。
席箏說「我一個小時前跟你說過。」
許燁激動道「我誤會了!我以為你的意思是,你是安初虞的老婆粉。」
席箏沉默片刻,望着傘外的雨幕淡聲道「許助,你的理解能力讓我懷疑你在其他方面的能力。」
——
安初虞換好衣服,敲了敲車窗,席箏重回車內。
她拆掉了盤起來的長髮,用手撥了撥,仿佛當旁邊的人不存在,自顧自從包里倒出來一堆瓶瓶罐罐的化妝品,開始卸妝,再重新化妝。
只在車子啟動的時候,掀起眼皮朝前看了眼,說道「開慢一點,我要化妝。」
安初虞臉上的走秀妝面不適合參加別人的生日宴。
許燁默默地把車速放慢了。
安初虞用一個毛茸茸的鯊魚夾挽起頭髮,對着巴掌大的鏡子塗粉描眉。她手法嫻熟,在席箏的注視下,有條不紊地完成了一個清新淡雅的妝容。
「你最好提前跟我說一下那位麥德倫太太的喜好,既然要討她歡心,總要有話題跟她聊。」安初虞整理好自己的東西,眼睛沒看席箏,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
席箏多看了兩眼她眼皮上帶閃片的眼影「她是你的忠實影迷,偶像出現在眼前,我想,不管聊什麼話題她都非常滿足。」
安初虞被恭維到了,態度軟和了些「你那個合作,很重要?」
難得她肯多問一句,席箏就沒瞞她,仔細跟她說明情況。
悅庭旗下新開發的子公司雅明,以裝修和室內設計為主,麥德倫要建造中國園林式的度假區,想跟中國的團隊合作,很多人盯着這塊肥肉。
雅明成立不久,拿下這項合作對未來的發展和口碑至關重要。
商場上的事,安初虞向來不愛費心思去了解,只知道合作確實重要,否則席箏不會親自過來一趟。
席箏怕她會有壓力,對她說「你只需要陪陪麥德倫的太太,其他的不用做,我會處理好。」
安初虞「你想多了,我沒打算過問你的事。」
席箏啞口無言。
——
商務車緩緩駛進一座私人莊園,十一月底的雨夜,溫度很低,絲絲縷縷的涼意往人骨頭縫裏鑽。
安初虞下車時打了個噴嚏,席箏很有紳士風度地將西裝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肩頭。
兩人被莊園的傭人引到宴會廳,麥德倫和他的太太站在門口迎接遠道而來的貴客。
麥德倫太太首先注意到挽着席箏手臂的女人,驚訝地抬手捂住了嘴,防止自己尖叫起來,嚇到偶像。
安初虞鬆開席箏的手,走上前去與麥德倫太太擁抱,祝她生日快樂。
席箏挑眉,他竟不知道自己的妻子會說一口流利的法語。在車上時他還擔心,沒給她單獨配個翻譯。因為他聽說,麥德倫太太的英語說得不怎麼樣。
席箏與麥德倫打完招呼,兩個女人已經聊得相當愉快,從電影聊到今晚的時裝秀,再到香水、護膚品。
麥德倫太太還拉着安初虞介紹給自己的朋友認識,讓朋友幫忙拍幾張合照。
跟在席箏身後的許燁能聽懂法語,這也是為什麼此次出差席總會帶他過來。他聽着安初虞遊刃有餘地應酬,覺得今晚的合作穩了。
外人都知道麥德倫與他的太太感情深厚,能哄他太太開心,贏面自然比其他人大一些。
「你真的是席先生的妻子?」麥德倫太太一邊欣賞新鮮出爐的合照,一邊好奇地問安初虞。
安初虞有幾部電影在國外上映,麥德倫太太很喜歡她,上映的那幾部都看過,還在網上搜索觀看過她的其他影片,對她的私人生活卻不是那麼了解。
現場的賓客都是麥德倫的親朋好友,如席箏所說,沒有任何一家媒體,安初虞就大方承認了與席箏的關係。
麥德倫太太搖搖頭「我都不知道你結婚了。」
關於結婚的原委,安初虞就沒必要說了,況且三言兩語也解釋不清楚「希望您能替我們保密,我們目前不打算公開。」
偶像的要求,麥德倫太太當然會做到,朝她比了個「ok」的手勢。
安初虞手裏端了杯香檳,目光掃向四周,席箏正爭分奪秒與麥德倫交談。以他為圓心,周圍的氣場都變得不一樣。
席箏似有所感,在她看向他的時候,他正好轉過頭來,與她的視線交匯。
四目相對,安初虞面無表情地喝了一口香檳。
晚宴進行到尾聲,麥德倫太太與安初虞相談甚歡,不想她那麼快離開,得知她今晚沒有其他工作要忙,留她在家住一晚,以示感謝。
安初虞婉拒。
麥德倫太太說「下次見面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你能來給我慶祝生日,這個生日都有了不一樣的意義,我想單獨招待你。況且,我丈夫和席先生的工作還沒談完,我們也可以繼續聊電影。你的新電影會在法國上映嗎?」
麥德倫太太太熱情了,安初虞盛情難卻,然而這種事不是她一個人能做主的。
她找到席箏,問他聊完了沒有。
席箏以為她急着要走,面露為難,稍作思考就打算讓許燁先送她離開。安初虞卻說「麥德倫太太希望我們今晚留下來。」
席箏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如果你沒有談完,我們可以住一晚再走。」安初虞說,「我明天下午的航班回國,暫時沒有別的通告。」
席箏笑了笑「那就謝謝太太體諒了。」
安初虞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是我與麥德倫太太相見恨晚,她對我演的電影見解獨到,難得碰見一個真誠的影迷,我很珍惜。跟你沒有關係,你不要自作多情。」
席箏摸摸鼻子,遞給她一個投降示好的眼神。
——
十二點的鐘聲敲響,安初虞與麥德倫太太在走廊分別,轉身走進客房。
室內開了燈,各處的佈置一覽無遺,當她走到床邊,疲憊的大腦登時清醒了一半。
麥德倫太太以為她和席箏是真正的夫妻,只準備了一間房,床品也只有一套,還在床邊的木柜上點了一盞調節氣氛的香薰。
玫瑰味的暖香在四周散開,安初虞扶額,她後悔答應留宿了。
席箏不在,大概與麥德倫的交談還沒結束。
安初虞先進浴室洗了個熱水澡,倒在床上,閉上眼睛小憩,打算等席箏回來以後再商量一下,讓他在地板上將就一晚。
她踩了一整天的高跟鞋,又在高度集中精神的狀態下持續了幾個小時,此刻已是身心俱疲,沒過多久就睡着了。
席箏進來時,看到的就是安初虞穿着睡袍趴在床上的畫面,兩隻瑩白的腳懸空掛在床邊。
他放輕腳步走過去,抱起她往上挪了挪,扯過被子給她蓋上。這番動作下她都沒能醒來,可見是困極了。
席箏重重地喘了口氣,去浴室洗漱。
安初虞睡醒時不知是幾點,感到口乾舌燥,伸手準備開燈,卻摸到一片溫熱的胸膛。她怔了怔,大腦昏沉沉的,沒能反應過來眼下是什麼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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