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幾日,謝瑾年恢復得差不多了,能走能動,胃口也在逐漸恢復。
這日午後,三小隻爬上師父的床呼呼大睡,凌雲得了片刻安寧,坐在海棠樹下喝茶。
謝瑾年邁步走了過來:「介意嗎?」
「坐。」
凌雲並不介意。
謝瑾年在他對面的石凳上坐下。
謝瑾年雖被迫拉入了百花宮的陣營,但那多是蘇小小從中斡旋的緣故,謝瑾年與凌雲坦誠相待的機會實則並不多。
今日是頭一次。
凌雲沒有伺候人茶水的習慣,除了三個欠缺自理能力的小孽徒。
謝瑾年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微微一笑,開門見山地說道:「這段日子叨擾了。」
凌雲淡淡說道:「飛雲宮住不下了而已。」
謝瑾年笑了笑:「不論如何,多謝了。」
凌雲道:「都是盟友,各取所需,你就為了說這個?」
謝瑾年如實道:「我是來辭行的。」
凌雲眉頭一皺:「你要回城主府了?傷沒養好,那丫頭會把你抓回來的。」
謝瑾年坦誠一笑:「我的傷勢沒大礙了。」
他跳過了第一個問題,凌雲看了他一眼:「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謝瑾年望了望碧藍的蒼穹,心情舒暢地說道:「年幼時,我作為謝家的兒子而活,後來被義父收養,又作為城主府的二公子而活,從現在開始,我想為我自己而活。」
「為自己而活。」
凌雲品味着這句話。
謝瑾年的目光看向他:「希望你也一樣,能作為你自己,堂堂正正活一次。」
半個時辰後,謝瑾年便收拾行李離開了。
靈音望着他遠去的背影問道:「少宮主,就這麼放他走了呀?」
凌雲將袖子裏的城主印拿出來放在桌上:「他不想做城主。」
靈音苦大仇深地說道:「有人為城主之位爭得頭破血流,有人卻送上門也不肯要這下可怎麼辦?是給那個還剩半口氣的夏侯珏?還是沒斷奶的夏侯宸?」
夏侯珏,夏侯崢的親弟弟。
這一宿,凌雲筆挺挺地躺在床鋪上,雙手交疊平放在腹上。
腦海里不斷閃過謝瑾年的那句話:希望你也一樣,能作為你自己,堂堂正正活一次。
翌日。
凌雲去了城主府,處死了夏侯珏,「拿」出了如夫人與人有染的證據,並「捉到」了一個姦夫。
姦夫親口承認了夏侯宸是自己的骨肉,並在大牢裏畏罪自殺。
凌雲叫來姬明樓,讓他把夏侯宸抱走。
凌雲不怒自威地看向姬明樓:「姬堂主,你知道該怎麼做的吧?」
姬明樓抱着懷中熟睡的嬰孩,望向主位上身形單薄的年輕人,他的身上不自覺有了令人臣服的氣場。
姬明樓垂下頭:「這孩子是我姬家的血脈,與夏侯家無關,我會把他記在自己與內人名下,當作親生骨肉撫養長大。」
常管事畢恭畢敬地站在凌雲身旁,偷瞄了一下少城主的神色。
他曾經還擔心少城主太年輕,鎮不住這些老江湖。
眼下再一看,分明是他看走眼了啊。
姬明樓告退。
就在他即將跨出大殿時,凌雲再度開口:「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娘面前。」
姬明樓張了張嘴。
凌雲霸氣側漏地說道:「這是城主的命令。」
姬明樓一怔。
常管事激動狂喜,熱淚盈眶沖凌雲下跪一拜:「叩見城主!」
殿內的侍衛紛紛單膝跪地:「叩見城主!」
殿外的侍衛也一批接一批單膝跪下:「叩見城主!」
「叩見城主!」
「叩見城主!」
城主府的大門口,看守的侍衛們望着大殿的方向扶劍跪下:「叩見城主!」
-
今年的濃霧三月中旬就散了。
宇文懷與宇文汐先行一步回往西晉。
蘇家軍是早就走了,畢竟有戍守南境的任務,不能長時間在別的海域逗留。
蘇小小與衛廷一行人一直待到濃霧散去,主要是衛小寶還小,不宜出海。
這個月的二十九,衛小寶就滿七個月了,差不多可以出發了。
她長得胖嘟嘟的,小胳膊一截一截,像個粉嫩嫩的蓮藕娃娃。
「嗚哇!」
衛小寶又在凶大伯了。
鬼怖憑藉和殺奴大戰三百回合的戰績,總算獲得了半日照顧衛小寶的專利。
他果斷把衛小寶從搖籃里抱走了。
衛小寶嚴肅皺眉。
鬼怖進了褚飛鳳的屋:「飛鳳,小寶是不是餓了?她剛剛一直在叫。」
「不是剛餵過嗎?我瞧瞧。」
褚飛鳳放下收拾了一半的行李,從鬼怖手裏把衛小寶接了過來。
衛小寶告狀:「嗚哇嗚哇!」
鬼怖忙道:「你看你看,她是不是在叫?我沒騙你吧?」
衛小寶:「」
褚飛鳳可喜歡衛小寶了,只要是與衛小寶有關的,她就能全身心沉浸,連鬼怖的靠近都會忘了迴避。
褚飛鳳仔細檢查衛小寶,看有沒有汗濕、尿濕、長疹子。
鬼怖的目光落在她白皙的面龐上,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飛鳳,要不我們也要個孩子吧」
「大伯!小斧拉qiu-qiu啦!」
小虎光着屁股走了進來,「要擦擦。」
鬼怖嘴角猛抽。
小臭屁!你拉臭臭了找你爹呀!找我做什麼!
褚飛鳳溫聲道:「我來。」
鬼怖一步上前:「我來我來!」
他給小虎擦了屁屁。
小虎又雄赳赳地出去玩了。
褚飛鳳抱着衛小寶問鬼怖道:「你剛剛和我要什麼?我沒聽清。」
衛小寶豎起耳朵看向鬼怖。
鬼怖尷尬道:「沒、沒什麼。」
衛小寶面無表情地翹了翹小腳腳。
另一邊,蘇小小也在收拾行李,衛廷和她一起。
杏兒與靈音被轟了出來,在外頭嗑瓜子兒。
靈音瞅了瞅虛掩的房門,小聲問道:「二公子和二少夫人從前也是這樣嗎?」
杏兒明白她的意思,搖搖頭說道:「才不是呢,自從姑爺殺夏侯儀受傷之後,他倆成天黏糊糊的,膩歪死了!」
杏兒抱了抱胳膊,表示不忍直視。
靈音想了想:「一定是二公子差點兒死了,二少夫人心疼。」
杏兒撓撓頭:「可是明明殺莫歸遠那次姑爺傷得更重呀」
蘇小小輕輕推了推他健碩的胸膛,微紅着臉道:「有人。」
衛廷奪走她疊了一半的衣裳,將她壓在一堆好不容易才疊放整齊的衣物上,低頭親吻着她:
「她們不敢進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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