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外室 第30章 胎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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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完堤壩的勘察,陸喻舟和橋樑工匠回到岸上,幾人圍桌在岸邊繼續商量修繕方案。茶壺小說網 m.chahu123.com

    寶珊拉了一下慕夭的衣角,「我想回去。」

    慕夭也沒想到陸喻舟會來,點點頭,「我去跟殿下打聲招呼,咱們別在這裏添亂了,一塊回去。」

    「好。」

    不遠處有個樹樁,寶珊走過去坐下,看着慕夭跑向趙禕那撥人,初夏的清晨還有些涼風,但依然很悶,寶珊搖着團扇,額頭沁出薄汗,紗織的衣裙貼在後背上很是難受。

    須臾,慕夭跑回來,蹲在地上扇涼快,「殿下說,他們從天沒亮就開始忙了,這會兒要忙完了,讓咱們再等等。」

    她被趙禕掐住命脈,稍不聽話,名字就會落進皇家族譜,小辣椒敢怒不敢言,一臉糾結地握住寶珊的手,「要不,我讓車夫先送你回去。」

    看得出她的不情願,寶珊怕趙禕跟陸喻舟一樣道貌岸然,回握住她的手,「那我陪你。」

    若趙禕真的道貌岸然,即便有她在也於事無補,但怎麼也比留慕夭一個人在此好吧。

    岸邊的兩撥人各自忙完,官員們想陪同太子和欽差們去用膳,被趙禕拒絕了。

    眾人離開後,趙禕搖着輪椅轉身,看向收拾圖紙的陸喻舟,「你怎麼看?」

    陸喻舟夾着圖紙走到輪椅後,推着他走嚮慕夭這邊,「圖紙沒有問題,主繩工匠的功底也不差,問題還是出在偷工減料上。」

    「那就沿着這個線索查下去,到時候會揪出許多人。」

    「嗯。」

    驕陽撥開雲霧,毫不吝嗇地傾灑大地,兩人說着話,來到樹蔭下。

    慕夭擋在寶珊面前,對陸喻舟橫眉冷對,「你離我們遠點兒。」

    陸喻舟淡漠地瞥她一眼,因已盡完職責,沒打算留在此地,與趙禕頷首後大步離開。

    他與慕夭很早就相識,明明很熟悉卻互相看不順眼,這算不算冤家呢?

    趙禕輕點輪椅扶手,沒有留陸喻舟一起遊覽,或許在他心裏,巴不得陸喻舟與慕夭越來越疏離。

    「推我去那邊看看。」

    太子爺開了尊口,慕夭握着拳頭上前,心裏將他罵了好幾十遍,當她是宮女嗎?她心裏反反覆覆告訴自己要忍耐,等他和欽差們回宮復命就可以徹底擺脫他了!

    「寶珊,你也走一走。」

    寶珊欲上前,被趙禕一個眼神制止,抬起的步子說什麼也邁不出去。

    趙禕常年深居東宮,連日光都很少見,整個人透着陰鬱冷鷙,不苟言笑時更是散發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氣場,寶珊頓了頓,硬着頭皮走上前,故意沒去瞧趙禕的臉色,想也知道會有多差。

    周遭景色怡人,慕夭盡職地充當着講解,可她所講解的還不如趙禕了解的十分之一多,很多地方都被趙禕進行了糾正。

    此時,慕夭正指着遠處的城樓侃侃而談,卻又一次被趙禕糾了錯,「這座城樓高三丈三。」

    「......」

    慕夭沖他後腦勺吐舌頭,撂挑子不幹了,開始跟寶珊聊起家常。倏然,狂風肆虐,風雲突變,吹落枝頭的樹葉,吹亂人們的衣衫,沒一會兒就下起了大雨。

    慕夭推着趙禕去往涼亭里避雨,侍衛們也紛紛跑來,卻只是聚攏在涼亭外,沒敢造次。

    雨勢轉大,趙禕抬下衣袂,「都進來吧。」

    幸好涼亭夠大,裝得下二、三十人。

    寶珊護着肚子坐在鵝頸椅上,仰頭望着檐花飛雨,溫柔地撫着肚子,彎唇道:「阿笙別怕,這是風雨霜雪中的雨。」

    阿笙是她請慕時清從眾多名字里選出來的,男娃女娃通用,也是她最喜歡的乳名。

    女子恬靜地望着雨簾,沒瞧見被人牆擋住的另兩抹身影正在緩緩靠近。

    因雨勢太大,陸喻舟沒有走成,由車夫撐傘來到涼亭避雨。

    眾侍衛趕忙給他們讓出地方,陸喻舟走到石桌前落座,腋下夾着一個青玉棋盤,「殿下來一局?」

    這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趙禕比劃一個「請」的手勢,接過陸喻舟遞來的棋笥。

    慕夭和懂棋的侍衛圍在一旁,看着他們來回落子,嘖嘖稱讚。

    陸喻舟看似心無旁騖地行棋,實則餘光落在人群之外的寶珊身上,那姑娘安靜地坐在雨簾前,低頭念念叨叨,也不知在同誰講話。

    收官時,黑白棋子趨於平局,陸喻舟拽過欲欲躍試的慕夭,「你陪殿下行完這盤棋。」

    慕夭正聚精會神地凝着陸喻舟的「陣法」,一聽這話也不客氣,捻起一顆白子落在棋盤上,心道自己這步棋下得妙哉,還挑釁地揚揚下頦,「該殿下了。」

    比起跟水平差不多的對手行棋,趙禕從不放水,但對慕夭,一再改變路數,看得侍衛們雲裏霧裏,等反應過來時,趙禕的黑子已經被白子吃了一大片。

    殿下這是故意為之啊。

    鵝頸椅前,寶珊伸手觸碰着雨簾,然後隔着衣衫點在肚子上,想讓腹中的孩子感受一下雨水的冰涼觸感。

    陸喻舟徐徐靠近,站在她面前,因亭內擁擠,他的腿有意無意碰到寶珊的衣裙。

    寶珊抬眸,俏臉一僵,起身坐到另一頭的亭柱前,沒曾想,男人也跟了過去。

    周圍人數眾多,寶珊沒辦法跟他計較,扭腰趴在圍欄上。

    陸喻舟坐在一側,將她圈在亭柱和自己之間,漠着臉看她的側臉。

    姑娘睫毛纖長卷翹,能明顯看出顫得厲害,是因為他的存在嗎?陸喻舟抬手,捋了一下她散落的長髮,「冷嗎?」

    雖是夏日,但雨天確實有些冷,寶珊攏攏衣裙沒搭理他。

    陸喻舟脫下鶴氅,披在她身上。寶珊掙了掙肩膀,被男人攬住肩頭,按在懷裏。

    眾目睽睽,他還當她是可以肆意戲謔的侍女嗎?

    寶珊用力掙開,起身走出涼亭。

    慕夭正全心琢磨着棋局,沒注意到寶珊離開,其餘侍衛也不覺得淋雨是大事,都沒有插手人家的私事。

    看着跑進雨幕中的小姑娘,陸喻舟清潤的眸子變得冷鷙,拿起鶴氅和油傘追了出去。

    寶珊徑自去往轎子,想鑽進去避雨,卻被身後的男人拽進油傘下。

    「陸喻舟,我們沒有關係了。」忍無可忍之下,寶珊直呼了男人的名字。

    地面被踩得坑坑窪窪,泥水濺濕兩人的鞋子和衣裾,陸喻舟不太喜歡這種狼狽,不顧寶珊的反感,單手撐傘,另一隻手摟住女兒家的臀部,將人豎着抱起,走向轎子。

    寶珊上半身沒有着力點,不得不撐在他的肩頭,「放我下來。」

    瓢潑的大雨沖淡了她的聲音。她半濕着衣衫被男人推進轎子,後背抵在廂壁上。

    陸喻舟靠近來,撩下車帷,逼仄的轎子變得更為狹窄且昏暗。兩人的身上都帶着潮氣,蒸騰出曖昧的氣息。

    被直逼角落,寶珊戒備地看着他,「你到底想怎樣?堂堂中書侍郎,出爾反爾,傳出去不怕被人笑話嗎?」

    分開短短兩個月,小丫頭嘴皮子溜了。陸喻舟又向她靠近幾分,聞到她身上的玉蘭香,「想怎樣你不知道?」

    「我不會跟你回去。」

    「給你名分呢?」陸喻舟扣住她的後腦勺,逼她直視自己,拋出了條件。

    名分......妾室亦有名分,可寶珊從未想過給誰當妾。

    「我不願。」

    這三個字重重砸在陸喻舟心底,本就是耗着自尊來哄她,不止得不到回應,還被厭棄,陸喻舟心底窩火,右手一用力,將她拉近自己,高大的身軀傾覆而下,狠狠碾住她的唇。

    「唔唔......」寶珊瞠大美眸,感受到來自唇上的廝磨。

    他在吻她。

    這個意識一出,小姑娘繃緊後背,雙臂用力地推搡,「別......」

    可她那點貓勁兒,哪能撼動一個動了薄怒的男人。

    唇上的軟糯刺激着男人的理智,陸喻舟發現自己很喜歡觸碰她的唇瓣,像在品嘗塗了蜂蜜的杏仁膏,清甜滑膩,回味生香。

    呼吸不暢,寶珊用圓潤的指甲劃破他的後頸,沒控制力道,留下一道道血印子。

    陸喻舟擰下眉,攬着她的腰肢,將人抱坐在腿上,徹底打破了清心寡欲。

    唇上傳來廝磨,寶珊感覺他在用舌尖一點一點觸碰她的唇瓣。她咬着牙關,急得想打他,卻又動彈不得。

    髮簪被拔下,使得發鬟垂落腰肢,發梢擦過男人的小臂,她無助地僵在男人身邊。

    陸喻舟發覺,她的清麗中多了成熟的韻味,像漿果成熟時,散發的誘人清香,連肌膚都水嫩細滑了許多,髣髴將絕品羊脂玉又打磨了一番,成為至寶般的存在。

    直到唇齒間嘗到鹹味,陸喻舟才從失控中反應過來,睜開長眸,凝視她淚濕的眼。

    把人親哭了。

    可為何心裏沒有一絲內疚?甚至喜歡欺負她。

    意識到自己的惡劣,陸喻舟長長呼口氣,手臂穿過她的腿彎,將人橫抱在懷裏,低頭看她盛了淚水的鎖骨,「這麼不情願?」

    寶珊偏頭默默流淚,潸然的樣子我見猶憐。

    男人滾了滾喉嚨,低頭吻去她鎖骨上的淚珠。

    被橫抱在懷,一雙腳露出了轎簾,寶珊怕腹中的孩子着涼,勾住男人的脖頸費力坐起來,收回了腳。

    繡鞋和足襪全都濕了,她顧不上矜持,蹬掉鞋子,費力掙開男人的桎梏,坐在一側脫掉足襪,用手掌去溫暖冰涼的腳底。

    看她一系列古怪的舉動,陸喻舟只當她害怕着涼,扯過她的雙腳攏進自己的大手中。

    寶珊蹬了蹬,沒有蹬開,頭一次發現原來一個人不講起道理來,能這樣難纏。

    男人的手起初還算老實,可漸漸的,那隻手向上移動。

    寶珊甚至懷疑,他想在這裏原形畢露。

    「大人自重!」寶珊用力一蹬,氣得臉蛋煞白,失了血色。

    雨越下越大,轎中的光線也越來越暗,角落的縫隙滲了雨水,嘀嗒嘀嗒落在長椅上。

    風和日麗的清晨變得雷電交加,寶珊看不清陸喻舟的面龐,也揣測不出他的想法,等陸喻舟真的將她壓在廂壁上時,她覺得這個男人之前是在刻意維持着假正經。

    寶珊推搡的時候,指甲帶着掌風,摑過男人的面頰,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傷痕。

    這一巴掌力道不算小,着實把陸喻舟打懵了。

    一個謹慎小意的丫頭,亮出了利爪。

    陸喻舟摸了一下側臉,鬆開了她。這一下打得他猝不及防,也是生平第一次被人打臉,多少打碎了幾分自尊。

    尊貴的緗國公世子,何時這般狼狽過,還不能失了風度,也不能還手。

    他不曾縱容一個女子到這種地步,心裏有些發悶,氣氛瞬間變得冷凝。

    寶珊窩在一角,將一雙小腳掩在衣裙下。

    恰有涼風吹入轎中,吹散了幾分燥熱,陸喻舟捏了一下眉骨,「真不跟我回去?」

    寶珊淡道:「這話你沒問煩,我已經回答煩了,不管再問幾遍,我的答案都是『不回』。」

    講話時,冷得牙齒打顫,她儘量調整呼吸,讓自己吐字清晰,也將態度表達得十分明確,她這輩子都不願再跟他有牽扯。

    陸喻舟知道自己在強人所難,但令他捉摸不透的不是寶珊,而是他自己的心,明明該保持高冷姿態隨她去留,甚至不給她回頭的機會,這才是真正的他,寡淡無情、不戀凡塵,可腳步總是不受控制地向她靠近。

    其實,想要向她靠近的是他的心吧,可這會兒他還沒有意識到。

    她的多次拒絕打擊到了他的驕傲,她眼中的排斥,是他鎩羽而歸的直接原因。

    對方既然不願,那他所做的一切都成了算計和不齒,他也深深厭惡這樣的自己。

    陸喻舟深諳及時止損的重要性。

    大雨如注,他閉眼凝思,拾起還未丟遠的驕傲,告訴自己,為了一個不情願的女人,讓驕傲被反覆踐踏,實在不值得。既然不願,那便算了,罷了。

    這一次,是真的作罷


    烏雲散去,晴空萬里,青青草地散發着水汽,慕夭踏着泥土跑過來,心裏很是自責,掀開帘子時發現馬車裏只有寶珊一個人。

    陸喻舟人呢?

    寶珊愣愣坐在馬車裏,耳畔迴蕩着男人臨走時說的話——

    「主僕一場,日後若是遇見麻煩,可到陸氏任何一家宗親尋求幫忙。」

    陸氏是名門望族,宗親遍佈各地,若真遇見麻煩,可解燃眉之急。陸喻舟這麼說,並不是虛假的客套,而是送給她一份保障,畢竟一個姑娘想要獨自過活,困難極大。

    掌心放着一枚冰冰涼涼的玉扳指,算是他給予的信物,寶珊沒能退回去,也沒有丟掉。

    這算是他這個糊塗父親留給孩子唯一的紀念吧。

    看着寶珊紅腫的唇,慕夭握着寶珊冰冷的手,「寶珊,他對你做了什麼?」

    寶珊虛弱地搖搖頭,「慕姐姐,我們回去吧。」

    一切都結束了,驕傲如他,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糾纏於她,經年之後,他們會成為點頭之交,亦或是陌生人。

    堤壩塌陷一案持續調查了三個月,在欽差們搜集到足夠證據後,轉交給了大理寺。陸喻舟和趙禕也早在七月初就已回宮復命。

    這期間,陸喻舟沒再打擾過寶珊,甚至連照面也未打過。而趙禕也信守諾言,沒有逼迫慕夭,允她繼續在民間遊歷,他們之間那層薄紗將破不破,變得愈緲。

    孕五月。

    從醫館出來,寶珊難掩喜色,坐診大夫說胎兒發育的很好,日後一定是個健康的孩子,這對一個娘親來說,無疑是最開心的消息。

    慕夭拎着大包小包的嬰兒用品,與寶珊有說有笑,「等孩子出生,要認我做乾娘。」

    寶珊彎唇,「好。」

    「不不,」慕夭立馬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孩子都認二叔做外公了,我還是做姨母吧。」

    認慕先生做外公......

    外公......

    慕先生才三十有六,怎麼就要做外公了?

    寶珊哭笑不得,「慕先生可沒提過,你別逗趣了。」

    她都沒資格認慕先生做義父,孩子怎麼就認了慕先生做外公?

    慕夭嘖一聲,掩口道:「你是不知道我二叔有多期待這個孩子,私下裏藏了好多小老虎、小狐狸的玩偶,就等着孩子出生當做手信送給你們娘倆呢。」

    對於藏手信這事兒,寶珊是一點不知情,心中湧出一股暖流,絲絲入扣地流入心田。

    晚膳時分,寶珊坐在窗前方桌前喝粥,見慕時清拎着幾個牛皮袋子走進來,想起慕夭的話,起身問道:「先生適才去哪兒了?」

    慕時清抱拳咳了下,「閒着無事出去走走。」

    「先生買了什麼?」

    「衣裳。」

    可他手臂稍一晃,牛皮紙袋裏發出了金屬碰撞的聲音,顯然不止有衣裳。

    寶珊沒再追問下去,為他點了一份晚膳。他的口味跟陸喻舟有些像,偏清淡,晚上從不沾葷腥。

    孕五月,很多孕婦已經顯懷,但寶珊骨架小,人清瘦,又穿着寬鬆的衣裙,還不怎麼能看出來。

    慕時清將其中一個牛皮袋子放在桌上,「我讓成衣匠給你做了幾身衣裳,你試試合不合身。」

    一個長輩給晚輩買衣裳無可厚非,但兩人之間的聯繫是通過慕夭建立的,怎麼說都有些說不過去。然而,慕時清是一個光明磊落的人,並不會給人懷了某種目的的感覺,這些衣裳,寶珊收也好,不收也好,他都不會在意。

    寶珊捻捻紙袋裏的衣裳,想起陸喻手的那句「沒有不佔的便宜」,忽然覺得陸喻舟說得不對。

    在她心裏,慕先生是浩然正氣、襟懷坦白之人,與陸喻舟完全不同。

    「多謝先生。」寶珊小聲道了謝,清澈的眸子閃爍着對他的信任。

    作為長輩,慕時清很想揉揉這個姑娘的頭,可到底沒有抬起手,「用膳吧。」

    兩人落座,慕時清提醒道:「從這個月起,孩子能聽到你講話了,你要時常給孩子哼哼曲兒,讓孩子陶冶樂律。」

    寶珊淺笑,「先生怎麼知道這些?」

    「醫書上看來的。」

    寶珊沒有問下去,怕再問下去就觸碰到他的秘密了,也不知他與那位邵家小姐當初發展到了哪一步,是否也曾有過懷子的打算。

    寶珊甩甩頭,覺得自己想多了。慕先生是個守禮的人,邵家小姐又是名門閨秀,即便兩人相愛,也是發乎於情止於禮吧。

    相愛......

    寶珊偷偷瞥了對面的男子一眼,學富五車、俊朗儒雅、風趣機敏、痴情無悔,這樣一個幾乎完美的男人,唯一的不完美就是不能與心上人廝守吧。

    不知邵家小姐是否愛着慕先生,寶珊的私心是向着「愛」的。

    大內,皇宮。

    官家從睡夢中驚醒,靠在軟枕上閉目沉思,剛剛的夢境中出現一個穿着小老虎兜衣的男娃娃,胖胖的藕臂上帶着銀鐲子,粉雕玉琢,可愛的很,眉眼跟婉兒特別的像。

    婉這個字,是後宮的禁忌,沒有妃嬪敢提起。

    無緣無故,怎會夢見一個牙牙學語的孩童呢?

    官家掀開帷幔,單手捂着額頭,靜靜望着窗外的明月。

    婉兒,你在哪裏?朕後悔了。

    這時,寢宮外傳來德妃的聲音:「自本宮入宮,一直沒有得見聖顏,公公行個方便,讓本宮進去吧。」

    德妃是太師的女兒,入宮即入四妃行列,年輕貌美,性子潑辣,可惜從未得到帝王召見。

    御前太監為難道:「不是老奴不通傳,今兒官家歇下的早,娘娘還是明晚過來吧。」

    德妃嗔一聲:「本宮悄悄看官家一眼,絕不打擾。」

    御前太監連連搖頭,「您就別為難老奴了。」

    「徐貴。」

    官家淡淡開口。

    御前太監聽見招呼,忙不失迭地小跑進來,「老奴在。」

    官家瞥一眼,「讓德妃進來。」

    門外,德妃聽見官家的話,心花怒放,扭着腰走了進來,跪在珠簾外。

    御前太監笑着掀開帘子,「娘娘請。」

    德妃小聲道:「明兒一早再備份大禮給公公。」

    「不敢。」御前太監提醒道,「官家許久沒傳喚過妃嬪侍寢了,娘娘把握住今晚。」

    殿內清幽,氣氛尚好,德妃跪在腳踏前,仰着嬌艷的臉,大着膽子打量官家,官家已入不惑之年,但未蓄鬚,斧鑿刀削的面龐依舊俊美無儔。

    聽聞官家年輕時,是宮裏最俊的皇子,德妃覺得,只怕那些年裏,沒有人會比官家更英俊了。

    德妃歷來是家中膽子最大的姑娘,見官家沒有露出厭惡的表情,爬到了床尾,用從娘家學來媚術誘惑着君王。

    官家仰靠在軟枕上,淡淡凝着爬過來的女子,寢殿燃着燭台,不算清晰,但能照清人的模樣,平心而論,德妃算是可以恃美行兇的女子。

    一雙染了蔻丹的手來到男人衣領前,「臣妾終於有幸得見官家了。」

    話語裏含着滿滿的委屈。

    為君數載,見慣了美人投懷送抱的伎倆,官家躺着不動,任美人搔首弄姿。

    快要水到渠成時,桌上的燈火一晃,照亮了德妃的一雙眼眸,眼尾一顆淚痣極為明顯。

    官家眉宇一皺,大力扼住她的手腕,抬起另一隻手狠狠擦拭她的眼角。

    淚痣是刻意點上去的。

    怒火一觸即燃。

    德妃摔下龍床,驚慌失措,只聽男人暴怒道:「滾出去,別再出現在朕的面前!」

    沒有人能取代婉兒在他心裏的位置。

    當晚,德妃因侍寢不周,被趕出帝王寢宮,成了宮妃乃至各府主母的笑柄。這事兒傳到趙禕那裏,趙禕沒甚情緒,自己的母妃是四妃之首,履皇后之權,亦不得聖寵。

    在這森森後宮,後位無人,眾人心知肚明,官家在等誰。

    孕七月。

    寶珊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寬鬆的衣裙已經遮不住孕味,為了不引起旁人的腹誹,慕時清在醫館後面的巷子臨時租了一座宅子。

    每日用膳後,寶珊都要跟着慕夭和齊冰在院子裏散步,有時還能一飽耳福,聽慕時清彈奏古琴。

    肚裏的孩子好像很喜歡聽琴聲,每次聽到琴聲都會動一動。每次胎動,寶珊會跟慕夭和齊冰分享自己的喜悅。

    慕夭每天都念叨着希望自己的小外甥女早點出生,好讓她捏一捏、抱一抱。

    這日,慕時清有事外出,慕夭實在憋不住,帶着寶珊和齊冰去了二叔的屋子。

    客堂的軟塌上堆滿了孩子的玩偶、衣裳、被褥、尿布,都是慕時清一點一點準備出來的。

    寶珊拿起尿布,失笑道:「先生...找人縫的?」

    「隔壁有個老裁縫。」慕夭托腮撥弄着玩偶,「我二叔對你的孩子真是太上心了,也是有緣吧,他膝下無子,把慈愛轉到你肚子裏這個了。」

    寶珊放下尿布,認真問道:「慕先生真的膝下無子嗎?」

    慕夭嘆口氣,「不知道,當年我還穿尿褲呢,記不得二叔和邵家小姐的事了,但我娘提過,邵家小姐那時跟二叔走得很近,惹怒了當時還是太子的官家,他們三人的感情糾葛夠我寫十本話本子了。」

    搖着撥浪鼓的齊冰忽然道:「我聽宮裏人講,邵家小姐是先帝看上的太子妃人選,可邵家小姐不想進宮,倒是與慕先生越走越近,這才惹怒了官家。我還聽說...官家曾派人刺殺過慕先生,後來不知是何原因,不了了之了,但我也是道聽途說。」

    跟她們在一起,齊冰的話漸漸多了起來。

    寶珊和慕夭皆是一驚,慕夭拍案而起,「難怪我二叔對官家若即若離,官家也太表面一套,背後一套了!」

    齊冰捂住她的嘴,「隔牆有耳,你小聲點。」

    慕夭哼哼唧唧幾聲,氣嘟嘟坐下。

    齊冰忽然提醒道:「你不覺得,邵家小姐的經歷跟你很像嗎?都是被太子看上,也都不想入宮......」

    慕夭瞪大杏眼,「那能一樣嗎?趙禕哪有官家那麼虛偽啊?我當初跟陸喻舟演假戲時,也沒見趙禕去刺殺陸喻舟啊。」

    「詆毀官家名聲,直呼太子名諱,要挨板子的。」齊冰拍她腦門,「你不是演假戲之後才遇見太子的麼。」

    他們的相識,當真是不堪回首,慕夭捂住臉,感覺沒臉見人了,不知怎地,耳畔忽然憑空響起了男人粗噶的呼吸聲,惹得她心尖顫,連脖子都紅了。

    一旁的寶珊沒聽她們在聊什麼,更沒注意到慕夭的羞赧,她的心思一直沉浸在慕先生和邵家小姐的事情上,若是可以,她想要出一份力,去尋找這位神秘的邵家小姐。

    可人海茫茫,慕先生和官家用了十多年都沒有尋到,她又能去哪裏找呢?

    寶珊有些悵然,腹中忽然胎動,轉移了她的注意力,也轉移了慕夭和齊冰的注意力。

    三個姑娘把手放在寶珊的肚子上,隔着衣衫感受着胎兒在蹬腳。

    就在這時,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慕時清懶散地靠在門框上,革帶上別着一把摺扇,快要三十有七的人,依然溫潤俊逸,「你們在我屋裏作甚?」

    三人窘迫,慕夭笑嘻嘻道:「給你外孫女看手信呢,你外孫女可開心了,在寶珊肚子裏動來動去。」

    外孫女?

    慕時清挑起遠山眉。

    寶珊趕忙道:「先生別聽她胡謅,哪裏來的外孫女......」

    慕時清淡淡一笑,「這些確實是我給小阿笙準備的,不知小阿笙願不願意認我做外公?」

    這話讓寶珊愣住,不知該如何回答。

    慕夭笑彎一雙月亮眸,「那得先問小阿笙的娘親答不答應。」

    氣氛尚好,慕時清也跟着半開起玩笑,「那阿笙的娘親答應嗎?」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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