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子上放滿了棺材。
小小的,有些粗製濫造的棺材。
房間正中間,整齊地排放着一列一列的桌子。
桌子上也堆滿了小棺材。
看這些棺材的樣子,至少應該擺放在這裏有上百年了。
夜晚的蠟燭,就是點在這些棺材上的。
蠟燭燃盡,燭淚堆成一堆,落在棺材蓋子上,像極了凝固的眼淚。
空氣中漂浮着一股陳腐的氣息。
我一時間分辨不清,那究竟是蠟燭燒盡的氣味,還是棺材木頭髮出來的氣味。
這中間,還夾雜着另一股,我不敢去細想的味道。
之前聽洪院長說,這家孤兒院有至少兩百年的歷史。
它經歷了戰爭,災荒,朝代變遷,安然無恙地保存到了現在。
也就是說,這裏的棺材,最早的在兩百多年前就存在了。
樓梯正中央,是螺旋的形狀。
我收回打量棺材的目光,爬上了樓梯。
木質的樓梯,踩上去「咯吱咯吱」作響。
木頭做的扶手,摸上去極其光滑。
在這兩百多年裏,不斷有人上上下下,點燃蠟燭,和這些小小的棺材作伴。
我走上了二樓。
二樓的佈局,和一樓是一樣的。
萬寧堂,就是專門安置死去的孩子的地方。
與一樓不同的是,二樓並不全是棺材了,多了不少小小的骨灰盒。
小棺材和骨灰盒疊放在一起,擋住了不少視線。
「萬藝璇?」我喊了一聲,「你在哪裏?」
無人回應。
「萬藝璇?」
我又喊了一聲。
空氣,仍舊沉默。
明亮的陽光透過玻璃灑下來,我能清晰地看到浮現在空中的灰塵。
一切都是那麼寂靜。
死寂一片。
我站在樓梯口,猶豫一下,向前走去。
「萬藝璇你沒事吧?」
我邊向前走,邊看着並排的桌子之間。
排列整齊的桌子,期間根本沒有人來過的跡象。
我心裏隱隱畫了個問號。
剛才叫我上來的人,明明是萬藝璇。
怎麼我上來了以後,她反倒不見了呢?
一個扭到腳的人,應該不會亂走才是。
我一排一排地找過去。
走到最裏面,我抬頭看了看眼前的架子。
這一處地方,跟一樓不太一樣。
三面木頭架子,和牆面形成了一個凸出的梯形。
起初,我並沒在意這裏。
我還在找萬藝璇。
我能確定的是,她現在不在二樓。
我向上看了一眼。
她不是扭到腳了麼,難道她又上了三樓?
我決定去三樓看看。
要是別的時候,我是沒有這個膽子的。
但小白已經確認過了,白天的萬寧堂,不會出事。
所以大着膽子,去到了三樓。
三樓的佈局,還是那個樣子。
只不過,三樓木頭架子還沒有放滿。
排列整齊的桌子上,沒有放骨灰盒之類的東西。
所以,我一眼就能看完這整個房間。
沒有,什麼都沒有。
這裏根本沒有萬藝璇的身影。
她去了哪裏?
我試探着喊了幾聲她的名字,向裏面的方向走去。
萬寧堂不大,幾步就能走完。
我總覺得,眼前似乎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我仔細打量着四周,一下子想到了。
是盡頭的木頭架子不一樣。
一樓和三樓是一樣的,只有二樓,盡頭的木頭架子,被擺放成了梯形。
我沒找到萬藝璇。
難道是我聽錯了嗎?
還是在我沒看見的時候,我倆擦身而過,她從正門出去了?
雖然,小白肯定這裏白天不會有問題。
但身處棺材和骨灰盒的包圍中,還是讓人覺得有些陰森森的不舒服。
我決定下樓再找找看,找不到就算了。
我扶着樓梯扶手,慢慢下樓。
當我下過一個台階的瞬間,我的眼角餘光,似乎瞥到了什麼。
那是令人心頭一顫的東西。
我頓住腳步。
我應該沒有看錯才是……
我緩緩向後倒退了一步。
樓梯是鏤空的,透過縫隙,能夠看到二樓的一部分。
剛才,我就是透過這裏,看到了它。
那是一隻人手,已經乾枯的不成樣子,臘肉一樣的顏色,令人看了胃部有些不適。
我生怕自己看錯,再三確認之後,禁不住打了個寒顫,冷汗直流。
那真的是一隻乾枯的人手!
它就藏在二樓呈梯形的木頭架子後方。
我心裏忽然一抖。
那隻手,該不會是萬藝璇的吧?!
我忍住驚恐,蹬蹬跑回了二樓。
明明沒有多少步的距離,我卻跑得氣喘吁吁,心臟控制不住地狂跳。
這次,我沒有喊萬藝璇的名字。
如果剛才我看到的是真的,那麼裏面的人,一定已經死的透透的了。
我鼓起勇氣,上前扳住木架子。
原本我以為會很沉,沒想到輕輕一挪,就很容易推開。
木架子剛一推開,一股說不出的味道就竄了出來。
我乾嘔了兩口。
印象中,我曾經見過做壞了的臘肉。
那是一種乾巴巴,卻又帶着一絲不肯散去的,腐爛發臭的氣息。
我又噁心了半天,捂住口鼻,向木架子後面看去。
第一眼落上去,我甚至根本沒有分辨出那是什麼。
兩具赤裸裸的身體,抱在一起。
我只能很勉強地看出那是兩具人的屍體。
他們的肉,全都乾枯萎縮成了薄薄一層。眼眶凹陷進去,眼珠早已蒸發了個乾淨。
要是我沒看錯的話,在死的時候,他們兩個正擁抱着,做着某種少兒不宜的事情。
這兩具屍體,應該不是萬藝璇的。
可誰會死在這種地方,而且還死的這麼詭異?!
兩具屍體疊在一起,黑洞洞的眼眶,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我站在原地,後腦勺有種涼嗖嗖的感覺。
我趕緊撥通了洪院長的電話。
奇怪的是,在外面還滿格的信號,在這裏竟然一點也不剩了。
我得趕緊走,告訴別人我在這發現了屍體。
就在我轉頭想走的時候,有樣東西,吸引住了我的視線。
它一半卡在木架子裏面,另一半露在外面。
它上面落了不少灰塵,以至於第一眼看見它的時候,我都沒猜出那是什麼東西。
我蹲下身,用冰涼的指尖夾住它,用力扯了出來。
我擦掉了上面那一層厚厚的灰塵,露出了它本來的樣子。
拿着那樣東西,我愣住了。
這竟然是……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9s 4.0202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