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只覺得院長說的有道理。599小說網 http://m.xs599.com
一開始的時候她還怕蘇方會扯她的臉頰,會咬她。
會讓她疼痛。
她是很害怕這個身體會產生那種名為疼痛的感覺的。
可是院長卻提前告訴了她調整身體疼痛感的方法。
院長告訴這是她這副擬態出來的身體第一次採集素材。
在採集素材之前一定要把擬態出來身體的疼痛感調整到最低的程度。
這樣,她這第一次採集素材的過程也會變得更加容易一些。
小白覺得院長說的很有道理,只要把疼痛感調整到最低就用不怕蘇方扯她臉頰,咬她了。
面對着蘇方的反抗,調整了疼痛感的小白只覺得蘇方是撫摸自己。
這讓她莫名的有些享受。
也讓她輕輕鬆鬆就制服了蘇方。
只不過在制服蘇方了以後,小白卻沒有繼續聽從院長的指導。
她突然停了手。
莫名的她覺得自己不應該這麼做。
回憶着蘇方的反抗,她變得有些迷茫。
看着蘇方那絕望的表情,她變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明明決定不再傷害蘇方的。
那她現在又是在做什麼?
她現在正在傷害着蘇方!
她讓蘇方露出了這樣絕望的表情。
明明院長和她說採集素材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
蘇方一定會喜歡上被她素材採集的。
在採集完素材以後蘇方會喜歡上她的。
可是蘇方的臉上卻沒有半點快樂的要素。
他的臉上只有絕望和恐懼。
她不明白蘇方為什麼會絕望。
她也不明白蘇方為什麼會恐懼。
只是她卻一點也不喜歡蘇方這樣的表情。
在看到蘇方這樣的表情她就會變得非常的難受。
蘇方在看向她的時候,仿佛在看什麼怪物……
怪物?
她怎麼會是怪物呢?
她現在明明和蘇方一樣。
她明明擬態了。
她明明把自己擬態成了跟蘇方一模一樣的物種。
她明明從未在蘇方變成展現出自己的真實模樣。
在此之前蘇方也從未把她看成怪物。
但是在現在,在這時候,她卻從蘇方的眼裏看到了一隻怪物。
一隻醜陋且令她作嘔的怪物。
她是真的看到了怪物。
在蘇方睜大的雙眼中,她隱隱約約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可那倒影卻不是她精心擬態出來的樣子。
那倒影真的是一個怪物!
那是比她真實模樣更加恐怖的怪物!
那扭曲、邪惡的樣子,仿佛天生就是一切生靈,一切有形之物的大敵。
而在這個怪物旁邊,她看到了蘇方。
在倒影里她的觸手得意的舒展着,延伸着,扭曲着。
從空中垂落下來,纏繞在了蘇方的身上。
與她以為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不同,她的觸手並不只是在制服蘇方。
而是在用着她能想到的所有方法折磨着蘇方。
玩弄着蘇方。
摧殘着蘇方。
把蘇方變成了一具屍體。
讓變成了屍體的蘇方又變成了自己的玩物。
那可悲而痛苦,永遠被她玩弄的玩物。
這正是復活機制向她許諾的未來。
她拒絕了的未來。
她不願意接受的未來。
這讓她的意識都有些崩潰了。
「不是這樣的!」小白後退了幾步,變得有些惶恐了起來,「我只是想要永遠和你在一起。」
「我不是怪物。」她還想便辯解幾句。
只是她想要辯解的話卻被堵在了她的喉嚨里、鼻子裏。
堵得她喉嚨發苦,堵得她鼻子發酸。
堵得她眼睛發紅。
她的視線一下子就模糊了,變得看不清眼前的一切,變得看不清蘇方。
在她眼中蘇方成了一個模糊的輪廓。
這讓她無法再看到蘇方眼睛裏反映出的倒影。
讓她無法再看到倒影里的那個怪物。
可是卻沒有讓她變得好過。
她知道自己確確實實是一個怪物。
無論倒影在不在她的面前。
她都確確實實地正在傷害着蘇方。
她都讓這個陪伴了自己一輩子的存在感受到了痛苦。
「對不起。」最後,她只對着蘇方那模糊的輪廓這樣說道。
她顫抖着朝着模糊的輪廓伸出手。
緩慢而猶豫。
她想要撫摸一下蘇方,像是蘇方之前撫摸她那樣撫摸蘇方。
讓蘇方不再害怕。
可是她卻沒能讓自己的手真的觸碰到蘇方。
她不敢。
她現在已經分不清自己的手是不是在擬態狀態了。
她已經分不清自己伸出的是想要撫摸蘇方的手,還是想要折磨蘇方的觸手了。
她害怕了。
她害怕自己在觸碰蘇方那一刻真的會變成一隻怪物。
一隻玩弄並殺死蘇方的怪物。
蘇方和她之間仿佛生出了一道牆,一道把他們兩個阻隔開的牆。
一道她自己建立起來的牆。
她收回了自己正伸向蘇方的手,又輕輕說了一句:「對不起。」
然後便因為意識崩潰而倒了下去。
倒下的時候,小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
那是比自己被蘇方扯臉被蘇方咬還要疼無數的痛苦。
那是足以讓她把這一刻牢牢記住的痛苦。
可是這痛苦卻也讓她安心下來。
至少她明白,經歷過在這樣的痛苦之後,她是再也沒有辦法傷害蘇方了。
在小白即將倒地的時候,蘇方伸出了自己雙手。
穩穩地接住了依舊保持着人形的小白。
並把她抱在了懷裏。
看着懷裏的小白,他重重地嘆了口氣,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她好像時不時就會失去控制,好像時不時就會想要傷害自己。
可他卻感覺不到小白對自己有什麼敵意和惡意。
可他卻從未被她真正的傷害。
好像真正的敵意惡意在爆發出來之前就已經被她給抹去了似的。
在抱起小白後,蘇方猶豫了片刻便帶着她離開了胚胎儲存室。
他把昏迷了的小白帶到了飛船內的一個房間中。
輕輕地把她放在了房間內一張床上。
因為要考慮飛船航行的時間,殖民飛船上的床都是由一些極其耐造的材料製成的。
因此這床看上去依舊很新,摸上去也很軟和。
但是蘇方卻沒有心思去感嘆這床保存的完好。
在把小白放到床上後,他也沒有離開。
只是坐在了小白的身邊,靜靜地看着她。
像是在審視她,又像是在擔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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