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界 第31章 黑夜來臨……

    門陡然間打了開來，焦急的女生，沖入了房間。

    「小薇、小薇……」女生衝到床邊，緊緊的抓着的躺在床上的，妹妹的手。

    「那個……小菡同學，你放心，小薇同學就是昏迷睡過去了，應該很快就會醒過來的。」跟在女生後邊進入房間的男孩，低聲說着。

    此時，依舊坐在床頭旁的聶承顏，看着雖然滿是淚水，卻依舊故作堅強的水星小薇，以及立在門邊，言不由衷的安慰着水星小菡的小少年，內心中一片難過。

    ——「水星小薇會死！」

    ——「她原本就有一部分魂魄留在了血淵深處，靈能暴走的時候，精神崩潰，魂魄大量飛散，被血淵深處的那部分魂魄吸了過去，就算是小寒那孩子……我說的是你們的小寒老師，也沒有辦法繼續用賜福天官，阻止她魂魄流失。她很可能熬不過今天晚上，就算熬過去了，多半也不會再醒過來，一輩子都是這個樣子。」

    ——「我們原本是打算明天把她送到金庭山，用『釘頭七箭』把她的魂魄，從血淵深處奪回，但是以她現在的狀況，釘頭七箭只會把她殺死。還有一個辦法，就是再次打開血淵，進入血淵深處找回她丟失的魂魄，但這樣子風險實在太大，進入血淵的人，很可能再也別想出來。更重要的是，打開血淵，需要用到她們姐妹兩人，以水星小菡現在的情況，血淵一打開，靈能耗盡的她十有八九就會直接死去，就算找回了她的魂魄，人也已經死了。」

    此時的聶承顏，終於明白把她留在這裏的用意，救回小薇的可能性已經微乎其微，如果小薇真的死去，至少需要有人在小菡的身邊幫助她。雖然能夠起到多少作用，誰也說不清楚，但除了她之外，實在是沒有其他人能夠當得起這個擔子。

    放學的鈴聲，在遠處打響，喧雜的人聲，感覺就像是來自很遠很遠的、另一片天空。此時此刻，這裏仿佛已經被劃作了、只有他們四個人的世界。老師和學生、男孩和少女、生存和絕望、淚水與悲傷……

    遠處的喧囂，猶如飛揚而起的塵土在慢慢的沉積，外頭的過道，不時有腳步匆匆。聶承顏抬起頭來，看向門邊的男孩，男孩左手環胸，右手架起叩着下巴，認真而又執着，顯然是在努力的思考着，盡全力的思考着。

    這一瞬間，聶承顏的心中也燃起了一絲光芒，因為，至少她知道，還有人沒有放棄。

    外頭的天色，慢慢的黑了，學院院長和郭老又來過一次，卻也還是一籌莫展。下午時的炎熱，正在快速散去。聶承顏打開了房間的燈，雖然外頭暫時還不算太暗，但是這一點一點的、慢慢陷入黑暗的感覺，實在是讓人難以忍受。遠處，雖然還沒有到晚自習的時間，教學樓的燈光卻已經開始亮起，緊接着卻是呼嘯的鳴笛聲，由遠而近，學院裏的某處，正在變得吵鬧。

    原本想要勸小寒老師和水星小菡先去吃些什麼的聶承顏站了起來，看向窗外，學院裏似乎多了許多人……

    ……

    ***

    太陽方自落山未久，夜空中，接近半圓的月亮已經升起，學院的各處，一個個窗口射出方形的光亮，高牆外頭的遠處，霓虹燈已經開始閃爍。

    一輛警車駛入了學院的大門，停在了主辦公樓前方的空地上。學院院長占煦越，站在高出地面一節的石地上，看着警車。由於下午時發生的那場意外，整個學院，相比以往要安靜了許多，雖然如此，艮景光耀樓和兌景柔利樓兩處仍然有吵鬧聲傳來。

    更多的警車駐入了校園，讓學院院長皺了皺眉頭。

    車門打了開來，一左一右，下車的竟然是來自首都的執法總局的副部長趙泰清，以及羅酆都市執法局局長元天瑞。

    看着他們往自己走來，學院院長的目光，往一座座停在校園裏的警車看去：「能不能告訴我，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今晚有麻煩了！！！」元天瑞直接回答了他的問題。

    ……

    ***

    「黑錦緞？」

    院長辦公室中，占煦越緊緊的皺起了眉頭，只因為，事情的變化的確是有些出人意料，並不在他們中任何一個人的掌控里。

    作為幻靈學院院長的占煦越，對羅酆都市的幾大黑幫，自然也是有一些了解的，「黑錦緞」顯然也是這幾大地下勢力之一。然而，雖然是黑社會，但像這樣的學院，很難和那些人扯上什麼關係，這個國家裏的絕大多數地方，還沒有混亂到可以讓黑幫為所欲為的地步，不管是什麼樣的案子，如果受害者是學生的話，一旦發酵，性質都會變得嚴重。

    更何況幻靈學院是國家重點中學，雖然比起其他學校，學生真的不是太多，但培養的是遁法師，從這裏走出去的學生，將來往往都是社會各界的精英，地方上的黑幫，沒有誰願意無端端的跟它作對。

    也正是因此，占煦越對羅酆市裏的黑幫，雖然有一些了解，但也從來沒有放在心上。然而今晚，這個名為黑錦緞的地下勢力，卻出人意料的，突然間走上了前台，攪亂了羅酆都市裏的渾水。

    其實就在前幾天，黑錦緞就已經開始異動，一連串的黑吃黑，幾乎是自尋死路的，挑釁了城中所有的地下勢力。雖然如此，執法局卻也沒有怎麼放在心上，因為發展順利而野心膨脹、走在自己作死的道路上的地下勢力，這不是第一個，也絕對不會是最後一個。只是因為「上面」有人下來，為了維護城市的形象，執法局並沒有急於給黑錦緞教訓，而是從側面敲打了一下。

    大約是意識到自己做的過分了，黑錦緞的老大潘盛，主動接觸他這幾日裏得罪的各家勢力，希望能夠賠償大家的損失，換取和解的機會。最終，幾個老大決定見面聊上一聊，當然，為了防止這段時間有些瘋了頭的黑錦緞背後弄鬼，見面的地點由其他幾家挑選，甚至刻意的限定了潘盛一方參會的人選，條件到了苛刻的地步，一度讓其它各家以為黑錦緞不可能接受。

    然而黑錦緞，卻是直接答應了下來，這讓其他人，開始相信潘盛的確是有和談的誠意。

    通過安插在這些勢力中的臥底，執法局很快就得知了這些黑幫頭子聚會的消息，同時也安排了人手進行監視。黑幫頭子在酒桌上見面，聊着聊着一個不合，拔刀亂砍這種事，一般來說只有在電影裏面才會出現，又或者是發生在根本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混混身上，大家都是文明人，雖然做些非法的東西，求的也不外乎是個財字，拿着菜刀對砍這種事實在是太低級了。雖然如此，但既然是黑幫聚會，執法局什麼事都不做，顯然也是不可能的。

    黑幫聚會的時間，是下午兩點多鐘，差不多就是學生下午第一節課的時間。各個幫會的老大，每一個都帶着幾十個保鏢，地點是河邊一座無人的大倉庫，這是不屬於其中任何一方勢力的第三方場所。黑錦緞的老大潘盛最後一個到達，仿佛是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他帶的人甚至比其他幫派要求的還少，僅僅只帶了三個。

    雖然是黑幫聚會，但是，誰也不認為真的會發生什麼，畢竟黑錦緞也不是一家獨大，羅酆都市裏，能夠跟它平起平坐的地下勢力至少有三家，更何況真的把事情鬧大的話，引起政府的打壓，對誰都沒有好處……然而這一次，出乎執法局的預料，隨着一聲槍響，倉庫里竟然真的動了手。

    沒有想到會發生槍戰的執法局，緊急調動人手。倉庫里的動亂爆發得突然，卻也結束得很快，等執法局的人衝進倉庫時，倉庫里的戰鬥已經結束，不但結束，所有人都消失了。地面上滿是血跡，卻連一個人都沒有，不要說是人，就連一具屍體也沒有看到，所有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開始，有人懷疑倉庫里另有密道，殺掉了人後，在極短的時間裏，把屍體通過密道轉移，也不是不可能的，然而經過細心的檢查，確定倉庫是密封的，並沒有任何的密道。

    「遁法師？妖術師？」聽完事情的整個過程的學院院長，緊緊的皺着眉頭。

    「我派去監視他們的，是完全由遁法師組成的執法分隊，整件事就在他們眼皮底下發生，」元天瑞說道，「當時他們根本沒有看到任何人出來，更何況那時倉庫里，起碼有兩百多人。不管是遁法師還是妖術師，可以肯定的是，絕對是真正的高手。目前的種種跡象表明，動手的是黑錦緞，但是跟着潘盛進入倉庫的，只有三個人，而那些黑幫帶去的保鏢里，也是有遁法師的，很難想像那四個人能夠做到這種地步，不過這還僅僅只是開始。」

    「怎麼回事？」

    「因為這件怪事，我們的人正在設法監控全城，但就在前邊，我們發現有大量的人正在往木陰地聚集，其中竟然還包括了下午在倉庫里消失的一些人。目前已經確認，有不少人都帶着武器。」

    「木陰地？」學院院長立在窗邊，往窗外眺望，「他們到底想做什麼？」

    元天瑞搖頭：「暫時還不清楚。」

    學院院長的目光轉向趙泰清，從剛才開始，這位從首都來的副部長就一直沒有說話。沒有說話的用意也很明顯，向學院一方解釋，是分局的事，而他要做的，僅僅只是命令。

    趙泰清負着雙手，冷然道：「執法局已經決定，對那些人採取緊急行動，以破壞他們有可能的任何計劃，考慮到木陰地離這裏太近，為保證學生們的安全，這裏暫時由執法局接管。另外，我們已經得到消息，鬼車已經在接近羅酆市，它的目標很可能是水星小菡和水星小薇姐妹兩人，為了保護她們的人身安全，有必要對她們進行轉移……」

    沒有商量的餘地，趙泰清幾乎是以命令的語氣，發佈着一個又一個決定……

    ***

    學院裏，學生們基本上，全都被聚集在大食堂里，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也正因為不知道，氣氛反而更加的沉重，相比起已知的危險，未知的恐懼，往往更加的折磨人心。

    崇昊天與班上的幾名同學，試圖找到沒有出現在這裏的聶承顏、水星小菡、水星小薇，卻怎麼也沒有看到，不得不去詢問他們的班主任。邢海琴告訴他們，她們三人被轉移到了其它安全的地方，然後讓崇昊天暫時代替班長，組織和安置好班上的學生。

    幾座教學樓如同往常的這個時間一般亮着，絕大部分路燈卻都已經熄滅，學生們練習遁法的訓練場地也已經關閉，警方的槍手，散落在黑暗的各角，監視的木陰地的方向。執法局已經決定對木陰地深處非法聚集的黑幫分子動手，這裏自然也要保護起來，萬一有歹徒闖進來劫持了學生，那就真的是一件糟透了的事。

    夜色下，一名女警員背着昏睡的女生，往停在空地上的車輛移動，在她的身後，跟着一名與她背上的女生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女。

    「為什麼非得讓他們把小菡同學和小薇同學帶走？」陽小寒立在遠處的柱子旁看着她們，同時問着。

    「我們找不到理由拒絕，」第鵬天低聲說道，「執法局明確告知她們兩個很可能是鬼車的目標，考慮到她們身處的危險，他們要把她們兩個置於執法局的保護下，我們根本沒有不同意的理由。」

    「他們是要把小菡同學和小薇同學做誘餌吧？」

    「有可能，」第鵬天苦笑道，「問題是他們絕不會承認這一點，沒有證據，我們也沒有辦法瞎猜。而且，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把她們轉移到更加安全的地方做誘餌，總比把她們放在學校里做誘餌要好。如果真的被鬼車闖進了學院，這麼多學生……」

    「這樣啊！」看着把昏迷未醒的水星小薇放進車裏的女警員，體育老師不得不承認，他們的確是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不過今天的事還真的是古怪，黑錦緞……潘盛……潘靜芳……潘家……木陰地……」第鵬天喃喃着。

    「怎麼了？」陽小寒扭頭看他。

    「你知不知道，黑錦緞的老大潘盛有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潘靜芳就是他的女兒？」第鵬天搖頭說道，「說到底，黑錦緞也只是一個地方上的黑勢力，我看不出他們有挑戰國家執法部門的實力和必要性，而且潘盛在外頭鬧事，潘靜芳在學校里對水星小薇做小動作，我不相信這只是巧合。」

    「他們是……」陽小寒看着車上下車的兩個人，其中一個身形魁梧，另一個穿着黑色西服、帶着墨鏡，簡直就像是黑社會。

    「熟人？」第鵬天問道。

    「算是吧！」陽小寒聳了聳肩。那兩個人，是城市執法局，第三執法分隊的賀炳和系光華。

    想了想，他往那兩個人跑去。

    「你要做什麼？」學院副院長在他身後問道。

    「搭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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