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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欲哭無淚,連自家的酒被砸了都不敢對砸他們家酒的人發脾氣,更不敢叫眼前之人賠償,還得小心翼翼地詢問他們家的酒是如何惹他生氣的。
顧朝叉腰,提及酒,臉色更陰沉「哼,怎惹我你不是心知肚明?」
「還請顧公子點明。」
掌柜思索一番,壓根不知哪得罪顧朝,朝顧朝鞠躬彎腰,請顧朝點明。
顧朝邁着步子在掌柜身邊轉着圈圈,打量掌柜這幅可憐而無害的樣子,目光一冷,囂張跋扈道「拿着兌了水的酒賣本少爺,以次充好,只釀製了三月還兌了水的女兒紅竟誆騙本少爺說是十年女兒紅,這黑心錢你不止心安理得收下,還敢叫本少爺點明?」
「今日沒將你這破酒館拆了是看在你家廚子做菜好吃的份上,若不是你家廚子,今日本少爺早將你這破酒館夷為平地了!」
外面圍觀的眾人聽得顧朝這話當即明白是怎麼回事。
「難怪我喝着他們家的酒酒味特別淡,原來是兌了水,這掌柜也太黑心了。」
「對對,先前還好,這幾年來他們家酒的味兒特別淡,也真是大膽,連顧公子都敢糊弄。」
「我們家親戚在白家裏頭當家丁,聽說昨夜顧少爺帶着從這酒館裏買的酒與白家少爺比酒去了,結果被驗出他的十年女兒紅不純,不過釀製了三月而已,裏頭還兌了水,輸給白家公子不說,還在友人面前蒙羞,貽笑大方。」
「林掌柜是攤上事兒了啊,誰人不知道顧白兩家是死對頭,令得顧公子丟臉,砸了他家的酒那是客氣的。」
身旁的人你一言我一語,林箐箐都聽在耳中。
白顧兩家不和一事她聽過,這兩家在這桃花鎮上是有名的死對頭,但凡白家開了間鋪子,顧家必定要在白家新開張的鋪子旁再開一家同樣的鋪子,爭搶着生意。
鎮子裏的品軒坊便是白家開的鋪子,而他們家對面開的瑞麗閣,便是顧家名下的鋪子。
原是想互相爭奪生意,誰曾想這兩家最後都成了鎮子上有名的店,各有千秋,各有各的好處,客人也是絡繹不絕。
掌柜的一聽,手抖得厲害,冷汗從額頭冒出,老臉露出一抹驚愕,雙眼看着顧朝。
「你們停下來做什麼?還不快給本少爺砸!」
「誰砸的多,重重有賞!」
「還有酒窖里的酒,也一併給本少爺砸了!這酒館不夷為平地,但這裏頭的東西…」
顧朝停頓,家丁們一見自家少爺這話,便知是什麼意思。
一人隨手抓來個小二,拽着小二指路往酒窖方向去。
掌柜想去攔着,卻被五大三粗的家丁們堵住。
「顧公子,我這酒都是昨日剛進的貨,您這砸了我一家老小隻怕要喝西北風啊,顧公子,這裏面肯定有什麼誤會!」
掌柜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撲在顧朝面前伸手抱住顧朝的大腿,哭着求着。
酒窖里擺滿了酒,那些酒都是他昨兒才進的貨,若全砸了,這筆銀子誰來賠呢!
「誤會?你是覺得本少爺很蠢,好糊弄?」
顧朝叉腰冷笑,嘲諷道。
抬起腳,將摟住他大腿的掌柜踢開。
掌柜一個不注意翻了個身倒在地上,哎喲一聲,腦袋有些暈,連看着眼前的顧朝都覺多疊了好幾層影,過了一會,掌柜才好了些,才反應過來方才被顧朝踢中的地方還疼着,掌柜伸手,捂着被顧朝踢中的地方。
林箐箐縮着脖子,這一腳踢的力氣可不小。
「顧公子,天地良心啊,我們酒館主要是賣酒的,做的是口碑,是良心生意,怎會做這種缺德事呢?若是兌了水的話叫人嘗出來那不是壞了自家酒館的招牌嗎?」
「何況…何況若我們真做這種,怎…怎無人提起呢?顧公子先前來時喝的也是女兒紅,當時顧公子您不還夸這酒好喝嗎?」
「這,這肯定是誤會了,我們這酒就是十年的女兒紅,假不了!」
掌柜狡辯道,企圖糊弄過去。
顧朝冷眼看着掌柜,見他極力為自己辯解有提及先前他一來就點女兒紅的樣子,覺得掌柜是在嘲諷他沒好騙。
現在想來,他總算明白為何去其他酒館喝酒不過幾壺酒便有些醉意,在這喝不少酒卻丁點醉意都沒。
「你的意思是…白元是在胡說?胡老是在胡說?還是覺得本少爺閒得慌故意藉此事整你?」
顧朝冷聲不耐煩問。
掌柜愣住,神色微變,雙腿抖得很是厲害「哎喲,哪可能是白少爺胡說,顧少爺您平日忙得很,哪有空用這種瑣碎小事故意整我,肯定是那叫什麼胡老的在亂…顧公子,您說的胡老,可是傳聞只需聞一聞能聞出是什麼酒的胡酒仙?」
話說到一半掌柜突然察覺不對勁兒,詢問。
白元跟顧朝這兩人他自是說不得半句不好的,外面看着的人這麼多,若他敢提白元一句不是,改明兒傳到白家耳中,那不是要得罪白家?
顧朝更是說不得,畢竟顧朝就在他面前,若是得罪,沒好果子吃。
思來想去,那就只能先問問這個胡老是不是他想的那個胡老,若不是,那這事兒好辦,直接將所有的過錯都往這人身上推便是。
鎮子裏頭有個叫胡老的老頭,平日裏酷愛喝酒,一遇酒便不省人事,對酒也有自己一番見解,只要滴上一滴,一聞,便知是什麼酒,便知這酒放置幾年,那鼻子堪比狗鼻還靈,所以人尊稱為胡酒仙。
「你覺得呢?」
顧朝挑眉,冷笑問。
他的態度跟語氣,早為掌柜解答他的疑惑。
掌柜雙腿一抖,吞了吞口水,手足無措。
顧朝見掌柜的這般,便知掌柜是真心裏有鬼。
「你可知道胡老是如何評價你這酒的?」
「食之無味,劣如糟糠,言而言之,將這酒倒在地上,就是狗經過都不喝!」
「他可是當着眾人的面直言這句話的!」
一想起昨夜的酒宴,顧朝臉色難看,雙目盯着掌柜。
林箐箐聽着顧朝的話,只覺那位胡老說話真犀利。
「現在,還有什麼可說的?」
顧朝冷聲問,掌柜的哆嗦不已卻是啞口無言。
不管是哪個酒館子一開張都會找胡老過去品嘗一下酒,若是胡老說好喝,便說明這酒館子的酒好,若胡老說不好喝,那便證明這酒不正。
在胡老眼中,只有好酒能讓他沉淪,也只有好酒能讓他夸。
他這一生根本就不在意銀子,只在意酒好不好喝,所以什麼銀子賄賂叫他夸自家酒好喝,這種事是絕對不會發生在他身上。
因為他公正不阿,只對酒,不對人。
胡老對酒的品嘗已到一定的境界,他開口說的話,很有可信度。
外面聽着的人聽了這席話之後,便覺次不是顧朝沒事找事,而是家酒館有問題。
「來人,給本少爺砸!」
顧朝一聲令下,那些家丁們痛痛快快地將那些酒全砸了,哐哐哐,酒罈碎落在地上,桌子椅子也難逃一劫。
哐當、咔嚓的聲音齊齊響起,仿佛在拆家般。
雖不是將酒館夷為平地,但這拆家的樣子與夷為平地也沒什麼區別,若是重新修整,又是一大筆銀子。
掌柜說不出半句話來,只能心疼地看着自己的酒被砸,心疼不已。
「我的酒,我的酒!」
掌柜嚷嚷着,手拍着地,聲音嘶啞喊着。
每喊一句都能讓人感受出他的心在滴血。
「哼,虧得本少爺相信你家酒館,你卻讓本少爺丟盡了臉面,白元那小子如今可在背後嘲笑本少爺呢,一切可都是拜你所賜!」
顧朝冷哼一聲。
銀子什麼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臉面。
輸給誰都行,唯獨不能輸給白元。
而昨日他那一壇酒,直接將他面子全丟盡,還下不來台面,令自己被嘲還讓白元的葡萄美酒夜光杯佔了上風。
他的酒胡老評價如糟糠,但白元的葡萄美酒夜光杯卻讓胡老誇得天上有底下無。
想到這,顧朝心裏堵着氣。
「完了完了。」
掌柜臉色煞白,軟坐在地上,嘴裏重複念叨着。
是他鬼迷心竅,是他以為顧朝雖不好伺候,但人傻錢多,所以才抱着僥倖的機會將兌了水的女兒紅賣給他。
若他知道顧朝是要拿去與別人比拼,給他十個膽也個不敢坐出這種事來啊。
他以為顧朝是想買了自己喝才這般,畢竟先前顧朝喝不出這女兒紅里參了水,所以他才敢大膽地將酒賣給他。
完了完了,他徹底完了。
就是這些酒兌了水,裏頭也有百分之三十的成分是酒,算下去,這筆銀子可不菲!
他的店,他的酒!
直到砸完,顧朝心裏的氣才消了幾分。
「走。」
見已沒什麼東西可砸,顧朝大手一揮,身後的家丁們跟在他後面瀟灑離開。
至於其他人看着軟坐在地上的掌柜,半點同情都沒。
在顧朝踏出酒館時,那些平日裏在酒館喝酒的吃客們紛紛往酒館裏擠,嘴裏喊着「退錢退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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