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楚然點頭道:「我雖不怕那人,但惹了他的話,的確是個大麻煩,甚至是個大災難。除非子茂能在光明正大,眾目睽睽之下殺了李逸,若是採用其他手段獲勝,對子茂來說就是一件災難了。」
阮紅玉失去了那雍容的神態,凝重道:「此事我會告訴子茂的。那人行事無影無蹤,而且從來只求目的,不折手段,簡直比任何一人都要可怕。若是被他盯上的話,那就是跗骨之蛆,揮之不去了。」
姜楚然凝望着那水幕中,渾濁的目光里閃過一絲清明,突然說道:「死神宮的這隻猴子且不提,令我詫異的是,這炎武城城主明明只有六星武尊的修為,這點絕對假不了,可為何我總覺得此人十分不對勁?」
阮紅玉含笑道:「你這是多疑了,南域這次出現兩人在王座上,的確出人意料。既然你已判定此人六星武尊的實力不假,那就翻不起天來。」
姜楚然搖頭道:「沒這麼簡單。到了我現在的這般心境,極少有人可以引的我注意,你可發現若梅這二天瘦了不少嗎?」
阮紅玉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嗔怒道:「原來你也會關心女兒,我以為你的女兒只有姜若冰呢。」
她鼻子一酸,泣聲道:「那傻丫頭不知哪裏又弄了什麼減肥秘術,明知沒有用,卻依然孜孜不倦的練習。這孩子的心性,真讓我這個當娘的心酸難受,真恨不能這咒印是在我身上!」
她心頭酸楚,掩面輕聲而泣。
姜楚然肅然道:「這次的情況跟以往都不同,我發現若梅是真的開始瘦了,雖然只有二天時間,卻變化極大。」
阮紅玉止住了哭聲,嗔道:「看來你還有點良心,真的花了點心思在女兒身上。若梅有何變化?我還真沒看出來。」
這些年來,各種法子都試過了,也不見湊效,她也漸漸的失去了關注。但想不到一向都是漠不關心的丈夫,竟然關注的如此仔細,讓她心中稍稍好受了一些。
姜楚然沉吟道:「她採用的減肥之法不過是以前經常用的那些,唯一不同的便是以往都無效,這次卻有奇效。而這一切,都是若梅見過這李雲霄之後開始的!」
阮紅玉身軀一震,失聲道:「怎麼可能,若梅的咒印只有古飛揚的瞳術才能解除,這是魯聰子大師親口下的判斷絕不會錯,難道這李雲霄是古飛揚瞳術的傳人?」
她眼中一片震驚,充滿了激動和仇恨,失去了那端莊的形象,內心難以抑制的心情波動。
姜楚然搖頭道:「其中情形我也不太知道,但這李雲霄絕非古飛揚傳人。破解若梅咒印的關鍵是月瞳本身,而非他的瞳術秘法。就算他有傳人,也絕無法將月瞳從身上轉移出來。此事太過蹊蹺,這李雲霄我一定要調查清楚。」
「不錯,事情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
阮紅玉咬牙切齒,大恨道:「古飛揚死的太便宜了!如果這李雲霄真的跟他有關的話,哼哼,那就是老天送他來給我們泄仇了!」
姜楚然道:「古飛揚已經死了,當年之事何必再掛懷?一切都已然作古,況且當年大家從地老天荒出來,他身受月瞳影響,邪性大增,是非對錯已難定論,殺戮太重也非他本意。何況解除若梅咒印的關鍵也許還在他身上。」
阮紅玉憤怒道:「我不管!當年阮家幾乎滅亡,這全是古飛揚造成的!若梅這些年來受的苦,也是古飛揚造成的!就算沒有這李雲霄,我們已經掌握到了天思的線索,只要地老天荒再次開啟,定然可以找出天思解除若梅的咒印。」
姜楚然皺眉道:「不過一些線索罷了,能否找到天思還是兩說,就算找到了,怕也未必能夠控制的住。天思的威力還在月瞳之上,當年古飛揚得到月瞳後心性也變得暴戾起來,直到琅嬛玉境中得瞳術秘法五卷,這才徹底壓制住月瞳邪性,成就一代武帝。整個紅月城中,即便是我,也沒有把握能駕馭得住天思。」
阮紅玉臉上浮現出一絲玩味的笑容來,模樣古怪,無不譏諷道:「您是紅月城主,東域領袖,萬金之軀,駕馭天思的事定然不能讓您出手。若梅是我的女兒,此事我一人去做便可。」
姜楚然面無表情,良久才嘆道:「紅玉,你還在怪我當年不肯找古飛揚報仇麼?」
阮紅玉欠身頷首道:「不敢。當年您是老城主欽定的下任城主,紅月城中之人也對您忠心擁戴。況且我也知道,當初琅嬛玉境開啟,老城主對你下了嚴令,一定不許和古飛揚起衝突。老城主的決定是對的,紅月城和古飛揚並沒有仇,有仇的是我們阮家,沒必要把整個紅月城拖下去。若非老城主的英明決定,也許紅月城早已沒有現在的榮光。」
姜楚然默然無語,望着愛妻那悽苦和譏諷的面容,突然嘆道:「對不起,紅玉。我沒有聽老城主之言,在琅嬛天內找上了古飛揚。」
阮紅玉身軀大震,一臉的駭然,秀目之中瞳光閃動,滿是震驚和愕然。
姜楚然淡然一笑,道:「對不起,我輸了。」
在極度的震驚之後,兩行清淚從阮紅玉秀美的雙眸中流了下來,滿滿都是幸福的淚。
短短几個字,我輸了,竟如同一道咒語,令的已為人婦,姜家主母的阮紅玉,像是一個雙十年華的少女般,哭的那樣傷心,一下子投到了姜楚然的懷中,如同受盡委屈的孩子,肆無忌憚的哭着。
姜楚然慘然笑道:「對不起,我沒有能力幫你報仇。但若梅是我們的孩子,就算是拼了命我也一定會治好她。」
阮紅玉痛哭一陣後,這才用衣袖摸着臉上的淚水,泣聲道:「對不起楚然,這些年來我一直都誤會你了。」
想起這十多年,因為內心的責備和固執,雖然能夠理解丈夫大局為重的行為,卻一直也沒能放下對他膽小怕死的看法和成見,這十多年來夫妻兩人都是分房而居,從未真正的相處在一起。
想到這些,阮紅玉內心極度的自責和心痛,她怪自己太自私,太偏執。放着如此愛自己的人卻不能信任對方。
原來自己所責備的,丈夫不顧違背上任城主的嚴令,不惜搭進紅月城的前途,不憐豁出自己的性命,早已拼了生死去做了。
有夫如此,此生何求?
阮紅玉突然間覺得前仇舊恨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了起來,她現在所最重要的便是珍惜眼前之人,她輕泣道:「古籍中記載,天思無形無體,乃是匯聚天地精神所生,難以駕馭,我不許你去冒這個險。這李雲霄既然能夠讓若梅真的瘦下來,那定然有辦法,我們先試試他的法子,若是不行再另想他法。」
姜楚然撫摸着愛妻的秀髮,內心說不出的愧疚來。
七大超級勢力之一的宗主,四大域之一的領袖,鵬摶九萬,君臨天下,一呼百應,萬人敬仰,卻連為自己愛妻報仇都做不到,連自己女兒的病都無法醫治,這樣的宗主,這樣的領袖,他內心滿滿的苦,無人可訴。
他揉着自己的愛妻,柔聲道:「什麼紅月城主,什麼天下王圖,我只求我們一家人可以開開心心的在一起。你沒有心結,若梅沒有頑疾,此生足矣。」
阮紅玉擦乾了眼淚,嗔怒的錘了他一粉拳,道:「我的丈夫可不能這麼窩囊,妻以夫為貴,你是天下雄主,我和若梅,還有若冰,還有整個紅月城,都緊緊的圍在你身邊,你不能讓大家失望。」
姜楚然啞然一笑,道:「有你和孩兒在我身邊,這天下間再無人可以打敗我。」
姜楚然只覺得一股豪氣在胸,夫妻間這麼多年來隔閡一下子消除,滿滿的都是愛意。
清風明月樓內,阮子茂眼中精芒閃動,嘴角含着一絲笑意,望着滿園都是臉色驚恐呆滯,陷入幻境的眾人,說不出的玩味。
樓外一處虛空之中,黎的臉色驟變,凝聲問道:「可要我出手破此幻境?」
小八驚訝道:「黎姐姐能破嗎?」
黎道:「這幻境帶有規則之力,想破不易,但還難不倒我。我只需用九黎戰鼓,三聲之下必破此境。」
「不可!」
霸天虎急忙道:「天下年輕英豪盡聚於此,紅月城不可能對他們做手腳的,阮子茂施展此術定有用意,我們若是貿然動作,反而遭人恥笑了。」
黎面無表情的淡然道:「我的責任便是保護母體的絕對安全,至於恥不恥笑,與我無關。」
霸天虎笑道:「嘿嘿,這裏是紅月城,你這妖族的小妮子可能不知道紅月城是什麼地方吧?人族的七大超級勢力之一,隨便出來一名強者,都可以將我們三人分分鐘殺死,若是他們要對李逸動手的話,誰也救不了他。」
小八道:「霸天虎前輩說得對,我們還是靜觀其變吧。即便是紅月城也不能不對魁首忌憚幾分,何況還有眾多俊傑,都是後台極硬,紅月城絕不會亂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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