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硯寒清愣了一下,面露不解。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祁慕揚了揚眉,將剔透的蟹肉都放進祁久的瓷盤中,讓她夾得方便。
「因為父皇只給母后剝蟹剝蝦剝荔枝,然後讓我學着,長大之後給妹妹剝。」
硯寒清聞言,有些哭笑不得「他為什麼不給你們剝?」
「父皇怎麼說來着……」祁慕似乎是想了想,「哦,對,父皇說,是在鍛煉我的能力。」
「噗——」硯寒清剛喝進去的一口茶,差點噴出來。
祁君羨這傢伙,就是這麼騙小孩兒的!?
「你父皇還是一如既往的……」硯寒清想了許久,最終蹦出一個詞,「偏袒穆如酒。」
祁慕點點頭「父皇偏袒母后,是南溪子民都知道的事實。」
男孩兒說得輕描淡寫,似乎只是在說一件尋常的事情。
硯寒清看着祁慕,緩緩開口「你母后……她過得好嗎?」
祁慕剝蟹的手微頓,隨即繼續動作着「母后平安喜樂,順遂無憂,自然是過得很好的。」
硯寒清笑笑,便沒再接話。
倒是祁慕,他緩緩抬眸正視硯寒清「國主大人之前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為什麼後宮無人?」
硯寒清擺擺手,只是漫不經心道「後宮選妃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需要考慮各方勢力與平衡,不能隨意迎娶的。」
祁慕點點頭,似乎是贊同硯寒清的說法「我在《治國論》上也看到過這種說法。」
「《治國論》?」硯寒清以為自己聽錯了,輕笑一聲「你今年才多大?就開始看這些書籍了?」
祁慕嘆了口氣「父皇讓我早些學習,早日將皇位接過去。」
「就我所知,南溪如今將臨陽合併,是天下最大的王朝,他就這樣放心將皇位交予你?」
祁慕聳聳肩「就算不想交給我也沒有辦法,畢竟,父皇和母后只有我一個兒子。」
說着,祁慕又看向正吃得開心的祁久,眼中流露出幾分寵溺「朝堂上的事情,我也不可能讓久久去涉險的,所以只能靠自己了。」
祁慕一副小大人的模樣,硯寒清看着祁慕,能夠感覺到祁慕身上與年齡不相配的成熟。
「你這話說得也絕對了些,」硯寒清輕笑,「誰說他們只會有你一個皇子的?若是你母后再懷……」
「不會的。」不等硯寒清說完,祁慕已經十分篤定地打斷了硯寒清的話。
硯寒清歪歪頭,笑着問道「為什麼不會?」
祁慕垂眸「聽水墨姑姑說,母后在生我與久久時,曾經命懸一線,父皇因為此時,險些崩潰。」
祁慕說得平淡「所以,父皇不可能再讓母后再面臨這種險境了。」
硯寒清的注意力卻集中在了祁慕說的那句「命懸一線」上。
「你說,穆如酒當時情況很危險?」硯寒清問這句話的時候,聲音都不覺冷了幾分。
祁慕點點頭「是,危在旦夕,好在後來挺過來了,據說,當時父皇險些將診治的醫官嬤嬤全部殺了,要不是母后最後醒過來了,水墨姑姑說,她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南溪那位天子,是將皇后看得比命都重要的。
硯寒清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祁慕看了一眼硯寒清,語氣依舊平靜。
「其實,我能來季淵,就代表是經過父皇默許的。」
硯寒清抬眸,不太明白祁慕的意思。
祁久也有些愣怔地抬頭,錯愕地看向祁慕。
祁慕笑着揉了揉祁久的頭,向她露出一個安心的微笑。
「開始,只是說要去江南,是我中途讓江青叔叔和水墨姑姑改了路線,這才到了季淵。」
「若不是父皇默許,我是不可能有這個機會的。」
祁慕城府很深。
很多事情,他甚至看得比在朝的大臣還要長遠。
他自然是了解自己這位父皇的。
父皇之所以願意讓他來季淵,大概就是想要向這位季淵的國主傳達一些消息的。
比方說,穆如酒過得很好,不必你來操心。
諸如此類。
祁慕現在,就是把話帶到了。
他看着硯寒清,緩緩開口「昔年,流蘇姑姑曾對我說,我與久久周歲那日,寒蟬寺的活佛曾親自下山,將兩串帶着梵文的佛珠贈予我與久久。」
祁慕神色不變,語氣平靜「我記得那僧人看母后的眼神。」
該怎麼形容呢?
像是歷經萬千山河瀾波,無數滄桑迭變,風塵僕僕來到她面前,只為赴那一面之約。
歲月沒有在僧人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僧人就如同那佛經中歌頌的那般,寵辱不驚,萬人敬仰。
活佛有信徒萬千。
看向母后的眼神,卻帶着虔誠。
活佛不與他人說話,只與母后交談。
「佛說,緣起緣滅,花開花落,緣聚緣散,人這一輩子,本就是這般的。」
祁慕看向出神的硯寒清「國主大人,這話如今也送給您。」
似乎是男孩兒的一聲輕嘆。
「國主大人,放下吧。」
--
祁慕和祁久被安排在了皇宮裏暫住幾天。
反正祁慕的話也帶到了,接下來的時間,就是帶着久久到處逛一逛玩一玩了。
父皇賊得很,不願意帶着母后親自來季淵顯擺,就將他跟久久弄到這裏來了。
祁慕知道,父皇多智近妖,這世間恐怕再難找到同他這般的存在。
但是祁慕也知道,父皇其實幼稚得不行。
據說,當年母后生產,季淵國主送了一堆補陽的賀禮來,父皇記仇記到現在。
這件事教給聰明的祁慕小殿下一個什麼道理呢?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
「哥哥,父皇是不是不喜歡久久啊?」
祁久依靠在祁慕的肩膀上,怯生生地問道。
母后很喜歡他們,久久也特別特別喜歡母后。
但是父皇卻不一樣。
父皇每次看到他們,尤其是看到哥哥的時候,說話的語氣總是帶着幾分冷硬。
是父皇不喜歡他們嗎?
祁慕笑着揉了揉祁久的頭。
「傻丫頭,想什麼呢?」祁慕聲音溫柔,「父皇自然是愛我們的。」
「只不過,父皇的愛太隱晦了。」
父皇會在他們睡着的時候,來到寢殿給他們蓋被子。
會在他們生辰之日,備上無人企及的賀禮。
會在下了朝後,在他們的院子裏,靜靜地看他們玩鬧一會兒。
父皇其實什麼都懂,他只是不明白如何表達愛。
父皇會愛母后。
也是母后教會了父皇如何去愛。
只是父皇愛他們,還需要一個過程而已。
「真的嗎?那久久要乖乖的,讓父皇多愛我們一點!」祁久笑着說道。
祁慕也笑「久久放心,我們所擁有的愛,是很多很多的。」
祁慕跟祁君羨很像,他很能明白父皇的想法,也看得到父皇的愛。
從父皇身上,祁慕也學着如何去愛人。
愛父皇,愛久久,愛母后。
都說朝堂上一言九鼎的天子應當後宮無數,弱水三千。
但祁慕永遠相信,父皇永遠只愛母后一個人。
三千弱水,他一瓢也不取。
「小殿下,江紳江丞相求見。」
門外,江青的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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