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哥,你會開車嗎?」解臣從車上下來時,很是不放心地問趙軍是否會開車。樂筆趣 www.lebiqu.com因為這麼長時間以來,他可從來沒見過趙軍開車。
「手拿把掐的。」趙軍笑着向解臣擺了下手,脫口說出了張援民的口頭禪。
該說不說,張援民的這句口頭禪,說起來有種朗朗上口的感覺。
「呃」雖然解臣平時總捧張援民的臭腳,可此時聽趙軍如此說話,心裏不禁有些發慌。
「沒事兒。」趙軍又是一笑,道:「打多暫二哥就教過我,沒有事兒。」
說着,趙軍伸手將那手把車門的解臣扒拉開,然後問他說:「我解娘要買啥?你告訴我,我給她捎回來。」
「啊?」不知為何,聽到趙軍話的解臣臉色一變,連忙推辭道:「不用,她啥也不要。」
「嗯?」趙軍看出來解臣不大對勁兒,但他也知道自己這個兄弟不是小氣的人,不至於不讓他跟着去就不高興。
「她要啥,我給她捎回來就完了唄。」趙軍一把拽住解臣,道:「虧待了誰,也不能虧待我大娘啊!」
「那個」這時馬玲湊了過來,瞅了解臣一眼,然後對趙軍說道:「要不還就你倆去吧,我就不跟伱去了,我也沒啥買的,上集溜達一圈就買回來了。」
這姑娘也看出來解臣不對勁,生怕因為自己讓趙軍和朋友產生隔閡。
「沒有,沒有。」馬玲話音剛落,解臣就連連擺手,道:「嫂子,你跟我軍哥,你倆溜達去吧。我沒事兒,我正好回家歇歇,這幾天總往山里跑,我都累了。」
「不是!」雖然解臣如此說,可趙軍仍追問道:「你不去是不去的,但你得告訴我,我解娘都要啥呀?」
說完這句,趙軍又補充道:「咱哥倆,你還跟我外道嗎?」
「不是外道!」解臣垮着臉道:「她真不要啥。」
「那不可能!」趙軍說着把解臣胳膊一推,道:「行哈,你不告訴我,我去問我解娘。」
「別!」趙軍那話一出,反而輪到解臣着急了,他忙拉住趙軍道:「她要那玩意兒,我不能給她買!」
「嗯?」趙軍一怔,隨口問道:「她要啥呀?」
解臣抿了一下嘴,才開口道:「她昨天聽咱議論那邢叔,完了今天我去,就讓我給她整把刀,還得比侵刀長,最好帶刀庫的。」
趙軍:「」
趙軍都無語了以前他總認為趙有財挺能作妖,可跟解孫氏一比,趙有財不要太好。
「要刀給啥開膛啊?」讓趙軍、解臣沒想到的是,馬玲在旁接茬道:「你們別買了,不就殺豬刀麼?我們家倉房有一把,一會兒我給你取去。」
解臣聞言臉色一變,趙軍連忙攔着馬玲道:「你不用取,我家有,解臣就給她拿了。」
說完,趙軍指着馬玲家的方向,道:「你回去跟我大娘說一聲,完了我上東頭等你哈。」
打發走了馬玲,趙軍看向解臣,解臣又道:「我跟她說沒有,她說不用開刃,她就別身上瞅着威風,我說那也沒有。」
「沒有!」趙軍附和地一點頭,笑道:「我可知道你家我大哥,一天好打喊啥的隨誰了。」
「唉!」解臣無奈地嘆口氣,學起了趙家父子的口頭禪道:「這一天天吶。」
「行了,行了。」趙軍笑着在解臣肩膀上一拍,道:「她要沒說旁的,那我就給她買點吃的。」
「多買點兒!」解臣說着,把手伸進兜里掏出錢來,道:「軍哥,你給江奶買啥也算我的。」
「那是幹啥呀?」趙軍把解臣的手一按,道:「那能幾個錢兒啊?兄弟你淨跟我鬧。」
「不是」解臣囧着眉頭,說:「你不多買回來點兒,江奶都吃不着。」
「哈哈哈」趙軍被解臣對他媽的了如指掌給逗樂了,他哈哈一笑,點頭道:「行,行,兄弟你不用惦記了,你快回去吧哈。」
「就尋思攆我走」解臣白了趙軍一眼,隨即往前一躥,躲過趙軍踢來的一腳,直接往趙軍家的方向蹽去。
馬玲家,東屋。
她家的大衣櫃,左邊櫃門上鑲嵌着一面半身鏡子。這是近兩年才有的工藝,是馬玲大哥結婚的時候,馬家給馬勝打柜子的時候,發現這柜子帶個鏡子挺好。於是王翠花和馬玲商議之後,給自家也打了這麼一口柜子。
此時的王翠花站在柜子前,把藍底小白碎花的頭巾扎在頭上,然後側身歪頭瞅了一眼,隨即滿意地點了點頭。
坐在炕上的馬洋撇嘴看着他媽,忍不住開口道:「媽,你這都磨蹭多半天了?」
「那怕啥嗯?」王翠花剛一開口,就反應到不對,猛地轉頭盯住馬洋,問道:「你管我幹啥呀?你咋還不上學呢?」
說着,王翠花幾步走到馬洋面前,追問道:「你是不是等我走呢?你好在家捅咕啥呀?」
「我沒有,沒有。」馬洋心裏一慌,忙從炕上下來,拽過旁邊的書包就要出去。
這孩子跟李如海一般大,今年十四歲,正處於一個懵懵懂懂的年紀。
不知道城裏啥樣,而永安小學和初中,都是一個男生和一個女生一張桌。
這時候農村、林區的孩子,吃的不好,發育相對城裏或是十幾二十年後較慢,再加上思想沒有那麼開放、老師、家長管教又嚴,所以永安中學就連初三都沒有早戀處對象的。
可保不齊有那小男生體貼小女生的,馬洋他的同桌叫胡麗娜,家住永福屯。
小姑娘比馬洋大一歲,今年十五了。樣貌姣好,關鍵是這姑娘天生麗質——曬不黑。
這年頭農村、林區,一到農忙的時候,學校都放假,孩子、老師都得回家干農活。再加上屋裏燒柴灰大,所以不管姑娘、小子,一個個都造的黑不出溜的。
所以這小姑娘一旦曬不黑,在人群里就相當亮眼了。
而且現在還沒進入看臉的年代,這胡麗娜在班級里學習成績數一數二,總招男同學偷瞄。
這年頭的輟學率很高,每一次開學,班裏都得少幾個學生。
上學期馬洋他們班學生還能坐五排,這學期就剩四排了。
每當開學有學生輟學,老師就把剩下的學生往一起拼,這樣都往前走,便於聽講也便於管理。
胡麗娜上學期的同桌是李如海,後來李如海提前參加工作,肖老師就將馬洋和胡麗娜安排在了一起。從那天起,馬洋上課不管能不能聽懂,都坐得筆直,倆眼盯着黑板。
要不是前陣子考了個倒數第一,老師都以為他出息了呢。
入冬以後這幾天,胡麗娜也趕上年紀到了,貼身衣物弄髒了還不好意思讓她媽給洗,自己偷摸洗完了着急上學,一出來寒風一吹,小手背兒上就起皮了,又紅又癢又疼。
這用東北話說,叫手煽了。
煽在姑娘手,難受在馬洋心。這小子昨天放學前跟自己的小同桌說,今天給她帶潤膚霜,抹到手上保准管用。
這年頭的林區姑娘,沒有太物質的。胡麗娜倒不是圖馬洋東西,只是有些不相信,因為她只知道有蛤喇油,卻不知道什麼是潤膚霜。可聽馬洋描述了一下,小姑娘感覺這是件了不得的東西。
胡麗娜好言婉拒,但馬洋非說今天肯定能給她帶。男孩子在女孩兒面前許諾,不辦多沒面子?
不管馬洋許願時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回來看着他媽、他姐,馬洋心裏就開始打怵。
這小子琢磨了一晚上,就想趁着王翠花、馬玲不注意的時候,自己順走一盒萬紫千紅潤膚霜,到學校給小同桌抹上,晚上再帶回來往角落一塞,王翠花、馬玲找到了也只會認為是遺落掉那兒的。
可馬玲都走半天了,王翠花還磨磨蹭蹭地不出門,馬洋心裏着急,卻也沒有辦法。
可就在他出到外屋地的一瞬間,正碰上了回來的馬玲。
「媽呀!」馬洋回頭沖裏屋喊道:「我姐看你半天不出去,她回來找你來了!」
「嗯?」王翠花往門口一看,正見馬玲從外屋地進來,王翠花道:「閨女你回來幹啥呀?我馬上就出發。」
「你別出發了。」馬玲道:「媽,你都要買啥,你把錢給我,我上城裏買去。」
「上城裏?」
「上城裏?」
屋裏的王翠花和屋外的馬洋齊齊瞪大了眼睛,王翠花忙追問道:「跟誰去呀?」
「趙軍。」馬玲道:「剛看見他開車往出走,他說他也進城買東西,我尋思進城買那些東西不能便宜不少嗎?我就」
馬玲正說着,卻見王翠花抻脖往外瞅,嘴裏嘀咕道:「我咋沒看着他呢?」
「他在屯頭兒等我呢。」馬玲道:「你給我拿錢,我過去找他。」
「啊」王翠花咔吧兩下眼睛心想馬玲跟趙軍出去,她倒是放心,關鍵是剛才閨女說能便宜不少,屬實是讓王翠花動了心。
可問題是,她也想進城,還不好意思跟着。
就在這時,還在外屋地偷聽的馬洋向西屋溜去。而王翠花從右邊口袋裏掏出錢來,隨即又從左邊口袋裏掏出一張紙來,對馬玲說:「這紙上寫的,你都給媽買回來哈!」
不愧是同族姐妹,王翠花和王美蘭的路子都一樣。
說着,王翠花用那張紙把錢一包,隨手就遞給了馬玲。
「媽。」這時,馬玲對王翠花說:「咱家還有大煎餅吧?你給我們拿兩張中午餓了吃。」
「擱外頭缸里呢,媽給你取去。」王翠花說着就往外走,而眼看王翠花出屋,馬玲急忙上炕,打開炕櫃櫃門,取出裝她衣服的包袱,從一件貼身衣服拿出十來張大團結塞進自己衣兜里。
然後玲挎着籃子出屋,卻不想正與馬洋走了個頂頭碰。
「你咋不上學呢?」馬玲問了一嘴卻見馬洋挎着兜子就往出跑。
馬玲也沒多想,挎着籃子出來,從王翠花手中接過包好的大煎餅就往外走。
與此同時,永安林區,42楞場外。
一架架爬犁駛出楞場,套戶們揮鞭喝號,牛馬鳴叫之聲不絕於耳。
當最後一架爬犁出了楞場後,楞場大門口出現了一個人。
這人其貌不揚,但小個兒不高。
「汪汪汪」
這42楞場裏養着兩條狗,就拴在把頭窩棚外面,眼看着生人進來,兩條狗沖他嗷叫不停。
聽見狗叫的厲害,江二栓從把頭窩棚里出來,一看向自己走來的人,不禁眉頭一皺,問道:「你誰呀?」
「是把頭吧?」來人向江二栓抱拳,笑道:「在下張援民。」
「張援民?」江二栓一怔,心想這名字好像在哪兒聽過,但咋想不起來了呢?
之前不管是張來寶來借宿,還是徐國華上來送黑虎,都提過那賣熊坑人的大褲襠。
只是江二栓沒記住張援民這個名字,要是跟他提大褲襠,江二栓保准能想起來。
「呵呵」張援民沖江二栓呵呵一笑,從兜里掏出迎春煙,抽出一顆上前遞向江二栓,道:「老哥,你抽煙吶。」
「啊?啊」江二栓有些懵,但伸手不打笑臉人,尤其是這年代的人,沒有那麼多戒備心。就算陌生人在山裏走張了,看見這有楞場,過來借宿一晚也是沒問題的。
更何況,張援民都給上煙了,江二栓接過煙後,對張援民笑道:「兄弟,來,進屋,進屋。」
「哈哈哈」張援民一笑,抬手向江二栓示意,倆人一起進了窩棚,江二栓招呼張援民上炕,還給張援民倒了上半茶缸的熱乎水。
在把茶缸的遞給張援民後,江二拴側身往炕沿邊一坐,問張援民道:「兄弟,你打哪兒來呀?」
「我打上頭來。」張援民道:「小楞場那邊兒,我一個大哥擱那塊兒包的木頭。」
「哎呦!」江二栓聞言,頓時對張援民高看一眼。當初那幾個小楞場可是塊肥肉,不是一般人能拿下來的。能包那地方,說明在這林區有根兒。
「呵呵。」張援民沖江二栓呵呵一笑,笑的江二栓更懵了。
江二栓試探着問道:「兄弟,那你來是有事兒啊?」
「啊,呵呵,這不是嘛!」張援民抬手往屋外一指,問道:「我這人吶就稀罕狗,聽人說這楞場有養狗的,我就尋思來問問,那倆狗能不能賣呀?」
今天找個地方扎了幾針,脖子和頭不疼了,就是脖子發木。
關鍵是血壓下來了,完了昨天欠的,看看明後天,哪天再補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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