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裏雲皎灑藥粉的手頓住,她之前便懷疑蕭朔身份不簡單,不是他所說的侍衛身份,果然被她猜中了。筆下樂 m.bixiale.com
雲皎放下藥粉,拿紗布給老婦人纏腳底,「婆婆您認錯了吧,他一直和我一起,你怎會在宮裏見到他」
老婦人篤定道「不會,我記憶很好,不會認錯,我見過他。」
蕭朔碾着藥抬頭,一點也不擔心自己被認出來,漫不經心問「您在哪見過我」
老婦人盯着他,試圖穿透他臉上的淤傷看清他的面容,從記憶中挖出肖似的臉,嘀咕道「我想想好像是在瓊華宴那日」
「余老夫人,您記性真好,」蕭朔道,「我護送太子殿下入宮,不過一面之緣您都記得」
聞言,余老夫人頓了頓,旋即激動地要站起來,雲皎趕緊攙扶着她,「你是、你是太子殿下身邊的人太子殿下在哪」
她動作大,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幾十雙眼睛齊刷刷看向蕭朔,疲憊無神的眼中煥發神采。夜裏突然寂靜了一瞬,隨即爆發出激烈的喧鬧聲,七言八語,問題與余老夫人所問的一致。
他在這,太子殿下又在哪
太子殿下可安好
她們該怎麼辦
蕭朔掃過目光希冀,期盼地看着他的人們,她們堅持到此已是強弩之末。
「我是太子殿下的貼身侍衛,蕭北。」
蕭朔沉聲道,「京中巨變,殿下回京途中遭遇截殺,逃出生天后得知各位大人被新帝、閹黨迫害,家眷被流放,特命我前來接應護送,確保各位安全無恙。」
余老夫人老淚縱橫,她一大家子被抓的抓殺的殺,流放的流放,現在能指望的只有太子殿下,盼着他撥亂反正,為她余府平反
與她同一想法的不在少數,能堅持走到此處的人,幾乎都抱有同樣的信念。
「好好啊」
「有盼頭了」
「老天爺睜眼了」
「老頭你看見了嗎,殿下記着咱們,你沒白死」
余老夫人悲嗆得幾乎站不住,雲皎鼻子酸酸的,費力扶着她,「婆婆您先坐下。」
雲皎扶餘老夫人坐下,「我給您處理腳底的傷。」
余老夫人捏着袖子擦掉眼淚,配合雲皎處理包紮腳底的傷口。
雲皎給余老夫人包紮完,起身時似乎瞟見不遠處楚笙正看着她,她定睛看去時,楚笙卻低着頭不知道在看什麼。
雲皎疑惑地看了幾眼,蹲下給下一個人傷藥包紮。
或許是因為有了念想,所有人都很配合,雲皎替她們處理完,已經是一個時辰後。
蹲久了腿麻,雲皎給最後一個人處理完,沒站起來,而是直接坐到不遠處的石墩子上,按了按腿上穴位緩解麻意。
蕭朔還在碾藥,雲皎歪頭看着他,抿了抿嘴角,腿上麻意緩解後,雲皎去洗乾淨手,走向蕭朔。
還有最後兩包藥,蕭朔要拆開,雲皎阻止道「不用碾了,夠用了。」
蕭朔頷首,總覺得雲皎看他的目光有些奇怪,「怎麼這樣看着我」
太子自己還在逃命,但在蕭朔嘴裏,儼然是天神降世,只要有太子在,沒有什麼解決不了的。
無論蕭朔什麼身份,他坑人都坑得很實在。
雲皎低着頭把藥粉包起來,「突然覺得你很厲害。」
蕭朔反問,「突然」
「以前也很厲害,現在更厲害了。」雲皎求生欲極強,包好的藥包疊在一起,拿回馬車上放好,方便下次取用。
蕭朔失笑,拍掉身上沾染的藥粉,坐上馬車車前板,蕭朔側身拉開小窗,馬車內雲皎正點着火摺子,悉悉索索的整理藥包。
蕭朔放下小窗,倚在車壁上。
整理完東西手上沾了灰,雲皎跳下馬車,準備去洗手。
偏巧不巧,她看見楚笙在看她。一次是錯覺,兩次三次不可能是,雲皎疑惑,楚笙看她做什麼。
雲皎去洗了手,見蕭朔坐在車前板上閉目養神,同他道「蕭大哥,進馬車裏睡,當心着涼。」
蕭朔沒睜眼,只嗯了一聲,雲皎繞後上馬車,手扶上馬車正要上去,回頭望了一眼。
楚笙躺在板車上,一手壓在腦後,一手隨意搭在腹部,雲皎看着她,不由想起中午她咽血的手臂。
隔那麼久了,血肯定早就止住了,她想這麼多做什麼。
雲皎爬上馬車,展開被子裹身上,打了個哈欠。她早就困了,又是上藥又是包紮,三十幾號人,太耗費心神了。
次日,雲皎被嘈雜的聲音吵醒,推開小窗一看,天還灰濛濛的,還沒亮,但人們都醒了。
其中三個人在準備早飯,其餘人都面朝楚笙站着,楚笙在講昨日和蕭朔敲定的計劃,而後將人分成兩隊。
蕭朔站在後面聽着,沒有插嘴的意思。
雲皎收拾妥當跳下馬車,去幫煮飯的人燒火。
他們安排分配完,飯也好了,早飯是菜粥,菜多粥少,雲皎舀了兩碗,端一晚給蕭朔。
菜是苦菜,不知是怎麼處理的,熬好粥後吃着一股苦味,喝粥和喝藥一樣。
雲皎捧着碗,喝一口皺一下眉,喝完半碗後,臉都皺起來了。剩下半碗不能浪費,雲皎正在奮戰,就瞧見楚笙放了碗。
碗裏乾乾淨淨,一顆米都沒剩,她已經吃完了。
雲皎瞧了眼她的臉色,冷淡的一如既往,好像藥一般的粥只是她的錯覺。
雲皎扭頭看向蕭朔,蕭朔還剩碗裏還剩兩口,雖然面色變化不太明顯,但云皎還是注意到他微蹙的眉頭。
蕭朔也覺得不好吃。
雲皎又看向楚笙,楚笙走到板車旁,袖子卷到肩膀,垂頭處理傷口。
林妙娘不在,小可肚子不舒服,她抱小可走遠如廁,沒人能幫楚笙。
她的傷在大臂外側靠後的位置,自己處理上藥極不順手,雲皎看了好幾眼,見她灑掉的藥粉只覺得暴殄天物
蕭朔碾的藥粉就這麼浪費了。
雲皎放下碗,走向楚笙,蕭朔在她身後問「不吃了」
「吃,我等會吃。」
雲皎腳步不停,走到板車旁,「藥給我,我幫你上藥。」
楚笙微頓,藥粉遞給雲皎。
雲皎替她檢查了傷口,切口外翻發白,且有些微發紅,傷口在正常癒合,沒有大礙。雲皎給她上藥,藥粉落在傷口上,她感受到手下的肌肉跳了跳,可她抬頭觀察楚笙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她不怕痛嗎雲皎暗道,小心上藥包紮完,剩下的藥還給楚笙。
楚笙放下衣袖,「謝謝。」
雲皎頓了一下,看向楚笙,對上她的眼睛,不似之前那般心裏發毛。
她想了想可能造成這反應的原因楚笙看她的眼神變友善了
雲皎還沒琢磨明白,就被一連聲的阿姐打斷了。
小可揮着短胳膊短腿搖搖晃晃跑過來,手裏握着一把小野花,紅黃藍綠奼紫嫣紅,她小臉笑得和花一樣。
「阿姐阿姐花花」
小可伸手要把花遞給楚笙,見到她站在旁邊,無措地停下。
楚笙招了招手,「小可,過來。」
小可喜笑顏開,跑來抱住楚笙的腿,盯着雲皎看,而後又低頭看一眼花。
除了阿姐,還有一個她喜歡的大姐姐,一束花不夠分。
小可仰頭扯楚笙衣裳下擺,楚笙低頭揉揉她腦袋,手落在她後背,微微用力。
小可鬆開楚笙的大腿,捧着花往雲皎身前送,「大姐姐,給你花花」
雲皎蹲下身,和小可平視,「給我呀」
小可點點頭,奶聲奶氣道「大姐姐漂亮,像花花」
雲皎拿着花愣了下,笑眯了眼,捏了捏她的小手,「嘴巴這麼甜,是不是吃糖了」
小可癟嘴,「沒糖糖」
「姐姐有,我給你拿。」
小可皺着臉,小表情十分糾結,「不能吃糖,牙牙會痛。」
「誰說的現在聽姐姐的,吃一顆沒事。」
「阿姐」
雲皎「」
這話一聽就該是林妙娘教的,怎麼會是楚笙教的呢她還當着楚笙的面帶壞小可吃糖。
雲皎抬頭,楚笙逆着光看向她,四目相對,雲皎扯了扯嘴角,「我不是那個意思吃糖不好,要少吃糖。」
楚笙「嗯。」
「我飯還沒吃完,我回去吃飯。」雲皎轉身走向蕭朔,拍了拍胸口。
她過去一趟,回來手裏就多了一束花,蕭朔看了一眼,「快出發了。」
雲皎端起碗,三兩口把苦澀的菜粥喝完,美滋滋擺弄那幾朵花,坐上馬車出發前,還擇了些草啊樹葉的做陪襯,盤腿坐車前板上扎花。
蕭朔看了她一眼又一眼,幾朵野花至於那麼高興嗎
昨晚上雲皎給眾人處理傷口上了藥,又因蕭朔一席話人心振奮,上午趕路速度都快上幾分,原以為要午後才能走到咸城周邊,不想還未到午時就已到達。
遠遠能瞧見咸城的城牆,一行人停下用了午飯,按早上分好的隊列,一隊跟着楚笙牽上馬車板車過咸城,另一隊由蕭朔領着繞路。
楚笙一隊收拾妥當,髒亂的衣服換了一身,頭髮也梳順盤了個簡單的髮髻,與雲皎之前看到的村民一般。
楚笙架上馬車,一行人往咸城而去。
還未走近咸城,便見一列騎兵疾馳而來,楚笙粗略估計,有百餘人。
楚笙眉頭微蹙,手在身後打了個手勢。
她們正常往前走,板車上的,走路的,當即聊了起來,誰家生了個大胖小子,誰家的姑娘要嫁人,聊得熱火朝天,有幾個嗓門大的,聊起來更是面紅耳赤。
騎兵從她們身旁而過,楚笙微微垂下頭,神經緊繃到極致。
作者有話要說蕭朔坑哥的事能叫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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