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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朋友論劍論累了,坐在桌前,互相看了對方很多眼,都笑了。燃武閣 www.ranwuge.com
這不該寧靜的街道無比溫柔。
孔星熒和竺酈蘭也不愛是個敘舊的人,互相相見的人都在眼前,互相卻不知道。
沒有互道心意,兩個人卻同時拿起手機,掩飾現在不尷尬的場合。
「小美女,你們的燒烤好了。」
阿姨把燒烤端到桌前,那飄香的味道頓時溢滿了鼻腔,太可口了。
孔星熒本來已經是對燒烤滿滿期待的,可夜越深,她有點沒了胃口,把一個烤串在嘴裏吃了一口,滋溜一聲,她卻沒有垂涎三尺的感覺。
「不好吃嗎?」竺酈蘭看着她絲毫沒有被美食打動的樣子,問了一句。
「還行。」她咬得很小口,害怕油抹到自己臉上。
那樣子,雖然很會很欲,但也會很傻。
竺酈蘭看着她乖乖小口吃東西的樣子,放下了手機,看她細嚼慢咽的吞下,又咬一口。
……
孔星熒小口吞咽的樣子很可愛,又小心又乖。
……
竺酈蘭喉結滑動一下,緊接着咽一口口水。
「你要吃嗎?」她問。
「你嘴巴好小啊。」他說。
他們不約而同,異口同聲地說出這句話。
……
孔星熒也不想在這有些喧鬧的,但氛圍融洽的場景里和他表演自己演反骨的一面。
她把手中的烤串遞了過去,伸到他嘴邊。
竺酈蘭看了下她,她沒有要逗他的意思,並且眼睛裏全是要給他分享的誠懇。
「嗯。」孔星熒又把燒烤晃了晃。
竺酈蘭本就駝着的背,都彎成了弓形,這下又彎得更低了。
他張開了嘴,上唇和下唇在喉結微動中,分得越開。
孔星熒手抖一下,把燒烤的辣椒抹在了竺酈蘭下嘴唇上。
竺酈蘭又定在那裏,看着他,不要逗我好不好?他的眼神傳達着這個信息。
我沒有逗你,真是不小心的。
孔星熒眨了一下有點困意的雙眼,滿眼無辜里表現出儘是疲憊的樣子,再結合夜深的時刻,竺酈蘭必須相信她。
她手在半空,懸着不動。
竺酈蘭又彎下嘴唇,嘴在往吃的東西上靠,眼神卻一刻不落地盯着孔星熒。
你餵我。他用眼神與她確認。
我餵你。她用眼神同他回答。
竺酈蘭沒有貪嘴,只是咬了一小口,或者是說嘴唇在烤串上舔了一下,輕得甚至沒有留下牙齒印。
「好吃嗎?」孔星熒問。
「……還行。」他沒有敷衍,思考了一陣後才說的。
「那我不吃了。」孔星熒說着,就已經把烤串放在手裏,靠在了桌上。
「……快吃,吃了快走。」竺酈蘭一下子從孔星熒沒頭沒腦的轉折里被帶了出來。
「不吃,你吃過這個了,上面還有你的牙印。」孔星熒把烤串舉在竺酈看眼跟前,給他看。
「哪有?我都沒有使勁咬。」他還要觀察一陣烤串上確實沒有牙印後,和她爭辯。
「沒有你的牙印,但是有你的口水。」
「……快吃,別廢話。」竺酈蘭話很兇,腔調卻很溫柔。
「不想吃,就是不想吃。」孔星熒一邊擦着桌子,把自己這裏擦乾淨了,還不忘把竺酈蘭面前的區域也擦乾淨,「不想吃,就是不想吃。」
竺酈蘭沒有辦法,只能慣着她。
誰讓她……就是個小孩子呢。
「好好好,不吃,不吃。」他表情嚴肅,從板凳上起身,已經是有留下燒烤,要走的意思了。
「不想吃,但也不能浪費。」孔星熒坐在板凳上,也不起身,這樣竺酈看也走不掉。
「……」竺酈蘭嚴肅地看着她,再多一秒就要破功了。
「……」孔星熒舔了舔嘴唇,「萬一我明天早上起來餓了怎麼辦?」
她問得很天真,好像真的不知道早上餓了要去買早餐一樣。
「難道你早上餓了要去吃燒烤嗎?」他問,本來很無奈,但就是凶不起來。
「不可以嗎。」她繼續用雙手擦着桌子,反正她不起身,竺酈看就走不掉。
「……」竺酈蘭看着她,長嘆一口氣,「行吧。」
他說完,就很無奈地起身走到了燒烤阿姨那裏去。
「嗯……幫我拿一個打包盒。」他社恐,也不好意思叫人家名字,就用嗯代替了。
「打包盒一元。」
他毫不遲疑地拿出手機,付了款,走到孔星熒面前。
此刻的他,像個收拾殘局的老父親,一件件數着孔星熒吃剩下的殘局,雖然滿臉嫌棄,但還是把烤串有序講究地歸了個類放置。
「現在可以走了吧?」他認真地蓋好了打包盒的蓋子,還確認了一下四角不會漏油,再問孔星熒。
「完全可以。」孔星熒一下子像自己的計謀得逞般,從板凳上跳起就答應他可以走了。
竺酈蘭也沒料到孔星熒翻臉這麼快,終於還是在黎明前有放過自己的意思了。
……
他倆站在桌前,打包盒放在桌上。
「你提着走啊。」孔星熒支配竺酈蘭時很自然。
「媽的,啥事都是老子。」竺酈蘭把膠袋打開,裝進打包盒,「你以後沒有男朋友怎麼辦喲。」
他看着很嫌棄地裝好了東西,兩人一走一推,終於在滿身疲憊的時候邁出了燒烤攤。
竺酈蘭肯定是要送孔星熒回家的,這是個老規矩。
不過,以前都是陳星和孔星熒一起,竺酈蘭這是第一次送她。
「為什麼我們不打車回家?這麼晚了?」孔星熒問。
「好啊,打車啊,我們現在就打。」說着竺酈蘭已經開始招車了。
他這是氣話,因為明明孔星熒知道他會送她回家。
「別別別。」孔星熒雖然知道竺酈蘭不會丟下自己,但還是不敢去冒險挑戰他那莫名的底線,她把他舉起來招車的手一下子拉了下來,這下也顧不得男女授受不清了。
竺酈蘭在被拉下那一刻,又故意把手舉起,還舉得更高,孔星熒害怕他真把車招來了,環着身子,把他手拉下。
差點把他衣服也拉下來了。
「好好好,我不打車了。」竺酈蘭說這話時,臉是朝着夜空的,應該帶有得意與勝利的招搖吧。
他倆就這樣走在這條林間疏影,燈光昏黃的老街。
他右手提着她的東西,左手旁邊是她。
他倆步伐難得一致,他儘量放慢,她儘量跟上,誰都沒有落下誰。
竺酈蘭。
她心跳得很快,在他左邊時,心裏喊了他一聲。
「孔星熒。」他的這聲咯噔一下踩在了她的心跳上。
「你們家怎麼這麼遠。」他抱怨着,卻沒有一絲哀怨的氣息。
她沒說話,她也沒追着問。
好像在這十幾年交情當中,他倆和對方在教室里追逐過,在對方家裏打鬧過,在外人面前拌嘴過。
所有不正經的事情他們都互相看在了對方的眼裏。
可唯獨她的名字,別人會叫她孔老闆,孔大佬,小孔等一系列稱號,可在他那裏,永遠是孔星熒三個字。
可能是孔星熒這三個字都是後鼻音,讓人念起來會有一本正經字字斟酌,句句珍重的感情在裏面。
也或許是每一次叫這個名字的人,他呼喚這個名字是本來就帶有感情。
對於她,不分場合不困距離不看周遭,反正一遇見他,不管是否合時宜,她都會憑着性子叫他的名字,竺酈蘭。
每一個字都字正腔圓,每一個字都飽含情深。
他倆在這條長街走着,很安靜,靜得快聽得到躍出的心跳。
「竺酈蘭。」她喊了他一聲,掩飾一下自己此刻自己那莫名震耳的心跳。
他沒搭話,只是轉過身,很認真地看着她,她的眼睛還是如此透徹明亮。
她被他真誠而深情到尖銳不起來的目光盯得有點害羞,她是第一次從一個人眼裏見到瞳孔一亮,卻目光萎縮的眼神。
她低下頭微笑,她很害羞。
他也笑了,眼前這個人怎麼生得這麼可愛。
「你……我這個暑假一開始都沒有去你家,陳阿姨想我沒?」孔星熒問。
這句話問得挺不要臉的,你沒去朋友家,別人家長還要想你,真不要臉。
但對於他們這關係來說,確實是值得可說的,因為他們的國際慣例就是每年暑假都要聚一次,主場為竺酈蘭家,那年夏天因為有事,差點沒去成。
竺酈蘭笑了笑,話語又放得很重,因為他比孔星熒更會衡量,也比孔星熒更會把握曖昧的氣息,也比孔星熒更會領悟到下面他說得話是一份承諾。
「何止想你,她還在念你。」他儘量說得雲淡風輕,像是沒有任何感情包袱。
「真的?說啥?」她幾乎是追着竺酈蘭問的。
因為她是真心喜歡陳阿姨。
「嗯……她……讓我好好讀書,以後才能娶你。」他們已經快走到了孔星熒家那棟居民樓樓下。
「真的?」她沒想到自己一句隨口而出,根本都沒準備得到答案的話,竟然會得到這麼大的驚喜。
「假的。」他說得很輕。
剛才那句話太過於讓她高興,以至於竺酈蘭說出「假的」這兩個字時,她絲毫沒覺得自己在空歡喜。
「那陳阿姨說了啥?「她也不在乎是不是想要的答案,因為剛才竺酈蘭的那個答案不管真假,在她心裏就是滿分了。
「沒說啥,反正大概意思就是我剛才說的那個意思。」竺酈蘭快把孔星熒送到了家門。
她很開心,莫名的。
陳阿姨想要竺酈蘭娶她,她會成為陳阿姨的兒媳婦。
她很高興。
竺酈蘭站在孔星熒家下一樓的樓梯轉角,雙手鄭重其事地抵過東西,孔星熒挺直腰杆,也同樣用雙手鄭重其事地接過。
「拜拜。」她笑得很甜,道別也絲毫不倉促。
「再見。」他有絕對的身高優勢,卻很配合她認真的道別。
他看着孔星熒上去,進了門。
他不想把她送到家門口,她會很沒安全感。
孔星熒在家門口給竺酈蘭說了再見,便一下子跳進了家裏的門,沒有回頭看,而是關着門等了一會。
她推開門,為竺酈蘭會在門口躊躇一會。
可他沒有,等她從門裏探出腦袋,準備再看一眼竺酈蘭時,門口已經沒人了,剩下的只有樓道聲控燈亮起的餘音。
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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