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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甚揉了揉太陽穴,深吸一口氣,才將那陣莫名的心悸壓了下去。筆硯閣 m.biyange.net
她低頭撫過掌心的仙印,神色複雜。
那一點殘存的記憶是如此熟悉,看來阮譽誠不欺她,她死前確實曾來過此處,參加過星斗賽,這笄禮仙印也確實是他給自己寫上的。
她從未想起過任何生前的記憶,而剛才那幕卻如同發生在昨天般清晰。
是的,清晰。
銷魂咒的作用狠厲,不可逆轉,她的原身到底是對這段記憶有多深刻,感受有多濃烈,才能如此清晰地映在腦中,烙在心上,刻在骨里。
她丟失的生前記憶里,還埋有多少秘密等她一一挖掘?
是夜。
閉幕禮後,臨時住在垚天峰的一眾考生已經下山的下山,何姣隨同其餘外門弟子去了梁天峰,「言辛」和那兩位姑娘則去了鉞天峰,而葉甚一個人卷了鋪蓋,志得意滿地入住了焚天峰,光榮成為了峰內弟子之一。
子夜時分,她頂着隱身訣,邁着飛步又下了焚天峰,輕車熟路地朝澤天峰方向奔去。
澤天峰上有天璇教的七大主殿,還有藏經閣、藏劍閣、藏物閣、藏藥閣等。七大主殿以天上北斗七星的坐標排列,並以此命名,天樞殿、天璇殿、天璣殿、天權殿為接客議事或舉行禮典之處,而玉衡殿和開陽殿是授學傳道之處,最後的搖光殿則是太師阮譽的住處。
來到了搖光殿,葉甚先沒急着進去,而是四下觀察了番。重生前澤天門一倒,她目的已達,便打道回宮了,不曾進去看過全貌。後來聽說起義團進去後扌丁石匝扌倉了整整一天,將裏面搗毀了個乾淨,說什麼刮骨療毒不破不立,要在廢墟上重建他們新生的組織。
葉甚思及此處忍不住苦笑。
搖光殿不愧是三公之首的寢殿,結論概括來說就是夠大夠氣派,又不失低調,和那澤天門的風格有異曲同工之妙。
一聲輕笑被傳聲訣送入她耳際,阮譽的聲音隨之響起「夜寒露重,甚甚在外頭轉了半天,是想看些什麼?」
「不過看下當太師有多爽罷了。」葉甚見已被發現也不掩飾了,大喇喇走進搖光殿,徑直坐在正襟危坐於羅漢床上的阮譽面前,那空位面前的紅木小几上已備好熱茶,隔着氤氳霧氣飄來清香。葉甚順手端起抿了口,嘖嘖稱讚,「這是大紅袍?我要有這般舒適的條件,還修什麼仙問什麼道,躺平算了。」
因是深夜,阮譽不再像白天一樣衣容繁瑣,而是重新回到了言辛時的狀態,墨發閒閒紮起,換了襲月白輕衫,外罩一件素色袍子,好一副怡然自得的姿態。聽見葉甚如此評價自己的處境,阮譽露出些許無奈,向後靠了靠「此言差矣,太師可沒你看到的這麼好當,我何嘗不想躺平。」
「飽漢不知餓漢飢,身在福中不知福。」葉甚沒把他這話放在心上,右手托腮談起正事來,「你為什麼要換了容貌和名字來報文斗?」
阮譽淡淡一笑,伸指在中間的冰鑒里蘸了點水,示意葉甚道「我的原因是三個字,不如你也把你來報武鬥的原因用三個字寫下,看看我們是否能想到一塊去?」
哦?葉甚從話中聽出這人好像看出了什麼,遂跟着蘸水在桌面上寫了下來。
兩人同時打開手,果然寫的都是——
范以棠。
葉甚樂了「你也感覺到了范人……范以棠不對勁?」
「正是。」阮譽卻不似她語氣輕鬆,反而表情凝重了起來,「你可記得我在畋斗中對何姣說的高階修士人數?」
「記得啊,就我師尊,和范以棠,還有一位仙師。怎麼了?」
「那你還有沒有印象,你去年來參加文斗時,高階修士是有五人的?」
看來自己當時想的數字並沒有錯,只是記的是一年前的情況而已。葉甚摸摸下巴,點頭道「雖沒了記憶,但那些知識我再熟悉不過,還是有點印象的。」
「那便好。」阮譽繼續問她,然而這次是反問,「一年不到的時間,天璇教的高階修士沒了兩位,你不覺得蹊蹺嗎?」
「你這麼一提醒確實有些……他們怎麼沒的?」
「都是修煉時走火入魔,不慎身亡。」
葉甚聽着覺得這種死法頗有些耳熟,腦中似乎有兩條線逐漸重合到了一起「你是懷疑……」
阮譽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整襟起身,伸手在桌底不知何處輕輕敲了兩下,羅漢床後的牆壁轟然下沉,露出一條密道的入口來。
他食指在唇上點了點,道「我帶你去親眼看看他們的屍體。」
這要換尋常女子,深更半夜的上來就被人帶去說驗屍,怕是有多遠躲多遠。顯然葉甚不是什麼尋常女子,她反而登時來了興致,一骨碌跳起來,雙眼亮了亮「好,那就麻煩你在前頭帶路了。」
走進那入口後,往下走了幾十級台階,方才看到一扇石門後微微透出點光,阮譽在門旁又敲了兩下,那門便旋轉而開,撲了葉甚一臉冷氣。
進了密室便見到兩口透明的冰棺,棺中各躺着一男一女,約莫有四五十歲,屍體不知在冰棺里放了多久,臉上都覆着一層薄冰,在頂上夜明珠的寒光映襯下顯得更加慘白。那冰看着像是深海玄冰,能保持屍身不腐,怪不得整間密室宛如臘月寒冬,散發着刺骨的冷意。
阮譽微微側身,葉甚會意,便從他身旁繞了過去,走到兩口冰棺之間,雙手一左一右搭在兩具屍體的脈搏處,注了點仙力進去。
半晌,她皺了皺眉,將仙力收了回來。
「單看仙脈,倒看不出有什麼問題。」葉甚抽回手看向阮譽,「脈中仙氣逆轉,幾處要害仙脈均出現了嚴重的爆裂,的確是走火入魔的死狀。當然了,這走火入魔只是結果,原因既可能真是自己修煉不慎,亦可能是修煉時被人所害,這靠驗屍是無法探查的。」
「你說得對,如果探查僅僅停留在死因上,這裏便可以結束了。」阮譽上前來到她身邊,扶起男屍,撥開他頭頂的頭髮,補充道,「但死之後又如何?」
葉甚俯下身細細一看,悚然動容。
那隱在茂密頭髮下的印記,呈淡淡的紅褐色,形狀是象徵着封印的七芒星。別人或許不熟悉,可她葉甚最熟悉不過。
銷魂咒!
「不錯,這兩位高階修士死後都被人下了銷魂咒。」阮譽幫她說了出口。
「你怎麼會想到去檢查這個?」震驚過後,葉甚更奇怪的是這點。
阮譽將屍體放下,搖頭否認「一開始肯定是想不到的,銷魂咒早已被本教嚴禁,確認死因沒有異常後,便將他們下葬了。」
「然後你又把他們挖了出來,保存在這裏?」
「雖有些不敬,實是無奈之舉。」阮譽嘆了口氣,解釋道,「覺得不對勁時已是七日之後,本教為了方便核算,每位教中之人都在藏物閣那放有一塊對應名字的玉牌,頭七過後,玉牌便會碎裂。頭七為亡者返魂之時,最容易招魂,我本想按慣例為高階修士行安魂禮,但……」
「但招不來他們的鬼魂。」葉甚接着他說道。
死後被下了銷魂咒的鬼魂,會像她一樣喪失記憶,淪為輪迴外的孤魂野鬼,哪裏還能召喚得回來?
這樣說來的話,藏物閣那她豈不是佔了兩塊玉牌……若非她復活重生,那塊屬於「沈十口」的玉牌大概早就碎裂了。
「正如你所說,招魂數次,全以失敗告終。」阮譽點頭承認。
葉甚不解「可那又怎麼樣?招魂本來就不一定能成功的啊,如果在人世間無牽無掛,無冤無仇,或者說死前沒什麼執念,鬼魂不歸也沒什麼奇怪的。」
「這麼想也不是說不過去,但……」阮譽指了指冰棺中的男女,解釋了自己懷疑的原因,「這兩人,是一對道侶。」
「道侶?!」
「嗯,男修名為衛餘暉,女修名為邵卿,是很多年的道侶了。」阮譽給她簡單介紹了他們生平,「范以棠是他那屆星斗賽的文斗魁首,他們夫妻倆則是那屆前三甲的另外兩位,從那時起便在一起,多年來鶼鰈情深,也算是天璇教中一段佳話了。而他們有一個女兒,叫衛霽,你不久後應該就會見着她。」
這個名字葉甚覺得有些耳熟,腦中轉了一圈才想起,哦是白日裏上焚天峰的時候,尉遲鴻應師尊之命前來接待她,正巧聽到路過修士打趣他問「尉遲師兄,衛霽師姐什麼時候回來啊」,還給他惱羞成怒地轟走了。
「我的師姐?」
「看來你已經有所耳聞了,她是你師尊座下的二弟子。」阮譽想到這人不由莞爾,「衛霽其人,性格倒不像她父母,反而有幾分像她師尊。」
咦惹,性格像柳浥塵——這聽上去可不是什麼好的形容。葉甚沒把這句褻瀆師尊的大實話說出來。
「她心高氣傲,逮着機會就下山除祟,肯待在山上的時間並不多,她父母也大為頭疼這點。畢竟年紀大了,總是不放心她一個女修出門在外,成天和妖魔鬼怪打交道。」
「我明白了,問題便出在這裏。」葉甚敲了敲冰棺,猜道,「他們死的時候,衛霽正好下山除祟去了吧?為人父母,意外身亡,按理說總會記掛着愛女之後是否平安歸來。」
阮譽頷首「也只是直覺上這麼猜測而已。總之還好我多留了個心眼,再去檢查了番屍體,這才發現了頭頂有銷魂咒的印記。為避免屍身腐壞後無跡可尋,便悄悄將他二人移至此處,好生保存着。」
銷魂咒一現,已足夠間接證明衛餘暉和邵卿之死,絕對不是什麼走火入魔意外身亡。定然是受人暗害後,兇手擔心其被招魂歸來,抖出些關於自己的秘密來,為保萬無一失,便直接給他們下了銷魂咒。
殺人不算,還要叫人家上天無路下地無門,只管自己過得心安,不顧他人不得超生,當真狠毒自私。
從地下密室出去時一路沉默,然而他們二人皆很清楚,這個結論無需開口,對方心裏都已然明白。
又是銷魂咒……而范以棠暗中與葉國皇室也有來往,莫非……
葉甚走在黑暗的台階上,摸了摸頭頂,感受到那裏亦有一個印記微微凸起,面色竟變得比方才的屍體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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