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氏命宮人將暈過去的嬪妃帶下去安頓,其餘的則都轉去了偏殿,又叫人煮定驚茶來,待定驚茶端上來後,她親自遞給胤禛,柔聲道:「皇上請喝茶壓壓驚。」
胤禛頷首接過,待要喝發現凌若的尚沒有端上來,逐將茶遞給四喜道:「拿去給熹妃,她也受了很大的驚嚇。」
那拉氏眸一閃,又將自己那杯端過來道:「那皇上就先喝臣妾這盞吧。」
當四喜將定驚茶端至面前時,凌若感激地看了胤禛一眼,端起來一口接一口地喝完,今日之事雖在她意料之,但看到大量的鮮血從靳太醫喉間噴出來時,還是有些被嚇到,直至現在手腳依然冰涼。
看胤禛將一盞茶都喝完,那拉氏方輕嘆道:「想不到靳太醫如此嘴硬,到死都維護着他背後的主謀。」
「哼,皇上,姓靳的這樣冥頑不靈,又當眾持利器威脅皇上,罪大惡極,該誅其九族!」想到姓靳的一死,害死弘晟的兇手就無從追查起時,年氏大恨不已,至於靳太醫的死,她根本不覺得可憐,甚至於覺得這樣的死法對於他來說太輕了,該凌遲才好。
凌若聞言連忙站起來道:「皇上容稟,臣妾看靳太醫之前所為,想是因為過於恐懼之下一時失了理智,並非存心為之,何況從頭到尾他也沒有做過任何傷害皇上或是威脅皇上的事。還請皇上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要罪及無辜之人。
也算是為三阿哥積福積德了,讓他來生可以投個好人家。」
「不行,姓靳的害本宮兒子,只憑他一條jian命就想還清,簡直就是做夢。」毫無意外,第一個反對的是年氏。
胤禛沉吟了一下,看向那拉氏,「皇后是何意思?」
那拉氏不慌不忙的回道:「回皇上的話,熹妃之話雖然在理,但靳太醫害三阿哥,用心不可謂不毒,且剛才還驚嚇了皇上與諸位妹妹,若就此 揭過,只怕許多人不服。再者,皇上乃是萬乘這尊,不能有一點損失,依着熹妃的話,是否要等皇上真的受傷了,再懲治兇手?」
凌若瞥了一眼,凝眸道:「慧貴人剛剛才說皇后娘娘心懷慈悲,母儀天下,怎得一轉眼,皇后娘娘又變得如此狠辣無情,連無辜之人也不肯放過。」
那拉氏冷冷看着她道:「慈悲之心,本宮從不曾捨棄,卻要看對何人,靳太醫所犯之罪,縱是死千次萬次都不為過,他靳家養出這樣的一個兒子來,又能好到哪裏去。再者,律法便是律法,無人情可言,本宮不過是依律說話罷了。」
「娘娘公正嚴明,臣妾不敢冒犯。但是皇上,還請您體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放過靳太醫無辜的家人,律法並非真的一些人情也不念。先帝在世時,常說一句話:老吾及人之老,幼吾幼及人之幼;唯有將天下人都當成自己親人看待並善加養待,讓老人與孩子均感念皇上恩德,方才是一個有德之君。」
那拉氏目光一冷道:「熹妃,你言下之意是說皇上並非有德之君了?」
面對那拉氏暗藏在話的陷阱,凌若寸步不讓,繼續道:「皇上自然是有德之君,但德無止境,便是先帝亦常覺自己不足,而且臣妾聽聞,靳太醫雖在宮任太醫,但除卻俸銀之外卻從不收取任何財物,以至於他家年邁的老父老母還需耕田織布度日,有空回去時便教其弟弟醫術,讓他在家附近替人看病,收取微薄的診金,在村頗有美名。這樣的人家,皇后娘娘又如何忍心雪上加霜,讓他們被斬首流放?」
「錯就是錯,若人人都像熹妃這樣,還要大清律法何用?」那拉氏話音剛落,年氏便跟了上來,「不錯,熹妃可憐靳家人,那誰又來可憐本宮的弘晟,他才活了十幾歲,便被那個賊人害死了。」說到心痛處,年氏忍不住哀哀哭了起來,至於淚水,早已在剛才流干,任她現在怎麼哭泣傷心都流不出一滴來。
胤禛心裏已經有了決定,抬手制止凌若再繼續說下去,深深看了她一眼道:「靳明澤雖然罪大惡極,但其家人並未參與其,何況說到底靳明澤不過是一枚棋子,真正害弘晟的是他背後人,此人才是真正該誅九族之人,只可惜至今不明。罷了,正如熹妃所說,上天有好生之德,靳明澤的家人朕就不追究了,希望他們好自為之。」
「多謝皇上。」凌若欣然大喜,拜謝胤禛,同時心裏也大鬆一口氣,她總算沒有違約,幫靳太醫保住了家人。
年氏哪裏肯依,嚷道:「皇上,那弘晟的死就這麼算了嗎?他可是您的親生兒子!」
「朕知道。」面對喋喋不休的年氏,胤禛心下不悅,卻又不好發作,悶聲道:「就算靳明澤死了,這件事朕也會繼續追查下去,定要找到害弘晟的真正兇手。」不等年氏再說,他一拍扶手起身道:「好了,朕還有事,先回養心殿了。」
「恭送皇上。」那拉氏連忙帶着眾人跪下,待其走遠後,那拉氏對年氏道:「本宮也還有些事,改日再來看妹妹,妹妹還是當放寬心好生休養,別總想那傷心的事。再者,妹妹如今的年紀也不算大,只要調養得當,將來還是有希望再為皇上誕下一位阿哥的。」
「多謝娘娘關心。」年氏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那拉氏恍若未見,親熱的又說了幾句後方才施施然離去,在經過溫如傾身邊時,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隨後又對旁邊的溫如言道:「惠妃有一個好妹妹,本宮很喜歡,改日若有空,就帶她來坤寧宮坐坐。」
「是。」溫如言低頭答應,從翊坤宮出來後,她氣呼呼地走在前面,看也不眼溫如傾一眼,凌若與瓜爾佳氏對視了一眼,也跟過去了,她們心同樣有許多疑惑要問溫如傾。
好不容易到了延禧宮,溫如言自顧着走進去,根本不理會一直在後面叫她的溫如傾,直把溫如傾給急得不行,踩着花盆底鞋快奔幾步,拉住溫如言的袖子,急道:「姐姐,你聽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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