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剛剛才失去一個兒子,這會兒唐齊章又說永璂大劫已至,就算是他,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許久,他咬牙道:「可是永璂這一次安然無恙,並沒有受任何傷害。」
「那是因為……」唐齊章小心翼翼地覷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弘曆沉聲道:「講!」
「是。」唐齊章低聲道:「依微臣猜測,十一阿哥與十二阿哥血脈相連,很可能……是他為十二阿哥擋了一劫。」
弘曆臉色鐵青地道:「你是說,原本應該死的那個人……是永璂?」
「微臣不敢肯定,不過微臣大致聽說了事情的經過,如果十一阿哥沒有在那個時候出現,十二阿哥已經喪命於熊爪之下,但是……十二阿哥的劫並沒有化解,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再次到來!」
「不可能!」弘曆衝口而出,有些慌亂地道:「不會那麼快的,這不可能!」永璂是他繼永璉、永琪之後唯一看中的繼位者,就連密詔也已經寫好放在正大光明匾後面,要是永璂出事,對他的打擊比這一次永瑆出事還要大許多!
「微臣只是據推測到的命數直說,臣一直都在尋找補全命數的法子,但是……」唐齊章無奈地道:「實在尋不到一個萬全之策,得請空靜大師他們趕緊想辦法才行!」
弘曆緊緊抿着唇沒有說話,紫檀扶手被他捏得咯咯作響,仿佛隨時會捏碎一般。
「皇上。」伴着這個聲音,瑕月挑簾走了進來,她沒想到唐齊章也在,不由得愣了一下,待得後者行禮之時,方才回過神來,抬手道:「唐監正怎麼也在這裏?」
不等唐齊章言語,弘曆已是道:「是朕讓他來的,為永瑆挑選下葬的日子,還有墓地。」說着,他對唐齊章道:「你先下去吧。」
「微臣告退!」待唐齊章下去後,瑕月走到弘曆身邊,試探地道地:「皇上臉色很差,可是又出了什麼事?」
「沒有,朕只是難過永瑆,朕……」弘曆用力抹了把臉,痛苦地道:「是朕害死了他們,朕不該帶他們來,更不該讓他們獨自去狩獵。」
瑕月蹲下身,柔聲道:「咱們大清歷來都有帶諸位阿哥來木蘭圍場狩獵的習俗,這一次的事,怪不得皇上。」
弘曆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他道:「惠妃怎麼樣了?」
「惠妃對十一阿哥珍逾性命,如今十一阿哥突然離世,難免悲痛異常,等她冷靜一些後,臣妾再去勸她,幸好還有和嘉在,相信惠妃能夠熬過這一關。」
弘曆點點頭道:「你與惠妃感情最好,有空多開解開解她。」
「臣妾知道。」這般說着,瑕月道:「臣妾此來,是有一件事要稟告皇上。」
弘曆抹了把臉,努力讓自己集中精神,「什麼事?」
「皇上還記得永璂提過,烈焰突然發狂,將他帶到山崖附近的事嗎?」
弘曆點頭道:「朕當然記得,永璂還提過幾個人,等一下會兒朕就去查這件事。」
「剛才方侍衛回來,臣妾已經問過他了,並且在馬屍嘴邊還有阿德音身上,找到同一種藥粉,雖然暫時還不知道是什麼藥,但臣妾與宋太醫都猜測烈焰的發狂,與這個藥粉有關。」
弘曆緊擰了濃眉道:「你是說……阿德音給烈焰下藥,令他發狂,從而傷害永璂?」
「不。」在弘曆驚訝的目光中,瑕月一字一句道:「不是傷害,而是要永璂的性命,否則阿德音不會在方侍衛準備救永璂之時衝上去橫加破壞,要不是方侍衛當機立斷殺了烈焰,永璂已經滾落山崖。」
「阿德音……」弘曆徐徐念了一遍這個極為陌生的名字,旋即對小五道:「讓鑲紅旗統領來見朕。」
在小五出去後,瑕月又道:「另外還有一件事,臣妾一直都沒有告訴皇上,今兒個天未亮的時候,臣妾醒來,想起永璂今日要比試,又記得烈焰前一日的精神不太好,有些放心不下,便讓齊寬過去看看,結果齊寬到那邊的時候,發現忻嬪身邊的小華子,悄悄將烈焰的草料放到其他馬匹的食槽之中。」
弘曆驚訝地道:「竟有這樣的事,你為什麼不早些與朕說?」
「他畢竟只是取走草料罷了,並沒有做其他對烈焰不利的事情,怕萬一說了,又並非臣妾想的那樣,會令皇上為難,所以便沒有提及。」
弘曆沉默了一會兒,道:「方忡習是你派去保護永璂的?」
「是,臣妾當時只是以防萬一,沒想到他們真的救了永璂一命,更沒想到,最終會鬧得這麼大,連十一阿哥也……」
「忻嬪!」弘曆臉色難看地喝道:「來人,傳忻嬪進來!」
鑲紅旗統領先到了營帳,在問及阿德音時,他有幾分印象,道:「是,此人確為屬下麾下的士兵,不過這會兒還未回來,可要屬下派人去找?」
弘曆冷聲道:「不必了,因為他已經死了。」停頓片刻,他道:「可知阿德音與何人往來密切,甚至是聽從命令?」
鑲紅旗統領仔細回憶了一下,道:「屬下對他並不是很熟悉,只知他與營中幾個人頗為要好,不如……屬下去將他們喚來?」
在得了弘曆應允後,他疾步離去,而另一邊,宮人亦將弘曆的命令傳到了忻嬪耳中,一旁的陳氏聽聞,驚訝地道:「怎麼皇上這會兒讓你過去了?」
忻嬪沒有說話,盯着宮人道:「皇后娘娘是不是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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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弘曆身邊的宮人都是小五一手調教出來的,深知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垂目道:「奴才只是奉命來傳娘娘,其他事情一概不知。」
雖然宮人沒有回答,但依忻嬪的心思,豈有猜測不到之理,暗暗攥了雙手,那拉瑕月……她果然不肯放過自己,這麼快便去了弘曆面前告狀。
陳氏想起瑕月之前那一瞥,疑惑地道:「到底怎麼了?」
「臣妾也不知道,但不知怎麼的……」她撫着胸口道:「臣妾總覺得有些不安生,娘娘,您能不能陪臣妾一道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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