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曆笑一笑,目光落在她隆起的小腹上,「他有沒有鬧你,令你不能安睡?」
瑕月慈愛地撫着腹部,溫言道:「沒有,孩子很乖,每次臣妾睡了,他也跟着睡。」
「總算他知道體諒你辛苦。」這般說着,弘曆伸手撫過瑕月腹部,溫情與感動在心底油然而生。他已經失去了許多孩子,這一個,他一定會好好保護,讓孩子平安長大!
正當他欲收回手之時,孩子在裏面用力踢着,還不止一下,令弘曆甚是高興,道:「胎里就這麼好動,看樣子應該是個小阿哥。」
瑕月抿了笑低頭道:「孩兒啊孩兒,聽到你皇阿瑪的話了嗎?若生出來後,你不是個小阿哥,你皇阿瑪就不要你了,到時候說不定要將你送出宮去呢!」
弘曆哭笑不得地道:「你這妮子,朕不過隨口一言罷了,偏生惹來你那麼多話。」他摟過瑕月肩膀,既溫和又霸道地道:「不管是阿哥還是公主,都是朕的孩子,哪個敢送出宮去,不想活命了嗎?」
「臣妾只怕,萬一生出的是小公主,惹皇上不高……」瑕月話未說完,便被弘曆按住了唇,「還記得朕與你的約定嗎?」
「約定?」瑕月好奇地望着弘曆,一時想不起來他所謂的約定是什麼,弘曆颳了一下她的鼻子,憐惜地道:「你啊,真是沒記性,朕說過,等咱們孩子誕下來後,不論男女,皆叫永璂。」
被他這麼一提,瑕月亦想起了塵封多年的往事,那還是在為剛剛出生的永琪挑選名字之時所說的話,難為弘曆還記着。
「長樂出生時,朕曾想過以此為名,但朕更希望她可以一世長樂無央,所以便取名長樂,可惜……」見瑕月面有郁色,他話鋒一轉,道:「這一次,朕決定了,不論男女就以永璂為名。」
瑕月愕然望着弘曆,她一直以為當日之語,只是玩笑,沒想到弘曆竟然如此認真,回過神後,她朝瑕月屈膝一禮,道:「多謝皇上厚愛,但一直以來,只有阿哥才可以排永字輩,小公主是萬萬不行的。」
「凡事皆有例外,朕說可以就一定可以,朕讓要天下人知道,不論男女,瑕月你的孩子,都是獨一無二的!」弘曆眼眸中有着異常的堅定,任何一個看到他目光的人,都會知道,那並非玩笑之語。
瑕月不覺震動,她知這些年來弘曆待她很好,卻不曾想好到如此地步,仿佛……要將以前虧欠她的,全部都償還一般。
迎着弘曆的目光,瑕月笑容如天際揮灑四落的浮光,不勝歡愉,「臣妾代這個孩子謝過皇上,不過……」她側頭,笑意嫣然地道:「不過永璂這個名字實在有些不適合女孩兒呢,公告天下之後,怕是會讓世人笑話,所以,若真是小公主,還請皇上為她取一個比長樂更好聽的名字。」
弘曆揚眉,自信地道:「朕的女兒,就算叫貓兒狗兒也無人膽敢取笑。」
瑕月抿唇笑道:「好啊,原來皇上根本不是破例,只是偷懶,不願幫着想好聽的名字,可真是讓人傷心。」
「你啊!」弘曆寵溺地捏一捏瑕月的鼻子,笑言道:「普天之下,只有你敢這樣揶揄朕,偏偏朕就是拿你沒法子!」
瑕月柔柔一笑,握緊了他的手道:「皇上待臣妾的好,臣妾生生世世都會記在心裏。」
弘曆撫過她柔軟的髮絲,溫柔之中帶着幾許傷感道:「只怕過了奈何橋,喝了孟婆湯,你就不再記得朕了。」
瑕月默默看了他,「皇上希望下一世,咱們再相遇嗎?」
她的話令弘曆有些意外,脫口道:「自然,難道皇后下一世不願遇到朕嗎?」
「當然不是。」瑕月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臣妾以為皇上將下一世許給了先皇后,不再有臣妾的容身之地。」如此說着,她澀澀一笑道:「臣妾清楚自己的身份,能與皇上做一世夫妻已是幾世累積的福份,如何還敢奢望下一世。」
「胡說!」弘曆擁緊了她,悄聲道:「你清楚的不過是這一世的身份罷了,朕覺着,你前一世定是仙女,因為在紅塵之中,多望了朕一眼,所以被貶落凡塵,成為朕的妻子。」
瑕月「噗哧」一笑,嗔道:「皇上好會哄人,什麼仙女,什麼多望了您一眼,臣妾哪有您說得那麼好。」
「有,一定有!」弘曆下巴抵在她的頭頂,神色複雜地道:「明玉……是朕第一個喜歡的人,不能不說不刻骨銘心,但明玉走偏了路,朕勸過她,也給過她機會,她卻越走越偏,直至無法回頭;她陪在朕身邊的十幾年,朕快樂過,開心過,感動過,正是因為念着這些,所以朕賜予了她身後的哀榮;至於下一世……朕更想與你共過,可以嗎?」
瑕月直盯着那雙清亮眼眸中自己的影子,唇角含笑,「天涯海角,碧落黃泉,臣妾都願意跟隨於您!」
弘曆感動,低頭吻在瑕月唇上,待得雙唇分開之後,他抵着瑕月的額頭,輕聲道:「好,一言為定!記着,千萬不要喝孟婆湯。」
「一言為定!」情到深處自然深,夢至酣時無限美。
年過三旬的瑕月已經不再是年華最好的時候,但現在,卻是她人生最好的歲月,聖寵、孩子、尊榮,一切的一切,皆集於一身,雖天下有女子千千萬萬,卻無一人可及她,甚至連揚在身後的塵埃都無法觸及。
在一番溫存後,弘曆想起來時聽到的話,好奇地道:「你之前在說誰勉強?」
瑕月嘆了口氣道:「是穎貴妃,雖然這段日子看着她似乎沒事了,但臣妾每次見她,總覺得她臉上的笑容勉強,她心裏頭依然難過得緊,皇上若是得暇,多去陪陪穎貴妃,開解開解她。」
聽得這話,弘曆臉色微微一沉,「朕也想陪她,但每次見了面,她都沒什麼好臉色,說不上幾句,就指了朕問為何不殺了舒妃與魏氏。朕耐着性子與她解釋,她卻一口咬定朕偏坦魏氏二人,什麼話都聽不進去,你讓朕還如何開解她?!」
瑕月搖頭道:「九阿哥畢竟離去不久,穎貴妃難免有些想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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