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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你問我們有沒有懂醫術的人在這裏?」
鄔珥稍微有些拘謹地坐在床上,知青們七七八八的都圍攏在他的身邊。道友閣 www.daoyouge.com
他們有的站着,高高俯視着他,壓下陰影來在鄔珥的身上。
有的挨着鄔珥坐在床上,不敢離他太近,好似生怕唐突了他,中間留着一拃的距離。
聞言,鄔珥拋卻遇到生人的不自然,他抬起頭來,眼睛看着說話的人,表情是那樣的摯懇認真,說話的聲音也那樣的真切焦急。
好像一顆樸拙乾淨的心在向人家求助,叫人恨不得滿足他所有的願望。
被他直視着的人感覺自己頭暈目眩,大腦空空不知道自己現在在何處。
旁的知青也沒好到哪裏去,嗓子好像被夏天的熱氣堵住,耳朵里是聒噪的蟲鳴,呆呆候在原地不知神遊天外去了哪裏。
這些知青來自五湖四海,大都二十出頭的歲數。
下了鄉很快被瑣重的勞務煩了身心,近來聽人隱晦說起高考要恢復的消息,白天黑夜裏只顧幹活看書。
生活像肩上壓了座大山那樣沉重,又像脖子上栓了根麻繩那樣窒息。
在宛如一潭死水的平曲村,他們無法排解苦悶,好久沒有感受到快樂,只能靠着一點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來緩解壓力。
像他們說什麼要去給樓倚江討個公道,不過是想找個新鮮事來給情緒開個口子,好叫他們鬆動情緒的桎梏。
可是一見了鄔珥,他們的五感好像全都變得通通透透。
目光所及之處,青山蒼翠,野花小意,連平素看膩了的革命同志們的臉也顯得那樣親切可愛。
空氣流動是那樣的舒適輕快,靈魂好像雀躍地要跳出軀殼來擁抱彼此。
他們的眼睛望見了鄔珥的真心,情不自禁地開始嫉妒樓倚江。
察覺到在他們的注視下,鄔珥的神情變得有些不安,剛才說話的人着急忙慌地回神說話。
「當然有。」
知青們不由自主露出詫異的表情,卻見鄔珥聽了這話後,臉上是驚喜的笑,眼睛裏也染了信任。
他明顯地放鬆了身體,看上去好像對他們不那麼緊張,稍微有些親近的感覺了。
「對啊,比如我就在學習醫術。」
坐在鄔珥左手邊的是個扎着倆麻花辮的女知青。
她笑起來左邊臉頰上有個淺淺的酒窩,俊俏的五官端莊靈動,氣質又很沉穩的樣子,說起話來很容易讓人信服「我從小到大的志向就是當醫生,家裏的爺爺是開藥鋪的,他常說我很有天賦。」
鄔珥的視線全部都放在她身上了,那雙好看的眼睛裏滿滿倒映着她的身影,好像她在鄔珥的心裏非常重要,是鄔珥很珍視的存在。
「那你能不能去看看倚江?」鄔珥的語速急切,他請求着眼前的人去救他的愛人,渾身上下寫滿了專情,像是為了愛人可以付出一切那樣。
「我也知道些醫學常識。」
別的知青反應過來,七嘴八舌地說話,他們一個賽一個地拋出自己和醫學的關係。
話趕話,謊言像碎珠子落地滾了滿屋。
聽起來他們個個都是未來的醫學大拿,救助一個小小的樓倚江簡直手到擒來。
鄔珥自然是很感激很慶幸的了,他絲毫沒懷疑這些人的話,反而對他們生起了許多敬意,為他們同意去診治樓倚江感到放心。
「你真的信了這些人說的話?」腦子裏的聲音很錯愕,緊接着就是勃然大怒
「我和你說了那麼多真話你都不相信我,反而這些人隨口的胡話你倒是很信服。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哼,我等着你眾叛親離的那一天,到時候你可千萬不要來求我!」
這聲音很快就消失了,鄔珥從不把心思浪費在無意義的存在上,它的消失沒有讓鄔珥的情緒有任何的波動。
鄔珥把全部的精力放在知青們的身上,聽了他們的話,他感覺自己的愛人能夠恢復簡直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而在他那麼信賴的眼神里,知青們的話越說越離譜。
也或許是試探出鄔珥並不懂這些,他們還特意把高深學科的專業術語挪用過來,果然得到了鄔珥越發敬服的神情。
就在其中一個知青說到興起,語氣激昂神采飛揚時,大門被人一腳踹開,門外是曲洪土家大閨女曲立冬那張明艷陰沉的臉。
「堂姐。」鄔珥站起來,神情不似在家時那樣失落,眼睛裏是乾淨澄澈的喜悅。
他走到曲立冬的身邊,情不自禁握住她的手,很快樂地說「這些知青都好厲害,倚江一定有救了。」
「是這樣嗎?」曲立冬面對鄔珥時面色緩和,聲音溫柔不失嚴厲,「你身體不好,下次想做什麼事和我說,別再偷偷跑出來了,好嗎?」
鄔珥知道自己情急之下給人帶來麻煩了,就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又將視線放在知青們的身上,鄔珥期待地說「你們現在能不能和我回家看看倚江的情況?我一定會好好報答你們的。」
他剛才耐心聽他們說話就是為了這一刻,他敏銳地察覺這些人好像有很強的表達欲。
為了能讓他們願意去檢查樓倚江的身體,他一直傾聽這些人說話,極力表達自己的誠懇,不願意讓他們覺得自己是被敷衍的。
然而,知青們的嗓子又好像被堵住了一般。
他們的臉在鄔珥信任的目光和曲立冬諷刺的視線下漲紅,嘴唇囁嚅卻一言不發,身體叫囂着跟他走卻一動不動。
他們也說不上是什麼感覺,一開始只想着多和鄔珥說話,可越說越多,他們控制不住捏造自己的實力和形象,爭着搶着讓鄔珥的視線多停留在自己身上一秒。
那種感覺真是奇妙,好像全天下的力量都湧進身體裏。
在鄔珥的目光下,他好像成為了這個世界上最獨特的存在,靈魂輕飄飄地上揚,沉悶的心情一掃而空,他好像無所不能。
滾了一地的謊言被曲立冬的腳尖碾碎,他們不敢再面對鄔珥。
視線躲躲閃閃,他們心裏絕望地祈求時間倒流到他們剛出生時,最好他們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手術室的醫生,拿到的第一本書就是醫學課本。
如果父母再能給他們一顆擅長學醫的頭腦,他們一定拼命攫取知識,再見鄔珥時,他們會矜持自信地跟他回家去。
能不能救活樓倚江另談,主要是想讓鄔珥知道他們不是騙子。
「知青們都很忙的。」曲立冬把好像能剮人骨頭的視線收回來,對鄔珥說道「娘去請外村的醫生了,應該很快回來,小寶去給大哥發電報了,他見多識廣,肯定會有辦法的。」
「你別着急,好好在家等着,樓倚江是個有福的人,一切都會沒事的。」
曲立冬的話是多麼溫柔,她就像一個很關心弟媳的穩重姐姐,真實地擔憂着他。這讓此時最關心樓倚江的鄔珥頓時有了找到同類的感覺。
他的心有了可以停泊的地方,方才在知青們的沉默下重新升起的慌亂又妥善降了下去。
預備着和知青們告別,他沒有多說什麼,就打算和大堂姐一起離開了。
「鄔珥。」
那個扎雙麻花辮,左臉有小酒窩的漂亮女知青叫住了他。
在看到他和曲立冬都轉過身後,女知青臉頰的酒窩凹陷地更甜,她從抽屜里拿出包裹很好的銀針,微微笑着說
「可以讓我和你一起回去嗎?」
鄔珥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他把視線從銀針上收回來,很重視地朝女知青點頭。
其餘的知青好像更難堪了,堆在那裏好似些木樁子。
在鄔珥三人已經走出知青點時,其中一個人跟着跑了出來。
他是這群知青里年紀最小的,半個月前剛成年,頭髮是短短的毛寸,五官糅雜着野性,像是一匹豹子。
曬成古銅色的臉上露出純質單純的笑容來,他對着鄔珥有些害羞地說「我剛才擔心我的醫術不過關,就沒敢站出來。」
「但現在裴雲姐都和你走了,我跟着也能學習一下,如果能幫上忙就更好了。」
鄔珥對這個靦腆真誠的人很有好感,他知道對方叫藺躍風,看着他就好像看到了小寶長大後的模樣。
四人回到家後,鄔珥進去房間看樓倚江,外屋留着剩下的三個人。
「不管你們和小耳說了什麼,以後別再來接近他。」
曲立冬的面色很冷,她的瞳孔是曲家人遺傳一脈的茶色,冷凝淬着寒意,「我知道你們想要離開這裏回家去,如果你們不聽話,會發生什麼意外誰也不知道。」
她說這種話是很不恰當的,容易讓本來對鄔珥有好感的人對他產生惡感。
也許可以說她關心則亂,但七竅玲瓏心思縝密的人怎麼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裴雲好像沒有聽懂她的話,嘴角的酒窩就沒消失過「我只是認為樓倚江同志是個好青年,想看看能不能幫上忙而已。」
「我也是啊。」藺躍風撓了撓頭,朝鄔珥離開的方向望了一眼,「鄔珥很像我的哥哥,我挺喜歡的。但我來不是為了他,是為了樓哥。」
曲立冬茶色的瞳孔顏色變得濃郁,她聽到外面有腳步聲,就移開視線,語氣莫名「最好是。」
外面回來的是曲洪土,他好似沒料到家裏還有外人,眉毛剛皺起來,視線落在了藺躍風的身上。
藺躍風不慌不忙地任由他打量,甚至還轉了個圈,無害地笑着問「叔,我怎麼了嗎?」
曲洪土的手不經意間摸過兜里的八字紙條,問他「你叫藺躍風?」
「藺躍風?」
躺在床上的樓倚江聽得鄔珥的話,被子裏的手攥緊又鬆開,他半闔着眼,遮蓋住眼中的情緒「他怎麼了?」
「他是個不錯的人,聽說你生病後主動過來看你。」
鄔珥用指尖蹭了蹭他鬢角的潮意,眸光溫柔「雖然不知道他醫術怎麼樣,但有這份心意就很好了。」
樓倚江沒有回話,他閉着眼好像很疲倦的模樣。
沒人知道他的心裏掠起荒唐的風,土地表面的沙粒被掀翻在空中,露出淺淺掩藏的真相一角。
他和藺躍風是十幾年的好友,怎麼從不知道對方會什麼醫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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