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舞樓便能聞到一股清新的香氣,屋外的酷暑仿似就此隔絕在了門外,令人舒服異常。會場早已佈置好,每人依次坐下,桌前便是一杯果茶,帶着微微的涼氣,散發出誘人的清香。
一樓的位置早已坐滿,二樓招待貴客,再有源源不斷的百姓們要進來,便被攔在門外,不以放行。笙歌之前早這麼吩咐過,人一多,舞樓內溫度便是怎麼也降不下來的。
一樓大廳甫一坐滿,後廳的樂聲便開始緩緩響起。彈的是一曲《春江花月夜》,古箏聲清脆悅耳,不多時便平息了整個大廳的喧譁聲。二樓雅間的貴客此時陸續上座,細心聆聽歌曲,聞香品茶,一派悠閒,優哉游哉。
一樓滿座不敢生事,只瞪着前面空無一人的大台,只等着後戲,不知還有什麼驚喜。
舞樓靜寂,只剩下幾聲撩撥的琴弦,餘音不絕,繞樑如縷。
沈雙燕站在門口,一眼瞧見進門來的孟爰笙,忙迎了上去。孟爰笙氣定神閒,打趣道:「今兒吹的是什麼風,老闆還親自來迎接了?」
沈雙燕瞧了瞧他四周,沒看見笙歌,打岔道:「得了吧,今兒吹東南西北風,把笙歌吹不見了!我問你,她在哪?」
孟爰笙雙手一攤,無奈道:「她不是出來了麼,我如何知道?怎麼,笙歌不在這裏?」
沈雙燕皺着眉頭:「聽夏伶說,笙歌下午是要回去的,說是馬上過來,但一直沒等到她。她今天氣色不大好,不知道怎麼,又不能妄自派人去相府接她,只得等你來了再說。」
孟爰笙嘆一口氣,轉了個身,「我去看看。」
偌大的相府仍是如往常一樣,但走至笙歌門前時卻顯得格外熱鬧。順着門縫依稀可見臉色不大好的孟瑜笙,還有淡漠的雲蘇,旁邊還立着一個人影,正是碧兒。而當事人笙歌此時正躺在床上,一臉無奈。
「大哥,我只是不小心感染了風寒,沒有什麼要緊。再說,現在舞樓也已經開張了,我只是去走個過場,看看她們辦的如何了,不用多少時間就回來。」
笙歌自從回去後倒感覺氣色好了許多,多半是出了汗的緣故,但是因為累的慌,躺了一會睡着了,臉發燙髮紅,嚇壞了孟瑜笙,說什麼也不讓她起身。
孟瑜笙沒有理她,問在旁的雲蘇:「雲世子,笙歌現在可是能起來麼?會不會有什麼大礙?」
雲蘇淡淡瞥了一眼笙歌,她臉色既有些病態的蒼白,也有些暈紅,看起來沒什麼精神,按理應該放下手中的一切安心養病的,然而她眼神執着,看似無奈,卻仿似誰都不能阻擋她去的決心。
他還未說話,有個人卻搶在了他前頭,兀自道:「我說今天真是個好日子,竟然這麼熱鬧,笙歌,你還躺在那裏,到底要裝病到幾時?」
這便是姍姍來遲來給笙歌脫圍的孟爰笙。此時他掀開珠簾走了進來,帶着一貫的笑容,走至笙歌身前道:「雙燕還等着你呢,快些起來收拾一番,隨我去吧。」
孟瑜笙擰了擰眉:「爰笙。」
孟爰笙又笑了:「大哥莫擔心。」他看了看雲蘇,「雲世子,笙歌去得麼?」
雲蘇眼神落到別處,聲音沒有一絲波瀾:「沒什麼大礙,自然是可以。」
孟爰笙抿了抿唇,朝孟瑜笙道:「大哥,笙歌這麼生龍活虎,哪裏像會生病的,今晚我會看着她,你且不用操心。」又伸出手拉了拉笙歌,「還愣着幹什麼,快些起床吧。」
笙歌瞪着眼睛,點點頭,只等他們出門了再起來,哪知孟瑜笙卻依然在床前交代她道:「出去不要玩太久,今晚早點回來休息。辦舞樓的事也不要讓爹娘知道,大哥會替你守秘密,你也得小心些。」
笙歌寬慰一笑:「知道啦大哥。」
開辦舞樓的事面前這幾個男人皆心知肚明,還有一些知道她身份卻依然幫助她鼓勵她的,她在相府,或是在皇宮,那些日子全是別人幫她打理,她其實是沒有出多少力的,然而那些人依然為她保守着秘密,排除萬難,只為達到她一個標準。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隨着孟爰笙在去舞樓的路上,笙歌一路問他舞樓如何了到哪一步了,哪知他連進都沒進就被沈雙燕給攔在外面了,此時她對他既是同情,又是對舞樓的緊張,但聽孟爰笙說有沈雙燕在那,又放心了不少。
走至舞樓門口時,只見門口「天上人間」四字璀璨生光,渾厚的四字下面寫着一排小小的:紅袖舞樓分樓。
門前仍余着一地的碎屑,象徵着當時的熱鬧。門前立着兩人,雖認得笙歌,但明白她的身份不能被暴露了,只當成陌生人一樣招待。
笙歌甚是滿意,效果十分不錯,她也很期待裏面現在是什麼模樣了呢。
孟爰笙與她徑直走去三樓,此時播放的曲目正是《天空之城》,笛聲悠揚婉轉,再配合琵琶寥寥幾聲撩撥,聽着十分有意境。一樓的大多數賓客雖是粗人,不懂這些,但因為常來青樓,大致的曲子也聽過不少。難得的是這裏演奏的這些曲目竟從未聽過,還給人幾分清新脫俗的意味,不是青樓,更似茶樓,意境高遠,非一般的文人墨客所能比。
三樓是笙歌準備的私人房間,她見房門虛掩,便知已有人在裏面。
沈雙燕在房間等了許久還未等到笙歌,吃不下也喝不下,無聊地在房間走趟子。現在聽見門外傳來聲響,打開門果然是笙歌,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嗔怪道:「好啊你,現在才來,自己當老闆娘還不守個準時,皇帝不急太監急,造孽啊我!」
笙歌只得賠禮道歉,說了幾句,便急急下樓了。她此番上樓只是為了找沈雙燕,找到了讓她安心,便急忙下樓安排後廳的事了。按照之前的吩咐,她知道馬上便要結束這一場聽覺盛宴,一樓前台便要開始歌舞了。
走至後廳,笙歌眼見夏伶臉色不大好,迎上去道:「怎麼了?」
夏伶見笙歌來了,忙道:「孟姑娘,你可來了,怎麼一下午不見你?」
笙歌擺擺手,示意她自己無關緊要,只是問道:「我方才見你臉色不對,是怎麼了?」
夏伶指了指後面這些換裝的女子,皺着眉頭道:「今天不知怎麼了,有個跳舞的女子吃壞了肚子,偏巧還是領頭的。」
笙歌狐疑着眼神,吃壞肚子?今晚?還是領頭的?這麼巧麼。
「你帶我去看看。」
笙歌站着的地方本就是後廳門前,只往裏走了幾步便可以看見裏面各色女子站在一旁挑着衣服,也有坐在那裏化着妝的。而座位的最裏面,此時正趴着一位女子,似乎身體狀況不佳,背部微微起伏,似乎在哭。旁邊幾位女子守在一旁細細安慰,雖是柔聲安撫,但仍遮不了臉上的焦急神色。
笙歌走過去,不動聲色道:「馬上便輪到你們上場了,圍在一起做什麼,想給我一個驚喜嗎?」
幾個女子退了幾步,正要解釋,趴在桌上的女子卻努力直起身子,眼帶歉疚,臉龐已被淚水哭的紅腫,顫聲道:「孟姑娘,你罰我吧,我肚子疼的厲害,可能……可能是吃壞肚子了。」
笙歌打量了她幾眼,這個女孩她有印象,是從買賣市場買來的,家境貧苦,來到舞樓後十分認真,笙歌便給她排了個領舞的位置。
笙歌嘆了一口氣,怪她沒想到這個突發狀況,之前只安排了幾個跳大眾舞的替補,看這個女孩領舞很是用功,沒想到她會突生事端,便沒安排她的替補。
悠揚的笛聲就快接近尾聲,夏伶不安道:「姑娘,就快輪到她們上場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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