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關是南宋的最後一道關隘,派有大軍駐守,防備遠要比鄂州城嚴密得多。吳浩靈道:「現在我們被朝廷通緝,這千秋關里定也有通緝我們的畫像,大家切小心,免得功虧一簣。」田譽兒見關門緊閉,道:「硬闖不是辦法,須想個萬全之策。」張素玲道:「是呀,這無異是個鬼門關,稍一不慎,就可能有去無回。」吳浩靈臉上又露出了那股憂悒之色,道:「你們且在此等,讓我去引開對方主力,到時你們見機行事。」田譽兒大驚道:「吳大哥,這太危險了,要去我和你一起去!」吳浩靈道:「你去了就不危險了嗎?你幫我改裝一番,這樣容易混進去。」因身邊沒有現成的易容之物,田譽兒找來了些嫩葉,碾作糊狀,塗在吳浩靈臉上,不一會兒,吳浩靈的臉已成綠慘慘的,乍眼間竟也難以辨認得出來。吳浩靈拍了拍田譽兒的肩膀,叫她不要擔心。又朝擎設秋道:「我走後,你要好生注意關內的動靜,兩位姑娘的安危就交給你了。」
每個人都知道此去千秋關凶多吉少,這是一次與死神的較量,沒有人會知道輸贏。擎、田、張三人看着吳浩靈,有一種生離死別的蒼涼。吳浩靈的目光從每人身上掠過,驀然轉身,朝千秋關大步而去。田譽兒突然覺得心在發酸,那熟悉的背影在眼前逐漸模糊起來。
吳浩靈走到關門前時,城上的士兵早已發現了他,喝道:「城下何人?」吳浩靈道:「在下有要緊的事須面見你們的將軍。」士兵問道:「受何人所遣?」吳浩靈道:「無人差遣。但此事要緊得很,耽誤了誰也擔當不起。」士兵聽他說得嚴重,道:「報上名來,好去通報!」吳浩靈道:「在下天告火!」那士兵嘟噥道:「這名字也真夠怪的。」下去通報。須臾,只聽城內有人喊道:「打開城門,放那人進來!」只聽城門「轟隆隆」一聲響,像剛睡醒的雄獅,吼叫着向兩邊邁開。吳浩靈藝高膽大,跟着一名士兵入內去。
邊走邊游目打量起來,忽見牆上果然貼着通緝他和張素玲的畫像,暗道:果然也有通緝令在此,幸虧沒有魯莽。」不一會兒,那士兵將他帶到一座大宅前,道:「將軍就在裏面等着,你自進去便是。」言畢,便即走開。
吳浩靈即深入關內,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大步走進去。只見廳中上首坐着位身着甲冑的將軍。吳浩靈為不使其看出破綻,只得裝出一副小人像,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那將軍也不正眼瞧他一眼,道:「你說有要事稟報,不知是何事?」吳浩靈涎着臉道:「朝廷貼告示通緝吳浩靈那些反賊,小人知道他們現在何處。不知舉報者可有賞銀?」那將軍聞言,雙目一亮,道:「自然有。吳浩靈那些人在何處?」吳浩靈道:「敢問將軍,不知有多少賞銀?」那將軍道:「五千兩。夠你過一陣好日子的了。」吳浩靈喜道:「他們四人正躲在城南的那座山上,敢情是要到天黑後入城的。」那將軍道:「此話當真?」吳浩靈道:「千真萬確!不然小人也沒這個膽來此的。」那將軍道:「量你也不敢。」吳浩靈道:「將軍,那吳浩靈等四個反賊十分的了得,他們從湖北襄陽一路到此,過關斬將,不知殺了多少人,連大內的御林軍總指揮使何子深也非其敵,被打得落荒而逃。將軍去時,須多帶些兵馬,不可小覷了他們。」那將軍道:「此乃軍務,要你來管?」吳浩靈忙道:「將軍英勇神武,區區反賊自是手到擒來。」那將軍道:「你先在此等着,待本將軍抓了他們來,自會給你賞銀,但若敢戲耍本將軍,你也就不用回去了。」起身召集兵馬去了。
沒過多久,那將軍帶了五六千人馬,出城而去。吳浩靈見狀,暗暗心喜,在地上拾了把沙粒,拾階而上,朝城樓走去。城樓上那為他通稟的士兵見狀,「哈哈」笑道:「沒想到你竟有吳浩靈那些反賊的消息,這會兒發財了吧?」吳浩靈笑道:「哪裏,哪裏!這銀子還沒到手哩。」那士兵道:「這還不是遲早的事?我們將軍帶了這許多人去,哪有抓不住區區幾個反賊的道理?」吳浩靈道:「是呀,是呀!不知你們將軍現在到了何處,倒讓我瞧瞧。」那士兵轉身過去,吳浩靈右手一揚,暗扣在掌心的沙粒電射而出,同時封住了城上十餘士兵的穴道。那些士兵站在城頭動也不能動,不仔細看還以為他們是在值勤。故吳浩靈也不擔心會被察覺。踅回到城下,見城門邊也有兩名士兵把守,吳浩靈上前去唱了個大喏,趁其不備,屈指連彈,也封了那兩人的穴道。當下打開城門,朝外面招了招手。
遠處的擎、田、張三人一直目不轉睛地望着這裏,見吳浩靈向他們招手,心中落下了塊石頭,發足奔來。
張素玲見守門的士兵動也不動地站在兩邊,拍了拍他們的腦袋,笑道:「多謝接迎!」吳浩靈道:「我們隨時都會被發現,快走。」三人應是,展開輕功,飛也似的向前急掠而去。卻不料還是被士兵發現,幾百人大喊着追來。吳浩靈等人哪敢怠慢,施展開絕頂輕功,直如平地飛行,幾個起落間,已把士兵拋得無影無蹤。
擺脫士兵後,吳浩靈直叫可惜,道:「臨走之際還是讓他們給發現了,恐怕京城裏又會布下天羅地網。」擎設秋道:「不管如何,此番能安然過得千秋關,總是幸事。」田譽兒道:「不錯,這一路上我們都一關一關地闖過來了,我就不信闖不過京城這最後一關。」吳浩靈道:「京城指日可到,我們仍走山路,小心為上。」三人應是,繼又舉步往前。
又走了半日,天色將晚。擎設秋道:「我們去找個山洞落腳,這大冷天的,凍一夜可是非同小可之事。」說話間,穿過一道峽谷,沿山澗而行,忽見前面有座莊院,遠遠望去,前後共有數進房舍。門上掛有一匾,上書「史家莊」三字。吳浩靈不禁詫道:「沒想到在這崇山峻岭之中還有這等莊院!」田譽兒道:「到這等地方來隱居的,不是武林名宿,便是厭惡絕了官場的朝臣。」張素玲道:「如此說來,倒不妨去借宿。」擎設秋道:「應是可以的。不管這莊內所居何人,他即已隱居,必然生性談泊。待我去叩門。」當下走上去敲了敲那門環。不多久,門啟處,出來位管家打扮的中年人來,見他們一行數人,不覺怔了一怔,道:「不知列位是誰,來敝莊有何貴幹?」擎設秋作了個揖,道:「在下擎設秋,我等幾人是來借宿的,不知可否行個方便?」那中年人道:「原來如此。因敝莊偏僻,鮮有人造訪,在下也做不得主。請幾位稍候,待在下去通稟主人一聲。」擎設秋道了聲「請便。」那中年人關門入內。
約過了盞茶工夫,大門「吱呀」一聲,跳出百餘人來,個個持槍擎棒!領頭的是兩個持花槍的少年武將,一個濃眉虎目,猿臂蜂腰,另一個身形頎長,眉清目秀。兩人的年齡均不過二十五六。那濃眉虎目的喝道:「果然是你等四人,朝廷正愁找你們不到,今日送上門來,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給我將他們拿下了!」吳浩靈不禁暗暗叫苦,喝道:「且慢!」那眉清目秀的道:「還有何話說?」吳浩靈道:「不知你們是誰,為何發難?縱然要打,也得讓我等明白是怎麼回事。」那眉清目秀的道:「我倆乃御前一品帶刀侍衛,我叫史信宗,那位是我兄長史信全。你等殺害路灌府尹,本就罪大惡極,上午又傳來千秋關急報,說你等擅闖千秋關,打傷關內將士,皇上聞言,龍顏大怒,如今已派重兵在京城布下天羅地網,我勸你等還是束手就擒罷了。」張素玲道:「一路坎坷,跋山涉水,卻還是落在皇上身邊的人手裏,苦也!」那史信宗耍了個槍花,朝吳浩靈分心便剌。
吳浩靈擋了對方一招,回頭道:「你們先走,我來斷後!」擎、田、張三人哪敢怠慢,轉身就走。那史信全喝聲:「哪裏走?」一個虎躍,槍纓迎風中,「嗖嗖嗖」連出數招,竟把擎設秋三人擋了回來,三人不由得暗吃一驚,心想這御前一品帶刀侍衛端的了得!這時,那府內的官兵也猛撲上來,將四人團團包圍。
那史信宗獨斗吳浩靈,絲毫不落下風,竟是一槍緊似一槍,指東打西,指南打北,虛實並用,攻守兼備。吳浩靈一時被他逼退數步,不由得暗暗吃驚,劍招一變,施展開「大拙劍法」禦敵。史信宗見他招式忽變得笨拙,破綻百出,疑是不敵於他,心下一喜,右臂一振,抖出大片槍花來,疾刺出去。豈料這「大拙劍法」似拙非拙,似虛非虛,拙中含巧,虛中含實,那史信宗武功雖也一流,但在朝廷當值,終究缺乏江湖經驗,哪看得出其中玄奧?待發覺不對時,顯已遲了,被吳浩靈一劍挑飛,跌跌撞撞地後退數步,若非吳浩靈心慈手軟,在他還未站穩之際補上兩劍,焉還有命在?
吳浩靈殺散官兵,橫目望去,只見擎設秋為使張、田脫險,自已反而陷入困境之中。史信全看透擎設秋心思後,朝武功最弱的張素玲襲去。擎設秋大吃一驚,上去撲救。卻不料被史信全一槍剌中,跌倒在地,被官兵擒住。吳浩靈見狀,不禁失色,躥上前去,要救擎設秋。擎設秋大喊道:「大哥快走,若再戀戰下去,朝廷的大軍聞風而來,大家一個也走不了,切以大局為重,你們若再不走,我就自盡在你們面前!」張素玲哪裏肯走?哭喊道:「擎二哥,我不走,你死了,我也陪你一起死!」吳浩靈見擎設秋心意已決,怕堅持下去當真會逼他自盡,道:「好兄弟,待送到密函後,大哥縱拼了性命,也會來救你出去!」一把拉住張素玲的手,一劍揮開史家兄弟,和田譽兒一道殺出重圍,飛掠而去。
張素玲一路飛奔,灑了一路的淚,雖然擎設秋從未對她表示過絲毫的愛意,但她的芳心卻已被他完全地佔據,擎設秋的失手被擒,牽動了她的心痛,若非為了密函,她會毫不猶豫地跟他一起去死!田譽兒見她不斷地流淚,也大是心酸,道:「素玲,你不用擔心,待人我們把密函送到,一定把擎二哥救出來,哪怕他史家莊佈下了天羅地網,我和吳大哥也發誓把擎二哥送到你身邊。」吳浩靈道:「譽兒所言極是,我與設秋幾十年的兄弟,親如手足,哪會讓他落在朝廷的手裏?」繼爾又痛嘆道:「這一路上過關斬將,闖過了多少艱難險阻,沒想到就要完成任務之際,設秋會遭不測!」邊走邊連連嘆息。
天目山位於杭州境外,翻過了天目山也就意識着踏入了京城地面。
一個時辰後,吳浩靈、田譽兒、張素玲三人已可望見了天目山,吳浩靈道:「史家兄弟定已飛鴿傳書,通知了朝廷,御林軍可能馬上就會到,我們必須爭取時間,在御林軍未到之前穿過天目山去,如此方可避開朝廷的主力軍。」二女應是,展開腳步,往天目山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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