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墨廳中。筆下樂 www.bixiale.com
坐着一個年輕僧人。
這僧人莫約二十四五年齡,容貌清俊和善,面色微嘿,僧衣單薄,頗有出塵之意。
「佛在西方。」
年輕僧人啜了一口茶水,低低念了一句。
這僧人名為觀海,是爛柯寺長老的關門弟子。
在這個世界中,佛宗的影響力小很多,佛法並不昌盛。
但爛柯寺的名氣很大,無論在俗世還是修行界的地位都十分崇高。
而觀海僧人的師父,是整個爛柯寺輩分最高,名聲最響的那位。
因此,看起來很年輕的觀海僧,實際地位比傳說中的佛宗七子都要高。
「佛在西方。」
觀海僧人又低低的念了一聲,目光中滿是沉思之色。
這些年中,他師父也就是在整個修行界都輩分極高的岐山大師,常年閉廬不出,就是他這個隨着岐山大師修行佛法的弟子,也是隔着爐門靜聆教誨。
而在兩個月,岐山大師突然出廬,找到了觀海僧,表示此次盂蘭節他會參與,並給他留下了一句「佛在西方」的話,讓他來西方尋佛。
爛柯寺的西方是宋國,過了宋國就是大河國,最後就是一片汪洋無邊的大海。
觀海僧雖不解岐山大師之意,還是一步一步的沿西而行,尋找傳說中的「佛」。
這一路走來,觀海僧看遍世間眾生,卻並未尋找到傳說中的佛。直至走到大河國國都,聽聞玉連城的事跡。雖然對方所做的事,和「佛」八竿子打不着一塊,甚至可能是傳說中的冥王之子,乃至於真正的冥王轉世。
但萬一呢……
萬一玉連城就是佛呢?
再說了,就算對方不是「佛」,那也是當世絕頂人物,邀請去爛柯寺,也能為這一次的盂蘭節增光添彩。
「只是佛究竟在何處?再往西走,可就要入海了啊。」
觀海僧搖頭嘆息,師父實在高深莫測,他這個當徒弟揣摩不透啊。
按照他的想法,想要尋找佛,應該去西北方向的懸空寺才對。作為僧人,他也早就想參拜傳聞中的佛門不可知之地了。
只是不知為何,每當與師父談及不可知之地時,師父總是會避開這個話題。仿佛那不是佛門聖地,而是一個不詳之地。
就在這時,腳步聲響起,觀海僧抬頭一望,就見黑衣飄飄的玉連城走入書墨廳中。
「觀海僧見過玉先生。」
觀海僧起身,既有禮數的合十。
心中讚嘆,果然是個俊美絕倫,驚才艷艷的人物,只是無論如何,都瞧不出這是和「佛」有任何相似之處。
玉連城微笑的向觀海僧打了個招呼,坐了下來。
觀海僧也送出了請柬,請柬里的信紙自然就是邀請玉連城去參加不久後的盂蘭節。
玉連城笑着接過請柬,目光在請柬上掃了掃,旋即笑問道:「觀海大師,我瞧你眉眼間頗有疑惑之意,不知可是遇到了什麼難題?若不介意,不妨說來聽聽。或許我能助你也說不一定。」
觀海僧人猶豫片刻,道:「小僧在出寺之前,家師曾說過一句『佛在西方』。但小僧這一路西行,卻未曾見佛,是故心有疑惑。」
玉連城目光閃爍,指尖輕輕敲擊桌子,神容間帶着思索之色。
過了片刻,他徐徐道:「岐山大師是佛門高人,自是不會無的放失,必有其目的,我倒是有兩個推論,你想不想聽一聽。」
觀海僧人精神一振:「小僧洗耳恭聽。」
「你從爛柯寺而來,這一路西來,可曾做過善事,行過善舉?」玉連城微笑道。
觀海僧面露羞愧之色:「小僧這一路只為尋佛,雖做過善事,行過善舉,但大多都是順手而為。甚至有時見世人疾苦,但因擔心耽擱時間,也視若無睹,實在有愧師父教導。」
「你這和尚倒是老實。」
玉連城呵呵笑了笑:「佛在西方,你一路西行,只要做過善事,行過善舉,那對於被你幫助的人而言,你就是佛,佛就是你。」
觀海僧渾身一顫,眼中流露不可思議之色:「這、這……」
「至於第二個推論,按照大乘佛法的理論,眾生皆可成佛。」
玉連城拿起茶杯,淺淺啜了一口,繼續道:「你這一路上遇到的人,都是佛。有人行善,他們是現在佛。有人為惡,他們是未來佛,需要你的引導。岐山大師讓你一路西行,讓你一路尋佛,實際就是讓你見天、見地、見眾生。」
觀海僧徹底被震撼,深深呼吸了一口,站起身,雙手合十,躬身一禮:「多謝玉先生為小僧指點迷津。此時此刻,玉先生對小僧而言,便是佛。」
玉連城哈哈一笑:「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忽然,他眉頭一揚,長身而起,微笑道:「我再教你一個道理,佛雖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難,也有明王忿怒之相。」
說罷,向書墨廳外走出。
觀海僧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一臉疑惑,忙跟隨玉連城腳步而去。
……
莫山山雖曾和觀海僧有過數面之緣,但並未同玉連城一起去見觀海僧,而是向臨山崖的草廬而去。
先前玉連城助她書寫神符,讓她多出許多感悟,此時正是要回去閉關消化一番,以期能夠儘快成為神符師。
「美麗的姑娘,你好,你的美麗,比天上的太陽更加耀眼。」
就在莫山山路過墨池時,一道人影擋在了莫山山面前,雙手合十,用最誠懇的語氣讚美着。
「你是……」
莫山山定住身子,眼眸微微眯起。
眼前僧人約摸二十多歲,模樣清俊,身上穿着一件破爛卻被洗的乾乾淨淨的僧袍,腳上穿着一雙草鞋,草鞋邊緣已經快要爛掉。
「小僧悟道,乃懸空寺講經大士之徒。」那名為悟道的和尚雙手合十,看向莫山山的眼光充滿了灼熱之意。
「原來是懸空寺的師兄,想來是和觀海師兄一起來找玉先生的吧,他此時正在書墨廳。」莫山山雖不喜他的目光,卻還是認真的說道。
悟道搖了搖頭:「小僧雖是同觀海師兄一起登上莫干山,但小僧正是為了山主你而來。你果然如傳說中的那般美麗,不愧為天下三痴之書痴,讓小僧沉迷。」
他痴痴的盯着莫山山的側臉,忽然朗聲道:「我意中的女子,如果你願意修佛,我願重新變成一個少年,再去那懸在空中的山上梯度一次,讓頭上多幾道結疤。如果你願意修道,我願……」
「呸呸呸,原來玉先生說得對,懸空寺的和尚都不是好人,而且多淫僧。」只可惜,悟道的情詩尚未念完,就被一道清脆稚嫩的聲音打斷。
悟道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甚至帶着冷酷而殘忍的味道,不過當看到說這句話的是嬌小可愛的天貓女後,臉上再次浮現出笑意:「可愛的小姑娘,我這是情僧,而非淫僧,千萬不要混了。」
接着目光再次轉向莫山山,表情異常端莊,呼吸微微急促嚴肅道:「美麗的山主,你是如此的美麗力,以至於世上除我之外,再也沒有男人能夠配的上你,你必然是我的。」
他很興奮,這興奮不但來自於莫山山的美貌,還來自於對方的身份。
這般美貌且擁有如此名聲的女子,令他癲狂。於莫山山相比,以往所見過的女子,簡直就是青蓮比之淤泥。
接着,他再次將目光轉向天貓女,微笑道:「可愛的小姑娘,我願意將你納入房中,帶你體會世間最極致的快樂,就算死後也能進入佛祖所創的西方極樂世界。你可以覺得榮幸,但千萬不要幸福的想要暈厥過去。」
這次,連莫山山都驚訝了。
雖然她猜測眼前的僧人極為不凡,因為在不可知之地中,除了最傑出的弟子會成為「天下行走」,其餘人是不能隨意離開。
當今懸空寺的行走名為「七念」,這悟道既然能夠下山,不但證明其一身修為高明,絕不會給佛門丟臉,也證明他背後有大人物站台,至少是懸空寺長老一流。但卻決然沒有想到,這人腦子會不正常成這樣。
或許以前的老師還會給懸空寺一些面子,但現在坐鎮莫干山的可是玉連城,那個曾孤身入桃山的強者,世上能讓他忌憚一二的,只怕唯有夫子、觀主或講經首座這樣的人物吧。
亦或者說,這和尚出懸空寺後,一路就想着怎麼獵艷了,根本不清楚天下最近發生的事?
「哎。」就在這時,一聲幽幽嘆息響起:「佛家講究四大皆空,你卻連色相也看不破,那這雙眼睛要來作甚?」
當這道嘆息聲響起的剎那,悟道就看到兩條如細針般的白色氣流,向他雙眼刺了過來。
這兩道氣流快若閃電,而且在飛行時竟發出洪鐘大呂一般的迴響聲,震得墨池池水都泛起漣漪,顯然其中所隱藏的力量決不可小覷。
「你敢,我乃……」
悟道臉色大變,然而一句話還未說完,那鋒銳陰寒的氣息就已撲面而來,來不及閃避,只得勐然閉上雙眼。他的來歷不凡,曾以佛門功法打磨過肉身,雖未臻至傳聞中的金剛不壞,但軀體也是刀劍難傷。
若真是普通細針,只怕還真未必能刺破他的眼皮。
但這兩道氣流顯然並不簡單。
悟道瞬間就覺一陣刺痛,眼皮被刺破,隨即一股更為強烈的疼痛感從雙眼生出。
「啊啊啊!
」
慘叫聲中,悟道已痛苦的捂着雙眼,鮮血卻扔不住侵出,渾身疼的打顫。
他的一雙招子,廢了。
「先前你說,除了你外,天下的男人沒有一個人配的上山主。那你的言外之意,是否是說你根本不是男人?」先前拿到清朗的聲音似乎近了一些,但依舊是那麼的澹漠。
「既然如此,我成全你。」
嗤!
悟道聽到空中有細響聲傳出。
他剛剛也聽到了這細響聲,這細響聲是那白色氣流劃破空氣的聲音。
與此同時,他的襠下感到了一陣刺骨寒意襲來。
悟道再也顧不得雙眼的疼痛,雙手狂舞捏印,有強橫的佛門氣息生出,化作一堵無形之牆,凝聚身前。
只可惜,這一堵佛門氣牆在與白色氣流碰觸的剎那,轟然潰散。
悟道受到反噬,一口腥甜的鮮血湧上喉嚨,只可惜這口鮮血還未噴出,那白色氣流就轟然刺在他的襠下。
「啊啊啊!
」
悟道再次發出痛苦至極的哀嚎聲,整個聲音都似乎變得尖細起來。他踉蹌倒在地上,原本捂着雙手的眼睛,已捂向鮮血不停侵染的下體,身子蜷縮一團,一張俊美因痛苦和恐懼而不停顫抖抽搐,猙獰宛如惡鬼,發出陣陣哀嚎聲。
「玉先生,住手……」
觀海僧這才姍姍來遲,他的速度和玉連城相比實在慢了太多。
此時看到下體一片鮮血,且不停抽搐的悟道,忍不住身子微顫,夾了夾腿。同時心中不由為悟道師兄墨海了一句,有些東西,可以不用,但不能沒有。
「你喊遲了一步,不過好歹人還在。」玉連城嘆息着搖了搖頭,旋即面上溢出一絲微笑:「現在這位大師瞎眼去勢,將來回到懸空寺,一定能夠精心修佛。哈哈,一想到從此以後,世上就要因我而多出一位高僧,我很是高興。」
觀海僧嘆息着。
這悟道是他在數日前遇到的,在聽到自己要來莫干山後,便主動提出同行。
雖然悟道的品性似乎有些問題,但的確是佛門天才。不但修為高深,而且精通辯法,讓他頗為欽佩。
但這在佛門中如此驚才艷艷的人物,就這麼隕落,免不得有些傷悲。
「你敢傷我!你敢傷我!
」而躺在地上的悟道不愧是佛門高手,在短暫的恢復後,從痛疼中緩了過來,只是麵皮扔在不斷抽搐,用變得格外尖細的聲音嘶吼道:「我乃懸空寺講經大士的兒子,你竟敢傷我,我要將你打下地獄。」
玉連城沉默了。
觀海僧人沉默了。
莫山山和天貓女也沉默了。
這信息來的有些突然啊。
但眼前這幾人,卻也並未表現出如何驚愕之色。
這很符合懸空寺的風格。
據傳聞,岐山大師就是前任講經首座的私生子。
月輪國德高望重的曲妮瑪娣姑姑和懸空寺寶樹大師也有可私生子。
當然,這些都是傳聞留言,沒有人敢去證實的傳聞留言。
現在講經大士多出個私生子,也似乎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原來你這麼有背景啊,我好害怕啊。」
玉連城嘴角掀起一絲冷笑,上前一步步邁出,一腳踩在悟道的腦袋上:「既然這樣,我也只能殺人滅口了。」
悟道原本因疼痛而顫抖的身體,頓時一僵:「你、你敢……」
「我不敢嗎?」玉連城呵呵一笑,腳下微一用力,悟道頓覺腦袋被大象踩踏一般,整個腦袋幾乎爆開。
「饒命、饒命,我錯了……」悟道的心神終於崩潰,在面臨死亡前,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玉先生!不要!」觀海僧連忙喊道,面色焦急。甚至身體泛着金光,隨時準備出手。無論如何,他不能看着懸空寺的同門被殺於眼前而不動聲色。
莫山山也皺起了眉頭,她已明白這個淫僧的分量。若真殺了他,只怕免不了和懸空寺結怨。
如此一來,玉連城就得罪了佛道兩宗,幾乎等於大半個人間。
她也正打算勸戒兩句,但話才到嘴邊,卻已經來不及了。
只因玉連城腳下用力,「砰」的一聲沉悶的響聲,悟道的腦袋就如同西瓜一般爆開,死的不能再死。
「佛門的最終歸宿就是佛祖的極樂世界,我幫這位悟道大師少走幾十年的彎路,當真是積德行善,大慈大悲啊。」
玉連城收回腳,雙手合十,神態虔誠:「這位悟道大師雖想對我不利,我卻送他去了極樂世界。觀海啊,我想岐山大師讓你找到『西方之佛』,就是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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