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龍朝自己的車子走去,邊走邊說:「我累了,你別煩我。」
陳香香聽不懂,什麼叫累?是身體累了,還是心累了?她感到委屈,不顧一切地衝過去,因為太急切,她沒有看清腳下的路,一腳踩在了一塊香蕉皮上。
「啊啊……」腳下滑動,她笨重的身子朝後面倒去。
就在她要倒地的那一瞬間,一個矯健的身影如箭一般飛過來,長臂一撈,他攬住了陳香香的腰。
低眸,他看到了陳香香慘白的臉蛋,還有驚慌的眼睛,她的身子在他懷裏發抖,腳下是散亂的菜,五顏六色,在陽光下折射出不同的光彩。
「雷龍!」喬安怒喝,「你站住!」聲音里透着嚴重的不滿,把前面走動的雷龍硬拉回了身子。
雷龍怔怔地看着他們,喬安正推開陳香香,穿着一件淡黃色孕婦裙的她,仿偌秋天一張泛黃的葉子在枝頭瑟瑟抖動。
「怎麼了?」他跑過去,看着散落在地上的菜。
喬安在他肩膀上擂了一拳,不滿道:「你怎麼不管她?她差點摔倒了。」
雷龍聞言,幽怨地睇着陳香香,不高興地說:「這麼大的一個人,連走路都不會嗎?」陳香香盯着地上的香蕉皮,委屈的淚水簌然滑落。
方蓓蓓牽着女兒的手走過來,看看陳香香,又看看雷龍,雷龍有些尷尬,朝她微微一笑,就蹲下身子撿菜。
方蓓蓓沒有說話,拉了拉丈夫的手示意他離開,沒想身邊的女兒盯着陳香香看了半晌之後,忽而冒出一句:「她是雷叔叔的小老婆嗎?」
大人們一窒,陳香香的臉變得更加難看,雷龍訕訕地站了起來,臉上牽強地露出一絲笑,輕擰了一下小倩倩的臉蛋,給自己找台階:「是叔叔的新老婆。」
小倩倩不明所以地仰起頭看看父親,喬安半挑眉梢,也沒給女兒一個肯定的暗示,俯身抱起她,又拉了方蓓蓓的手說:「走吧,去商場買東西。」
小倩倩趴在父親的肩膀上,黑亮的眼睛仍然盯着雷龍與陳香香,雷龍已扶着陳香香走向小車。
「爸爸,上一次我看到的阿姨不是她。」小倩倩還在糾結這個讓她不懂的問題。
「爸爸知道。」
「他是換了老婆嗎?」真鬼精。
「是。」喬安敷衍。
小倩倩聽到回答,神情馬上變得警覺,她轉臉看向方蓓蓓,眨了眨眼說:「媽媽,爸爸會不會把你換掉?」
此話一出,夫妻二人不由得停下腳步,互視一眼,禁不住「哈哈」大笑,小倩倩嚴肅地擰着小眉頭,對他們的大笑感覺不可思議。
「倩倩,爸爸愛你媽媽,不可能換老婆。」喬安親了親女兒的臉。
「爸爸,你真的愛媽媽嗎?」
「那當然。」
得到父親肯定的回答,小倩倩才開心地咧着嘴笑了,她朝方蓓蓓招招手,俯下身貼到她耳邊說:「媽媽,我會幫你的。」
話一說完,喬安就在她的小屁股打了一下,嗔道:「你只幫媽媽啊?」
「盼盼說,女人是弱者。」小倩倩很認真地說。
方蓓蓓「噗哧」一聲又笑起來:「好啊,羅祈盼這句話教得真好。」
喬安也笑:「我感覺是楊詩琪教的。」
吃過晚飯,方蓓蓓給楊詩琪打電話,她把今天在商場裏遇到的事情跟楊詩琪說了,還彼為感激地對她說:「詩琪,你把盼盼教育得真好,從小就有一股子大男子的作派,以後我們倩倩嫁給他,肯定會像你一樣幸福。」
「我可沒教他那樣子說。」楊詩琪樂呵呵,聲音很甜脆,看來有人表揚自己的兒子,還是最令她開心的。
「詩琪,你以後一定要盼盼娶我們倩倩啊,我要與你們結親家。」方蓓蓓笑着,似真似假地說,「你兒子我可早看上了,預定下了啊。」
「如果我能作主,我明天就與你家定下親事。」楊詩琪大聲道。
可能是她笑得太大聲,趴在沙發上看圖畫書的羅祈盼驀地抬起頭,如墨玉般的眸子盯着母親的臉,看她的嘴一張一翕,小小的腦袋分析着她的話意。
當楊詩琪擱下電話,羅祈盼就奔了過去,一下子爬上她的腿,捧着她的臉,很正經地問:「你要給我定親?」
楊詩琪瞠目……他聽懂了?
嘿嘿一笑,楊詩琪搖搖頭:「開玩笑的呢。」
「幸好是開玩笑,要不然,我會告訴爸爸。」羅祈盼小臉一沉,表情很嚴肅。
「為什麼要告訴爸爸?」楊詩琪有心傾聽兒子的意見。
羅祈盼放下手,把玩着楊詩琪胸前的一個紐扣,不緊不慢地說:「男人的事男人自己解決,你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我當然是告訴爸爸,我打不過你,爸爸卻能打過你。」
「喂喂!」楊詩琪嬌嗔地戳着兒子的腦袋,「給你定親是對不起你嗎?還有,你怎麼老想到打架?」
「反正我不會要喬倩倩的。」羅祈盼一噘嘴。
楊詩琪好笑,眯了眼:「那你要誰?」
「我不會告訴你。」羅祈盼扭身從楊詩琪身上爬了下來,羅睿拿着一本圖畫書屁顛屁顛地跑過來,點着上面的一個漂亮的女孩子說,「媽咪,哥哥要這個姐姐。」
楊詩琪一看上面的圖片,哇靠……那不是動漫里的花仙子嗎?大眼睛,小嘴巴,身材纖細。
「這是卡通畫……」楊詩琪的話還沒說完,羅祈盼就跑過來,一把搶過弟弟手中的書,憤怒地推了羅睿一把,朝他吼道,「尿床王!尿床王!我不喜歡你了!」
一聽哥哥又罵他是「尿床王」,羅睿嘴巴一張,委屈地大哭起來。
楊詩琪連忙抱起他勸哄:「不哭,不哭,我們睿睿還小嘛,哥哥像你這麼大也尿床,沒什麼害羞的……你爸爸當年……」
「老婆!」一聲高亢的叫喚從二樓沉重地砸壓下來,直接把楊詩琪的後話給封住了。
楊詩琪扭頭看了看靠在樓梯扶手上的丈夫,見他又想笑又想警告她的神情很是生動,抿着嘴抖動起雙肩,笑得直抽氣。
羅睿見母親偷笑,含着淚止了哭聲,他同樣扭頭看看父親,心裏似乎平衡了,露出白白的牙齒,笑得天真浪漫:「爸爸也尿床。」
「哈哈……」楊詩琪聽了兒子的話,放聲大笑。
羅瀚宇下了樓,一臉的哭笑不得,抱過小兒子,擰擰他的鼻尖:「別聽你媽咪的,爸爸才不會呢。」
「會!」羅祈盼小胸膛一挺,幫弟弟說話了,「我們老師說了,兩三歲的孩子尿床很正常。」
羅瀚宇一笑,把他拖到自己身邊:「那你還罵弟弟?」
「我討厭他。」羅祈盼朝父親懷裏的羅睿翻了一記白眼。
大兒子的這句話讓羅瀚宇聽了有些擔心……羅祈盼是不是太自私了?他怎麼能討厭親弟弟?
「盼盼,為什麼要討厭你弟弟?」他繃起臉,嚴肅地問。
楊詩琪也點點頭,附和丈夫的話:「對,為什麼?」
「你們都喜歡他了。」羅祈盼委屈地癟了一下嘴,把書扔給了母親,掰開父親的手,直接朝樓上跑去。
原來是跟弟弟吃醋!羅瀚宇與楊詩琪對視一眼,楊詩琪便從他懷裏抱過羅睿,朝他使了個眼色。
羅瀚宇上了樓,看見羅祈盼趴在窗前看天上的星星。
春風和暖,天空湛藍地佈滿了星辰,一輪彎月靜靜地掛在天上,和着星光,給大地染上了一層銀輝。
「盼盼,你在想什麼?」羅瀚宇走過去,把他摟進了懷。
羅祈盼賭氣似地扭了一下小身子,見父親不鬆手,便安然又得意地窩在他懷裏,盯着天上的星星說:「爸爸,你真的要讓我讀一年級嗎?」
「恩,你害怕了?」
「沒有,我不害怕,只是我不能與弟弟一起了。」
「弟弟不需要你保護,他也會長大的。」看來,兒子並沒有太大的私心。
「老師說,弟弟比我帥……有一天,我牽着他的手走出幼兒園,看到一個戴眼鏡的叔叔站在街邊老盯着我們看。」
「……」羅瀚宇聽了這些話,心裏一緊。
看到父親眼裏的驚然,羅祈盼奇怪地問:「爸爸,他會不會是壞人?」
羅瀚宇擰着眉,思緒翻騰,往事在腦海里一頁接一頁地穿梭,想了半晌,他也找不到現在還有誰能跟自己作對的。
趙鵬已做起了正當生意,雖然有人告訴他,趙鵬與胡光輝有聯繫,但胡光輝現在的公司也是正經生意,而且跟他沒有什麼聯繫,按理趙鵬不會再挖空心思地找他麻煩。
而趙莉姿一年前已去了美國,聽說嫁人了,她更不會沒事找事。
那有誰呢?
會不會兒子太敏感了?幼兒園前面帶孩子的家長很多,自己的倆兒子長得那麼帥氣,喜歡看他們的人自然多。
這麼一想,羅瀚宇緊縮的心鬆開了,摸摸兒子柔軟的頭髮說:「肯定是因為你們都長得帥氣,那些叔叔阿姨都喜歡看你們呢,別擔心,不是壞人,挺多以後我讓韋伯伯小心一些。」
韋一峰是羅瀚宇剛剛請來的家庭司機,負責接送兒子,有時空了,也幫忙打掃庭院,負責保安工作。
「爸爸,你教我練拳吧。」羅祈盼轉移了話題,眼神閃亮起來。
「爸爸不是已教了你散打了嗎?」
「我要練泰拳。」
「你還小。」
「爸爸……」羅祈盼開始不依不饒。
「好好,爸爸給你們請個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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