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龍父母好幾天沒見着陳香香,急着找雷龍,雷龍也心煩意亂,通過以前在警局工作建立起來的一點關係,讓人幫忙找一下柳妍。
他不敢說陳香香,怕以前的同事看不起自己,他相信,只要能找着柳妍,陳香香就有消息。
可是,通過互聯網一查找,柳妍根本沒有住酒店賓館,有記錄的地方她都沒有出現,這讓人太匪夷所思,她會去哪裏?
柳太太得知女兒因為雷龍離婚而賭氣出去,除了唉聲嘆氣也沒有轍,親戚家都問過了,誰都說沒有見過她,何況這兩年,大部分親戚都不相往來。
這一天,柳太太正悶悶不樂,垂頭喪氣,吳媽忽然走進來說:「太太,雷家二老來了。」
柳太太一聽是雷龍的父母,唇角勾起一抹輕蔑,眸眼一沉,擺擺手:「讓他們走吧,我不想見。」
「我說了,可他們硬是不走。」吳媽無奈道。
柳太太眼睛一瞠,氣惱着:「還到我這兒討話來了?我還沒向他們雷家要人呢。」
「太太,你就去看看,聽他們要說些什麼吧。」吳媽也是做個中間人,都說上門就是客,把姑爺的父母擋在門外總不好。
柳太太想了想,就讓吳媽去把他們帶進來。
雷家二老提着禮物站在院門外,雖說進了城生活,可穿着依然樸素,臉上染滿了歲月的風霜,年歲不大,皮膚卻是佈滿了皺紋,一雙手也刻下了歲月的齒輪,此時站在豪門大院前,倆人的表情都有些瑟縮緊張。
劉絲絲推着輪椅過來,看到這對老人她怔了怔,輪椅上的柳燁偉抱着兒子在手把手地做遊戲,忽然感覺輪椅緩慢下來,他抬起頭,看到大院門口的那對鄉下老人。
「你們找誰?」他打量了一下他們,感覺男子的五官似曾相似,微微一愣。
「你是……你是柳妍的哥哥吧?」雷父哈着腰,笑微微地上了前,問道。
柳燁偉點點頭,臉上的表情早不似以前那樣冷若冰霜,雙手環着兒子的小腰,平和地問:「你們是雷龍的父母?」
「是是,我們……我們來見見親家。」雷父眼睛閃躲,笑得並不自然,而他旁邊的雷母兩手交繞在一起,一副小媳婦的樣子。
「那進去吧。」雷龍剛把鑰匙掏出來給劉絲絲,門就開了。
吳媽見到柳燁偉一家人又驚又喜,慌忙道:「少爺,絲絲,快進來,快進來。」說着,她就要去抱柳燁偉身上的小宸,小宸見她伸手,小身子一轉,抱緊了柳燁偉的脖子,小臉貼到他脖頸處,一雙冰潔如水的眼睛戒備地看着吳媽。
吳媽面容一僵,手停在了半空中,她仿佛看到了柳燁偉小時候……父子長得還真像,而且從這個小孩子的眼裏,她看到了那絲缺少溫暖而漸生的恐懼。
「小少爺……」她激動地叫了聲,「你別害怕,吳奶奶喜歡你。」
柳燁偉見兒子緊箍着自己不放,便對吳媽笑了笑說:「他認生,過幾天就會熟悉的。」
劉絲絲看到吳媽,既羞澀又激動,垂着頭不敢說話,吳媽走過來,拉起她的手輕輕拍了拍,眼裏含着淚花道:「絲絲,好好愛少爺,照顧少爺。」
劉絲絲鼻子一酸,輕咬住唇點了點頭。
雷家二老靜靜地看着他們,眼裏多了絲迷茫,雖然聽雷龍講過媳婦的家庭情況,也知道柳燁偉離了兩次婚,找過情人代孕,但沒有成功,可眼下,他怎麼又抱起了兒子?
劉絲絲推着柳燁偉進屋,雷家二老也被請了進去。
柳太太聽到外面吳媽在喊:「太太,太太!少爺回家了!」她一怔,繼爾喜不自勝地馬上從沙發上縱起來,趿拉着拖鞋就往屋外跑。
「嘭!」過於興奮,肥胖的身子沒有控制好平衡度,她一個前仆,重重地摔倒在了門口。
「啊喲……恩……」她像母豬一樣低哼着。
雷家二老微張着嘴,驚訝地望着這個依然胖墩墩的親家母,幾年前,雷龍結婚,他們在酒店照過一次面,但這個高傲的親家母給了他們一記冷眼,並沒有說過一句話,眼下,看到她與地面來了個親切接觸,一時不知該笑還是該上前先問候。
互視一眼,倆人還是閉上了嘴,恭候在一旁。
吳媽與劉絲絲一同跑上去扶起了柳太太,柳太太站起來,一見臉色緋紅的劉絲絲,她忘記了身子骨的疼痛,抓住她的手,那魚泡眼就漫上了水霧,當真像雙魚眼在水裏浸泡里,滑動着,嘴唇抖了兩抖,淚水就從眼角滾落了下來,想說的話繞在唇齒間沒有吐出來,拉過劉絲絲就擁在了懷裏。
「絲絲,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原諒我。」她哽咽了半晌,抽抽嗒嗒地開始又哭又道歉。
劉絲絲心緒紊亂,輕咬着唇,抱着柳太太的肩百感交集,淚如雨下。
到柳家來看望柳太太,她思想鬥爭了很長時間,柳燁偉也理解她,倆人在一直好幾天了,他也沒有提出來帶她回家,而她同樣也不提。
昨天,劉嫂突然告訴他們:「太太與老爺來了兩回了,可每次都趁你們上樓時,他們才進來,瞧瞧,今天桌上的菜都是他們送過來的,還有,他們給小少爺買來了許多玩具與衣服,吃的也一大堆……」
劉絲絲聽完心裏微微一暖,她轉頭看看柳燁偉,柳燁偉正好看過來,四目一交錯,彼此都有些釋然與會意,柳燁偉伸手摸摸她的頭髮,微笑着問:「要不,我帶你回家看看?」
劉絲絲點點頭:「好。」
就這樣,他們今天帶着小宸回了柳家,柳太太看到他們過來,心想大家都能冰釋前嫌,能不激動嗎?
抱着劉絲絲哭了好一會兒,劉絲絲才抹了抹柳太太的眼淚,對她說:「媽媽,去看看你的孫子。」
柳小宸見一個胖女人過來,小眉頭就皺了皺,小身子也往柳燁偉懷裏再靠了靠,一雙小手下意識地抓住了他的前襟,眼神又冷又淡。
柳太太看到孫子對她的淡漠,心裏凜凜的,又酸不拉嘰地泛起苦味,她想抱他,可他別開頭根本不理,想摸他的臉,他卻把臉埋在父親脖子裏不抬起來。
「小宸他……他是恨我嗎?」柳太太眼睛一熱,哽咽道,「做奶奶的讓他受了這麼多苦,小小年紀除了母親,就沒人疼了,聽說常常挨餓,還被人打……是奶奶的錯,奶奶的錯……」這麼說着說着,柳太太又哭了。
看着這一幕,再愚笨的人也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雷家二老又相互看了一眼,雷母的眼睛馬上紅了,跟着柳太太開始抽咽,這一抽就控制不了感情,拉着袖子,眼淚就像洪水一樣泛濫,她抹都抹不乾淨。
她的聲音蓋過了柳太太,大家不約而同的把目光都投向了雷母。
她是個小子的鄉村婦女,綁着兩條粗辮子,皮膚雖粗糙了些,可五官還算好看,人看去又老實膽小,這麼一哭,還真讓人有些可憐。
柳太太馬上止住了哭聲,怔怔地看着她。
這女人是因為太心軟,還是自己哭得太悽慘把她也感動得稀里嘩啦的?
「親家母,你……」柳太太終於會客氣點了,可能兒子與絲絲帶着孫子回來,她很高興,這臉色便好看了許多,態度也變得隨和起來。
「媽,你讓他們進屋坐吧,有事坐下慢慢聊。」柳燁偉看了他們一眼說。
「好好,進屋,進屋!」兒子一開口,柳太太忙破涕為笑,客氣地邀請雷家二老進屋說話。
柳太太陪雷家二老從在沙發上說話,劉絲絲則把兒子從柳燁偉身上抱下來,讓他在一邊玩,然後跪在柳燁偉身旁,幫他揉着發酸的腿。
柳燁偉低着頭,一會跟兒子玩,一會又摸着劉絲絲的頭髮,眼裏滲着濃濃的愛意,而劉絲絲的眼睛也全是柳燁偉,只要一抬頭,她就能看到這個男人俊美的笑容,還有他眼邃的眸子裏流淌的柔情。
趁兒子不注意,她勾下柳燁偉的頭,湊上唇就是一個親吻。
這是他們常在一起的挑逗,你捏我,我捏一下你,你親我,我也低下頭來偷啄你一口,你來我往,嘻嘻哈哈,完全成了一對親密無間的愛人。
柳太太斜着眼看到了他們偷親的一瞬間,這嘴唇的就往上彎起,笑意直抵眼睛,笑容擴大,一時緩解了對面雷家二老的緊張神經。
想必今天的親家母好說話,雷父思忖再三便微笑着開了口:「親家母,今天我們來……我們來是想問柳妍在哪裏?」
「不知道。」柳太太的注意力還在那一對愛人身上,她真想叫小孫子過來,可她招了幾次手,那柳小宸就是不鳥她。
「親家母,剛才看到你見到孫子喜極而泣,又因為曾經沒有照顧到他而傷心哭泣,我聽到心裏很難過……你知道,我知道我們香香肚裏也有了孩子,聽說柳妍把她……把她帶走了……」那個看上去膽小瑟縮的雷母好似鼓足了很大勇氣,抹着未乾的眼角說話了。
她這一說話,不僅把柳太太的眼睛聽得發直,連柳燁偉與劉絲絲也停下了嘻鬧,紛紛湊到了沙發旁,驚訝地看着雷家二老。
「你說什麼?」柳燁偉凝着眸問。
雷母身子一縮,靠到了雷父身邊,眸光忽閃着,仿佛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眼前的所有人的目光都太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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