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秋葉白下意識地就要向扶飛身而起,卻被人一把抱住了細腰,元澤的修臂如鐵箍一般將她牢牢扣住。
「混蛋,你放開我,放開我!」秋葉白咬牙切齒地怒道。
寧冬不忍,眼中滿是清淚地攔在她面前:「不可以,小樓會自裁,就是為了不讓我們以身犯險,四少三思!」
「主上三思!」所有焰部的人都忍不住齊聲勸阻。
「讓開!」秋葉白雙目猩紅,冷冷地看着他們:「你們怕的話,全部都退出鑄劍場,我能將小扶帶下來!」
如果不是她的失誤,小樓和小扶又怎麼會死,她絕對不允許小扶的屍體還有被毀壞的可能!
「四少!」寧冬從來沒有見過這般固執的秋葉白,怔然地看着她。
「他們是你的屬下,主在仆在,小白,你的失誤已經讓你的人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你還要因為你的愚蠢衝動讓其他人付出更多血的代價麼?」身後幽幽涼涼的聲音沒有一點溫度,異常地冷酷。
秋葉白瞬間一僵,看向眼中含淚的寧冬,寧冬抹了一把臉面無表情地道:「您一定要過去把小扶帶下來,就從我屍體上踩過去。」
「屬下亦然!」所有焰部的人齊齊單膝跪下。
元澤低頭在她耳邊輕輕地道:「小白,聽話。」
秋葉白看着他們,慢慢地閉上眼,渾身僵硬地靠在元澤的懷裏,好一會才驀然睜開乾澀卻猩紅的眸子,眸中寒光四射,她看着小扶毫無生命跡象的屍體,一字一頓地道:「舒瑾、百里凌風!」
她的聲音異常地輕,但是每一個字都字正腔圓,語調冰冷堅硬,讓人不寒而慄。
隨後,她轉身就走。
「撤出去!」
元澤這一回沒有再強行禁錮住她。
「多謝!」寧冬看向元澤,卻見他垂着眸子,讓人看不清楚他的眼睛。
他淡淡地道:「不必,我只是為了我自己。」
說罷,他便轉身離開,跟着秋葉白款步而去。
寧冬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優雅修長的背影,臉上閃過疑惑之色,是她的錯覺麼,為何她覺得這個人身上的氣息像是忽然換了一個人一般,甚至連那走路的姿勢都截然不同。
之前那人走路姿勢端方氣息清雅,但現在他走路的姿勢卻有一種奇異的風流之態。
若不是因為她一直確信此人跟在四少身邊不曾離開,她幾乎以為對方是易容的。
……*……*……*……
鑄劍場外
「小樓,小樓!」
大鼠悽厲的叫聲在樹林間響起,哭泣之聲異常的淒涼,讓人不忍。
秋葉白在林外負手而立,她緩緩閉上眼,手握在身後緊緊地握成拳頭。
「段玉樓,雲中侯府旁支一族,父親原為慶雲縣縣令,早亡,家中只得母親一人,姊妹一人,均在上一回您出事的時候被趕出府中,陳雲扶,北平陳家旁支子弟,家中父母雙亡,只得祖母一人靠着主家公中養活,按照司禮監的規矩,他們可支領撫恤金……。」老常在一邊神色沉重地道。
「夠了!」秋葉白抬手喑啞着聲音打斷他:「從今往後,他們家中所有的開支和贍養都從本副座的俸祿支取。」
老常看着秋葉白,遲疑了一會,才道:「大人,不是我老常心狠,只是老常在戰場上送走的兄弟太多,如果每一個人都需要從將軍手中支領安家費,一百個將軍只怕未必夠。」
秋葉白顰眉,拳頭握得更緊,隨後淡淡地道:「我知道。」
她頓了頓,眸光里閃過一絲寒色,唇角微揚,冷冷地道:「冤有頭,債有主,不過這筆銀子會有人替我給,咱們兄弟的安家費,我一定會為你們都掙來!」
老常看着秋葉白的神色,她唇角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慄,
老常點點頭,隨後他有些不安地沉聲道:「是了,大人,還有一事需要向您匯報,其餘的兩個鑄劍場,我們都已經派人按着小樓的地圖去查看了,但是皆如這個一樣,人去樓空,什麼都沒有剩下。」
秋葉白的神色卻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淡淡地道:「我早已經料到了,這裏都已經轉移,其他的地方豈有不轉移之理由,對了,那兩個鑄劍場有沒有發現會引發爆炸的機關?」
老常搖搖頭:「沒有。」
「這就是了,舒瑾針對的人是我,他知道要麼這裏的陷阱要了我的命,要不了我的命,其他的地方更不可能要我的命。」秋葉白譏誚地勾起唇角。
「四少!」寧冬忽然走了過來,向秋葉白抱拳行禮,神色有些沉重:「要破除機關,就把必須損壞小扶的屍身,您看……。」
老常看向秋葉白,沉聲道:「四少……。」
秋葉白閉了閉眼,指尖緩緩地嵌入掌心,隨後,她睜開眸子淡淡地道:「動手吧,這個鑄劍場一定要保全。」
寧冬點點頭,微微鬆了一口氣,不管主子到底要保全這個沒了用處的鑄劍場有什麼用,但是四少鬆口了,便是一件好事。
「是。」她點點頭,迅速地退了下去。
老常看着秋葉白蕭然的神色,他的眼底閃過一絲不忍,試圖勸慰:「副座……。」
「不必安慰我,舒瑾會設下這種殘忍的機關,留着小扶一條命就是為了讓我方寸大亂,不忍心讓小扶流血而死,動手救人,如果我動,如果我動手之前小扶已死,他賭的就是我不會讓小扶屍身受損,他算計了一步又一步,只是他大概沒有算計到,我和他一樣都是殘忍的人。」秋葉自嘲地一笑。
老常微微顰眉:「副座您不必太自責。」
天時地利人和,時不待我,並非只是副座不夠謹慎。
「舒瑾,是個聰明人,能在百里凌風手下做事,必定不簡單,去查查他的背景。」她眯起眸子打斷他
「是。」老常點點頭。
「我去看看小樓和小扶,你們收拾得差不多了,咱們就下山,速度一定要快,咱們還有一場硬仗要打。」秋葉白淡淡地交代完,轉身向樹林裏走去。
老常看着她的背影,深深地嘆了一聲,但唇角卻微微揚起近乎欣慰的弧度。
「所有人神色都很沉重,你的笑很容易讓人誤會。」一道幽幽涼涼的聲音響起。
老常一驚,轉頭看去,卻發現一道白色的人影不知何時站在樹下,正靜靜地看着山崖下皚皚白雪。
他認出了那人是秋葉白身邊不知何時多出來的一個和尚,似乎叫阿澤。
老常沉默了一會,輕嗤了一聲:「也許在你們這些滿嘴阿彌陀佛,仁義道德的和尚眼裏,我老常這種手上染滿鮮血的人確實殘忍,但那是你們沒有上過戰場,沒有見過人命如草芥的時候。」
「我不是不悲痛小樓他們的離開,我只是心中在悲痛之餘,亦感欣慰,成大事者,除了勇與謀,還要有——殘忍和殺氣。原先的副座雖然有勇有謀,行事果決,但是她逍遙江湖,江湖和朝廷是不一樣的,江湖之興滅,不過一門一派,朝廷之中,卻是天子一怒,伏屍百萬,四少身上卻還是缺了那種權力場出來的殘酷殺氣。」
「但是如今她有了是麼,你覺得那兩個孩子是她的磨刀石?」元澤淡淡地道。
老常深深地嘆了一聲:「所謂一劍光寒十四州,王者如劍,副座是一把絕代好劍,只是好劍開刃,從古至今都要有祭品,見血封喉,小樓和小扶的血是開劍之血。」
小樓和小扶的犧牲會是四少心中真正意識到這條權力殺伐征途之上殘酷的開端。
「小白身邊不想還會有你這般清醒冷酷之人,倒是讓人刮目相看。」元澤垂着眸子,幽幽涼涼地一笑。
「你到底是什麼人?」老常看着元澤,疑惑地問。
元澤沒有回答他,只是悠悠地道:「良禽擇木而棲,你離開常家是對的,好好地呆在她身邊罷,她會符合你想像中幾乎所有『明主』的想像。」
說罷,他轉身向林中而去。
老常一震,微微顰眉看向他的背影。
這個人,到底是什麼來頭,竟然能看出來他心中所想所念。
……*……*……*……
平雲殿
「殿下。」一名小太監恭恭敬敬地對着正在花園裏坐着賞雪飲茶的百里凌風行禮之後,將一封信交給了他。
百里凌風接過信件拆開來一看,瞬間面色異常陰沉了下去,驀然將手上的信揉做一團拋擲於地,怒道:「廢物!」
一眾伺候着人全部都一驚,全部齊齊下跪:「殿下息怒。」
平寧身為百里凌風的心腹,在一邊伺候着,見主子勃然大怒,遲疑了片刻便伸手去撿起了那張信紙打開來看,一看之下,不免也是惶然失色:「殿下,這……。」
百里凌風眯起眸子,看向天邊,神色異常地複雜:「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待本殿再想一想。」
他沒有想到,事情的情形竟然會脫了軌!
……*……*……*……*……
葉山之上所有的事情都已經處理完畢,秋葉白領着焰部眾人齊齊下了山,到了山下,她看向寧冬:「我要回梅家一趟。」
寧冬一驚:「四少,葉城現在必定布下天羅地網,您為何要回去。」
倒是一直仿佛一邊騎馬還一邊在打瞌睡的元澤忽然冒出來三個字:「我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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