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選擇不被本宮算計。」一道略顯喑啞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熟悉幽冷的音調瞬間讓秋葉白渾身一僵,她低頭看着那躺在自己身邊的人,對方正緩緩地睜開漆黑幽邃的眸子看着她。
「你……你醒了?」她沒有想到他竟然會那麼快的清醒,瞬間有些尷尬,竟不知要說些什麼,只木訥地點點頭,隨後立刻收回自己擱在百里初薄唇上的手指。
自己這種動作,怎麼看都像是在輕薄對方。
百里初看着她,沒有說話。
秋葉白亦沉默了下去,是的,她並不是什麼蠢人,百里初忽然尋她交手的事,細細想起來都透露着怪異。
但是,她真的不明白他在想什麼,與其說這位『濕婆大神』是在表達他的痴情,倒不若說在表達他的『偏執』。
百里初似乎很疲憊,也沒有再繼續等待秋葉白的答案,而是閉上眼:「有水麼?」
「有。」秋葉白方才留意到百里初的嘴唇此刻雖然異常的殷紅,但是卻起了薄皮,她立刻半支起自己的身體,伸手去將方才老甄擱在一邊小几上精緻的小白玉茶壺取了過來,將壺嘴對着百里初的唇餵了他幾口茶水。
餵完百里初喝水,秋葉白一低頭就看見百里初正靜靜地看着她。
她和他之間隔着幾乎不到三寸的距離,她莫名其妙地便感覺渾身不自在起來,便打算起身回到自己的長榻上去。
「你好好休息。」
「小白。」百里初卻忽然再次出聲,淡淡地道:「本宮沒有輸。」
秋葉白頓了頓,怎麼也沒有想到他醒來之後,還是在惦記這件事。
她看向他許久,才道:「但是你也沒有贏。」
這個人一定要這麼犟麼?
都說她倔,但是面前這個人才是真的夠倔。
百里初輕笑,睜開眸子看向她:「是,所以還要不要本宮起來繼續。」
秋葉白別開臉,只覺得自己簡直無言以對。
這個人——
除了會算計人,還很會逼得人走投無路,無言以對。
片刻之後,她嘆息了一聲:「我們打平了。」
百里初閉上眼,淡漠地道:「好,那麼咱們來談談條件罷。」
秋葉白:「……。」
這個時候,難道不該說點什麼比較溫柔的言辭化解心結麼,這種冷冰冰的得寸進尺的談判架勢,倒像是他給了她一個機會膜拜『大神』。
她剛才是不是應該趁着他昏迷的時候捏死他,就什麼煩心事沒有了。
「你想怎麼樣?」但是秋葉白口氣也冷了三分。
百里初微微勾起唇角,回答得倒也簡潔利落:「咱們各退一步,本宮可以答應你一個要求,作為等價交換,你每個月至少給本宮做一道菜。」
秋葉白看着身邊閉目養神的『濕婆大神』,愈發地覺得這自己真是猜不透這位大神到底腦子裏在想什麼。
不過今日她又是準備飯菜,又是打架受傷,又是下冷水救人,實在是太累,沒有心思再和他鬥智鬥勇,只想好好休息。
秋葉白有些意興闌珊地擺擺手:「隨便罷。」
說罷,她便準備起身,支着老甄令人準備的柺杖回自己的長榻上去,她算怕了他了。
卻不想才起身,就聽見身後傳來男子幽涼低柔的聲音:「小白,我等你。」
百里初的聲音原本柔和幽沉,而此刻因為嗆水傷了些喉嚨,聽起來有一種奇異的沙啞感,聽着讓人莫名地心悸。
秋葉白動作一頓,等她?
等她什麼,等她洗手作羹湯……還是……
她悶悶地『嗯』了一聲,隨後慢慢地向自己的長榻上移動了過去。
空氣里一片靜謐,窗紙上疏影橫斜,她躺在長榻之上,靜靜地看着窗外一輪已經西斜的明月,心緒紛雜如斯,分明已是身心疲憊,卻難以入眠,總覺得幽幽暗暗不明的那一頭床榻上,有一雙幽漆深邃如暗夜的眸子正靜靜地看着自己。
原本她就心緒混亂,腦海里不斷地閃現老甄給她傳遞的那些消息,還不時間還有人進出房間給百里初換藥擦汗,雖然對方的動作已經非常輕,但是秋葉白依舊輾轉難眠,天色泛藍的時候,她才迷迷糊糊地睡去,隱約地似做了一個夢。
夢中她一身華美嫁衣,裙擺殷紅似血,靜靜立於一片黑暗卻開滿詭美嫣紅血梅的小洲之上,不遠處元澤正乘舟從一條極為漆黑得深不見底的河流緩緩向自己而來,小舟無風自行,他銀髮白裳,似開在黑暗之河上的優曇。
小舟緩緩停在自己身前,元澤向她伸出手,溫柔羞澀的微笑:「白,今日成親,貧僧晚了些。」
她雖然不知為何元澤未曾還俗也能成親,又是和誰成親,只迷迷濛蒙地報以溫然笑意,卻沒有任何猶豫,伸手牽住他的手,提着裙擺上了那隻小舟。
小舟緩緩地在黑暗河流上前行,河上霧氣裊裊,卻有暗香幽來,只是風刺骨的冰冷,一如他的手,而且他修長的手指漸漸地越拽她越緊,令她生疼,她有些擔憂,正欲抽手詢問,卻見他忽然轉頭,抬起住她的手,低頭柔聲輕笑:「小白,小白,你想要去哪裏,可知這黃泉幽冥之上,你是沒有回頭路了。」
秋葉白陡然抬頭,卻見他白衣未變,只一頭銀髮不知何時變成漆黑一片,在風中張狂飛舞,一狂飛舞,一雙清澈溫柔的銀瞳此刻早已變作一片漆黑幽暗,如腳下永無邊際的洶湧黑暗的河流,幾乎要將她瞬間吞噬,靡靡紅色花瓣掠過他烏髮和蒼白的臉頰,詭譎而妖異。
她陡然一驚,下意識地退了一步,船隻失了平衡,陡然顛覆,她梭然落水,黑色的冰冷河水洶湧而起將她捲入河中,惶然掙扎之中,她只能看見他靜靜赤足浮立於水上,居高臨下看着河水裏的她,眉目間笑容陰沉卻又溫柔。
「小白。」
「啊……!」
她忍不住梭然尖叫,驀然睜開眸,正對上一張慘白如白無常的面容,上面一雙幽幽邃邃,如無邊虛無暗夜的眸子,距離近得她幾乎能看見他每一根纖長如黑雀翎的睫毛。
「你!」秋葉白渾身一僵,硬生生地將差點跳出自己喉嚨里的心臟給吞回去。
「醒了?」那張讓人毛骨悚然的慘白的臉懸在她不到五寸之地,冷冰冰地冒出一句話,她幾乎能感覺到他皮膚和呼吸之間透出來那種陰冰的氣息。
「百里初,你什麼時候有這種裝鬼的愛好了!」她一邊平復狂跳的心臟和凌亂的呼吸,一邊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
誰睜開眼就看見一張死白、死白的臉悄無聲息地懸浮在自己上,一副準備吸取精血生氣的鬼怪模樣,都會嚇得魂飛魄散,就算她見多識廣,膽子比一般男子都大,也經不起這樣嚇!
百里初慢悠悠地直起身子,淡淡道:「心中有鬼者,才會覺得人間有鬼。」
秋葉白瞬間一噎,莫名其妙地就想起夢境裏自己一身紅黑相間的嫁衣,在小舟上牽了元澤或者說百里初的手的那一幕,頓時心虛起來:「你才心中有鬼。」
剛才那都是什麼『可怕』的夢,她一定是精神壓力太大,又受傷了,所以才會夢見嫁給『他們』這種事情。
隨後,她才注意到他不知何時已經坐上了自己的長榻,榻上堆了數個極為柔軟舒適的絲綢靠枕,讓他能以一個舒服、不壓迫傷口的姿勢優雅靠在其中,看着那堆軟枕凹陷的樣子,似乎他已經來了頗久。
「你什麼時候跑我睡的地方來了?」秋葉白支起身子坐了起來,又望望窗外,已經是天色大亮了,外頭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瀝瀝地下着雨。
百里初優雅地靠回那些軟枕之中,卻沒有接她的話:「說說看,你夢見什麼了,一直在叫本宮的名字。」
她立刻再次僵住,見鬼了,她什麼時候有說夢話的習慣了。
她垂下眸子,擋住眼裏閃爍的目光:「我沒……。」
「可要本宮讓雙白或者伺藥的小太監進來對質?」百里初冷不丁地一句話,就將秋葉白試圖否認的話語給噎了回去。
秋葉白評估了一下在自己膝蓋受傷的情況下,悄無聲息地把雙白、小太監、還有面前的這位『濕婆大神』悄無聲幹掉的可能性幾乎等同於零,便有些惋惜地放棄了這個想法。
她沉默着,直到在百里初銳利幽涼的目光下,渾身愈發地不自在,只覺得臉上被盯出了個窟窿,忍不住抬頭冷冷白了他一眼:「噩夢一夜,大爺可滿意了?」
百里初看着她好一會,唇角忽然彎起一個淺淺的微笑,溫柔到驚悚:「嗯,能成為小白的噩夢,真是本宮的榮幸,若是可以,本宮希望成為小白一輩子永遠揮之不去的噩夢。」
秋葉白看了眼他精緻慘白的臉孔,默默調轉了個背,伸手揉揉眉心,避免自己看到對方那張陰森森的鬼臉,再次產生不合時宜的暴力衝動。
這種聽起來像甜言蜜語實際上是惡毒詛咒的『東西』是什麼?
她和他上輩子一定有殺父奪妻之仇!
「小白,你不高興麼?」
她正郁猝自己為何一時間心軟要答應老甄給百里初一分真意——不拒、不逃,冷不丁耳邊又冒出一句陰嗖嗖的話來。
秋葉白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肩膀邊又多了一張面色蒼白,嘴唇殷紅的臉,她又是一驚,轉過身咬牙道:「鬼才高興,你離我遠點!」
百里初非但沒有退開,反而忽然將臉擱在她肩頭,淡淡地道:「下雨了,真涼。」
身後之人話題跳躍之快,讓秋葉白有點反應不過來,目光觸及他半敞開衣襟里的繃帶,卻不知為何原本打算推開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最後慢慢地放了下來。
「年幼的時候,阿澤總是在這樣的天氣里,瞞着廟裏的人,偷偷地和農家的孩子們一起坐了小船去荷塘里撈最後一撥秋藕。」
他幽幽涼涼的聲音在她耳邊繚繞,像是婉轉的古琴聲,又似窗外小雨落在水中之音。
窗外細細的雨水飄落進來,帶來秋日的寒涼,她從窗口看出去,湖面上籠了一層朦朧的霧氣,縹緲而溫柔,一如許多年前,她提着一隻大荷葉擋雨下湖,悄悄在秋府偷藕填肚子的那那些日子。
只是後來,她更多時候是和師傅一同在湖面泛舟,笑眯眯地看着老頭燒湯,湖面也是這般溫柔朦朧,卻又帶着秋雨的蕭瑟。
百里初說完那句話之後,沒有再繼續說話,他只是安靜地靠着她的肩頭,仿佛睡着了一般,蒼白的面容,安靜而寧和。
她轉回臉,曲膝而坐,靜靜地看着窗外。
秋雨瑟瑟,風漸涼,一年又即將進入冬日。
又是一年冬寂寂。
……*……*……*……*……*……
「咳咳……。」精緻的明光殿內殿裏不時間地傳來幾聲輕輕的咳嗽。
「殿下,吃藥了。」雙白端着點心,領着一名捧藥的小太監走進了房內,看着靠在繡金軟緞枕上看奏摺的人溫聲道。
百里初頭也沒有抬,一邊看着奏摺一邊隨意地道:「擱下罷,涼了再喝。」
雙白無奈,正要苦口婆心地勸誡一番,一邊伺候筆墨的老甄忽然上前一步,從小太監手裏取過盛滿湯藥的托盤走到百里初身邊坐下,尖着聲音道:「殿下,您若是不按着時辰喝藥,這藥就會涼了,這藥涼了,便影響藥效,影響了藥效果,就會讓您的傷好得慢,您的傷好得慢,就會沒有氣力看着秋大人,您要是沒有氣力看着秋大人,秋大人那樣的風流胚子一定會給您和國師戴綠帽子……。」
他話音未落,托盤上的玉藥碗瞬間便消失了,但不到片刻之間,那玉藥碗便空了被甩了回來,在托盤上面滴溜溜地打着轉。
老甄依舊是笑眯眯的樣子:「殿下果然英明神武,未雨綢繆。」
雙白看着那打轉的碗,莫名地就有點想笑,但隨後瞥見自家主子雖然依舊頭也沒有抬地批閱奏摺,但是身上的陰霾之氣,和不太妙的臉色卻陰沉冰得有些嚇人。
「聒噪!」
老甄也不反駁,只繼續笑咪咪攏手入袖,應了:「嗯,老奴聒噪。」
「知道便是。」百里初冷淡地掃了他一眼,將手上的奏摺換了一本。
老甄又道:「殿下心情不好麼,可是因為秋大人不在身邊?」
百里初終於抬起頭,冷冷地看着他:「你覺得本宮如今渾身繃帶的樣子,心情能好麼?」
雙白在一邊站在,忍不住悶悶地笑了一聲,換來老甄一記陰森森的眼刀子和自家橫飛過來幾本奏摺,他被砸得額頭髮疼,便立刻乖巧地閉嘴,默默地撿奏摺去了。
老甄瞪完了雙白,復又嘆息道:「殿下身上的皮外傷養些時日就好了,能您讓秋大人這口氣兒順了,明明被您坑了女兒家的清白,還覺得虧欠您這副黑心肝,這才是最重要的,您該心情好才是。」
百里初伸手送了一塊點心進嘴裏,危險地睨着老甄:「老甄,你的主子是我,還是秋葉白?」
他怎麼總覺得這個老東西總在戳他的不痛快之處。
老甄笑的一臉忠誠:「老奴的主子自然是殿下了,所以才希望您早日好起來,等着秋大人回來了,才能看住人。」
秋葉白向司禮監督公鄭鈞告了十日病假,將她正式的繼任提督的儀式推後,但已經在三日以前,腿好得差不多之後,就領着她的人去了停縣和雲縣,接回司禮監看風部的紈絝。
自家殿下『獨守空閨』也三日有餘。
「她翻不出本宮的五指山。」百里初冷嗤一聲,繼續批閱他的奏摺,只是神色間有些心不在焉起來。
老甄看在眼裏,但笑不語。
……*……*……*
「四少,再往前便是停縣北門了,咱們在縣城裏有據點,縣城南門十里地便是看風部駐紮點。」寶寶攏了攏衣襟,拉住馬韁,看向身邊的人。
秋葉白一抬手,示意身後跟着的焰部的人馬都停下,她抬眼看向不遠處的城樓上兩個遒勁的大字——停縣。
「此處既為京畿大營駐紮地之一,戒備定然不低,咱們所有人就在這裏改裝,分頭進城。」
秋葉白一聲吩咐下去,焰部的幾十騎人馬都齊齊換了裝束,向城內進發。
秋葉白和寶寶打頭裝扮成押鏢的行走鏢師,帶着早就準備好的十幾車綢緞香料向縣城內進發。
他們原本就是上京口音,再加上一切手續路引都是齊全的,所以順利地通過了縣城門口看似頗為森嚴的檢查。
進了城內,秋葉白看着四周圍的攤販和街道上人來人往,倒也和尋常的縣城沒有什麼區別,只是普通縣城裏來往巡查的是捕快,這裏便是京畿大營的士兵。
她忽然想起什麼,低聲問身邊的寶寶:「京畿大營如今在誰的手中?」
寶寶低聲道:「前些日子我探查過了,這京畿四大營,如今只有兩個大營還是在原本杜家一派的人馬手中,其他的兩個大營已經被八皇子的人接管了,咱們所在的停縣目前還是杜家的東大營人馬在掌管,雲縣卻屬於八皇子的北大營。」
秋葉白眼底閃過一絲銳色,這位八皇子真是個能耐人,竟差點從杜家人手裏把京畿大營給全騙到手裏,只是如今他也被軟禁宮中,不知如今情形如何。
「嗯,走罷,如今他自身難保,說不得過幾日,局勢還有新的變化。」秋葉白淡淡地道。
一行人便浩浩蕩蕩到地在寶寶的帶領下向縣城內而去,一路走街串巷,到了一處不算太熱鬧,卻也不算門可羅雀的小客棧門口停下。
秋葉白抬頭看了眼那客棧的牌匾——龍門客棧,她不免失笑,訓練閒暇時候,她隨意說的幾個前生聽來的小故事,他們居然真的弄出來這麼個客棧。
一名十六七歲的小二聽見門外動靜,立刻迎出來,熱情地幫着牽馬兒:「客官裏面請,咱們的客棧空房不少,什麼價格的都有,而且大廚的手藝不錯,客官們是打尖還是住店?」
秋葉白抬起斗笠,看着那小二,微微一笑:「我們既打尖也住店。」
那小二一抬頭,在看見來人的一瞬間就呆住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張着嘴幾乎不能合攏:「您……您……大……大……。」
「咱們家鏢頭兒說了既打尖又住店。」寶寶看着對方神色不對,便又上前一步,左右看了看,才盯着那小二道。
那小二看着寶寶,忽然胡亂地點點頭:「等等,我去找掌柜的。」
說罷,他一轉身撒腿兒就往客棧裏頭跑。
秋葉白和寶寶面面相覷,隨後有些無奈地一笑。
那小二一衝進樓里,就尖叫:「掌柜的,掌柜的,門口有人,門口有人!」
一名尖頭鼠目,卻腆着個的大肚子掌柜模樣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從後堂端着一盤瓜子出來,陡然看見小二朝自己衝過來,尖叫聲引得堂里零散的客人們都側目過來,便不滿地對着那小二罵道:「小樓,你作死麼,門口沒有人,難道有鬼麼,驚着了客人,就扣光你的月錢。」
小樓大力地搖頭,緊張地看着自家掌柜:「不是的……不是的!」
那大掌柜也看出來自家小二樣子古怪,眼珠子一轉,隨後便顰眉道:「你過來說話。」
小樓立刻會意,趕緊湊近那掌柜耳邊低語了幾句,那掌柜一驚,看向自家小二,壓低了有些顫抖的聲音:「小樓,你說的是真的?」
小二點頭如搗蒜:「是真的!」
大掌柜立刻臉色大變,但隨後又換了平靜模樣,沒好氣地白了小二一眼:「他們是鏢局的,當然會提刀拿劍,你個沒見過世面的蠢貨,那可是咱們店的大客人。」
說罷,他一甩袖子向門外去了,小二趕緊低着頭跟着出去。
周圍的散客才恍然,原來是小二見院子裏來很多提刀的鏢客,嚇到了。
大掌柜一路走一路不動聲色地觀察四周,見散客們的視線不再聚集在他們身上,方才鬆了一口氣,沒好氣地白了小樓一眼,加快了腳步。
大掌柜一路走出門外,果然看見了院子前有不少人馬,都做鏢局走鏢模樣打扮,而為首那英姿颯爽的年輕鏢頭身影修長而熟悉,他瞬間愣住了。
而對方也同時看了過來,向他微微一笑:「大鼠掌柜,許久不見了。」
大鼠瞬間就紅了眼,立刻幾步上去,顫抖着一把握住了秋葉白的手,但是最終還是強行壓抑住了自己的激動,只喑啞着聲音道:「秋鏢頭,許久不見,你可還安好?」
秋葉白看着他,安撫地點點頭:「我很好,不知道掌柜和您家裏可好?」
大鼠僵硬了僵,隨後左右看看,才垂下有些腫的眼皮道:「秋鏢頭,這也不是寒暄的地方,不若上樓去,咱給大夥安排些好房間和好飯菜,再細聊。」
秋葉白點點頭,一笑:「也好,這實在不是說話的地方。」
大鼠立刻招呼小樓幾個小二趕緊過來將秋葉白和焰部帶來的貨物和馬匹安置好,他則領着秋葉白他們上樓安頓。
等到一切都安置好了以後,秋葉白在房間裏脫下戴着的斗笠,看向大鼠:「大鼠,許久不見了,你和咱們的弟兄們都委屈了。」
大鼠看着秋葉白,忽然『噗通』一聲,直接雙膝一彎給跪下了,接着就是『咚咚咚』磕了三個頭,顫抖着聲音道:「大人,大鼠無用,有負大人所託,沒有完成大人託付之事,如今在咱們停縣就剩下兩百多人,而且因為出了叛徒,所以咱們全部都分散開來了,不敢聚集一處。」
秋葉白上前伸手將大鼠扶起來,溫然地道:「起來罷,大鼠,這不是你們的錯,這樣的情形之下,你能堅持站在我這邊已是極好的了。」
大鼠站了起來,臉上已經忍不住落下淚來,他伸手擦了擦臉,上下打量着秋葉白,見她不像是身負重傷的樣子,方才鬆了一口氣:「大人,您是逃出來了麼?」
京城太后老佛爺撤銷海捕公文的命令,從京城一級級下發帝國各州縣,需要不少時間,並且大部分都先送到大的州和郡,然後才是縣。
停縣這樣的縣城,又是軍方管控之中,非地方管控,自然接到消息更慢,所以這會子那些通緝告示還掛在外頭,大鼠等人也還以為秋葉白是帝國頭號通緝犯。
秋葉白也沒有打算現在就把真實的情況說出來,只在一邊坐下,淡淡地道:「嗯,算是罷。」
她確實也算是『逃』出來的。
隨後,她換了一個話題:「現在咱們的情形到底如何?」
大鼠沉默了一會,隨後也在秋葉白身邊坐下,嘆了一聲:「大人,既然蔣飛舟大人已經和您在一起了,那麼咱也沒有什麼好隱瞞了的,自打您的事發了以後,咱們的人分成兩批各自潛伏在停縣和雲縣,咱們剛到停縣的時候,還想着也許一切都是誤會,但是後來發現不是……。」
自從發現秋葉白的通緝令發下來,隨着時間的推移,看風部里人便出現了動搖和懷疑,雖然面上似乎依舊該操練的操練,但已經隱有暗流涌動。
「最先說要離開鬧事的,就是……。」大鼠神色似乎有些艱難,而又憤怒,但是最終還是道:「就是肥龍,並且他們還向官衙舉報了咱們不願意離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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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21點,小白和殿下的關係是進一步了罷~俺沒有忽悠妹子們呢~y(^o^)y。
人生無常,梅花香自苦寒來,逗逼只是覺得任何能身居高位的梟雄或者英雄必定都有他們痛苦而不為人道的過往。正面譬如李世民和玄燁的隱忍,反面如希特拉和曹玄德,所以我寫不來那些生來就牛逼轟轟的王爺和皇帝和總裁,天生就秒殺眾人的男主,就醬紫~
對了,明天開始逗逼繼續奮鬥,九點半前到了2700票~咱就加更~字數絕對在一萬以上,讓大家看得爽,咱們家小白大殺四方,和殿下繼續撲倒和反撲倒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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