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白扣好了內衣,轉身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指尖掠過胸口的紅色疤痕,拉了拉蕾絲,將那疤痕遮掩好,隨後坐在了化妝鏡子前,開始化妝。
她以前一向喜歡素麵朝天,偶爾也不過用這些薄粉,因為她知道附近會喜歡自己單純小女兒的樣子,不過現在……
她隨手在口紅里挑了一隻橘紅色的唇膏,再取了眼線液與霧光眼影擱在桌面上,隨後開始描畫。
百里初則是依舊專注於她的衣櫃,目光一一掠過那一件件的吊帶、襯衫、短裙,還有一套套漂亮的或者清純或者性感的蕾絲內衣褲。
他的神情有些莫測而複雜地轉過身來看向坐在梳妝枱前化妝的葉白,陽光落在她蒼白的肌膚和背部線條上,讓她微微前傾的姿態在光影明暗之間顯得無比的誘人。
他來到這裏有好些日子了,日升月落,他也慢慢地了解了這個地方是一個與帝國截然不同的世界。
存在太多、太多不可思議而神奇的物事,會冒出聲音和稀奇古怪畫面的扁平大盒子,會自動噴出水讓人沐浴洗漱的管子、會發出人聲與人對話的精緻的小方塊盒子。
女子、男子的裝束皆異常的暴露,尤其是女子的裝束,就算在民風開放的天極帝國,也是一樣被人視做傷風敗俗。
葉白鍾情書本,每天除了出門,便都會沉浸在書本里,雖然那上面的許多字他都看不懂,但是也能算是這裏的經史子集了罷。
她喜歡讀史,而她所翻閱的史書里,一些字仿佛都被簡化過,但他勉強能看懂,裏面根本沒有帝國的存在,相同的歷史自有唐以前,而大唐則天女帝之後根本就是走向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一切都是那麼匪夷所思。
就像葉白的人一樣匪夷所思。
她若是來自這個世間,那麼又是怎麼會到達他的帝國,他的世界?
她在帝國從襁褓開始的一切履歷毫無破綻。
而他相信鶴衛尚且不至於無能若此。
太多的謎團,讓他迷惑。
而他唯一明白的是自己面前的少女就是葉白,也許從一開始吸引他的,便是她身上這種特立獨行,與這個世間格格不入的那種奇異氣質和性格。
就像他偶然間也能感覺到她無意識出神的時候,她眼底那種光芒異常的陌生和空靈,像是她的身體裏寄居了流浪的靈魂。
若是她來自這個世界女人也要參與朝政、經商、甚至與男子競爭的時代,那麼他想他可以理解,她那種眼底深處偶爾一閃而逝的寂冷是為什麼。
「鈴鈴……。」桌上的手機響。
葉白一邊描口紅一邊接電話:「喂,是我,一會你就到了罷,咱們先見面,然後把我媽接到你那裏去罷。」
她放下電話,取了一件貼身的黑色連衣裙穿上,再戴上了一點首飾,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她微微一笑,隨後起身。
百里初看着她的笑容,只微微眯起了眸子,他從來沒有看過他的小白露出這樣的笑容,帶着冷酷和決絕的味道。
卻莫名地讓他心中有些心疼。
葉白起身向門外走去。
百里初便躍下桌子跟着她向門外而去。
葉白動作略快些直接關上門,差點撞上他高挺的鼻尖,他下意識地微微一退,但隨後看着關上的門,他挑了挑眉,徑自穿門而過。
他在這個世界沒有任何實體,也不知道為何來到這個世界。
他甚至懷疑過自己是不是在做夢,或者……已經死了。
但是他找不到任何答案,便索性不再想。
若一切皆是機緣,他選擇相信機緣,一切順其自然。
只唯一件事,讓他頗覺可惜,他完全不能離開這棟房子。
不過……
他看了眼葉白纖細的腰肢和渾圓的臀,眸光幽沉似有灼熱的火光掠過。
在房裏,他可以與小白最親密的接觸,欣賞許多他不曾見過的她的一面,倒也是不錯的福利。
葉白才出房門,便在樓梯口遇見了儀隴,儀隴看見她,愣了愣,見着大宅里人來人往,便對着她點頭道:「小姐,又要出去門?」
自從小少爺生日的那天,這個葉白居然沒有被他氣得心臟病發而死,被老爺着人送進了醫院急救,從醫院回來的第二天就像換了一個人。
安分守禮,對任何人或者同情或者惡意的目光都視而不見。
對二夫人和小少爺明里暗裏的挑釁也都逆來順受,仿佛完全接受了他們取代她和她媽成為葉家的女主人。
只是以前沒事兒不愛往外跑,總是去圖書館,如今卻像是變成了和一切普通女孩子一樣愛化妝愛玩,甚至會心安理得地問二夫人要零用錢。
先生看着卻覺得她很識大體,但是二夫人卻心中都快氣死了,時不時就逮着他教訓一頓,還扣工資,讓他鬱悶極了。
儀隴總覺得秋葉白有什麼陰謀,但是二夫人也派人跟蹤過秋葉白,見她除了購物就只偶爾回去一趟醫院,於是反過來將他罵了一頓。
這讓他跟鬱悶,甚至有些惱恨上葉白,為什麼那天沒有死。
葉白見儀隴看着自己的眼神尖刻又惡毒,她只淡淡地點頭,扶着樓梯準備下樓,她懶得和『二夫人』的這條狗說一句話。
儀隴見她神色冷淡,心頭便掠過不忿,不知死活的女人,還真以為自己是葉小姐麼?
隨後他目光在她精緻的妝容和窈窕的嬌軀上一掠而過,閃過一絲淫色,趁着無人注意,葉白走過自己身邊時在她臀上摸了一把。
葉白瞬間渾身一僵,她一把捏住了樓梯轉過臉來,狠狠地瞪着儀隴。
這個畜生,居然連她也敢猥褻!
「怎麼了,大小姐,為什麼這麼看着我?」儀隴得意洋洋地看着她一笑。
他可是二夫人眼前的紅人,若是她敢亂說話,二夫人一定會幫着他,讓她吃不了兜着走。
葉白目光陰沉地在儀隴的臉上掠過,扯了扯嘴角,隨後轉過頭竟沒有一絲留戀地就要離開。
儀隴頓時愣住了。
隨後,他忽然覺得腦後一陣陰風陣陣,他下意識地回過頭,卻沒有發現任何人,只是那種毛悚然的感覺一直就在腦後縈繞,讓他忍不住渾身發毛。
他看不見的是,一道暗紅如血的人影靜靜地站在他面前不到一尺之處,目光森然陰沉地盯着他。
此時,忽然一道匆匆的腳步聲響起,一道矮小的身影一下子從他們兩人旁邊穿了過去。
儀隴看着那小身影如同炮彈一般直向下沖看,他下意識地就想提醒:「小少爺,小心……。」
但是看着那小身影一頭朝着正在下樓的葉白撞去了,他便立刻閉了嘴。
葉白正走着,忽然若有所覺一般,伸手握住了樓梯。
隨後便感覺到身後忽然一道大力撞過來,她嚇得臉色一白,卻好在手上已經握緊了樓梯的扶手。
待得她下意識地轉頭,便看見一道剛及自己腰部的人影因為撞擊力度太大,自己一頭朝着樓梯下栽倒了下去。
她下意識地伸手就拉住了那小人兒的胳膊,免去小男孩摔個頭破血流。
小男孩自己也嚇了一大跳,隨後一轉臉看見葉白,便露出個不悅的表情:「咦,你怎麼還沒有被嚇死!」
「你……。」葉白已經發現這孩子正是自己的『親弟弟』,她臉色微微一白。
「哼,媽媽她們都說你有心臟病,一嚇就死了,你怎麼還沒死,快點死給我看!」小男孩見她抓着自己的胳膊,驕縱地一把拍開她的手。
葉白看着小男孩與父親眉目異常相似,卻說出這種冷酷惡毒的話,怒火與疼痛讓她只覺得心頭一陣陣地緊抽,忍不住有些難受地靠在欄杆上。
「哎呀,小寶,你這是怎麼了?」一道女人嬌滴滴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葉白看過去正見着一男一女相攜而入,那女人不過比她大了兩三歲而已,穿着一件性感的迪奧短裙,手裏提着愛馬仕的鉑金包,面容嬌艷。
而男人一副溫文爾雅四十多歲的模樣,不是她的父親又是誰?
葉白伸手拉住小男孩的手時,他的衣袖被扯得有點變形,此時他一見自己親媽和親爹來了,眼珠子一轉,轉身就向那女人撲過去。
他撅着嘴,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姐姐剛才想把我推下樓!」
他可是記得媽媽說了,只要爸爸在,就一定要說姐姐對他不好,這樣姐姐才能早點死,家裏的一切才不會被她搶走!
葉白聞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愣愣地看着那撲在女人懷裏的小男孩,正見他轉臉過來對她做鬼臉。
連那么小的孩子都可以被教導得這麼惡毒……
男人聞言,看向葉白微微顰起了眉:「小葉子,你不會……。」
但那嬌艷女人見着小男孩對自己的暗示,便立刻掉了眼淚,楚楚可憐地看着葉白,順便打斷了男人的話:「葉白,你為什麼想要殺弟弟,我知道我不該帶着他來搶走你爸爸,但是錯的都是我,他還那么小,你怎麼忍心下手。」
此時,儀隴見機便立刻一臉無奈的模樣:「也許大小姐見小少爺調皮,想要教訓小少爺,所以才推了小少爺。」
儀隴這看似開脫的話,卻一下子將葉白的罪名給定了!
哪裏有人用推人下樓教訓人的?
斯文男人的臉色也陰沉了下來,看向葉白:「葉白,你太過分了!」
葉白看了男人片刻,她輕笑:「爸爸,你信這些外人,不信我,是麼?」
他相信自己的女兒是做出這種事情的人吧?
男人被她銳利的目光看得莫名的心虛,但隨後愈發地不悅:「你說的什麼話,這是你的小媽和親弟弟,我以為你已經接受了現實,卻沒有想到你比你媽還過分!」
葉白的指尖幾乎掐入樓梯之中,指甲斷裂的痛卻怎麼也沒有心臟的痛苦來得難以忍受。
她立刻從口袋裏拿出藥來,一口吞下,努力地平順呼吸。
男人見她服藥,方才稍微收斂了下神色,剛想要說什麼,便聽見她忽然淡淡地道:「抱歉,小媽,我只是心臟不好,和弟弟開玩笑的時候心絞痛,才沒法控制力度。」
見葉白竟肯道歉,又聽她提到心臟不好,男人的便不再說什麼了。
女人見葉白這麼輕描淡寫地要揭過,頓時垂下臉一副柔柔弱弱,眼眶泛紅隱忍的樣子道:「我哪裏敢怪大小姐,大小姐說是不小心就不小心吧,要是下次不小心把小寶扔下樓……。」
「所以,小媽以後還是不要讓小寶接近我好了。」葉白徑自打斷她,隨後扶着扶手下樓,經過她身邊的時候,淡淡地道:「聽說精神病人殺人是不犯法的,不知道心臟病人是不是。」
說罷,她越過臉色僵白的女人向門外而去。
男人看着她要走,便顰眉不悅地道:「怎麼和長輩說話的,還有你要去哪裏,穿成這種樣子,是要出去給我丟人麼,而且我早說了你心臟不好就乖乖呆在家裏靜養,在外頭出事了不是很麻煩麼!」
麻煩?
她已經是父親的拖累了吧?
她眸光冰涼而自嘲,微微彎起唇角,頭也不回地道:「那還真是抱歉給您添麻煩了,不過相信我很快也不會給你添太多麻煩了。」
說罷,她徑自離開。
身後傳來女人嬌滴滴的哭泣聲:「老公,你看葉子她那樣子……我們母子兩在這個家是任大小姐要打要殺都沒有人疼啊。」
葉白眸光冰涼,提着包徑自坐上來接自己的車子,離開了小別墅。
她身邊的中年男人看了她一眼,譏誚地道:「你爸還真是,這才從個窮老師到現在發達了才幾年,就這種樣子。」
不過是幾家中型外貿公司的老闆,還算不得大富大貴就這樣得意忘形。
葉白閉上眼,卸下所有的防備,有些疲憊地靠在椅子上:「劉叔,不說他了,我媽那邊安排得怎麼樣了?」
「嗯,已經按照你的意思,安排你媽去了美國靜養,她那天被刺激過度,又被那賤女人給打了,現在不怎麼認得人了,過去的事情也不太記得了。」老劉嘆息了一聲。
「這是心因性健忘。」葉白淡淡地,隨後睜開眼:「不過這樣也好,忘記過去,重新開始。」
老劉頓了頓,有些擔憂地看着她:「你爸把你媽名下的錢全部轉走了,她沒有任何財產,你把你爸給你的錢和基金全部都轉給你媽,也只能支撐她在國外生活幾年。」
他頓了頓,嘆息了一聲:「而且你也知道你那小媽現在握着財政大權,是公司的財務總監,你爸爸什麼都聽她的,醫生說你的心臟快衰竭了,好不容易找到合適的心臟,做心臟移植手術還需要很多錢,你手上一點錢都沒了,萬一她不給你錢,怎麼辦!」
葉白卻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忽然問:「劉叔,我讓你準備的東西,你準備好了麼?」
老劉點點頭:「都準備好了,但是你為什麼要那麼多化學製劑?」
葉白笑了笑:「我和一個學長準備籌建自己的化學實驗室,需要很多東西,但是他的審批文件還沒有拿到手,所以只能麻煩你了。」
老劉輕嘆了聲:「我這就帶你去看東西,你身體不好,還要出來和人家一起賺錢,太辛苦了,劉叔雖然沒有你爸有錢,但能幫你,一定幫你。」
葉白頓了頓,忽然問:「劉叔,聽說你以前和我媽青梅竹馬,喜歡了我媽很久,這是你一直不結婚的原因麼?」
老劉頓時似被自己口水卡住了,輕聲咳嗽了起來:「你這孩子說什麼呢,我和你媽外公外婆開始兩家人是世交而已。」
葉白看着他耳根發紅,看着他正色道:「劉叔,如果我媽和我爸離婚了,你會嫌棄我媽嗎?」
老劉見身邊的少女神色嚴肅,他沉默了一會,才一邊開車一邊道:「永遠,都不會。」
有的人,一輩子都是他心頭的白月光。
葉白看着中年男人眸底的溫柔,她終於露出了許久以來的第一個真誠的笑容:「謝謝你,劉叔。」
……
葉宅
「老公,你看看大小姐,這些天天一身黑,穿得像個黑寡婦,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咒你死呢。」
「你就縱容那大小姐欺負我們母子麼,她現在心臟不好還這樣,如果等到她重新換了心臟,病好了,這個家裏還哪裏有我們的容身之地,而且到美國做手術,那可是一大筆錢,你咱們公司最近財務緊張得!」女人正不依不饒地扯着中年男人的衣袖撒嬌拿痴。
男人遲疑了一會:「但是醫生說葉子今年不做手術,就錯過了最佳手術時機,只怕會有生命危險。」
「別聽醫生說,他們就會嚇唬人,醫院就是想賺錢,我看大小姐也是有福氣的。」那女人笑吟吟地道,眼底閃過惡毒的光。
卻不想,伴隨着一陣重物滾落的聲音,他們身邊忽然傳來一陣慘叫聲。
女人和中年男人都齊齊嚇了一大跳,轉臉看過去正見着儀隴慘叫着從樓上滾落下來,一下子摔在地上。
只聽着一身清脆的『咔嚓』聲,因着頭先着地,脖子一歪,竟生生摔斷了頸椎,儀隴驚恐地朝着他們伸出手:「救……救……。」
他話音未落,已經斷了氣。
周圍一直不敢出聲的傭人和女人都瞬間嚇得尖叫了起來:「啊啊啊——死人了!」
而一直趴在女人懷裏的小男孩則是驚恐地看着樓梯,伸手顫抖地指着樓梯上:「媽媽……媽媽……。」
女人這時候早嚇得魂飛魄散,只想要往外跑,奈何自己兒子給死死抱着,一步不能動彈。
倒是男人還算冷靜,看着儀隴的屍體倒抽一口涼氣之後,注意到自己兒子恐懼的表情。
男人以為他兒子看見屍體被嚇到了,便立刻彎腰下去,試圖擋住他的眼睛:「乖小寶,不要看!」
但是小男孩卻一把扯下他的手,顫抖地指着樓上:「爸爸……樓上有人……。」
男人一愣,看向男孩手指的方向:「什麼?」
小男孩渾身發抖:「那裏有個穿紅衣服的……『姐姐』……『她』推……推了儀隴叔下樓……好……好可怕!」
男人看着空無一人的樓梯間,瞬間打了個寒顫,只覺得明明大白天,屋子裏卻陰森如在冰窟。
「小寶,不要胡說!」女人也被嚇到了,忍不住尖叫起來,伸手一拍自己的兒子。
小男孩卻瞪大了眼,使勁地往她身後退,喃喃自語:「不……不要過來……好可怕……有鬼……。」
優雅卻渾身散發着森寒冷意的紅色幽影踏過儀隴的屍體,走到小男孩面前。
百里初居高臨下地看着小男孩,他一雙魅眸早已經沒有一絲光澤,如一片鬼魅暗夜,森然地盯着小男孩,唇角彎起陰沉暴戾的微笑,伸手就朝他喉嚨捏去。
小男孩渾身發抖,竟一下子尿了褲子,尖叫起來:「啊啊啊——不要——我不要死——不要死!」
小男孩一下子昏迷了過——
百里初看着自己的手穿過小男孩的頭。
自己方才心中暴怒無比,殺氣四盛,只下意識地如平日裏處置敵人的時候一揮袖過去,竟然能讓儀隴站不穩滾下了樓梯。
而且地上這個惡毒的小子竟然也能看見他了。
但是他方才再嘗試,他還是一片空虛的靈體。
他有些惋惜地看向驚惶地抱着小寶就往外跑的女人和臉色發青的男人,危險莫測地眯起眸子。
這個世上若真是有鬼神之力,那麼他一定會讓這些敢錯待他的小白的人,生不如死!
……*……*……*……
「這是什麼?」娜拉渾身發抖,不敢動彈,只看着那影子顫聲道。
葉白雖然不信這裏有什麼鬼神,但是這詭異的現象還是讓她瞬間起了一身白毛汗。
那影子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姿態,它並不是與她們一樣腳着地而行,而是像一個被吊死的人,半耷拉着頭,搞出了她們足足小半個身體,就這麼詭異地倒映在牆壁之上。
葉白咬了咬牙,冷冷地道:「繼續走。」
「可是……。」娜拉想要說什麼。
葉白手中的短劍已經擱在了她的脖子上:「你自己決定是要繼續走,還是我現在就送你去和地上那堆骷髏作伴?」
娜拉看着寒光四射的寶劍,最終對即刻死亡的恐懼還是戰神了面對詭異鬼影的恐懼,讓她繼續踉踉蹌蹌地繼續脈動着步伐。
葉白留意着那鬼影,發現他們走,那是鬼影也仿佛腳不着地跟着她們飄蕩,像是吊死的什麼東西跟着她們,讓人心底生出無邊的寒意來。
「首輔大人……它……它在跟着我們!」娜娜忍不住顫聲道。
秋葉白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逼着自己不去看那玩意兒,總歸對方對自己暫時沒有任何傷害。
秋葉白看着她磨磨蹭蹭地不願意動,忽然勾起唇角:「你有沒有聽說過東瀛有一種鬼叫飛頭蠻?」
娜拉一愣,不知道她在這種恐怖的時候,忽然說鬼是個什麼意思。
但她還是搖搖頭:「不知道。」
秋葉白淡淡地道:「那是一種身和頭分離的鬼,鬼頭會半夜飛出去吃人。」
娜拉身體顫了顫:「然後呢?」
秋葉白看着她譏誚地輕笑:「然後就是你再不好好地帶路,我會讓你也成為飛頭蠻,比這牆壁上的吊死鬼更可怕。」
「你……。」娜拉一轉臉,狠狠地瞪着她:「秋葉白……你根本不是人!」
怎麼會有人在這種恐怖的情形下,還有心情去威脅別人?
秋葉白看着她挑眉:「多謝誇獎。」
娜拉無奈,只得慢慢地向前走着。
墓道越走便越窄,因為地上的白骨越來越多,白骨要麼被覆蓋了滿滿的灰粉,要麼躺在灰粉末之上,空氣里的腐糜濃郁的香氣也越來越濃烈。
秋葉白聞着這樣的味道,原本因為那如影隨形的吊死鬼影而感覺到不安的心卻忽然慢慢地沉寂了下來。
若這裏是地獄,是死靈魔窟,那麼她連魔王都睡了,又有什麼好畏懼尋常小鬼的?
何況……
她瞥了眼那詭異陰森的鬼影,輕嗤了一聲,還不知道是人還是鬼在這裏『弄鬼』。
娜拉領着她一路慢慢地越走,腳下越難走。
地面上除了白骨嶙峋,偶爾還能看見四處出沒的老鼠甚至……。
「嘶……。」
空氣里響起詭異的響動,像是有人在呵氣。
這種聲音在寂靜得仿佛永夜的地宮裏,白骨森森之間愈發地清晰得可怕。
秋葉白立刻頓住了腳步,喚住娜拉:「等一下!」
娜拉一愣,臉色蒼白地捂住自己胸轉過臉來:「做什麼……。」
秋葉白看着她,卻忽然神色異常地森然:「不想死,就別動!」
娜拉惱了:「讓我帶路的是你,讓我不動的也是你!」
秋葉白眯起眸子,陰沉地道:「我說了讓你別動!」
她目光之中森然殺氣瞬間讓娜拉僵了僵,頂尖高手散發出來的殺氣如同網一般整個人將她網住,明明看着對方一步步地提着劍殺氣騰騰地逼近,卻除了發抖之外動彈不得。
「不要……不要殺我……殺了我……你走不了的!」她臉色蒼白的顫聲道。
葉白忽然抬手,手中短劍瞬間脫手而出,對着娜拉眉心刺了過去!
「啊——!」娜拉尖叫一聲,但隨後,那劍卻划過她的頭頂。
「嗤!」一聲利響不知插入什麼東西身體裏。
她下意識地一轉頭,瞬間驚恐萬分地瞪大了眼,不知何時自己身後多了一條巨大蟒蛇,那蟒蛇眉心正中一把短劍,張着滿是利齒的血盆大口從墓道頂上轟隆一聲墜在地上,痛苦地掙扎了起來。
「嘶嘶!」
娜拉看着那巨大的蛇身幾乎有足足兩個她那麼粗,頓時腿就軟了,她也明白了方才秋葉白要殺的不是她而是蟒蛇!「怎麼會有那麼大的蛇……他說了這裏除了死人沒有別的東西……。」娜拉一邊靠着牆壁發抖,一邊喃喃自語。
「他說」
這兩個字引起了秋葉白的注意,她冷冷看了眼娜拉:「快走,這裏鼠多,必定會吸引蛇類,此地蛇無天敵,只會越長越大,而且一定會有別的蛇。」
這裏還不知道有多少這種東西,或者別的什麼生長在陰暗處的掠食者。
她在南疆那種深山老林呆過,便知道這種陰氣重的地方,最容易聚集毒物蛇蟲或者詭異的植物!
她看了眼黑暗的甬道深處,果然見裏面若隱若現數盞熒綠色的小『燈籠』在迅速地靠近——那正是蛇眼!
她立刻伸手摸出一包雄黃粉灑落在地,形成斷蛇帶,隨後又往自己身上撒了點。
娜拉沒有注意秋葉白的動作,只看着那蛇根本就不像死了的樣子,不停地掙扎,她也顧不上痛,立刻轉頭抱着自己的胸口踉蹌轉回頭,向另外一個通道匆匆而去。
秋葉白注意看了眼了牆壁,卻發現那詭異的鬼影竟然不知何時不見了。
她立刻隨着娜拉匆匆地前行。
這一次娜拉逃離的方向不再滿是白骨,雖然偶有所見,但是白骨都少了不少,而墓道則是越來越寬闊。
她一邊匆匆隨着娜拉前行,一邊打量着墓道,發現墓道四周不知道何時起漸漸多了許多神秘的文字,還有許多精美的壁畫,看着便不像中原人的手筆。
她仔細觀察,心中不由一動,那壁畫上畫的有不少是猙獰的神祗大殺四方,血流成河,屍橫遍野,而與之相對的一定是俊美無雙的神祗頭頂日月,腳下皆是芬芳的花朵,手中皆是妙音。
這是……濕婆神?
她心中若有所覺,隨後,她一轉神,竟然忽然隨着娜拉闖進了一處墓室,墓室極為精美,裏頭只供奉着一具黑漆漆的棺材和一尊猙獰的雕像,那雕像與她在暗河邊看見的巨大雕像一模一樣。
娜拉見秋葉白的目光被雕像吸引,她的目光閃過異樣,隨後看向一邊的牆壁,忽然尖叫了一聲:「那鬼影子又出現了!」
秋葉白下意識地看向那牆壁之上,果然看見了一道影子,但是這一次,那吊死鬼的恐怖影子就正正面對着她,而且舉起了手正向她的影子撲過去。
或者說……向她撲過來。
她下意識地便後退,但是她這麼一退,心中卻忽然閃過一道靈光來!
她一轉身正見着娜拉冷笑一聲,向鬼影身後那牆壁撲去,那牆壁竟一下子開了一個口,娜拉瞬間隱沒入其間。
秋葉白目光冰冷,才不管那影子撲向自己,足尖一點,直向那入口撲去,但是那入口已經瞬間閉合至不容一人通過。
她眼底幽光一閃,手中袖底劍再次脫手而出,直插入那閉合的入口。
但閉合的入口已經合上,將她的劍卡在其間。
秋葉白看着卡住的短劍,唇角彎起一絲若有所思的笑容
……
娜拉看着面前機關合上,鬆了一口氣,隨後,她走到密室中央,輕跺腳三下,她身後的機關則忽然悄無聲息地再次打開。
她抬起臉,冷冷地看向站從機關里走出來,帶着面罩的男人:「齊王殿下,你來得正好,我問你,為什麼用鬼影帶着我和秋葉白去那巨蟒出入之地!」
百里凌空摘下了臉上的面罩,從密室里走了出來,看着一身狼狽的娜拉,似笑非笑地道:「那秋葉白不好對付,只好出此下策!」
「那麼我呢,你連我也要一起餵了蛇麼,郎君果然無情!」娜拉勃然大怒。
百里凌空上前幾步,伸手環住她輕笑:「莫要惱,我早已在那裏備下了生門,讓你逃。」
娜拉將信將疑地看着他:「空郎你說的可是真的?」
她總懷疑百里凌空的話並不真實,那種群蛇而起的情況下,她受了傷,怎麼能逃得去!
百里凌空看着娜拉,眸光閃過一絲詭色:「自然。」
他話音未落,一聲巨響伴隨着無數碎石頭炸裂,瞬間讓百里凌空和娜拉都疾退了數步。
「你若是信他,便等着成為犧牲品罷。」一道女子清冽的聲音忽然從塵煙里響起。
娜拉和百里凌空齊齊看去,瞬間臉色皆是一變:「你……是怎麼進來的。」
秋葉白提着劍,揮了揮煙塵,看着他們輕描淡寫地道:「打碎了石壁進來的,有了一條縫隙的機關石壁要破開對我來說不難,倒也不枉費我耗費精力讓娜拉王妃帶着我四處亂轉,到底是見着了正主兒了。」
從她拷問娜拉開始,目的根本不是查出誰是幕後指使者,因為實在太明顯不過——這是齊王和杜家聯手給她造的一個死亡陷阱。
她要的就是娜拉的恐懼,娜拉這種彪悍的西域女子,又能當上王妃出使別國,心志必定不同尋常人。
她要娜拉帶着她找到齊王!
她很相信齊王就在這地宮裏,或者離地宮不遠。
那樣謹慎的男人一定會要看着她死,才會放心。
這不,果然有收穫。
她看着齊王鐵青的臉色,似笑非笑地道:「齊王殿下,咱們來算算賬罷,你想怎麼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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