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一樣的設計她,算計她!
掙扎之中,她力氣頗大,一下子就將百里初的臉扇得偏開來,唇角也破了,一點血色慢慢地流了下來。
她的手僵在半空中。
百里初慢慢地轉過臉來,看着她好半晌,她別開了臉,不去看他。
他舔了舔唇角的血腥味,半邊臉還是麻木的,他淡淡地道:「你為什麼生氣,小白?」
「是因為被我說中了心事麼,又或者是因為我看出來了你心中的不平、不甘和野心?」
他忽然抬手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看着自己,隨後湊近她的臉,眼對着眼,鼻尖對着鼻尖,輕聲道:「小白,你不要再騙你自己了,你是喜歡閒雲野鶴不錯,喜歡瀟灑江湖,但是你心中沒有不甘心麼,沒有野心麼,如果你真的像你說的那麼淡然,我只是給你開了一個局,但是不甘、憤怒和想要讓人正視你的野心,帶着你走進這個局的人是你自己,江湖太小,容不下你的!」
與他溫柔幽涼語氣不同的是他冰涼手指的力度大得幾乎掐入她下巴。
她只覺得她的下巴被他捏得生疼,她冷冷地瞪着他:「滾!」
「呵……。」他輕笑了起來,幽魅的眸子裏一片陰沉幽涼:「小白,你在惱羞成怒,為什麼,因為我比誰都早看穿你的心麼,看穿你同樣喜歡每一次得勝之後的喜悅,你是江湖人沒錯,江湖人有幾個不好鬥!」
他低下頭,按住她的肩頭,低頭涼薄地在她耳邊惡劣而誘惑地輕語:「承認吧,小白,我比誰都了解你,從裏到外,你的每一寸肌膚,你的每一寸柔軟,和你的心。」
他的手指微用內力,竟然詭異地慢慢穿透她層層衣服,輕薄的軟甲和束胸,覆上她的左邊胸房,仿佛在撫摸她的心臟一般。
他掌心曖昧的冰涼一下子貼上她柔軟敏感的肌膚,寒意直透心底,讓她有一種自己的心臟被他捏在掌心把玩的錯覺。
這個魔頭!
秋葉白臉色微白,耳根直冒熱氣,她咬着嘴唇,恨恨地瞪着他,卻沒有法子張口否認他的話。
當初她對周宇說的那些入朝的話,她自己自然是記得的,有些東西是她自己都無法否認的。
那些面對『秋家四女』的不甘心,那些老仙對她說過的話……
為什麼她要躲,身為來自異界的靈魂,她比誰都清楚秋家四女的預言有多荒謬!
卻為了這樣的預言,她不得不躲起來,提心弔膽的過日子。
她是不甘心的……
而每一次勝利確實都讓她喜悅,她骨子裏是江湖人,而就像他說的,她有一顆不安分的靈魂,江湖人,沒有不好鬥的,否則就不會有武林大會。
但是這不代表她會願意被他這般算計!
尤其是在經歷過梅蘇的事情之後,枕邊深愛的人忽然看起來和那個面目可憎,帶給她足足將近三個月折磨的男人沒有區別,她實在是無法接受!
「百里初,你放開我!」她冷冷地看着他,再次一字一頓地道:「別逼我揍你!」
她現在是愛他,不代表她不會揍他!
他卻沒還是擒着她的下巴不放,只輕笑着舔了舔腥紅嘴唇角的傷痕:「小白說得沒錯,我是混蛋和梅蘇對你的執念沒有任何區別,所以我才容不得他活着,我太了解這種執念能讓人變成什麼樣子,但是……。」
他頓了頓,額頭抵着她的額頭,幽暗深沉的目光盯着她,一字一頓極精溫柔地道:「我和梅蘇那個蠢貨不同的是,我才是最了解你的那個人,你的溫柔、你的薄情,你的輕慢、你的不甘、你的野心,我讓你背負最沉重的包袱,卻也給你最廣闊的天地,這就是我和蠢貨的不同。」
他頓了頓,慢慢低頭吻住她的唇,她想要別開臉,卻還是被他捏着下巴,動彈不得。
他輕笑,聲音溫柔到了極處,也森然到了極處:「別把我和任何別的雄性蠢貨相提並論,小白,否則我就殺光他們。」
他受夠了她身邊的出沒的那些雄性生物,雖然明白她無心招惹,也明白她不是閨閣里的少女,出入朝野,在男人之中摸爬滾打,她再像個男人,也總免不得慧眼識珠的看見她的美好。
偏生還得為了她,忍耐下那些男人的存在!
「百里初……唔……你這個……這個……混蛋……。」她氣不打一處來地想要掙扎,卻莫名心頭微顫。
因為他說的每一句話,都讓她無可反駁。
他看得見她心底每一寸的柔軟和堅硬,卑劣與高尚,不甘和……野心。
為她鋪路,為她默默在身後擋去那些明槍暗箭。
人生難得一知己,當歡喜才是。
可是……
那種仿佛最私密的一切都被人看得清清楚楚的惶然感,讓她忽然在這一瞬間不知道如何自處。
尤其對方還是這麼一個危險又惡劣的男人。
那種不被尊重的感覺,讓她難受,雖然她知道作為這個時代的人,他已經給她與別的男人完全不同的寬容,但還是……
那種她始終逃脫不了他的掌控的挫敗感,讓她真是想捏死他。
可是……
她的手撐在他的脖子上,鼻息間都是他唇間、身體裏的靡靡香氣,熟悉的恣意的吻讓她忍不住閉了閉眼,一把推開他。
「百里初,你明明知道的,被最親近的人算計,你想過我的感受麼!」
「你不明白麼,小白……你對我的意義。」他忽然停下了動作,在她唇邊輕道。
他忽然將臉埋進她的肩窩,笑聲冰涼到黯淡:「你還記得我在青龍大街上,我抱住你那一刻,你說的話麼,你說我終於找到你了,你還記得你在他的身邊,卻一直都想要回到我身邊是為什麼嗎,小白?」
秋葉白推拒他的手一頓,隨後閉上眼,眼裏已是有了淚。
她如何會忘記?
擔心他前路孤寂,擔心他會更封閉自己,擔心他沒有了光,會再次變得沒了人性。
曾經他身上那些自己最不喜的品性,在那個時候,卻都成為她的牽掛。
「百里初,百里初,我為什麼會中意你?」
這世上最惡、最狠、最霸道、最陰險、最該殺卻又……執拗幼稚得讓人心疼的傢伙。
他抱着她,忽然輕聲道:「執念成傷,小白,你是我此生最深的執念,我放不過你,放不過自己。」
秋葉白一愣,她神情異常的複雜,握住他肩頭的手,深深地捏就他的肩頭。
他忽然她耳邊極輕、極輕道「我愛你。」
秋葉白徹底地怔然,微微睜大了明眸,看着晃動的步輦頂,幾乎疑心自己聽錯。
她這輩子都沒有想過能聽見他說這三個字,雖然她比誰都知道他的心,但她知道他是那樣驕傲的人。
那樣的……
「小白,小白……。」他抱着她,一聲聲地在她耳邊輕喃,低柔幽涼的聲音像一首纏綿哀傷的歌。
她閉上明眸,眨去眼裏一點淚光,忽然一把扯住他的烏髮,喑啞着嗓音:「你給我起來!」
百里初平靜地道:「不!」
秋葉白咬牙,厲聲道:「你起來!」
「你會走!」他繼續不動,四肢緊緊地壓着她,悶聲冷道。
秋葉白閉了閉眼:「你這個幼稚的白痴,你脖子上的血、手上的血還沒有止住!」
百里初低低地笑了一聲,笑聲黯淡而涼薄:「與你何干?」
她簡直無奈,明明知道身上的魔頭在使苦肉計,卻……還是會心疼,不捨得真對他那一頭烏緞一般的長髮下手。
她冷笑兩聲,淡淡道:「百里初,你別得寸進尺,我氣還沒消,你要真把自己折騰完蛋,我便帶着你家江山,納了你家老三、老五、老八逍遙快活去!」
百里初一下子就抬起了頭,眯起眼盯着她:「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的,你都敢這般算計我!」她冷笑。
百里初抿了唇角,才要說什麼,卻忽然頓了頓,仿佛自言自語一般地冷笑了起來:「這時候你出來作甚,等着看本宮的笑話麼!」
秋葉白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用那種古怪慪氣一樣的語氣自言自語。
「這時候出來賣乖了……唔……。」百里初忽然似頭疼一般,一下子身子發僵,隨後身體一顫,狠狠地罵了聲:「好了,隨你……你若是不能讓她……唔。」
但隨後,他似自語未完,身子便徹底地軟在她身上。
秋葉白一把支撐起身子,推了一把他:「你沒事罷!」
她從來沒有看見過他這副奇怪的樣子,簡直像是分裂……分裂?!
她忽然心中一頓,頓時有所覺,伸手一把扶住他微微發僵的肩頭:「阿初……阿澤?」
他不動,她也不敢大力地推動,直到快一刻鐘之後,她忍不住都要去喚一白他們別扛着他們在宮道里兜圈子了,趕緊回明光殿去尋大喇嘛。
那伏在她身上的人才勉強地緩緩抬起臉來,有些無力而虛弱地看着她,一雙銀色的眸子裏迷迷離離,似含了一汪清泉:「白……。」
秋葉白默然,果然是元澤出來了!
「白……不要生氣,都是貧僧的錯。」元澤扶着額頭,仿佛頗為難受地顰起精緻的修眉,隱忍着道。
「貧僧……。」
「好了,你先躺下!」她真是覺得被『他們兩個』折騰得快沒脾氣了。
尤其是阿澤,她一看見他清澈而隱忍的眼睛,便心中一下子軟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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