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變故讓所有人都驚住了,煙塵消散之後,眾人才看清楚眼前的景況。
水晶棺材用整塊巨大而完整的水晶打造,異常沉重,壓住了小慈的大半個身子,只露出了胸部和頭部,並且幾乎將她下半身全部都壓扁,流淌了一地的鮮血。
蠱衛們驚慌失措地齊齊撲過來,試圖將小慈救起來。
孟獲臉色慘白地指揮着其他人將棺材抬起來,他則是和另外一個人扯着小慈的上半身,打算將她拖出來治療。
只是棺材實在太過沉重,一幹蠱衛們用力了好一會,才將棺材抬起來一個縫隙,孟獲一喜,趕緊和另外一名蠱衛一起施力,卻不想他才一施力,將人往外一拖,便聽見嘎吱一聲,清脆的骨骼斷裂聲。
小慈更是硬生生地從昏迷過去痛雙目圓睜,眼淚不停地流淌,她死死地握住他的手:「啊啊啊啊——孟獲,我好疼,我好疼啊!」
孟獲瞬間將在當場,不敢再輕易扯動她的身體。
因為方才他那一拉扯,分明是將小慈已經被壓壞的脊椎骨給硬生生給扯斷了,等於將她的上半身和下半身扯成了兩半。
可偏生小慈此刻是疼醒了,卻沒有立刻死去。
秋葉白看着這般場景都忍不住退了兩步,這種情形,形同腰斬,自是救不得的了。
她早年看雜記,初唐時,辨機和高陽公主相戀,辨機被腰斬之後,硬生生地痛了快一個時辰才死去。
人,本不該經歷這般殘酷的死法。
但是……
想起小慈的作為,她只能微微顰眉,這算是自作自受麼?
小慈淚眼朦朧之中看向秋葉白:「葉白姐姐……你看在我姐姐的面子上救救我……你救救我,我活着就是她還活着,我不想死!」
秋葉白看着小慈那模樣,幾乎已經是痛的神智模糊了罷,才會向她求救。
她的目光落在水晶棺材裏,那一具水晶棺材幾乎是全透明的,所以此刻她能通過棺材看見小池仍舊安靜地躺在棺材裏,只是棺材死死壓着她最疼愛的妹妹。
秋葉白輕嘆了一聲,一邊彎腰將一白從網裏扶出來,一邊淡漠地道:「小慈,你雖然和你姐姐擁有同樣的面孔和身體,但是你活着永遠不等於她活着,我也救不你,這個世上從來都沒有人能救你,除了你自己。」
「呸……你就不是想救我而已……何必說得這般好聽!」小慈痛苦之中,忍不住罵道。
秋葉白聞言,扶着一白在石台邊站好之後,轉過頭目光冷冽地看着她:「對,我就是不想救你又如何,這個世上從來不是所有人都會像你的姐姐和娘親一樣無限制地包容你,甚至讓你使用自己的眼睛!」
她終於發現這個叫小慈的少女在這世間誰也不愛,只愛她自己。
從小慈說的那些容不得小貓、小狗向自己的姐姐示好,到後來推侍女下樓都沒有悔意,將一切違背她意志的事情都視為針對她的這幾點,自己就該知道小慈就是屬於天生殘酷,無法對人產生同理心和同情心的人。
更缺乏對人情世故的共感的能力。
若是用後世說的話就是小慈是天生情感缺失,反人性,毀滅形的人格。
「你以為……你以為姐姐是我害死的?」
小慈聞言,忽然笑了起來,笑得渾身發抖,也痛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但是卻還是要恨恨地瞪着秋葉白:「才不是,她是你……是你害死的……阿媽說了她永遠醒不過來了,就算她能醒過來,也成了一個沒有靈魂的白痴,她的靈魂被燭九陰吞了,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孟獲看着小慈如此激動和疼痛,立刻伸手按住她,跪坐下來,讓她的頭躺在自己腿上,低聲而焦灼地用苗語安慰:「聖女,不要說了,我已經派人去請苗醫……。」
「啪!」他話音未落,臉上便被小慈颳了一巴掌,雖然力氣不大,但是他還是愣住了。
小慈陰冷地瞪了他一眼,咬着牙道:「你閉嘴,你不過是個下人,以為……我和你睡過,便能指使本聖女了麼!」
秋葉白瞬間一愣,目光落在孟獲的臉上,果然看見他眼底都是腥紅的血絲和淚光,自然還有更多的僵木和尷尬。
她冷眼看着,只覺得那小慈大概是已經痛得失去了理智才這般不管不顧的什麼都說,又或者,小慈也明白,她再不說便沒有機會說了。
小慈沒有理會孟獲的表情,只慘白着臉又看向秋葉白,比了下自己依舊空洞的眼睛,冰冷而怨恨地道:「秋葉白……不是你害了姐姐中毒,我怎麼會有機會得到看見這個人間的機會,反正她就算醒來也是活死人,為何不把眼睛給我,她和阿媽都說最疼我,結果呢……她有了喜歡的人陪我的時間越來越少,阿媽事到臨頭竟然又下不去手!」
「嘿嘿……嘿嘿……。」小慈有些神經質地笑了起來:「阿媽說小池還活着不能這麼挖她的眼,她看見這萬紫千紅的人間那麼多年還不夠麼,那我呢,我怎麼辦,我就自己動手,可阿媽還要阻止我,所以我也只好送阿媽去和姐姐作伴了……嘿嘿……嘿嘿……!」
秋葉白見小慈說話雖然不再結巴,但氣息越來越弱,越來越有些瘋癲的感覺,便知道小慈這怕是痛得沒有理智了,迴光返照。
她冷眼看着小慈,注意到除了抱着小慈的孟獲仿佛呆呆怔怔的,其他蠱衛們卻仿佛都極為不安,神色異常的驚恐,他們仿佛比誰都焦灼和擔心小慈的狀況。
有些人甚至在觀察他們自己的身體。
她心中有些隱約地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但是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
「這一切,都是你的錯,秋葉白都是你的錯,你和她們一樣騙我,你們都騙我……騙我的人都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小池喃喃自語,已經連抬起手的氣力都沒有了。
而一邊的孟獲眼底不停地落下眼淚來,整個人都伏在小池的頭顱邊。
倒是一白稍微恢復了點氣力,但還是只能低聲道:「四少,快點……離開這裏。」
不管這裏的情形如何,秋葉白留在這裏都太危險了。
秋葉白點點頭,雖然她不知道那種古怪的自覺從哪裏來,但是她也覺得離開這裏會比較讓人安心,尤其是一白還沒有恢復正常。
她扶起一白:「我們走!」
蠱衛們是見識過她的武藝的,更知道她百蠱不侵,加上此刻他們仿佛正陷入一種莫名的焦躁之中,更是沒有心思阻止秋葉白。
卻不想她扶着一白走了兩步,卻忽然聽見身後傳來小慈的聲音:「葉白姐姐……你不要小池了麼?」
秋葉白的腳步一頓,慢慢地轉過身,看向身,才發現小慈不知道按了水晶棺上哪個機關,水晶棺材居然裂開了一條縫隙,小慈看着她蒼白又可憐地輕聲道:「葉白姐姐……我錯了,其實我騙了你,小池姐姐還活着,只是她中了藥物,睡着了而已,你把她從棺材裏救出來罷?」
她說的話聲音異常的微弱,卻也異常的誠懇。
秋葉白看着她,又看向那打開了的冰棺,從縫隙里依稀能看見裏面年稚的少女精緻柔和的側臉,還是年少時候溫柔羞澀的樣子,昏暗中依舊白皙的皮膚,栩栩如生的面目,仿佛她下一刻就會清醒過來,在蔥綠濃艷的苗疆夏日早晨之中回眸一笑,清甜地喚她一聲:「葉白哥哥,早晨好。」
「小池……沒死?」她看着那棺材裏的小小少女,忍不住上前了幾步,眼底泛出一點水汽來。
小慈虛弱地點點頭:「是……我用了藥讓她安眠,只是不想讓姐姐醒來……發現我偷了她的眼睛。」
秋葉白忍不住向小慈方向走去,一白立刻伸手一把拉住她,壓低了聲音道:「小心有詐。」
秋葉白愣了愣,隨後再次看向那棺材,想要看看裏面的人到底是生是死。
只是隔開這般距離,她又怎麼能確定裏面之人的生死?
小慈看着她,仿佛有些無奈,苦笑道:「將死之人其言也善……葉白姐姐,你真的不信我麼?」
說着她抬起眼皮看了眼孟獲,但是孟獲只是呆呆愣愣的樣子,不發一言。
小慈見秋葉白還在猶豫,便輕嘆了一聲:「水晶棺已經開了,能維持姐姐生命的藥已經散掉……如果葉白姐姐你再不救姐姐,她就要真的死了啊……。」
秋葉白聞言,到底下定了決心,向棺材走了過去。
「四少!」一白忍不住有些焦灼,他總覺得哪裏有什麼不對。
秋葉白轉頭,垂下眸子,輕聲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是有些事情,我必須親自去求證,我欠了她一條命。」
說着,她一轉身,提着劍慢慢地向小慈和水晶棺走了過去,一白無奈,只得用顫抖的手抓了劍,警惕地看着秋葉白靠近那一處水晶棺材。
秋葉白提着劍走到水晶棺邊蹲下,看了眼已經臉色發青,奄奄一息的小慈,隨後觀察了一下水晶棺材的情況,隨後伸手向那水晶棺材摸去,試圖先從水晶棺材裏伸進一隻手觸碰一下裏面的小池,確定她的情況。
卻不想,她才伸手,便聽見「咯噔」一聲脆響,她立刻抽手,棺材竟然在那一瞬間又合上了,但好在她一直非常警惕,在棺材合上的瞬間將手抽了出來。
只是下一秒,她的手又被人一把抱住,與此同時,小慈陰冷而興奮的聲音再次響起:「孟獲,我抓住她了,關上門窗,動手啊!」
她的聲音因為痛楚而虛弱,卻又異常的尖利刺耳。
一白臉色一變,看着孟獲不知按了什麼機關,大門和窗戶在瞬間都關上了,而整個房子也忽然開始搖晃了起來。
「死不知悔改!」
秋葉白目光一冷,抬劍便朝小慈刺去,但是噗嗤一聲,刺入的卻是孟獲的背心。
孟獲在一瞬間就撲倒在小慈上半身之上,替她擋住了那一劍。
小慈瞬間愣住了,看着擋在自己身上的孟獲,眼裏閃過一絲迷惑:「你……為什麼要替我擋劍呢?」
孟獲看着身下的少女,苦笑了一聲:「反正小慈你死了,我們所有人也都活不了啊,至少不能讓你死那麼快……。」
秋葉白聞言一驚,轉頭看去,果然看見許多蠱衛臉色也變得異常的蒼白,不少人幾乎也看起來異常的虛弱,竟跌坐在地,有些蠱衛似不想死,此刻正在拼命地往外爬。
她愣住了,完全沒有想到小慈亡,蠱衛死!
若是如此簡單就能消滅蠱衛,那麼只要殺死聖女就能解決蠱衛的問題了。
但是……早前的蠱王去世,蠱衛也沒有因此跟着死亡,而是會傳承給新的蠱王,如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道同樣虛弱而尖細的聲音從角落斷斷續續地響起:「那是……那是因為……小慈這賤人……怕蠱衛們發現不對勁,所以將蠱衛的命引續在她的身上……哈哈哈……為虎作倀的報應。」
秋葉白看過去,發行阿吶竟還沒有死,劇烈搖晃的房屋讓裝着他的罐子倒在地上碎裂開來,露出裏面**的內臟,阿吶的頭顱滾在一邊,用一種詭異而悽慘的姿勢面對着他們的的方向,或者說面對着小池的方向。
雖然此刻他看起來和死差不多,但是仿佛還有什麼力量支撐着他繼續撐到了現在。
他見秋葉白看過來,便勉力道:「呵呵……秋……秋葉白……房子要塌了……你走罷……機關在靠牆的牆壁燈……燈柱上。」
秋葉白怔然,她有些複雜地看向阿吶:「你不是恨我害死了小池麼,為什麼要幫我?」
阿吶喑啞而微弱地輕笑了起來:「我……看見小池了,只有她沒有變……那個夏天……那時候……多好啊……。」
他輕嘆了一聲,不再說話,不呼吸,只剩下的那一隻徹底失去生氣的眼珠里倒映着水晶棺材裏的少女美麗的面容,他枯槁的面容上仿佛也恢復了平靜,甚至帶着一種近乎少年一般輕快的神情。
秋葉白愣愣地看着阿吶,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只覺得喉嚨里有什麼東西梗着,梗得她幾乎難以忍受,卻又吐不出來。
「阿吶……。」
為什麼呢?
為什麼一切都抵不過流年,抵不過世事弄人,變成如今這般模樣?
……
直到一隻大手抓上她的肩頭,耳邊傳來一白焦灼的聲音:「走啊,四少……快走!」
秋葉白才瞬間反應過來,她環顧四周,除了不斷陷落的地面,隨着小慈的生命力流失虛弱,蠱衛們已經全部都倒在了地上,不少人臉色和神情都變了,痛苦地扭動着身軀,喉嚨里發出「啊啊啊」的慘烈叫聲,皮膚底下有詭異的東西開始蠕動,帶出一道道血痕。
這是蠱衛們即將死亡,身體開始異化的表現!
她雖然不畏懼蠱蟲,但是一白卻抵擋不住,再加上……
「這裏要塌陷了……走!」一白費力地試圖提起她。
秋葉白一閉眼,再睜開眼時,眼裏那一片痛色已經轉化成了一片沉冷,她反手擊碎了砸落下來的柱子,再一把抓住一白的胳膊就要起身向床榻的方向而去,卻不想自己的右手卻還是被人抓住。
她一低頭,便透過孟獲顫抖的身軀,看見小慈一雙空洞而陰冷的眼眸正死死瞪着她,喃喃自語:「不許……不許走……一起……死……。」
「不可救藥!」秋葉白眼底寒光一閃,忽然一轉右手腕,同時左手提劍一掃!
「噗!」一聲,血光飛濺,她徑自從手腕處砍斷了小慈死死抓住她的右手的雙手。
「啊啊啊——!」小慈眼珠圓睜,再次痛得慘叫了起來。
秋葉白沒有再理會她,提着染血的劍,攙扶着一白到了床邊,伸手就去拉燈柱。
一白卻擔憂地低聲道:「小心!」
秋葉白遲疑了片刻,還是伸手去一拉,輕聲道:「阿吶以前從來不說謊。」
她相信在他離開人間的那一刻,他又變回了曾經那個笑容燦爛的爽朗苗家少年!
隨着燈柱喀拉一聲響動,牆壁處果然開了一個洞口,正是當初小慈出現的秘道口。
「走!」秋葉白立刻攙扶起一白向裏面走去。
秘道雖然在震顫,但是卻沒有落石。
她攙扶着一白順着地道往裏走,還能清晰地聽見房間裏傳來小慈痛楚的呻吟和孟獲慘澹卻平靜的聲音。
「孟獲……我好痛……好痛啊!」
「沒有關係,小慈,很快我們就都不疼了。」
「可是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嗚嗚。」
「沒關係,小慈,至少我會陪着你……一直一直……。」
「……轟隆……轟隆!」
一聲巨響,所有的聲音都瞬間埋葬在房屋塌陷的聲音里。
秋葉白再扶着一白往前走的動作頓了頓,她閉了閉眼,繼續扶着一白堅定地往外走去。
直到走到了地道的盡頭的一扇木門前,沒有了路,但是牆壁上卻有一盞一模一樣的燈柱,她看了看,隨後伸手扭轉了燈柱。
木門『吱呀』一聲再次打開,她便看見滿室燭火流瀉出來。
她看了看周圍,發現這是小池,不,小慈的竹樓,她和一白都齊齊鬆了一口氣,只覺得所有的狼狽和危險都遠去。
隨後,她將一白攙扶到一邊的凳子上坐下。
她看着他問:「你可好些了?」
一白點點頭,臉色有點發青:「嗯……。」
秋葉白見他無事,便起身走到窗外,正好可以看見竹樓後不遠處的那一處房屋已經徹底塌陷進了地底,將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埋葬。
兩名請來兩名苗醫的蠱衛此刻也全部倒地斃命,身體不斷地孵化出無數的細小蠱蟲,而那苗醫明顯懂蠱的,正手忙腳亂地處理着。
再偏僻的地方,這般巨大的轟鳴聲自然引起了都督府邸里的騷亂,所有的人都匆匆地趕過來,一片兵荒馬亂。
她看着那煙塵飛舞的喧囂竹林,但籠罩在其上的月光卻依舊一片寧靜。
她默默地轉過身看向房間,這裏依舊是按照她記憶中小池房間的樣子佈置着,四處都是女兒家的小玩意兒,多寶閣上甚至擱着當年她給小池做的幾隻竹蟈蟈還有兩人編的乾枯的花環。
仿佛時光早已經在這一刻靜止。
從來就沒有流走過……
她心中只覺得異樣窒悶,而就在此時,大門忽然被人『砰』地一聲打開。
秋葉白和一白兩人都警惕地握住了手裏的劍,看向來人。
門外一襲白衣的男子,也正看進來,夜風吹起他的袍子,恍若夜裏踏月而來的謫仙。
只是他一雙冰冷漆黑如無邊深淵的眸子裏卻讓觸見的人不敢直視,更和仙字沒有半分關係。
但秋葉白看着他,卻忽然悶聲不響地向他疾步走了過去。
而門口的人則是忽然寬袖一拂,一道勁風就將做在凳子的一白一卷直接丟出了門外,恰好丟在了門外跟來的雙白身上。
他沒有理會門外傳來的悶哼,繼續自己上前一步,將大門一關,順勢將迎面撲過來的人兒抱了個滿懷。
「阿初……。」
秋葉白一投入那熟悉的懷抱,聞着那熟悉的味道,眼眶忽然一紅,陡然落下淚來。
百里初抱着懷裏的人兒,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拆了她的髮髻,放下她滿頭長髮,修長的手溫柔地撫過她的後腦和長發,淡淡地道:「我在。」
一聲『我在』,讓她閉上眼,眼中淚水更多。
「我到底……還是沒有能救回小池。」
在觸碰上小池臉頰的那一刻,她便知道小池已經離開人世多年。
「昨日之日不可留。」百里初的聲音涼薄而低柔。
昨日之日麼?
她伏在愛人的懷裏,淚眼朦朧間,恍惚間,還可以見那八寶閣上發黃的竹蟈蟈恢復了青翠的顏色,而記憶里的有笑容溫柔又羞澀的苗家少女背着籮筐向她揮動着小手:「葉白哥哥,這裏,這裏!」
「快來,我們今兒去采野蠶蛹,油炸可好吃了!」還有那纏頭的黝黑俊朗的苗家少年也轉過頭,朝着她揮動手裏的葫蘆。
遠處閣樓上有笑容溫柔的女子轉頭從窗里看着他們,慈和地輕笑:「小子們可要看好我的小池。」
夏日清晨的陽光照耀在滴落的晨露水珠之上,一切都正好。
他們笑着,跳着,遠遠地向遠處的竹林里跑去……漸漸消失在遠處。
那窗口裏溫柔的女子也已不在。
陽光刺眼……
那是少年青澀時光,漸行漸遠,一去之後,永不復來。
……
而還好……
她還有擁抱着她的那個人。
她將臉埋進他的懷裏。
~好了,聖女正式歸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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