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裏邊是兩間房,右側靠牆是一片小菜地,已是雜草叢生,左側則是一個灶台坐落在牆邊,搭了一個簡易的可移動涼棚為其遮風擋雨,雖還算堅固,但看上去卻是有些年頭了。
許多的回憶湧上心頭,無不充斥着母親的身影,眼角頓時微微有些泛紅。
晃了晃腦袋,從井裏打上水來,簡單的洗去身上的血跡,換了身衣衫,推開了那扇塵封半月的房門。
抬眼,便看見了一張靠牆的桌上,擺放着一個黝黑的靈牌,那便是他的母親了。
怔怔地看着那塊令牌,趙煉那泛紅的雙眼頓時又有些泛酸,兩行清淚流淌而出,亦步亦趨的來到桌前,「砰」的一聲跪倒在地。
「砰!」
又是一聲悶響,趙煉的腦袋狠狠的磕在地上。
一個糙漢,用着極其溫柔的聲音說道:「母親,今晚兒子要去做一件大事······」
······
深夜,休整了半日的趙煉,氣力恢復巔峰,趁着夜色摸到了刺史府附近。
只是,面對那些巡邏的契丹士卒,卻是有些犯難了。
若只是一隊契丹士卒,趙煉並不覺得有什麼,強殺即可,不在話下。
可這刺史府附近的契丹士卒並不只有一隊,而是有着數十隊,有着數百人,其中各隊之間又互有聯繫,可以相互策應。
別說是擊殺一隊了,便是與任何一隊交上手,用不了多久便會身陷重圍。
「這可如何是好?」
趙煉觀察着刺史府的情況,卻是始終找不到潛入其中的機會。
忽然,身後傳來異動,趙煉繃緊的神經頓時警覺。
他並沒有第一時間出聲詢問,這是最愚蠢的,管他是敵是友,擒下之後是敵是友自然明了。
再說了,這刺史府的附近,多半便是契丹人了!
趙煉的身手很快,又是突然動手,那發出異動聲響之人尚未反應過來,便被趙煉給掐住了脖子,手上稍稍用力,便鎖住了那人的喉嚨,使其發不出什麼聲響來。
「你是什麼人?」
直到這時,趙煉這才問道。
窒息的感覺湧上大腦,面對趙煉的問題,那人卻是並未慌亂,只是輕輕的拍了兩下趙煉的手臂。
趙煉將這人的反應全部看在眼裏,感覺不像是契丹人該有的反應,鬆了些手上的力道,雖然仍掐着那人的脖子,卻是沒有鎖住喉嚨,那人可以說話了。
「咳咳!」
那人輕輕的咳嗽了一聲,卻是稍顯稚嫩的女聲。
趙煉雙眼一怔,回想起今日傍晚時攔住自己去路的女子,似乎和他手中的這名女子的打扮有些相似的樣子。
不過,他還是沒有鬆開手,謹慎的保持着隨時可以捏碎對方脖子的姿勢。
那女子卻是也沒在意,稍稍緩過來一些,便問道:「你可是先生選定的刺殺之人?」
聽到「先生」二字,趙煉頓時明白,這女子與傍晚時遇見的女子一樣,都是姜先生的人。
當即,趙煉便鬆開了手,點了點頭應道:「嗯,是的!」
「可有先生玉符?」
女子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問道。
「有的!」
趙煉有些歉意的迅速從懷裏掏出了姜雲卿給他的玉符。
那女子接過玉符,仔細的查驗了一番之後,便將玉符交還給了趙煉,隨即與趙煉說道:「隨我來吧!我們準備了進入刺史府的密道!」
「原來如此!」
聞言,趙煉頓時瞭然,難怪姜先生說可以給他創造刺殺蕭阿古只的條件,但脫身的可能性極小。
隨後,趙煉便跟着那名女子來到了刺史府附近的一座宅院當中。
這裏同樣有契丹士卒看守,但守衛後門的兩名契丹士卒只是與那女子點了點頭,便讓他們進去了。
很顯然,這也是姜先生的人。
他還以為姜先生麾下全是女子呢,原來也是有男人的。
解決了心中的一樁疑問,趙煉也是跟着那名女子來到了一個房間當中,房間的陳設極其簡陋,就一張桌子與配套的幾條凳子,一塊屏風之外,就只有一張床了。
女子來到繞過屏風,來到床邊,推開了那張床,在地上輕輕的敲了敲,找准位置之後便起開了四塊地板,一個幽深的地洞顯露出來。
「下去吧!底下會有人與你解釋的!」
女子看向趙煉,指着那地洞說道。
「好!」
趙煉點了點頭,便跳進了那地洞當中。
這地洞挺深的,約莫有一丈來深,到底便是一條狹長的甬道,甬道不高,不到六尺,趙煉得半蹲着身子彎下腰才能避免磕到頭,甬道的兩側每隔兩三丈便有一盞小燈,燈光很微弱,只是提供着微小的光源,對於普通人來說幾乎等於沒有,但對於習武練氣之人來說,卻是足夠了。
這條密道肉眼可見的簡陋,但一想到它是通往刺史府的,趙煉頓時便覺得能做到如此地步已是極為不易。
那女子說底下有人接應,但趙煉下來並沒有看到人,可能接應之人並不在此處。
既然是姜先生的安排,趙煉也不疑有他,沿着甬道前行。
在這漆黑狹窄的甬道當中,方向感與時間觀念都受到了一定程度影響,趙煉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來到了一處稍微大一點的甬道部位,那裏站着一人,想來便是那接應之人。
這人同樣是一名女子,瞧見趙煉過來,便出聲問道:「可有先生玉符?」
「有的!」
趙煉再次掏出玉符,給那女子查驗了一番。
那女子交還玉符之後,便交代道:「身後不遠處便可通往刺史府會客廳,那裏足夠寬敞,蕭阿古只起居與處理事務皆在那裏,前任刺史假意投誠為刺殺蕭阿古只,在會客廳安裝了銅牆鐵壁,啟動機關銅牆鐵壁便會落下,封鎖整個會客廳,前任刺史雖然刺殺失敗,但他的這個銅牆鐵壁卻是被蕭阿古只給留了下來,只不過給大門流了個口。」
「刺殺一旦開始,蕭阿古只自負武功高強,必然會放下銅牆鐵壁,屆時你不僅要面對蕭阿古只,還要面對不斷湧入的契丹士卒!」
「不過你放心,我們在外邊也會安排人着手製造動靜,將人引過去,你要面對的只有蕭阿古只和會客廳的守衛士卒。」
「但我們拖不了太久,你一旦沒有及時解決蕭阿古只和會客廳的守衛,你仍舊會面臨無窮無盡的契丹士卒,而我們也會封鎖這條密道,以免契丹人順藤摸瓜找到先生。」
那女子將各種情況明晰的說完,隨即審視着趙煉:「你,明白嗎?」
「趙煉明白!」
趙煉朝着那女子微微拱手:「若是刺殺不成,趙煉也斷然不會連累先生!」
「哎~,希望如此吧!」
那女子嘆息一聲,便側身在一旁,讓出了路來。
趙煉繼續前行,這一次明顯的沒走多久,便來到了甬道的盡頭。
在這裏,趙煉可以盡情的挺直腰杆,往上應當便是這甬道的出口,也就是刺史府的會客廳了。
若如那女子所說,那蕭阿古只就在上面了。
「呼~吸~」
深呼吸了一口氣,趙煉縱身一躍,便是跳起近一丈高,來到了洞口頂部。
雙腳撐在地道兩側,支撐着身體輕輕頂起石板,從抬起的縫隙當中觀察着會客廳中的情況。
會客廳里漆黑無比,不待趙煉借着灑進來的月光瞧見廳中情況,便聽到左側傳來男子的悶哼聲,與女子的哭喊聲。
趙煉連忙調整方位,便隱隱約約瞧見一個男人在強迫一女子。
「啪!」
忽然,一個響亮的掌聲響徹整個會客廳,格外的響亮。
緊接着,便是一個有着濃烈契丹口音的男聲響起:「哭什麼哭?伺候好本將軍,你全家無恙,伺候不好,全家梟首!」
「嗚嗚~」
女人原本的哭喊聲變成了哽咽,也停止了反抗,似乎是認命了。
「嘿嘿嘿~,這就對了嘛!」
那個男人淫笑出聲,似乎對女子的認命十分滿意。
而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聽在耳里的趙煉,胸中卻是怒火中燒,咬牙暗罵一聲「畜牲」!
隨即便撐開石板,飛身而出,任由掀開的石板自由落下蓋上,整個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奔蕭阿古只而去。
「誰?」
蕭阿古只也不是什麼庸碌貨色,在趙煉鑽出地道的時候,便有所察覺。
出聲的同時,毫不猶豫的抓起身下女子便朝着趙煉丟去。
「卑鄙!」
趙煉再次暗罵一聲,卻是停下沖勢,接住女子,將其隨意的放到一旁地上,叮囑道:「快躲起來!」
「好,好的!」
那女子捧着自己手中僅剩的衣衫,顫顫巍巍的爬到一旁的柱子後邊躲了起來。
經這麼一耽擱,趙煉再去尋找蕭阿古只的身影,卻見其已然撈起一條褲子穿上,並摸到了一根樑柱旁,上面掛着一柄彎刀,觸手可及。
趙煉的瞳孔頓時微微一縮,他是練拳和槍的,這次是刺殺,帶長槍明顯不合時宜,而且一旦施展不開,長槍可能還不及他這一雙拳頭來的好使。
但蕭阿古只不同,這人擅使什麼兵器趙煉並不清楚,但敵人一旦拿到兵器,必然是對自己不利的。
雙腿微微弓起,猶如滿弦彎弓,驟然發力,整個人便如同離弦之箭般竄出,迅速逼近蕭阿古只。
臨近時躍步上前,拳如山崩而出!
「砰!」的一聲,拳頭瞬間沒入那樑柱當中。
氣勢很足,聲音很響,可惜打空了。
蕭阿古只臨危不亂,在趙煉的拳頭落下之前,便從容的拔出了彎刀,同時按下了樑柱上的機關。
「轟隆!」
整座會客廳都開始顫慄起來,四周一面面銅牆鐵壁落下,砸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唯有門口處有着一個大洞。
他此刻如是要逃,尚有一線生機。
扭頭看了眼門口,聽着外面的契丹士卒驚慌的大喊:「有刺客,有刺客!」
然後,一股腦的蜂擁而來,爭先恐後的要從那個洞口鑽進來。
如果母親尚在,如果沒有在母親靈前說過此事,他或許會去爭取一下這一線生機。
可現在嘛,唯有至死方休!
趙煉回頭,眼中決然之色顯露而出,從樑柱中抽出拳頭,再次朝着蕭阿古只撲了過去。
縱步上前,手臂挺直,力達拳輪,一記劈拳似有劈山之勢。
只是,蕭阿古只從趙煉方才那一拳中便察覺出了趙煉的拳法兇猛,此刻也是不敢硬接。
側身躲過,手中彎刀斗轉,上撩直取趙煉臂膀。
趙煉見狀,強行收勢,劈拳轉抄拳,手臂微屈,避過撩來的彎曲刀刃,拳自下方向前上方打去,拳背向前,力達拳面。
「嘭!」
蕭阿古只沒料到趙煉變招如此靈巧與老辣,此一招不慎,胸口便中了一拳,踉蹌後退。
好在,趙煉的這一記抄拳只是變招,為緩解之前劈拳的去勢,只出了不到五分力。
蕭阿古只感覺微微有些胸悶,藉此與趙煉拉開距離,此刻卻是正合他意,彎刀向前橫掃防止趙煉再次近身。
哪知趙煉卻是想着險中求勝,絲毫不顧蕭阿古只掃來的這一刀,扭身頂肘,任由刀鋒在臉頰上划過,渾身力達肘尖,頂在蕭阿古只的左肩上。
「哼!」
蕭阿古只悶哼一聲,再次踉蹌後退。
這一肘的力道在八成以上,可謂是打了個實在,蕭阿古只明顯不好受,整條手臂都在顫抖,索性不是右肩,否則手中彎刀未必還拿得穩。
趙煉見自己一招建功,當即便想一鼓作氣宰了蕭阿古只。
誰知外邊的幾個守衛的契丹士卒已然從洞口擠了進來,見蕭阿古只有危險,便悍不畏死的朝着趙煉殺來。
總共進來了三人,一人提刀劈斬於趙煉與蕭阿古只之間,扭身便擋在了蕭阿古只身前。
另外兩人,則是持刀從趙煉身後襲來。
察覺到身後急促的腳步聲,趙煉的身形瞬間一矮,蹲了下來,身後殺來兩人撲了個空。
在這一霎那間,趙煉雙臂展開,將身後兩人拍飛了出去。
隨即,趙煉順勢向前一撲,翻滾拉近距離,借起身之勢一記沖拳打出,巨大的力道瞬間將那名契丹士卒打飛出去,朝着後邊的蕭阿古只砸去。
而那蕭阿古只早已趁機遠離,那名契丹士卒砸來時,已然沒什麼勢頭,一腳將其蹬開,右手彎刀朝着緊隨其後撲來的趙煉甩去。
趙煉只得側身躲閃,可這會的功夫,蕭阿古只卻是摸上了一柄長槍。
趙煉瞳孔微縮,卻是有了幾分忌憚。
他亦是擅長槍法之人,從蕭阿古只我上槍的那一刻,他便明白,蕭阿古只同樣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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