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吳娟說完這句就瞧着柳依依笑,笑了會兒吳娟啊呀一聲:「娘娘特地留我和你說會兒話,怎麼我歡喜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柳依依伸手撫一下吳娟的鬢髮:「這有什麼?娟兒,我瞧着你,曉得你過的好,那就夠了。」
吳娟點頭,往外瞧一眼就對柳依依道:「依依,我該走了。」柳依依點頭,吳娟把柳依依的手又重重握了一下,依依不捨地放開,掀起帘子走出去。
柳依依往門前追了一步,透過帘子掀起時的那個空擋,可以看到吳娟走到院中,快步往外走。柳依依唇邊露出一抹笑,帘子再次被掀起,這回進來的是菊兒,她手裏還拿着件斗篷:「寶林,外面起風了,娘娘吩咐給你送件斗篷來。」
說着菊兒就給柳依依披上斗篷,外面的宮女打起帘子,柳依依扶着菊兒的手走出屋子,外面的風並不算小,那風颳着烏雲慢慢往這邊聚來,再過一會兒只怕就要下雨了。
內侍手裏已經把油紙傘打開,殷勤地道:「寶林快些走吧,再晚些,這天就下雨了。」
成為宮妃,雖然僅僅只有一天,果然和原先做宮女時候不一樣了。柳依依扶着菊兒的手,內侍把傘遮在柳依依頭上,一群人簇擁着柳依依離去。
走出瑤光閣的時候,柳依依停步駐足看了眼瑤光閣,從此之後,瑤光閣就和這宮裏的每一個宮苑一樣,沒有任何區別了。
一行人回到聽雨樓,剛坐進屋裏,就聽到一陣風吹的門窗撲愣愣響,接着大顆大顆的雨點打下來。
正在給柳依依煮茶的宮女苹兒笑着道:「寶林住進這樓也巧,昨兒才住進來呢,今兒就可以聽雨了。」
菊兒從苹兒手裏接過茶,柳依依接了,菊兒才笑着道:「這會兒不說先去把窗子關上,就你饒舌。」
「菊兒姐姐,我這不是想在寶林面前討好?」平兒故意把手攤開,柳依依不由噗嗤一聲笑出來。
內侍也走進來道:「外面的窗都關好了,裏面的窗還請姐姐們先關上,這風大,吹了寶林那可不成。」
菊兒和苹兒口中鬥着嘴,已經飛快地把窗戶關上,門前垂着厚厚的帘子。已經是春日,雖沒點火盆也沒覺得有多麼冷。
柳依依手裏抱着暖茶,想起秦貴妃臨終時候的情形,這宮中,殷勤和怠慢,許多時候,只在皇帝的一念之間。陛下,陛下,原來你的溫柔,是對每個人都可以,而不是對特定的人。
柳依依心中還在轉着念頭,已經有內侍笑吟吟地走進:「寶林,方才陛下身邊的內侍過來傳話,說陛下今兒要在寶林這裏用晚膳,還請寶林早做準備。」
這對低等宮妃來說,算是莫大的榮耀,菊兒和苹兒面露歡喜。菊兒已經對柳依依道:「寶林,有句話呢,不該我說,可是呢,陛下要和寶林一起用膳,寶林也該去問問膳房,陛下平時喜歡用什麼樣的菜餚,寶林就準備起來。」
皇帝喜歡吃什麼樣的菜,喜歡喝什麼樣的茶,周婕妤是記得很清楚的,當初為了博得皇帝的寵愛,周婕妤曾經下了一番苦功。
不過,現在的柳依依不願像原來一樣,為了博得君王寵愛,費盡心機。因此柳依依的眉只微微一皺就笑着道:「秦姑姑當初怎麼準備的,就為陛下準備這些菜吧。」
菊兒先稍微驚訝了下,接着就搖頭:「寶林,您和皇后娘娘還是不一樣的,皇后娘娘可以不在乎,但寶林,卻不能不在乎。」
柳依依抬頭對着菊兒微笑:「我曉得,就這樣準備吧。讓他們備個香酥鴨,再燉個南瓜盅,剩下的,就照了平時陛下用膳的菜餚準備。」
既然柳依依勸不下來,菊兒也只有應是下去吩咐膳房。
聽雨樓果真名副其實,坐在一樓都能聽到雨點落進太液池的聲音。柳依依喝着茶,伸手想要去拿本書來瞧瞧,手邊已經多了一杯茶。殷勤的聲音響起:「寶林手裏那杯茶想已冷了,還是換了這杯罷。」
柳依依抬頭瞧眼苹兒,宮中的宮女內侍,在各自的主人面前,無不出盡百寶想討主人歡喜。周婕妤曾經譏諷地和秦貴妃說過,就他們這點小心事,眼一掃就明白她們想什麼了,還在自己眼前賣弄。
可這會兒柳依依想起來,只怕宮妃們的小心思,皇帝也是眼一掃就能發現了,虧他還能和宮妃們周旋應付,到底是做皇帝的人啊。
苹兒見柳依依只瞧着自己不說話,心裏有些焦躁,她比不得菊兒原先和柳依依就熟識,現在被挑到柳依依身邊,就該力爭往上,柳依依一步步往上去,他們這些服侍的人也會得到好處。
但瞧着柳依依面色平靜,苹兒又覺得是不是柳依依不是個好討好的主人?苹兒腦中還在轉着念頭,柳依依已經接過茶,對苹兒道:「你這茶不錯。說來,這宮裏可有什麼消遣的書本?」
「寶林想要些消遣的書本這也不是什麼難事,等明兒稟過了娘娘,娘娘自然會遣人送來,只是寶林想要些什麼樣的書本?諸子百家?四書五經,還是別的什麼?」
苹兒巴不得多和柳依依說會兒話,自然是知無不言,柳依依噗嗤一聲笑出來:「我又不科舉,拿四書五經來我也沒有用,今兒見娘娘讀史,那我也拿些史書回來讀讀。」苹兒恭敬應是,見窗戶似乎漏了一個縫,苹兒忙上前把窗戶重新關緊。
皇帝今晚既然要過來用膳,比昨晚來的要早些。來的時候,皇帝的手故意往柳依依袖子上撫去,含笑道:「朕瞧瞧,卿今兒可曾打翻了湯碗?」
柳依依把袖子伸給皇帝,俏皮一笑:「陛下來摸摸可好?」皇帝瞧見柳依依面上俏皮笑容時候,神色中閃過一絲驚艷,接着就握住柳依依的袖子:「果真今兒的袖子沒有濕了。」
柳依依任由皇帝握住自己的袖子,跟着皇帝往屋裏走去,笑着道:「今兒打翻了湯碗的話,陛下可就不能用膳了。」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用膳的地方,皇帝往膳桌上掃了一眼,就對柳依依搖頭:「卿果真是從皇后身邊來的,只記得皇后愛吃什麼,就忘了朕愛吃什麼。」
柳依依已經把椅子拉開一些,推皇帝坐下,對皇帝微笑:「陛下這話差了。」
後宮中的妃子,有些無傷大雅的小手段,皇帝從來不介意,甚至也會陪着她們玩耍這樣的小手段。因此皇帝已經故意瞧向柳依依:「朕的話,怎麼差了?」
柳依依已經拿起一雙筷子,給皇帝布一筷子香酥鴨,笑着道:「陛下和娘娘,是為夫妻,夫妻既為一體,娘娘喜歡吃什麼,陛下自然就愛吃什麼。」
皇帝是真沒想到柳依依會這樣回答,已經笑的筷子都握不住,對柳依依道:「還有這樣的道理?」
柳依依的眼睛瞪大一些:「怎麼,這樣的道理不對?」皇帝拍拍身邊的空椅子:「對,對,這樣的道理很對,坐下吧,由他們服侍。你和我一起坐着用膳。」
皇帝駕臨宮妃所住院落並在次用膳,宮妃例可以陪着用膳的,柳依依也沒有再推辭,坐在皇帝旁邊,自有侍膳的宮人前來服侍布菜。
皇帝用膳的習慣還是和原先一樣,柳依依面上的笑更嬌俏了,心裏的寒意越來越濃。陛下他,果真對每個人都是一樣的。
不管她們姓什麼,叫什麼名字,身份是什麼。皇帝都會溫柔待之,讓人戀慕。但戀慕之後,就再沒別的了。陛下他,也許從沒真正憐惜過哪個后妃吧?
皇帝已經放下筷子,內侍服侍皇帝洗手漱口。柳依依忙放下筷子過來服侍,皇帝止住柳依依:「你繼續用膳罷,這過來服侍也吃不好。」
柳依依接過宮人手中的手巾對皇帝含笑:「妾是擔心,擔心妾做的不對,陛下不喜歡妾了,妾可怎麼辦?」
這樣的稍微帶點傻氣的話,果真又引起皇帝的笑聲,皇帝笑完就對柳依依附耳:「朕會讓你知道,朕很喜歡你。」
柳依依努力讓面上的笑露出羞澀,這樣才是符合一個剛被寵幸的宮妃的本分,但柳依依知道,這樣的笑,和周婕妤的笑是有區別的。
周婕妤,曾經那樣全身心地戀慕着皇帝,捨不得違逆他的任何一個字,挖空心思討好他,只求他的一回顧。
可惜,終究是錯付了。
帳子外的蠟燭在那跳動,柳依依卻覺得身上黏黏的受不了,恨不得立即喚來宮女服侍自己洗澡更衣,但柳依依不能去做這樣的事,只能躺在帳中,聽着皇帝的呼吸,數着什麼時候才能天明。
此後柳依依的日子,就像任何一個宮妃一樣,侍寢的夜晚,柳依依要克服的是心中對這個男子的冷淡,進而不好眠。而不侍寢的夜晚,柳依依睡的很好,她不會再像周婕妤一樣,夜夜側耳傾聽,希望皇帝的靴子突然停頓在她寢殿門外。
而和宮妃們的相處也和原先一樣,宮女被擢為宮妃的前例並不少見,也沒人對柳依依得寵側目。柳依依往仙遊宮和昭陽宮的次數比別人多一些,這也是平常事。都知道柳依依是昭陽宮裏出來的人,誰還不曉得王淑妃和朱皇后關係很好。
日子平靜的過去,轉眼又是二月,御花園迎來一年最美的時候,滿園的鮮花開的奼紫嫣紅,岸上的柳樹已經依依垂人手。
這樣的好春|光,朱皇后當然不會放過,安排了好幾次賞花宴,宮妃們都爭先恐後出席,陪着皇后說話。 醍醐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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