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宮裏,自然是沒什麼真心的,可我覺得,還是要看是什麼樣的人。」蘇才人的語氣微微提高一些,接着又放低:「當然,柳才人不願也是平常事,畢竟這宮中,轉身就把稱呼為姐妹的人賣了的,不是一樁兩樁。不說別人,當初周婕妤的死因,不就是因為她那個好姐姐嗎?」
看來周婕妤和秦貴妃當初的交往,還真成為宮中人的忌諱了。柳依依心中想着,對蘇才人微笑:「那蘇才人又何必一定認為,我會答應蘇才人?」
「因為,我給出的,是這宮中少有的忠心。」蘇才人說完這句就飛快地道:「柳才人若不相信,我可以我已逝去的父母發誓。」
蘇才人的神色凜然,柳依依卻覺得有些頭昏腦漲,對蘇才人道:「誓言不誓言的,我知道宮中有人看的極重。但我……」
蘇才人知道今天無法說服柳依依了,不過這也是必然的事。就蘇才人這些日子看到的,柳依依這樣性格的人,要能被輕易說服,那才是件奇怪的事。因此蘇才人微笑:「如此,我明白了。柳才人還是先請下轎罷。」
說着蘇才人掀起轎簾,等在轎子邊的菊兒上前要來扶柳依依,柳依依並沒站起身,而是瞧着蘇才人:「今兒的話……」
蘇才人笑了:「柳才人還請相信我,我別的不能,自問也還算個坦率的人。」柳依依瞧着蘇才人,算得上是眼眨都不眨地瞧着,接着柳依依對蘇才人微一點頭,把手放在菊兒手上,走下轎去。
柳依依一下轎,蘇才人也就把轎簾放下,轎子從柳依依面前抬起。柳依依站在原地沒有動,看着轎子離自己越來越遠。
蘇才人,也是個不一般的人啊?這個宮裏,還有多少這樣的人,原來,周婕妤想的簡單的東西太多了。
「才人,進去吧,蘇才人的轎子已經走遠了,這會兒雖說有太陽,還是有些冷。」菊兒不知柳依依的心事,在旁邊小聲提醒。
柳依依嗯了一聲,扶着菊兒的手走進聽雨樓,一走進聽雨樓,柳依依就覺得渾身一松,苹兒已經迎上前來,詢問午飯要擺在那?
柳依依只疲憊地搖一搖手:「我不吃午飯了,若已經傳來,你們就把這桌午膳分着吃了罷,我有些困,要去睡會兒,再像前些時候,給我下碗面就好了。」
苹兒有些奇怪地問:「才人這些日子,睡的似乎比平常日子多。」菊兒的眼一亮,把苹兒的手拉住,示意她不要說話。
苹兒有些奇怪地看向菊兒,菊兒湊在苹兒的耳邊:「你忘了,皇后娘娘有喜時候,我還在昭陽宮裏服侍,那時皇后娘娘就是很貪眠,我聽說有時候,一天能睡兩三個時辰的午覺呢。這會兒,我們才人也這樣貪眠,會不會……」
苹兒是真沒想到這一點,接着雙手一拍:「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太好了。」柳依依本就被皇帝寵愛,如果再生下一個孩子,無論男女,地位都會更加穩固。
兩個宮女在下面商量着,柳依依早已沉沉入睡,這一覺睡的十分踏實,當柳依依醒來時候,看着從窗照進來的紅霞光,柳依依有些分不清是在什麼地方,張口就是一句:「依蘭,怎麼這麼晚了?你還不叫醒我?」
樓梯處傳來腳步聲,接着皇帝的聲音響起:「什麼依蘭?依依,你睡迷糊了嗎?」柳依依眨下眼,看向皇帝,急忙坐起身:「是妾不對,沒發現陛下來了。」
皇帝坐在床榻對面的搖椅上瞧着柳依依:「你啊,睡的那樣沉,你的宮女們都說,你這些日子睡的着實太多了,想着只怕是……等你梳洗了用過點東西,再傳個御醫來瞧瞧。」
傳御醫?柳依依十分驚訝地看着皇帝:「為何要傳御醫,妾……」皇帝最喜歡柳依依這迷迷瞪瞪的樣子,上前捏下她的鼻子:「橫豎朕說要傳,就傳,你快些梳洗吧,還有你讓人下的面,也做好了。等會兒就端來。」
柳依依覺得皇帝和昨日有很大不同,但這變化是為什麼,柳依依也摸不着頭腦,只輕聲問:「陛下和皇后娘娘,這兩日過的很好,妾……」
「是啊,如玉很好,非常好。」聽柳依依提起朱皇后時候,皇帝順口說了這麼一句。如玉?柳依依這才反應過來,這該是朱皇后的閨名,能讓皇帝脫口而出朱皇后的閨名,而不是一直用皇后來稱呼,表示帝後之間的感情,已經非常好了。
不知為什麼,柳依依發現這個事實之後,頓時高興起來。帝後的感情很好,那麼朱皇后就完全可以避免當初文莊皇后的悲劇。
「這樣滿面笑,為的是什麼,難道你也猜到了?」柳依依面上的笑看的皇帝微笑,伸手又捏捏柳依依的鼻子,柳依依把皇帝的手往一邊輕輕推了下:「妾很高興,很歡喜。」
皇帝噗嗤一聲笑出來:「很高興,很歡喜,依依,你真是和別人不一樣。」
「妾是柳依依,是陛下的才人,自然和別人不一樣。若這後宮之中,所有的人都是一樣的,那陛下豈不去誰那裏,都是一樣的,那還有什麼趣味?」
皇帝放聲大笑,菊兒苹兒端着熱水上來,聽到皇帝的笑聲,當然也要捧場湊趣地笑。
菊兒笑着道:「陛下笑什麼,可是我們才人又得罪了陛下?才人求饒,陛下這才大笑?」苹兒已經搖頭:「不是不是,該是才人討了陛下的什麼好去,陛下才如此大笑。」
皇帝這下更是笑的樂不可支,對柳依依點着菊兒苹兒:「瞧瞧,你身邊的侍女,也是這樣。依依,朕來到你這裏,就覺得很安心,很歡喜。」
柳依依下床穿鞋,走到梳妝枱前,菊兒苹兒給她梳洗,柳依依笑着對皇帝道:「能討陛下歡喜,妾很歡喜,只是陛下在妾這裏如此歡喜,那在別人宮中又是什麼樣?」
皇帝搖頭:「瞧瞧,你方才還說,要是這宮中,都是一樣的人,那就沒意思了,這會兒又問朕這樣的話,朕啊……」
皇帝瞧着柳依依的神色頓一頓:「偏不告訴你。」柳依依鼻子一皺,轉過身不理皇帝,皇帝再次放聲大笑。
梳洗完,苹兒端來面,皇帝聞着面很香,命宮女拿來筷子,搶了幾口,面原本就不多,皇帝再搶了幾口,碗裏只剩下湯了。柳依依忙伸手把面碗罩住:「不許再搶,要吃,我讓她們再備去。」
皇帝已經放下筷子,接過宮女遞上的手巾擦一擦臉:「朕不過是逗你玩,那是真心吃麵。快吃罷。」
柳依依腮幫子微微鼓起:「陛下又逗我,以後啊,就不理碧璽了。」說着柳依依如泄憤樣把碗裏的麵湯一口喝掉,差點被嗆到,又讓皇帝發出一陣大笑。
宮女把東西都收拾下去,又服侍他們漱口,就有內侍來報,御醫已經傳到,柳依依有些驚訝地看着皇帝:「陛下傳御醫到底為了什麼?」
皇帝握住柳依依的手下樓,樓梯狹窄,只容一人行走,皇帝的步子又快,柳依依差不多是被皇帝拉下樓的。
兩人走下樓時,御醫已經在下面等着,見皇帝下來,急忙上前磕頭行禮。皇帝並沒鬆開握住柳依依的手:「你給柳才人把脈吧。」
御醫應是後又道:「陛下還請鬆開握住柳才人的手。」
皇帝有些奇怪地瞧着御醫:「朕握住柳才人的手,難道就……」
「臣學藝不精,若陛下一直握住柳才人的手,難免陛下的脈象會和柳才人的脈象混在以前,因此,陛下請鬆開握住柳才人的手。」
御醫一本正經地對皇帝回奏,柳依依的臉卻紅了,把手從皇帝手裏抽出,宮女已把脈枕放好,柳依依把手放在脈枕上。
御醫認真地把了一會兒,對身邊立着的菊兒苹兒問過了柳依依的起居,這才對皇帝笑着道:「陛下,柳才人這脈象,已是有喜了,不過日子還淺,不過一月有餘。臣開個方子,由柳才人用着。」
皇帝聽到這話,卻沒有御醫預想的那樣高興,而是對御醫道:「我記得,曾有人……」
這位御醫就是上回把出朱寶林其實並不是懷孕流產的那位,對皇帝恭敬地道:「陛下想的,臣心裏明白。陛下放心,臣每隔三天會來把一次,就算有人神通廣大到在才人的藥里,食物里動些手腳,臣也能查出來的。」
柳依依在旁邊聽着,那眉漸漸皺起來,皇帝已經點頭,命內侍把御醫帶下去開方。柳依依對皇帝道:「陛下,這宮中,是不是……」
皇帝對柳依依微笑:「這些事,不用你擔心,朕,自有打算。」說話時候皇帝的眉並沒鬆開,柳依依望着身邊服侍的宮女,唇微微翕動還是沒問出來,朱寶林上一回,是不是並不是有喜,而是用藥物造成的假象?只為誣陷自己?
不過柳依依看着皇帝神色,並沒問出來,只對皇帝道:「陛下如此說,妾就放心了。妾在這宮中,有陛下的寵愛,娘娘的疼愛,妾什麼都不害怕。」
皇帝又笑了:「好依依,果真是不一樣的。」說着皇帝就叫來人,命他們去向昭陽宮稟告,柳依依已經有喜,並賞賜聽雨樓上下。
菊兒苹兒等到這時,才敢帶着人跪下恭喜柳依依,並謝皇帝的賞賜。
柳依依低垂下眼,想感受下肚內的孩子是個什麼動靜,不過等了許久,什麼動靜都沒等到,才一個來月,想來還是非常小的一團吧?
皇帝伸手過來,握住柳依依的手,柳依依對皇帝露出微笑,不管怎麼說,這個孩子,還是值得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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