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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毆結束大約半小時後,蘇家垃圾場內外已經是人滿為患了。
周圍看熱鬧的群眾,蘇家的工人,以及閘南區警務司來的二十多名警員,還有數十名消防司的救火隊員,都在院內幹着各自的事情。
門口處,孔正輝的汽車停滯,他掃了一眼院內的情況,衝着後面跟着的某大型私媒採訪車點了點頭。
採訪車上下來五人,兩名攝影,兩名幫工,還有一名男性主持人,他們架上設備,輕車熟路地錄起了廠內外的情況。
「今日晚上八點四十分左右,龍城閘南區一垃圾廠公司內發生惡性打砸放火事件……。」男主持人話語流利的開始配合攝像錄着素材。
……
垃圾場內。
蘇天北正接受警務司的問訊,而在此之前,蘇天御把要說的話,都已經跟他交代得非常明白了。
「對方有多少人?」問話的警務人員,正是那天跟陸豐喝酒的二毛警長。
「大概能有二三十人吧,都拿着兇器,進廠就打砸,還在我家公司的倉庫放了火……。」蘇天北皺眉說道:「我們傷了五名工人,目前已經送醫院了。」
「你確定是打砸人員放的火嗎?」二毛有些不信地喝問道。
「警官,這是我自己家公司,火不是他們放的,還能是我自己放的嗎?」蘇天北皺眉反問。
「在鬥毆過程中,他們有說什麼嗎?打完後,人從哪兒里跑的?」
「他們說了,如果蘇家的工人再鬧罷工,那就要我們的命。這群人打砸完,跳圍牆就跑了,我聽值班的工人說,外面有車接應他們。」蘇天北回道。
「你們這裏有這麼多工人,匪徒一個都沒抓到是嗎?」
「當時都嚇壞了,我們哪敢還手啊!」蘇天北應對如流:「大部分的工人都是後來的。」
「你們這裏有監控嗎?」
「有,但前幾天停工,我們正好要換一下系統,所以只有正門和幾個貨區的監控是好使的。」蘇天北回。
……
天北在錄口供的時候,蘇天御已經邁步走出了院子,找到了大哥和孔正輝:「哥!」
蘇天南回頭:「你沒在主樓錄口供啊?」
「沒有,二哥在錄。」蘇天御再次戴上了很斯文的眼鏡,指着孔正輝說道:「我過來跟孔哥說兩句話。」
孔正輝從上次捅陸豐的事裏,就已經看出來蘇天御這小子不是個善茬,而且對他印象很深,所以主動問了一句:「怎麼了,兄弟?」
「孔哥,我不建議現在就找輿論關係介入。」蘇天御直言說了一句。
「為啥啊?」孔正輝沒懂。
「火候還沒到,咱要給長清積案。」蘇天御跟外人說話時,從來沒有一個字的廢話。
孔正輝皺了皺眉頭:「長清現在已經一屁股屎了啊,還用再等嗎?」
「我大哥還在跟警務署的關係聊,」蘇天御低聲說道:「還是再等等。」
孔正輝斟酌一下:「也可以,什麼時候可以掀牌了,你通知我一聲。」
「行。」蘇天御點頭。
孔正輝笑了笑,扭頭看向蘇家的垃圾場,搖頭說道:「陸豐真就是個傻b!你說你殺雞儆猴,就殺雞儆猴唄,放火幹啥啊?現在這事咱就是不主動往外捅,那明天閘南區的人也肯定知道,長清公司為了搶地盤,都敢殺人放火了。呵呵,這事瞞不住。」
「是的。」蘇天御附和了一聲後,立即說道:「孔哥,你待一會,我跟大哥說兩句。」
「好!」孔正輝點頭。
兄弟二人聞聲走到光線陰暗的圍牆旁邊,蘇天南才主動問了一句:「咋了?」
「大哥,你馬上約一下王道林,就現在。」蘇天御回。
「這都幾點了,約他幹什麼?」
「聽我的,你現在就約,直接給他開條件。」蘇天御趴在大哥耳邊,思路清晰地說道:「你就跟他說,陸豐這回是真想要咱家人的命,你害怕了,所以……。」
……
閘南區,福林街尾部有着一處小型賭檔,這個地方是專門服務於窮人的,規模小,環境差,進門的胡同周邊全都是尿騷味。但就是有不少連吃飯都成問題的賭徒,一宿一宿地過來玩牌,沒錢了寧可在桌旁邊看熱鬧,也不捨得回家去睡覺。
賭檔二樓的一間破舊保安房內,陸豐坐在沙發上,挑着眉毛喝問道:「你們也算是個拿刀吃飯的?!十幾個人一塊去,哪怕就是沒打過,那他媽也不應該連自己人是不是全跑出來了,都不知道啊?」
「豐哥,當時真的太亂套了,對方人多,我們都被打懵了,都是分散着往窗口,往走廊里跑,咱真的沒注意阿明哥他們在哪邊。」一名身上刀口還沒縫合的男子,胡亂用一整包餐巾紙堵着刀口,可憐兮兮地回了一句。
「廢物!」陸豐罵了一句,拿着電話撥通了警務司二毛的手機:「喂,說話方便嗎?」
過了一小會,二毛才出言回道:「方便,我在現場呢。」
「媽的,我有幾個兄弟沒回來啊!剛才我打了電話,他們也沒接,人是不是被對方扣住了?」陸豐直言問道。
「我問了蘇家的人,他們說你兄弟打砸完,放完火就跑了啊?」二毛聲音很低地回道:「人根本沒被堵住。」
「放屁!我的人是挨打的,他們剛進去就被蘇家的人堵大廳里了,我懷疑是公司有人往外漏風了。」陸豐再次追問道:「你嚇唬嚇唬蘇家的人,問他們是不是把人扣住了,然後不承認。」
「這話我咋問啊?我是警務司的公職人員啊,豐哥!」二毛很無語地回道:「不過我剛才已經警告過蘇天北了,他們要把人扣住了不交,肯定算非法拘禁,所以我覺得他們不應該扣人了,這麼幹沒意義啊!」
陸豐也懵了:「那就奇怪了,我兄弟哪兒去了呢?他們幹完活,不可能不接電話啊!」
「你再找找吧。」二毛站在大廳外面,扭頭看了一眼四周叮囑道:「不過我跟你說豐哥,這次你搞的事可不小,不光打砸還放火了。這可是垃圾囤放區,一旦引起大火災,你知道是啥後果嗎?你下面的兄弟太衝動了!」
陸豐一聽這話也急了,直接起身罵道:「我踏馬又不是開火葬場的,我放個幾把火啊?這是有人在整事。」
二毛沉默了兩秒,也沒爭辯,只反問了一句:「豐哥,先有罷工,後有工人被砍,今天又有人衝擊了蘇家的垃圾場,並且還着火了。我可以信你說的,但……別人能信嗎?這事的根本不在於是誰放的火,而是你的人衝進了貨場,明白嗎?警務署那邊也怕麻煩啊!」
陸豐無言以對。
「我先處理現場,回頭再說。」二毛率先掛斷了電話。
陸豐咬了咬牙,叉着腰正在琢磨怎麼辦的時候,屋內的馬仔全都站起了身,看向樓梯口喊道:「大哥!」
「李總!」
陸豐一回頭,見到李洪澤帶着兩個人,臉色極為難看地走了過來。
「大哥!」陸豐叫了一聲。
「你怎麼搞的啊,有準備還能讓人給反打了嗎?而且你讓人放火幹什麼,煉丹啊?!」李洪澤心態爆炸地喝問道。
「不是我放的!!」陸豐瞬間破防了。
……
深夜11點左右。
蘇天南的汽車停在了閘南區光明路一家很火的粵菜館門前,推開車門,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後,才衝着同行的家族子弟說道:「你在車裏等着就行。」
「好勒。」開車的青年點頭。
蘇天南快步走進粵菜館,順着樓梯來到了三層,進了一間雅間。而這時飯店正對面的一處胡同內,一名男子戴着鴨舌帽,粗略地掃了兩眼蘇天南的汽車。
粵菜館三層的包廂內,一名五十歲左右的男子,穿着白襯衫,插着手說道:「小南啊,你家工廠的事我聽說了,怎麼樣,家裏人還好嗎?」
說話這人叫王道林,是龍城警務署的一名司長,很有實權,並且他跟蘇天南的父親是戰友。之前天御還沒回來的時候,蘇家曾給他五萬塊錢,求他幫忙在中間周旋一下髒幫內鬥的事。
蘇天南見到王道林,臉色極為凝重地說道:「叔,你現在要不幫我,我命可能都要沒了!」
王道林聽到這話沉默。
「罷工是為了救我爸,純屬無奈之舉,但效果還沒出來,工人就被砍殘了兩個,直接導致下面的工人不敢跟我們一塊抗議了。」蘇天南彎腰坐下,一邊給王道林斟茶,一邊輕聲敘述道:「這氣還沒等喘勻,今天工廠就又被打砸放火了,我家又傷了五個工人。王叔,您看在我爸的份上,再幫一下蘇家吧!」
「之前我就說過,你家的事,我不好插嘴。」王道林嘆息一聲:「更何況,你也很難抓住長清公司的把柄,我之前建議過你破財免災,但你不聽啊。」
「把柄我有!」蘇天南突然說道。
王道林怔了一下:「什麼把柄?」
「砸工廠的主要馬仔,我能交給您。」蘇天南直視着對方說道。
王道林目光驚訝地看着他,沒有接話。
「人我給你,陸豐就有口難辯了。」蘇天南低聲說道:「孔家,劉家,白家也會在外圍用力,把這事兒烘托起來。我相信,警務署上層一定是不希望看到這種持續性的負面輿論,所以只要您稍微用力周旋一下,長清公司一定服軟平事,我爸自然能出來。」
王道林右手放在腿上,手指輕敲,思考半晌後,緩緩搖頭:「小南啊,這個事情,我恐怕辦不了。」
「叔,只要您願意牽頭幫我們給長清公司一點壓力,那我不會讓您白忙活的。」蘇天南壓低聲音說道:「另外三家公司也不會。」
王道林聞聲皺起眉頭。
……
蘇家工廠內。
警務司的人還在調查現場,而蘇天北則是找了個機會去了主樓後院,打開自己的車門,伸手摸向了車座子底下。
今天圈陸豐,蘇天北是帶槍來的,因為他怕出現意外,但此刻這東西顯然用不上了,他準備拿走藏起來。
右手伸進車座子下面後,蘇天北卻當場怔在了原地。
槍,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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