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看着綠油油的麥子,村民拖着疲憊的身體歸家,日子雖然還未真正好起來,但每個人的心境已經不一樣。
夜幕降臨,村民早早睡去,山村回歸夜的寂靜。
李鹿溪由秋槿棠負責看守,她將李鹿溪鎖在柴房。
儘管李鹿溪四肢已經斷了三肢,腳腕處還鎖着鐵鏈,為了預防李鹿溪再次逃跑,秋槿棠又在她的小腿處捆綁了一條粗繩。
雖然對李鹿溪恨之入骨,秋槿棠還是打了清水將李鹿溪身上的血跡簡單擦拭一下,又在她三處被打斷骨頭的地方,用布條包紮起來。
對李鹿溪也不打不罵,準時送來水和食物。
謝傅既然把人交給她看守,秋槿棠就要盡心盡職,而不是挾私報復。
給李鹿溪送了水和麥餅之後,秋槿棠想着還未給謝傅他們送去飯菜,就匆匆往牛嬸家去。
秋鴻見堂妹離開,這個時候原本應該臥床養傷,卻拄着兩根拐杖,憑着雙臂支撐走出屋子來。
到柴房的距離不足十丈,這一點距離已經讓秋鴻走的雙臂酥麻滿頭大汗,雙腿因為要着地借力,折斷處也陣陣疼痛。
來到柴房,就看見李鹿溪人趴在地上像貓一樣呷啜着水,唯一還能活動的手顫顫巍巍的拿着一塊麥餅。
呷了幾口水之後,李鹿溪又緩慢的將麥餅移動到嘴邊,輕輕的咬了一口,像個老人一樣吃力的咬嚼着。
可以看出她很虛弱,虛弱到隨時會死去的樣子。
看到李鹿溪如此悽慘,秋鴻內心充滿着報復的愉悅,譏諷道:「你說你是不是自討苦吃?」
李鹿溪看都不看他一樣,又咬了一口麥餅,吃力的咬嚼起來,她不能死在這裏,她要活下去!
秋鴻見她都這個樣子,在自己面前還一副桀驁不馴的高傲,臉上露出怒容,言語惡毒道:「你現在苟延殘喘着,連條狗都不如,還有什麼可高傲的。」
李鹿溪依然無視秋鴻的存在,將嘴唇湊到盤子的邊緣,呷着水。
冷喝道:「看着我!」
見李鹿溪依然置之不理,秋鴻氣急敗壞,拄拐靠近,一拐挑翻盤子:「我不施捨伱,你什麼都喝不到。」
李鹿溪盯着灑了一地的水,將手裏的麥餅緩緩的移動到嘴邊。
秋鴻見狀,用拄拐狠狠的打了她的手背一下,手中的麥餅立即脫手,掉在地上。
還未等李鹿溪伸手去撿,秋鴻拼命的揮舞拄拐,將地上的麥餅砸成稀巴爛,發泄心中被蔑視的怒氣。
「你到底想幹什麼?」
虛弱略帶沙啞的聲音,李鹿溪直到這會才作出回應,卻依然沒去看他。
秋鴻用拄拐將地上的餅屑、泥土和水攪拌成黏糊糊的烏黃一團,然後用譏諷的語氣冷笑道:「你倒是吃啊,像條狗一樣趴在地上用爪子捧着吃。」
李鹿溪依然很平靜,或者說很虛弱,虛弱到好似沒有力氣與秋鴻爭辯。
「求我,只要你開口求我,我就會給你乾淨的水和吃的。」
他終於可以騎在她的頭上,秋鴻羞辱着對方,內心充滿着快意。
李鹿溪終於昂頭看他一眼:「你配嗎?」
依然是充滿輕蔑的眼神,依然是將他視若無物的姿態,秋鴻憤怒的揮舞着拄拐擊打在李鹿溪的身上。
「賤人,你這個賤人,你還有什麼可驕傲的,我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
秋鴻一邊怒罵着一邊用拄拐耗不起的戳着李鹿溪的身體,好像要將她活活打死。
李鹿溪身體顫動着有疼痛的反應,嘴上卻哼也不哼一聲。
「賤人,還不求饒!」
秋鴻高高舉起拄拐,另一個支撐地面的拄拐一滑,秋鴻狼狽的倒地,痛哼起來。
被痛打的李鹿溪得以緩了過來,此刻已經被打的嘴巴流血,卻咳嗽般咯的一笑:「廢物。」
這話再次激怒秋鴻,顧不上身上的疼痛,狼狽站起:「我打死你這個賤人。」
突然看見李鹿溪袍子的衣襟微微攤開,露出少女雪白如玉的肌膚來,立即動了色心。
李鹿溪見秋鴻不堪的齷蹉樣,眼神透着輕蔑,用一隻手輕輕攏合攤開的衣襟。
秋鴻卻是猙笑:「郡主,你不是說我連狗都不如嗎?如果像你這個高貴的女人卻被我佔有,會不會很諷刺啊?」
李鹿溪平靜的表情驟然一冷:「你這個賤民,我勸你最好不要這麼做!」
秋鴻譏笑:「是,在你眼中我就是個賤民,可今天我這個賤民就要霸佔你。「說着竟用拄拐輕佻的去挑李鹿溪的衣襟。
李鹿溪立即抬臂將拄拐撥開,只是她太虛弱了,非但沒有完全撥開拄拐,反而因為一用力,身體就軟癱癱的趴在地上。
秋鴻見狀得意一笑:「我知道你心裏不願意,可也由不得你了。」
說着竟扔掉手中的拐杖,趴了下去,扒扯李鹿溪身上的袍子。
若是康健,李鹿溪豈容這個賤賊對她逞凶肆虐,可此刻她真的太虛弱了,唯一能做就蜷縮着身體,用唯一那隻還能出力的手臂緊緊攏護着袍子。
只聽嘶啦一聲,李鹿溪手臂位置被撕出一道口子來,露出少女雪白如玉的肌膚來。
看着這就是瞥見也是一種奢望的高貴肌膚,秋鴻嘴巴貪婪就湊了上去:「賤人,你認命吧!」
李鹿溪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揮臂就朝秋鴻嘴巴一肘。
秋鴻痛叫一聲,一下子就被擊倒在地。
李鹿溪趁機反擊,隨手捉住地上的盤子就朝秋鴻頭上狠狠砸了下去,剛要起身反撲的秋鴻又疼叫一聲:「我要殺死你這個賤人!」
李鹿溪翻了個身,帶動地上鐵鏈嘩啦一聲,瞥了鐵鏈一眼,單手捉住鐵鏈,就在秋鴻脖子纏了一圈,用盡所有力氣勒了起來。
秋鴻瘋狂掙扎翻滾起來,李鹿溪被他帶得身體跟着翻動,卻死死捉住鐵鏈不鬆手。
瀕臨死亡的秋鴻反抗越來越激烈,而虛弱的李鹿溪也因為拼盡全力僵持,把嘴唇都咬出血來,突然後背被什麼尖銳的東西刺痛,卻是剛才砸碎的盤子碎片。
李鹿溪用牙齒咬住鐵鏈,騰出唯一一隻手來,抄了其中最大的脆片狠狠就朝秋鴻肚子狠狠插下去。
一下,二下,三下……
猛烈扎了十幾下之後,秋鴻反抗的力氣開始減弱,而在搏鬥中的李鹿溪也有些脫力,牙齒一軟,咬在嘴上的鐵鏈掉地。
秋鴻得以喘息,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求饒:「郡主……饒了我吧。」
李鹿溪呵的一笑,其實她更想放聲嘲笑,只是她連大笑的力氣都沒有,
「郡主,我錯了,我一時鬼迷心竅冒犯你了,我就是條狗,殺了我會髒了你的手。」
身體的疼痛,死亡的恐懼和求生的欲望,讓秋鴻卑微的求饒着。
感覺勒在脖子上的鐵鏈一松,也不知道李鹿溪是沒有力氣還是打算放過自己,秋鴻拖着身體緩緩的朝門口爬去,想要求救。
李鹿溪緩緩道:「賤民,你還沒有過女人吧?」
秋鴻不知道李鹿溪此刻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也許是憐憫他未娶妻生子,無後,他不知道,此刻他只想活命……
「你知道像你這種男人死後會變成什麼鬼嗎?」
秋鴻不知道也不懂得,他的一隻手已經搭在柴房門口,看到一線生機。
李鹿溪身體翻了幾圈來到秋鴻的身邊,冷笑道:「賤民,我勸過你的。」
恐懼立即遍佈秋鴻的全身,身體抖如篩糠,「郡主,求你放過我。」
「我送你去當青頭鬼。」
說罷,李鹿溪手中尖銳的瓷片就狠狠扎人秋鴻脖後的要害處。
鮮血濺了李鹿溪一臉,秋鴻慘叫一聲之後,便不再動彈。
李鹿溪人也脫力,身體倒到一旁去,瞥見自己胳膊處那口裂開的口子,用那隻斷了的手臂,輕輕蹭了蹭,把暴露出來的肌光遮擋住。
秋槿棠給謝傅和顧玉靈他們送去飯菜之後,就立即返回,對於看守李鹿溪不敢有半點馬虎。
雖然謝傅沒有明說,但秋槿棠心裏很清楚,這個郡主關係到全村百姓的性命,不能被她逃跑了,也不能讓她死了。
剛進院子第一時間就快步朝柴房走去,突然看見趴在柴房門口的一動不動的身軀,秋槿棠心中一驚。
待看見這人好像是堂哥,心裏的涼意頓時涼遍全身。
「堂哥。」
人快步走過去,心存僥倖的將堂哥翻過身來,只見堂哥渾身是血,已經沒有氣息,死狀無比悽慘,秋槿棠立即啊的放聲大哭起來。
李鹿溪的聲音緩緩傳來:「他死的很慘,我在他肚子下扎了幾十下,死之前還一直向我求饒,可我沒有放過他,在他脖子後面狠狠扎了一下,他才斃命。」
咯咯咯……咯咯咯……
李鹿溪竟開始的笑了起來,笑聲依然如少女一般悅耳動聽。
秋槿棠猛地站了起來,流淚的雙眼發紅,充滿仇恨的盯着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李鹿溪。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我要殺了你。」
說罷轉身從院子裏抄了一把斧頭沖了進來,高高舉起就要對着地上的李鹿溪劈了下去,猛地卻停了下來。
握住斧頭的雙臂不停的顫抖着,臉上的表情因為扭曲而變得異常猙獰。
許久許久之後,秋槿棠才放下斧頭,轉身跑了出去。
她不能殺了這個惡女,理智最終還是戰勝仇恨。
謝傅喝的一聲,猛地睜開雙眸,感受經脈的真氣暢通無阻,滔滔有如江河奔涌。
渾身充滿力量,充滿無敵的感覺。
闊別多時的修為又回來了,對於此刻的謝傅來說,就像在一瞬間得道成仙。
沒想到他真的自解涅槃篆,而且僅僅用了一天的時間。
此次上雷淵宗,原本想為初月解雷罰篆,卻沒想到有此意外收穫。
封天白這老小子定會大吃一驚吧,正要去跟封天白和顧玉靈道喜,突然卻看見門口放着已經涼了的飯菜。
秋槿棠早些時候來過,並沒有打擾謝傅,而是放下飯菜之後安靜離開。
謝傅一天沒有吃飯,也是餓了,便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雖然飯菜已經涼了,卻依然吃的津津有味。
他受過苦也享過福,是個敢於滿足的人。
飯吃一般,秋槿棠跑了進來。
謝傅見她滿臉淚水悲傷,心頭一顫:「小棠,發生什麼事了?」
「哥,那惡女殺了堂哥。」
謝傅驚呼站起:「什麼!」
一會之後,兩人便來到關押李鹿溪的柴房,謝傅第一時間就去查看秋鴻的情況。
小腹處滿是利器刺穿上,血肉模糊,致命傷在脖子後面,直接貫穿喉嚨,身體發涼死翹翹,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
謝傅輕輕望向還滿臉期望的秋槿棠,在秋槿棠心中,謝傅神通廣大。
謝傅卻輕輕的搖了搖頭,秋槿棠身體微微搖晃起來。
謝傅忙將她扶住,秋槿棠趴在謝傅胸膛就放聲大哭起來了。
謝傅什麼都沒有說,現在說什麼安慰的話都是徒然,任秋槿棠放聲痛哭,一隻手輕輕的撫慰着她的後背。
躺在地上的李鹿溪看着謝傅那雙溫柔的手,這個冷酷的男人居然露出悲傷的表情。
這讓李鹿溪心中竟產生強烈的妒忌,她不允許這個男人對別人這麼仁慈溫柔,他應該冷血無情。
「如你所見,我沒有一下子殺死他,而是慢慢折磨他,讓他在恐懼中死去。」
李鹿溪如同說着一件趣事,聲調中透着愜意。
秋槿棠立即止住哭泣,血紅的雙眼充滿仇恨的瞪着李鹿溪。
謝傅冷冷看了李鹿溪一眼,「小棠,你拿主意吧。」
李鹿溪是不能殺,但是他想給秋槿棠一個交代。
秋槿棠咬牙切齒道:「我要殺了她!」
「好!」
謝傅應得乾脆利落,如同李鹿溪所想像中的那般冷酷。
李鹿溪心頭竟隱隱一痛,有種被戳破心臟的感覺。
謝傅揚起手來就要給李鹿溪一個乾脆,李鹿溪閉上眼睛,突然感覺到眼角有點濕潤。
她並不懼死,不知道這一刻為何會如此悲傷,悲傷到落淚,熱乎乎的眼睛陌生又熟悉。
秋槿棠卻突然雙手捂住謝傅的手:「哥,不能殺。」
謝傅溫柔說道:「沒關係的。」
秋槿棠搖了搖頭:「不能殺,都是我的錯,沒看好她。」
謝傅將她摟住:「小棠,你還有我這個哥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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