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果然因為軍工局內奸的事情鬧翻天,寒星瀾人證物證俱全,再加上宋惠和在後宮毀壞皇后令人繡制的萬里江山圖一事,寧遠侯當真是一時有些招架不住。
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
就是要關鍵時刻給予敵人致命一擊,寒星瀾隱忍這麼久,此時終於雷霆出手,又豈能任由寧遠侯幾句話脫身。
陛下盛怒,滿朝皆驚。
刺探軍工局,安插眼線意圖不軌的罪名壓在寧遠侯身上,當朝就被皇帝罷官入獄待審。
「朕自登基以來,尊奉太祖聖令,兢兢業業,不敢踏錯一步。諸位愛卿乃國之重臣,如今卻有人不思為朕分憂,為國盡力,整日汲汲營營,為己謀利,朕如何不殺他!」
寒星瀾的怒聲在朝堂之上迴蕩,震耳發聵,令人心驚不已。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容落歌坐在鳳儀宮內,有條不紊地安排事宜,好似今日依舊是十分平常的一日。
陽光明媚,微風徐徐。
實則她的內心並不平靜,往日總會陪着孩子玩好一會兒,今兒個一早就打發奶娘等人帶着康康去找頤樂公主了。
容落歌端坐在內殿,正在翻看織坊的賬冊,她估算着如果真的要開戰,後續的糧草軍費都是大問題,琉璃坊那邊因為容岩帶着商隊離開之後還未回來,所以即便是賺了大錢現在也還未入手,國庫那邊戶部不一定會拿出銀子,那麼就只剩寒星瀾的私庫,以及蕭慎那邊的庫存,再加上自己這段日子努力經營織坊的收入。
雖然她走的是平價布的整體路線,但是也有一部分高端布料,那就是羅機子與提花機做出來的一小部分的料子。
現在看着賬冊,也確實是這一部分收益整體較高,平價布的銷量雖然拔高不少,但是因為利潤極低,用於基本的運轉之後,剩下的利潤不足兩成,實在是可憐。
容落歌扒拉一下算盤,摳摳索索地將所有能提出來的銀子算了一遍,滿打滿算也只能拿出三十萬兩。
太少了。
再加上寒星瀾那邊,頂多也就是五十萬兩。
五十萬兩的軍費,如果要跟世家打持久戰,他們必輸無疑,所以只能快准狠,一鼓作氣勢如虎,將隨州城擊穿,這才能挫了世家的銳氣,只要世家萌生怯意,他們就贏了。
容落歌估算着火力分配方案,火炮裝載的彈藥是重中之重,這可是寒星瀾此戰的神兵利器,全靠它震懾敵人,所以彈藥不能省。
還有近戰的手弩,火雷作為輔助,再加上蕭慎手下的以一當十的兵團
容落歌寫寫畫畫,她知道寒星瀾肯定早已經部署過,倆人思維一向是同步,自己能想到的他差不多也能想到,她現在能做的就是查缺補漏。
寫好之後,就讓元保送去前朝,她剛鬆口氣,融心就快步進來,「娘娘,寧遠侯夫人遞帖子求見宋惠妃。」
來了!
容落歌沒想到來得這麼快,看來寧遠侯真的出事了,寒星瀾出手沒有留情。
「你去告訴寧遠侯夫人,就說宮中有宮中的規矩,想要求見后妃,必然要提前遞拜帖,讓宮裏有所準備。如今寧遠侯夫人遞了帖子就想見人,難不成把後宮當成她自家的後花園不成?」
既然寒星瀾已經出手,她這裏必然不能再給寧遠侯夫人臉面,讓她以為事情還有緩和的餘地。
這個惡人,她一定要當。
融心神色一凜,「娘娘說的是,奴婢這就去回了寧遠侯夫人。」
融心快步離開,容落歌居然感覺此時此刻有些心跳加速,緩了緩神,自己也笑了。
她都不知道經過多少次事情,居然還會感覺到緊張,可見是這次的事情對他們夫妻確實意義深遠。
很快,融心就回來了,一臉郁色,上前行禮道:「娘娘,寧遠侯夫人長跪宮門不起,口口聲聲說請娘娘開恩。」
容落歌沉默一下,苦肉計啊,但是她就是能狠得下心。
無毒不丈夫,她雖然不是大丈夫,但是也不能因為心軟壞了寒星瀾的大計,於是沉着臉說道:「既然寧遠侯夫人願意跪着,那就跪吧。」
融心輕聲說道:「娘娘,外頭人來人往的全都是朝中重臣,若是被看到了怕是對娘娘的聲譽不好。」
容落歌輕笑一聲,「融心,你不想想寧遠侯夫人這次敢用這種苦肉計逼迫於我,只要我低頭讓一步,下一回她只會得寸進尺,做出更為極端的事情來。這些世家夫人就是日子過得太順心如意了,總覺得她們想要什麼似乎一伸手就能拿到。」
這天下是寒家的王朝,她如今是母儀天下的皇后,他們夫妻不能退,退一步便是萬丈深淵。
擔上惡名又如何,有皇后布的名聲在外,百姓又不是無知稚童,自然會分辨是非。
融心一聽就忙道:「是奴婢想差了,奴婢這就去跟寧遠侯夫人分說清楚,不能真的由着她敗壞娘娘名聲。」
融心氣呼呼地走了,容落歌看着她的背影輕笑。
寧遠侯夫人求見的消息雖然並未傳開,但是宋惠和還是得了消息,她立刻讓自己身邊的人去宮門看看,等得了消息之後,立刻來鳳儀宮求見皇后。
此時的宋惠和因為毀壞江山圖一事還有些惴惴,生怕皇后真的審問出什麼來,但是她母親正跪在宮門外,讓她心中有很不好的預感,她一定要跟母親見一面。
自從皇后將後宮的宮人接連更換之後,宋家在宮中的眼線幾乎是一掃而空,尤其是如今後宮宮門出入要有鳳儀宮的令牌,即便是有眼線想要探聽消息也不容易,因為根本出不去宮門。
宋惠和滿腔怒火而來。
容落歌特意晾着她在正殿等了足足半個時辰,這才從內殿出來見她。
宋惠和此時眼中都要冒火了,見到皇后出來,強忍着火氣上前見禮,「嬪妾拜見皇后娘娘。」
容落歌坐在寶座上,雖然沒有穿皇后正裝,但是一身滿繡鳳凰的常服,依舊給人極大的壓力。
「宋惠妃起來吧,這麼急匆匆地來見本宮是為了何事?」容落歌沉着臉開口。
宋惠和看着皇后如此裝模作樣,壓下的火氣幾乎是一下子就要彈跳起來,但是她還有幾分理智,硬生生地擠出一個笑臉,「嬪妾得知母親正在宮門外求見,還請皇后娘娘開恩,讓嬪妾與母親見上一面。」
容落歌聞言看着宋惠和,眉頭微皺,厲聲說道:「宋惠妃,如今萬里江山圖被毀一案還未查清,你身為嫌疑人理應安分待在雲華宮靜等事情查個清楚明白。再說,宮裏有宮裏的規矩,外命婦求見內宮嬪妃要提前三日遞拜帖,本宮只是依照宮規行事。」
宋惠和聽着這話氣得臉都要變黑了,看着皇后道:「皇后娘娘,嬪妾的母親一把年紀了,如此着急要見嬪妾,必然是有急事,還請娘娘通融一二。」
說什麼宮規,還不是皇后一句話的事情,她就是故意拖着自己不肯通融。
容落歌聞言看着宋惠和,一字一字地說道:「惠妃,本宮做事你知道,向來不會假公濟私,當初在東宮時本宮不曾為難過你們,入住後宮之後,本宮可曾找過你們的麻煩?本宮不曾為難你們,今日惠妃又何必來為難本宮?宮規在前,惠妃還是回去吧。」
宋惠和火氣再也壓不住了,看着皇后怒道:「皇后娘娘,嬪妾就這麼一點要求,難道娘娘也不肯高抬貴手嗎?若是傳揚出去,對娘娘的聲譽怕也不是好事。」
容落歌怒極反笑,看着宋惠和,她起身走下寶座,站在宋惠和面前,壓低聲音看着她說道:「宋惠和,你真的不知道出什麼事情了嗎?本宮看未必吧。本宮與你說句實話,你父親窺探帝蹤,在軍工局安插眼線的事情已經暴露,你說陛下會如何處置?」
宋惠和聞言一驚,心頭一陣陣發涼,看着皇后的眼神充滿了懷疑,她父親做事情一向小心,怎麼會呢?
但是皇后說得信誓旦旦,再加上母親確實在外求見,甚至於不惜長跪逼迫,她就猜着家裏肯定是出事了,但是沒有想到是這樣的大事!
「皇后娘娘,你是騙嬪妾的對嗎?我知道,我做事情有時候不那麼妥當,可能有些地方冒犯娘娘,但是這樣的事情,娘娘您可不能」
「惠妃!」容落歌打斷宋惠和的話,「本宮是什麼性子你現在還不知道嗎?」
宋惠和當然知道!
就是因為知道,她才怕,皇后太鎮定了,說這話的時候那神色就像是在提起一隻螻蟻一樣。
這樣的感覺糟糕透了,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皇后並不懼怕宋家,甚至於對於宋家還有幾分輕視,皇后哪裏來的底氣?
必然是皇帝給的。
想到皇上,宋惠和的臉色更難看了。
她心亂如麻,知道求皇后也沒用了,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她要去見太后!
宋家若是真的倒了,難道蘇家還能獨善其身嗎?
她治不了皇后,但是太后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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