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天,苗翠花從翠峰那裏得來的消息都是一切照常。似乎黃老太真就開始一心伺候起劉荷花,把閒雜事等都拋到腦外去了。
不過,她倒是得知了另外一個消息。
親愛的多娣妹子,人家可不是閒着沒事兒進程來逛街的,而是……找親事。
對於這個,苗翠花真是納悶了,聽說鄭多娣家在黃家溝隔壁的鄭莊,難道鄭莊連一個適齡未婚男子都沒有麼?哦,也是,找個城裏的人家,總比在莊上嫁個村漢好些。估計多娣妹子這次也就是來碰運氣,能找到婆家最好,找不到就算是出來玩一趟了。
「她成天往外跑,我跟過兩次,見着個俊秀的男子就要看人家呢。」說這話的時候,苗翠峰忍不住就想笑,他原本以為鄭多娣跑出去是要做什麼壞事,卻沒想到她漫無目的的四下走動,哪家店裏有年輕男子,她就要進那店裏轉上一圈。他也是偷聽了黃老太和劉荷花的話,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的。
「行了,我知道了,你遠着她點兒,省得丟人。」說着,苗翠花忍不住輕捏了翠峰的臉頰。
這小子雖然還沒長開,可看臉型五官就知道,將來指定是妥妥的帥哥一枚。雖說鄭多娣今年都十六了,可萬一這妹子控正太呢?要知道,明憲宗可是比萬貴妃小了十七歲啊。
苗翠峰應了一聲,見苗翠花沒什麼話再交代自己,笑嘻嘻的扭頭走了。
看着苗翠峰的背影,苗翠花忍不住嘆了口氣,看來,她還要小心守護着弟弟的貞操才行啊。她可沒忘了,這看似保守的古代,卻是詭異的男風盛行,這一點上,比現**放多了。
一陣微風掠過,牆邊已經長出了花盤的向日葵輕輕點着腦袋。
喵的,我家翠峰是小雛菊!
「翠峰,我走了啊,你自個兒在家乖乖的。」
晌午吃了飯,苗翠花沖苗翠峰招呼了一聲,起身就走。
她腦袋上這一圈子紗布已經換了五次,也差不多該結束了,靠着這個,她兜里現在又存下了二十五個銅板。依照目前的物價,正好夠她和翠峰兩天半的伙食——住宿當然是別想。
有時候,她都想一咬牙,直接伸手把苗富貴的錢袋給順了。
可是,將來呢?沒了錢繼續去順別人的麼?偷,會成為習慣,不論是偷什麼,所以,還是從源頭上掐斷的好。
「翠花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藥鋪,正好要給表姨抓藥。」
就在苗翠花剛要踏出院門的時候,鄭多娣追了上來。而苗翠花的反應是直接出了門,還很有禮貌的隨手關門。
如果不是鄭多娣躲的快,她那還算挺直的鼻樑就要匍匐在她的臉上了。
心有餘悸的摸了下自己的鼻子,鄭多娣氣得跳腳:「苗翠花,你沒聽見我的話是不是?!」
「聽見了啊。」苗翠花回頭瞥她一眼,「我又沒聾。」
「那你還不等我?」
「我是聽見了你的話,不是聽你的話。」
許是鄭多娣這兩天反應過來了,不管是城裏還是鄉下,沒有哪個人家會樂意娶一個潑辣難纏的媳婦,所以,每次出了門來,她便收斂了許多,免得萬一有城裏的人家打聽她時,這胡同里的人滿嘴胡說八道。
所以,她只是跺了跺腳,跟上了苗翠花的步子。
這倒讓苗翠花忍不住挑了挑眉,她還等着多娣妹子跟她撒潑,好讓她練一下嘴皮子的。
輕車熟路的轉進西環街,苗翠花現在進白記是閉着眼都不會找錯門了。進門前她回頭看看,果然看到鄭多娣也跟了身上來,她不禁翹了翹嘴角。
要說鄭多娣花痴的話,這白記裏頭不正好有一朵清雅秀麗的白蓮花麼,難不成鄭多娣也是慕名而來?
「苗姑娘請坐。」只聽那輕而急促的腳步聲,白蘞便知道是苗翠花來了,抬起視線微微一笑,「今日,想通了沒有?」
苗翠花的臉頓時拉長了,她本來腦補着鄭多娣與白蓮花二三事,可只聽白蘞這一句,她就開始頭疼牙疼渾身疼起來。
是不是學醫的人都特別執着?還是說,僅僅是眼前這位有強烈的強迫症而已?她都拒絕了幾次了,這小子怎麼就有這麼好的耐性呢。
只看苗翠花的表情,白蘞便知道她是什麼答案了,也不多說,只指着自己面前的椅子道:「請坐,我這就為你換藥。」頓了頓,他又赧然一笑,「在下記性不好,這才想起姑娘的傷已經癒合,不用再上藥了。相逢即是有緣,姑娘若是下次再行那一哭二鬧三撞牆的手段,儘管來找在下。哪怕是真的傷了病了,在下也定能讓姑娘痊癒。」
「喂,你累不累啊?」苗翠花真是服了他了,成天頂着那一臉仙人一樣的笑容,吐着毒水四濺的槽,人可以精分到這等地步麼。
「累?」白蘞一怔,淺笑着搖頭,「多謝姑娘關心,今日病人不多,在下不累。」
「你……算了,拆紗布吧。」她算是徹底明白了,這小子根本不是精分,而是已經將毒汁徹底融入自己人格中去了。
一旁跟進門來就站在原地不動的鄭多娣圓睜着眼睛。
怎麼會有這般好看的人呢,從前聽說書人說那俊秀的公子,什麼唇紅齒白,什麼風華絕代,她總想不明白是什麼樣子,原來就是這樣。看不夠,怎麼都看不夠,那位好看的公子哪裏都好看,就連手指頭都比女子的還漂亮。
「那邊的姑娘,你可是來抓藥?」一邊坐堂的楊柏乾咳了一聲,常有姑娘家頭次見少爺時會看得失神,他可得盡職盡責的把人叫醒啊。
苗翠花心裏一清二楚,回頭沖已經混熟了的楊柏笑道:「楊叔,那是我後娘的親娘的表妹的外孫女,跟着我後娘的親娘來我家玩的,她來時說是要抓藥,不知道她要抓的事什麼藥。」
後娘的親娘的表妹的外孫女?饒是楊柏還沒老糊塗,也被這關係繞了兩個圈子才轉出來,不禁微微搖頭,人家做娘的來伺候女兒坐月子,你一個表外孫女跟來做什麼。
被苗翠花一說,鄭多娣終於回過神來,連忙收回自己的視線,免得再看那位公子看得失神,快走幾步上前,將藥方子遞給櫃枱後抓藥的小夥計。
只是,她的心裏卻是翻滾了起來。
怪不得死丫頭一點兒小傷還總拖着不好,三天兩頭的跑來換藥,敢情是因為這裏有位俊秀公子的緣故!
「行啦,辛苦你了。」摸摸終於徹底解放了的腦袋,苗翠花心情大好,也不在意白蘞的吐槽攻擊了,沖白蘞嘿嘿一笑,「若是哪天我命不久矣,一定會跑來告訴你我是怎麼活過來的,答案一定包你滿意。」
聞言,白蘞頜首微笑:「如此,在下便等着那天早些到來了。」
我靠,你這是咒我早死的意思嗎?
不能氣,跟他才氣不來,淡定淡定淡定……深深吸了幾口氣,苗翠花終於將怒火壓制回去,沖白蘞露出一個磨着牙齒的笑容:「你放心,我一定比你活得長久,所以,那天你恐怕是等不到了。」
「是麼,那在下拭目以待。」白蘞搖搖頭,順便補充兩句,「姑娘,肝火太旺,活不久的。也奉勸姑娘一句,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撞牆上吊不要太用力,在下雖然能療傷治病,但並不能起死回生。」
「你……你最好不要落到我手裏!」
惡狠狠的甩下這句話,苗翠花起身就走,經過鄭多娣身邊時,還很貼心的往白蘞那邊一指:「多娣姐,那是白記的少東家白蓮花白少爺,真正的有錢有才有相貌,走過路過別錯過。」
可以看到,鄭多娣的眼睛真的在發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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