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表情陡然僵住, 臉上的血色盡數褪去,像是即將要被宣判死亡的犯人般,突然被抽走所有力氣般彎了脊樑, 死死壓抑着內心洶湧的撕裂疼痛, 啞聲道:「好,你說吧。詞字閣http://m.cizige.com」
夏晨曦寧可要進神秘世界,也都要親自和它說清楚這件事。
它早該知道的。
不是嗎。
可它為何還是感到了一種,比起被全世界背叛還要更加痛苦的黑暗,正一點點的包裹住它的心與靈魂,沉入更加濃郁冰冷的黑暗。
夏晨曦不明白小人此刻的表情為什麼看起來這麼差,可又從小人剛才那毫不掩飾的一舉一動, 可以輕易感知到對方分明還喜歡着他。
陡然間。
夏晨曦後知後覺意識到了什麼。
是了。
在他與小人第一次見面時, 對方便向自己進行了表白,可那時候的他選擇了沉默, 對於小人來說這無疑是拒絕。
它從頭到尾, 都一直以為自己不喜歡對方。
所以
小人才會在現實中救了自己後, 聽到自己進行挽留的話時,反而落荒而逃般消失了。
對方是不是以為自己接下來要說拒絕的話了?
此刻的小人,內心又該多麼傷心。
換做是他,拼盡全力的選擇去愛一個人, 甚至將自己的命完完全全交給了對方, 甚至為了保護對方生活的世界,差點真正死去。
可到頭來,這個人卻從未愛過自己。
夏晨曦心裏越發酸脹,心疼的幾乎不敢再想下去, 他慢慢抬起手, 緊緊握住小人冰涼到有些蒼白的手, 試圖將自己身上的溫度傳給對方。
原本還有些為難的話,在這一刻卻說得格外堅定而流暢。
「好像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也喜歡上了你。」
陡然間。
小人像是聽見世間最為不可思議的話,腳下的黑霧徹底失去控制般瘋狂洶湧,一路擴散到整個宇宙每一處。
小人眼底滿是不可思議,又像是聽見明明宣判死刑的結局,卻又改成無罪釋放般。
第一反應便是覺得不可能。
可心底卻又忍不住心生出強烈的希冀,緊緊抓住夏晨曦的手腕,聲音嘶啞而顫抖,卻又帶着某種希冀與急切,「你說什麼?」
夏晨曦像是完全沒有看見身邊的黑霧,一路不斷蔓延的影狀物,認真直視着小人,「不管未來會什麼樣,我從現實世界來到這裏,只是想要告訴你。」
他深吸了口氣:「我喜歡你。」
小人仍然坐在那裏,渾身上下像是徹底失去知覺般,只用壓制着所有紛涌情緒的眼神,直直看着夏晨曦,聲音甚至有些陰沉:「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它無法相信眼前這一幕。
夏晨曦怎麼會對它說出這樣的話。
可看着對方眼底的認真,似乎都在印證着這一切並非是謊言。
可對方喜歡自己什麼呢?
它如此一無是處。
夏晨曦抿了抿嘴,仍然直視着小人,輕聲道:「哪怕我不知道你是誰,你又為什麼會喜歡我,可我還是想要和你在一起,你能給我一次這樣的機會嗎?」
小人眼底的瘋狂頃刻退去,四周涌動的黑霧眨眼間便如潮水般褪去消失不見。
整個世界像是從未發生任何奇怪的一幕,唯獨那些怪物躲藏在角落裏瑟瑟發抖,似乎預示着剛才那可怕的一幕,並非是錯覺。
它們的神又瘋了。
夏晨曦看着小人的臉,不肯錯過對方的任何細微表情。
小人此刻的表情,幾乎是不可置信的,似乎並不相信他剛才近乎表白的話。
夏晨曦不知道該如何才能證明這一點,卻又在這時聽見小人嘶啞的聲音響起,帶着難以抑制的遲疑與自卑,「可你喜歡我什麼?」
夏晨曦卻忽然笑起來,似乎回憶起什麼般眼睛格外的明亮,好似在散發着溫柔卻又讓它感到想要靠近的光芒。
他仿佛可以回憶起許多細節和點點滴滴,並一字一句的告訴小人:「很多很多,從我第一次意識到遊戲裏的你,原來也擁有着感情與思考能力,我看到你那麼努力的生活,看到你睡覺時的模樣,看着你高興笑起來的模樣,看到你關心我,這些全都是一點點讓我對你產生感情的原因。」
小人眼眸一顫,似乎也想起那時候的互動,它也是在那時候,不知不覺又喜歡上了夏晨曦。
直到後來,這份感情逐漸發芽生根,最後演變成了瘋狂的愛意,甚至已經無關與夏晨曦對它的好,僅僅只是想要永遠和對方在一起。
哪怕夏晨曦不愛它。
儘管現在,它的愛變成了更加變態而瘋狂的束縛,只會傷人傷己。
但如果這一切都建立在夏晨曦也喜歡上它,時,這些瘋狂的愛意反而消失不見,只剩下了久違的平靜與受寵若驚般的不安。
它一遍又一遍的自我確認。
夏晨曦居然真的喜歡上它了嗎?
怎麼會
原來夏晨曦也喜歡自己嗎?
它的心底世界似乎悄悄開滿了花,朵朵都刻寫着夏晨曦的名字。
夏晨曦第一次和別人說這種近乎表白的話,身上不知何時變得有些發熱,卻又強忍着羞恥與想要逃走的念頭,牢牢抓住這次的機會對小人道:「只是我的喜歡,可能比不上你對我的喜歡多,但我很想和你努力將這段感情認真經營起來。「
夏晨曦抿了抿嘴,道:「事實上,我對這段感情有這許多的不確定,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喜歡我,可我還是想要知道為什麼,因為我想更多的了解你。」。」
他也會對這份感情感到不安,就像是小人也對這段感情感到不安。
彼此都十分在意這段剛剛萌芽的愛情幼苗。
小人眼眸緊縮,似是想起什麼般表情微變,最後又深深凝視着夏晨曦,聲音越發嘶啞顫抖,「你確定知道真相後,不會改變現在的想法嗎?」
夏晨曦道:「我做的決定,從不會後悔,我對待感情格外慎重,是在反覆確認後才決定找來找你。」
他認真看着小人,「所以,不管是什麼真相,都不會改變我喜歡你這件事。」
小人表情晦暗不明,聲音不知何時變得越發嘶啞,「你不害怕現在的我麼,你在聽到真相後選擇反悔,我保證我會做出自己都不知道會做什麼的可怕事情。」
好吧。
它並不會。
它在聽到夏晨曦近乎表白的話時,心底的怪物早已又凝聚正滿地打滾,可又心生忐忑不安,生怕夏晨曦知道真相後反悔。
它一定會異常憤怒,然後做出毀滅世界將夏晨曦永遠束縛在身邊的舉動。
所以
它慢慢將心底的怪物凝聚在一起,對自我進行了一個無法更改的詛咒與決定。
一旦它出現想要毀滅世界囚禁夏晨曦的念頭時,到那時,所有力量會立刻將它進行封印陷入永久沉睡。
——徹底杜絕傷害夏晨曦的可能性。
它閉了閉眼,又一次對自己不斷退讓的舉動感到絕望,但又逐漸習慣了這種結果。
它想。
或許可以給夏晨曦一個機會,將所有真正的真相告知給對方,將這段感情最後的結局全都交給夏晨曦來決定。
不管是什麼樣的結局,它都會保證夏晨曦會平安離開這裏,在現實中好好生活。
「你想聽一個故事嗎?」
夏晨曦點點頭。
於是,祂緩緩講起關於一個十五年前的故事。
「很久以前,宇宙荒蕪到連顆星辰都沒有,只有無盡的黑暗與死寂,直到一個生命在黑暗與死寂中誕生,並利用自己的力量創造出了一個又一個碎片世界,開始出現了各種各樣的生命在繁衍生息。」
夏晨曦聽得一怔。
小人所說的這個,難道就是那個大腦怪麼?
但總覺得又好似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夏晨曦只能認真繼續聽下去。
小人說起這個故事時,像是以旁觀者的角度在敘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事,哪怕曾經為此差點陷入瘋狂。
但祂已經不在乎了。
在小人平靜的語氣中,講起了後面的故事。
「於是所有人與怪誕,全都稱呼這個生命為神明,是祂創造了這個世界與生命,賦予了它們思考的能力。」
但不知何時,這些人與怪誕漸漸滋生出了野心,萌生出了想要佔有更多碎片世界的貪婪。
祂雖然創造了這個世界,卻並不會親自照看每一個世界的走向,只是任由世界如同海水潮起潮落,不會插手改變任何命運軌跡。
祂所創造的世界有着一層世界屏障,與另一個世界屏障有些相近,而在這中間的黑暗地帶卻漸漸誕生了一個怪物,以生命的負面情緒為食物。
它在世界壁壘中生長,吸收着兩個世界所散發出的負面情緒,漸漸變得強大起來。
夏晨曦聽到這裏,隱隱意識到了什麼。
小人說到這裏時,露出一個明顯像是嘲諷般的表情,「壁壘里的蟲子漸漸萌生出了貪婪,想要徹底取代神明。」
它以那個世界的人與怪物作為土壤,蠱惑它們生出貪婪的心,將它們墮入真正的混亂轉變成怪物,它會因此變得強大,然後帶着那些被蠱惑的人與怪誕,背叛了神明。
唯有這樣,才能奪得神明的能力獲得前往另一個世界的通道入口。
世界與世界之間有着屏障,唯有神明可以阻止這一切。
這一切都是在悄然中發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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