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陽光明媚。燃字閣 www.ranzige.com
青青院子裏種了不少梅,時至冬日,已開滿院,裴玉轉醒時,便覺撲鼻一陣花香,但他只略蹙眉,便沒了別的反應。
他的寒疾早已好上大半。
此刻聞了那些刺鼻的味兒倒也沒之前那般大的反應。
他睜開眼,有些模糊。
過了片刻才清楚些,一轉眼,便瞧見床邊趴着睡覺的宋青青。
那樣子似是衣不解帶照顧了他數日,鬢髮凌亂,即使睡着了,但那面色依舊能看出憔悴。
裴玉看着她。
看出了神。
最後輕巧下床,將她抱起,慢慢放到床上,蓋上被子。
青青累了許久,期間一點沒感覺,依舊睡得熟,還翻了個身。
裴玉放心,便出到院子裏,院子裏石桌矮凳,插花煮茶,種着四株寒梅,開得正盛,艷紅的花瓣隨風帶雪的在枝頭微顫;他青衫站在期間,環顧了下,總算找到角落裏被泥磚搭成矮牆圍得四四方方的小空地。
裏面種着不少蔬菜。
裴玉忍不住抿唇淺笑了下,她還真是不管搬到哪裏,都不忘種菜。
他摘了幾顆瞧着最新鮮的,就進了廚房忙活
青青悠悠轉醒,還有些迷糊,眨着眼睛盯着藍色床帳看了會,意識才算從周公處夢遊回來。
裴玉呢?
她忙坐起身,正要下床,只聽一陣『吱呀』聲起,屋門被推開。
有帘子遮擋,青青只瞧見一道高瘦的影子映在帘子上。隨那影子愈來愈近朝她走動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就半掀開帘子的一角,露出那青衫郎中唇紅齒白的半邊臉。
「醒了?來用早飯。」
青青從床上下來,整理了下衣服,這才走出裏屋。
外間的桌子上已經擺好了早膳。
有粥有餅。
還有兩樣小菜。
青青有些拘束的坐下。
她全程垂着眼,一言不發的吃着早飯。
狀若冷靜,還跟之前與裴玉相處時那樣冷漠,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腿在打顫,拿着碗筷的手也在不可自抑的輕輕顫抖。
明明一早就下定決心的。
等裴玉醒來就問問他,是否喜歡她的。
可為何問不出口
難道是因為跟他說過太多次喜歡,每次都得到了拒絕,所以潛意識裏自己根本不敢再問嗎?
萬一她又自作多情了
該怎麼辦?
她是個女子。
她還是個閨秀,怎麼可以對同一個人三番五次的表明心意,還得到的都是拒絕,這豈不是跟死皮賴臉的狗皮膏藥似的,對方給一點好臉色,就心神泛濫,覺得這點好臉色與愛情掛鈎。
青青緊緊咬着下唇。
愈發食之無味。
用勺子在粥中打着圈兒的轉。
青青出神得厲害,忽聽一聲「你頭髮亂了,我幫你重新紮吧。」
青青下意識抬頭。
就與裴玉的目光對上。
那雙眸子溫和乾淨,微彎之下,使得他整個人都如山澗清溪般,清朗如月。
青青紅唇張了張,總算是發出低小的聲音「嗯。」
她被拉到梳妝鏡前坐下。
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面色憔悴,頭髮亂蓬蓬的,青青一下子臉就紅了。
是害臊的。
還好剛才沒問出口。
不然頂着這幅樣子,實在是尷尬。
她正想着自己的事情時,裴玉已經幫她把頭髮梳開,但他卻沒挑選簪子,而是將她的長髮全部抓起,然後用一根黑色髮帶高高系住。
青青眸光一顫。
那根髮帶
「你知道我是誰了,對嗎?」
她身後傳來裴玉低低的聲音,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青青就連呼吸都一下凝滯住。
她腦子空白,不知所措,就那樣僵硬地坐在梳妝鏡前,聽着身後清越的聲音一字一頓的說着
「宋青青,我已經金盆洗手了。」
「以後都不做刺客營生了。」
「是個不用再怕捕頭的普通老百姓,也不用當一隻見不得光、只有晚上才能出來的老鼠。」
他聲音又響起,帶着恨鐵不成鋼
「宋青青。」
「你那麼蠢,長着一張招人的臉卻又不愛遮掩,老惹些不三不四的人注意。你真跟殷宛白在一起了,他怎麼保護你。」
他說到這,一下頓住。
過了良久。
聲音才帶起輕顫,緩緩道
「宋青青。」
「我喜歡你。」
「你跟着我,我保護你,好嗎?」
「我不是賊了,以後都會是個清清白白的郎中,你跟了我吧。」
「好不好?」
他第一次用如此懇求的語氣對一個人說『好不好?』
他的姿態向來是高傲的,不管是冀朝皇帝還是紀北淮,他從未想過用卑躬屈膝的方式來臥薪嘗膽的復仇,他總能用各種法子來迫使他們對他說出些帶着請求意味的話,讓他幫忙解決一些麻煩。
隨之加官進爵。
平步青雲。
對於妻子一詞,他的想法也向來是只要有利可圖,就算是仇人之女,他也能娶。
可不知從何時開始。
他不想單單為了復國而活。
裴玉面色微繃,期待又膽怯,不知宋青青會作何回答,卻不想一道纖弱猛地撲進他懷中,緊緊摟着他的腰。
他眸子微顫,像被一下定住。
卻下意識將她一把摟緊。
懷裏的人像是得到了期待許久的回答,她淚水奔涌「你以後可不准再騙我了。」
裴玉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那嘴角高揚着,一雙原本黑蒙蒙的眼珠子也變得明亮閃光,如同明珠輝映。
他應聲「嗯。」
「以後,我都是裴玉。」
等復完仇。
他可以將這張人皮面具嵌入骨肉,當一輩子的裴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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