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亡國太子妃 第45章 亡國第四十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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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他們回來得晚,&bsp&bsp盧嬸子早上沒叫他們起,秦箏這一覺醒來已快到午時。燃武閣 www.ranwuge.com

    眼皮掀開一半感應到強光本能地閉上了眼,緩了一會兒再睜開時,&bsp&bsp發現楚承稷也還躺在邊上,只不過自己正八爪魚似的扒拉着他。

    他黑髮有些凌亂地鋪了滿枕,膚色冷白,長睫輕瞌在眼下,&bsp&bsp少了點醒着時的冰冷,&bsp&bsp竟透着幾分……乖巧?

    自己一隻手橫在他胸前,能明顯感覺到掌下這具身體呼吸時起伏的弧度。

    秦箏視線從他臉上下移,&bsp&bsp落到了他脖頸和胸膛那一片,不知是不是被自己蹭的,&bsp&bsp他領口處衣襟鬆散,露出一小塊瓷白的胸膛,&bsp&bsp喉結該死的性感,仿佛是在誘惑着人親吻舐咬一般。

    秦箏伸出手,&bsp&bsp快觸到他喉結時怕吵醒他又縮了回來,&bsp&bsp小心翼翼地把搭在他身上的一隻腳也收回來,&bsp&bsp輕手輕腳下了床。

    關門聲一響起,&bsp&bsp床上「熟睡」的楚承稷就睜開了眼。

    咽喉是人體最脆弱的地方,幾乎是在秦箏抬手時,&bsp&bsp他就醒了,&bsp&bsp只不過想知道她幹什麼,&bsp&bsp才沒動。

    她剛才,是想摸麼?

    秦箏洗漱完畢,回屋時就見楚承稷也醒了。

    「相公醒了?嬸子在灶上留了飯,還熱着,&bsp&bsp洗漱完直接吃就是。」她去拿梳子時,瞧見旁邊還放着一塊碗盤大的銅鏡,驚疑道「家裏什麼時候買銅鏡了?」

    「之前買的。」楚承稷答。

    銅鏡是買簪子那天在街上一併買的,她每次梳頭都得去外邊找個水盆照着梳,給她買個銅鏡,總歸是照得清楚些。

    午間屋子裏光線正好,秦箏捧着銅鏡左照右照,怎麼瞧怎麼滿意,笑眯眯道「謝謝相公。」

    她把銅鏡擺放到桌前,梳順了頭髮正準備用木簪綰髮時,楚承稷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再自然不過地拿過了她手中的梳子,「給你尋了根簪子。」

    明明他只幫秦箏綰過一次發,可手法愣是比秦箏還熟練許多,長發在指尖繞過幾轉後,便用一根玉簪固定住了。

    秦箏看着簪在自己頭上封那根簪子,看楚承稷的眼神卻微妙起來。

    他怎麼突然也給自己找了根玉簪?

    難不成是林昭把沈彥之逼她插那根羊脂玉簪的事也說了?

    她眼中一點欣喜也無,楚承稷眸色微斂「不喜歡?」

    秦箏連忙搖頭「喜歡。」

    見楚承稷似乎不太開心,秦箏怕他介懷那件事,斟酌道「沈世子給我的那根玉簪,我只戴過那一次,以後我天天戴相公送的簪子,好不好?」

    這已經是有點無意識撒嬌的語氣了。

    但秦箏不知哪裏出了問題,自己說出這番話後,楚承稷臉色瞬間更冷了些。

    一直到用飯他臉色都沒緩過來,他生氣起來也不是不理人,甚至交流什麼的都沒問題,就是那渾身的低氣壓,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他心情不好。

    王彪急匆匆來報,說沈彥之集結了軍隊在山腳準備攻寨時,瞧見楚承稷的眼神,說到後面聲音都不自覺小了下去。

    楚承稷慢條斯理放下筷子,「集結各山頭的人馬,隨我去堰窟看看。」

    這句話他說得很平靜,卻給人一種晴朗天幕後藏着萬道驚雷的壓抑之感,仿佛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兩堰山佔據天險,秦箏倒是不擔心沈彥之一時半會兒能打下來,楚承稷帶着人去堰窟後,她便去找林昭了。

    林昭肩上的傷還沒好利索,林堯也去了堰窟,只留喜鵲在家看着她。

    秦箏過去,林昭自是高興,又問起秦箏肩後的傷來。

    秦箏只說沒事,無奈問她「阿昭,昨夜在船上,別院的事你同我相公說了多少?」

    從林昭這裏得到肯定答覆後,她後面再面對楚承稷,心底也能有個底。

    怎料林昭聽到她的話,卻是一頭霧水「別院的事?我沒同阿箏姐姐相公說啊。」

    她拍着胸脯保證「哪些話能說哪些話不能說我還是有數的。」

    秦箏心底一個咯噔,問「我相公說,是你同他說,我後背有傷。」

    林昭點頭「當時阿箏姐姐在船上睡得不安穩,我以為是壓倒你後背撞傷的地方了,提醒了你相公兩句。」

    她茫然道「阿箏姐姐相公誤會什麼了嗎?」

    秦箏單手捂臉,「是我誤會他了。」

    她現在算是知道挖坑給自己跳是個什麼滋味了。

    在別院的事,楚承稷壓根什麼都不知道,結果她全都不打自招了。

    他給自己準備簪子,顯然也不是為了沈彥之給她送簪子一事賭氣。

    秦箏再回想自己之前同他說的話,只覺百般不是滋味,是她糟蹋了他的一片心意。

    林昭見秦箏一臉頹喪,寬慰她「有句老話不是叫夫妻都是床頭打架床尾和麼?不管有什麼誤會,阿箏姐姐你好生給你相公賠個不是不就行了。」

    她似想起了什麼,趕緊從床底下拖出一個小箱子,打開裏邊全是山下時興的話本,林昭撿出兩本,翻到其中一頁給秦箏看,兩眼放光道「都說男人在床上最容易心軟,阿箏姐姐你可以照着這個話本里的學學。」

    那一頁正好是主人公醬醬釀釀的戲份,那一句句「好哥哥」看得秦箏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她趕緊把書合上「……我自己找機會同他說清楚就好。」

    堰窟處已黑壓壓站了一片人,有祁雲寨的,也有青州境內其他山頭的人。

    下邊的江域裏,停靠着數十艘官府的戰船,從山上往下看,戰船甲板上仿佛是一群密密麻麻的黑螞蟻。

    官兵在甲板上架起了戰鼓,擂鼓擂得震天響,氣勢磅礴。

    林堯接受祁雲寨多年,還是頭一回碰上這般大規模攻寨的,瞧着不免也有幾分牙酸,側頭看楚承稷,楚承稷倒是面色如常,似乎壓根沒把官府的這陣勢放在眼裏。

    他忍不住問「軍師,就讓他們在山下一直叫陣?」

    各大山頭的頭領看到這架勢也有些慌,衝着林堯嚷嚷「林大當家的,你當初讓大傢伙來兩堰山時,可說的官府剿匪大軍不出幾日就會調走,現在我峽口寨的弟兄們被困在你兩堰山,下山是沒法下山了,帶來的糧食也吃不了幾日,你總得給我們個交代!」

    「對!得給大傢伙一個交代!」

    其他山頭的人紛紛附和。

    林堯冷笑「馬寨主是覺着林某人讓你們來兩堰山避難,為難你們了是吧?峽口寨前些天就被官府給一鍋端了,馬寨主那會兒怎麼不覺來我兩堰山委屈?你們想讓我祁雲寨給個什麼交代?」

    林堯目光一一掃過各大山頭的首領,半點不客氣道「當時同意你們上兩堰山,條件是什麼,是你們一起出兵對付官府救我妹妹!救我妹妹你們出力了嗎?來兩堰山躲過官府的清繳,還他娘地好意思找老子要交代?現在就給老子滾下山去!」

    祁雲寨眾人個個都面色不善地看着其他山頭的人,他們不僅手拿精良武器,身上還套着鎖子甲,這麼一襯之下,其他山頭的人更像是些烏合之眾。

    方才嚷嚷的幾個山頭首領,純粹是被官府這攻寨的架勢給嚇到了,加上他們又不像祁雲寨還自己種地,帶來的存糧的確管不了多久,這才想鬧事讓林堯給他們些糧食。

    被林堯這麼剝皮見血地一番奚落,先前也瞧見過祁雲寨的練兵場景,氣焰瞬間就消了下去,賠着笑道

    「林大當家的息怒,馬寨主是個急性子,不會說話,大傢伙兒都是擔心官府這般大張旗鼓地剿匪,只怕輕易不肯收兵。兩堰山是佔據着天險,官府攻不上來,可咱們帶來的糧食也不多……」

    山下的戰鼓聲一浪連着一浪攀着兩岸山岩傳上來,渾厚壯闊,震得人心頭跟着發顫。

    楚承稷在戰鼓聲掃過江面上排列整齊的幾十艘戰船,緩緩開口「我祁雲寨有意舉事,諸位若肯歸順我祁雲寨,寨子裏必然短不了諸位糧草,還會分發兵器、戰甲、軍餉。」

    他聲音不大,卻愣是在說出這番話後,整個堰窟靜得落針可言。

    一群山賊全都愣住了,他們本是靠着打家劫舍維持生計,幹着見不得人的勾當,若是以後每月有軍餉,那肯定比當山賊強。

    畢竟當山賊,搶來的好東西都是給上頭的人分了,底下的小嘍囉混得了一頓飯便知足了。

    不少山頭中下層人都在偷偷打量祁雲寨的人,他們身上的確套着鎖子甲,手上拿着的兵器也是官兵才有的,看着就威風凜凜,一時間不免有些意動。

    各大山頭的首領臉色有些難看,交頭接耳低聲議論了一陣才道「容我等回去考慮考慮。」

    若是放在平日,他們肯定得一口回絕,畢竟想一點好處都不拿就要走自己手中的人馬,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可如今受制於人,糧草又是個問題,就輪不到他們掌握主動權了。

    比起一臉兇相的林堯,楚承稷看着格外好說話,可惜他說出話沒一句中聽

    「可以,各大山頭的弟兄,願意來我祁雲寨的,今日便可去祁雲寨大門處自報姓名籍貫登記入冊,上了名冊,便是我祁雲寨的人,若是有人為難,我祁雲寨上下最是護短,自會幫忙討回公道。各位首領……好生考量,屆時寨主會根據諸位手底下的人馬,授予軍職。」

    各大山頭的首領面色更難看了些,這就是□□裸的威脅,他們拋出這麼有利的條件,底下那些小嘍囉肯定想投靠祁雲寨。

    到時候他們手底下的人跑了大半,他們再去投靠祁雲寨,也討不到什麼好了。

    一個山頭的首領看着楚承稷咬牙切齒道「貴寨軍師當真是好計謀啊!」

    山底下的官兵似乎換了人罵陣,嗓門高亢了好幾個度,罵的話也愈發不堪入耳。

    楚承稷沒理會那名首領,反而吩咐王彪「投擲火藥彈爆破對面山岩。」

    「得令!」王彪親自過去指揮幾個祁雲寨的人投放火藥彈,調整投石車的射程。

    其他山頭的人見狀,大多數嗤之以鼻。

    幾十丈高的山壁,官兵沒法用投石機投擲滾石火藥攻打他們,他們在山上用投石機投滾石,攻擊面太小,投火藥彈,還沒抵達江面就炸開了,壓根就傷不到戰船上的官兵,對着下方投放火藥彈,無疑是浪費火藥。

    王彪點燃火藥彈後,「轟」地一聲巨響,投石車將火藥彈投擲到對面山壁,直接炸毀一片山岩,碎石亂飛,炸毀的大石塊落下砸到下方戰船上,這樣的高度落下去,直把戰船砸出個窟窿。

    先前還不可一世的官兵們匆忙劃着戰船四散開,躲避山崖上掉下來的碎石。

    被一塊巨大的碎石砸出個大窟窿的戰船進了水,船上的官兵紛紛棄船而逃,一時間江面上下餃子似的跳進不少官兵。

    祁雲寨的人在堰窟口處看着下方的戰況,大笑起來。

    楚承稷語氣涼薄「繼續。」

    王彪又指揮着投擲火藥彈的祁雲寨人調整投石機方位和射程,「轟隆」一聲後,對面山岩再次被轟出一個缺口,好不容易才躲開的官兵們又一次開着戰船逃離滾石掉落範圍。

    沈彥之在官船上督戰,他所在的戰船靠近兩堰山這邊,倒是沒被對面山壁掉落的滾石殃及。

    可對面不費一兵一卒就讓他這邊亂成一鍋粥,沈彥之面上一片陰霾「傳我令,所有戰船沿着兩堰山山壁排列,不得靠近對面山壁。」

    旗牌官很快將他的命令傳達了下去,倖存的戰船重新列隊。

    楚承稷本來也沒打算用這法子徹底打退官府,不過是殺一殺官府的銳氣,也藉此震懾一番各大山頭的人。

    他提出歸順祁雲寨後,難免他們不動歪心思,表面上順從,實則暗地裏捅刀子,妄圖將祁雲寨取而代之。

    用這些軍中才有的兵器打一場仗,讓他們清楚自己和祁雲寨的差距後,能省去不少不必要的麻煩。

    山下的戰鼓聲停了,罵陣聲也消了下去。

    原先嗤笑的幾大山頭首領臉上青紅交加。

    祁雲寨的人腰杆都挺得更直了些,面上一派神氣,幾乎是用鼻孔在看其他山頭的人。

    林堯適時開口,「我祁雲寨的軍師,的確計謀了得。」

    這話他是對着先前挖苦楚承稷的山頭首領說的,那山頭首領心底一陣發虛,不敢同林堯對視,其他山頭的首領也沒敢吭聲。

    雖然楚承稷一早就同林堯說過,把各大山頭的人召上兩堰山後的打算,此刻明顯感覺到他們已經成功一半時,林堯心口還是一陣狂跳,他維持着鎮靜道「天下未定,就看諸位有沒有這個膽子放手一搏了,畢竟打下汴京的那位,原先不也只是祁縣一個泥腿子麼?」

    這話讓原本還有幾分遲疑的各山頭首領都動了心思,他們一輩子為匪為寇,碰上官府這樣大規模剿匪,要麼死,要麼被打散了勢力從頭再來,還得跟臨近的山頭內鬥。

    若是能像李信一樣成事,那他們將來也是個當官的,要錢有錢,要權有權,哪點不比當山賊好。

    當即就有一個山頭的首領丟了刀道「老子加入祁雲寨,等以後發達了,老子要取他十個八個老婆!」

    一個大塊頭撥開人堆走出來道「俺上山當了匪,俺娘到死都不肯認我這個兒子,等俺當了官,俺再去俺娘墳頭給她上香!」

    權勢、財富、女人,名譽,這不就是他們一輩子苦求又難得到的東西麼?

    眼下就有這麼一個機遇擺在跟前,山下官兵圍困,山上存糧不夠,還不如就此加入祁雲寨。

    頓時大部分山頭的人都容易加入祁雲寨,僅剩的幾個刺頭左看右看,眼瞧着大勢已去,最終恨嘆一聲,也加入了祁雲寨。

    官府攻不上來,堰窟這邊只要守着就出不了什麼事。

    住在寨子裏的,只有祁雲寨自己人,其他山頭的目前都是在寨子外臨時搭的棚子。

    各山頭的首領們回去統計名冊和現有存糧軍備去了,林堯也領着楚承稷和寨子裏十幾個頭目回寨子議事。

    一回寨子,林堯臉色的愁緒就掩不住了「楚兄,收服了青州境內所有山頭的水匪是好事,可祁雲寨鼎盛時期也只有兩三百人,如今一下子變成了三五千人,寨子裏家家戶戶都把存糧拿出來,也不夠這麼多張嘴管飽啊!」

    楚承稷道「糧草已經買回來了。」

    林堯不解「咱們哪有那麼多錢去買糧草……」

    話說到一半,林堯突然卡住了,驚疑道「楚兄先前讓人把劫來的綾羅綢緞運往吳郡去買,其實去那邊買了糧草?軍師你早料到會有這樣的局面?」

    說到後面,林堯自己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那會兒西寨的事都還沒解決,他就已經把這麼遠的事都算準了?

    楚承稷道「誠如寨主所言,天下未定,戰火必然還會再起,廣積糧,總是有備無患。」

    哪怕還沒舉事,手上用不了這麼多糧草,高價變賣給其他軍隊,那也是一筆不小的錢財。


    王彪問「大哥,軍師,糧草到了,山底下全是官兵圍着,咱們怎麼把糧草送過來啊?」

    楚承稷眸色幽暗了一瞬「我倒是有一法子,不過得找個會修索橋的工頭。」

    王彪當即就道「馮老鬼以前在漕幫帶過,把他叫來問問,看他會不會。」

    馮老鬼原先是西寨的人,如今東西兩寨合併,寨子裏要修建個什麼工事,都是直接去找他。

    很快就有人把馮老鬼叫來,他是個形容枯槁的老頭,因為常年酗酒的緣故,身上總是酒餿味和汗臭混在一起,不過山寨里的漢子都是些粗人,也沒人介意這些。

    楚承稷指着地圖上後山和江水對面的山壁道「能否懸空在兩山壁間修一座索橋?」

    馮老鬼在心裏估算了一下這兩山壁間的距離,連連搖頭「太遠了,修不過去,中原一帶應該沒會修索橋的工匠,川西一帶倒是常見,可光是底下的元江河寬就將有十餘丈,更別提兩山壁間的距離更寬,就是川西那邊的工匠,都不一定能修。」

    這話一出來,基本上就是把在兩山壁之間修索橋這條路給堵死了。

    林堯嘆息「興許天底下真有能修那索橋的能人,不過咱們寨子裏眼下怕是不行,先把各大山頭的人大亂重新編排好。」

    前者是遠憂,或者是近慮。

    山寨里識字的人不多,老大夫一把年紀,也被叫過來幫忙清理名冊,為了方便管理,同山頭的人不可編入同一行伍。

    林堯發現名冊上殺了十個人以上的,還專門做了批註,不解道「楚兄若是想藉此知道他們功夫如何,我認為此法不靠譜,滑頭的都會給自己多添幾個。」

    楚承稷負責抄錄的,正是那些殺人十個以上的山賊名冊,聞言平淡到有幾分冷漠地開口「殺盡老弱婦孺之人,留不得。」

    窗外艷陽高照,在屋中負責審核名冊的幾人卻只覺一股寒意從腳背竄起。

    原來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匪窩賊窩裏,真正窮凶極惡殺人如麻的就那麼幾個,他是要把那些背了無數條人命的人揪出來,否則那些人便是在軍中,怕是也只會壞事。

    林堯翻了幾本名冊,看得頭都大「阿昭跑哪兒去了,讓她也回來看名冊。」

    王彪答道「大小姐和軍師夫人往打穀場那邊去了,說是往後寨子裏人多了,沒地兒住,得燒些磚瓦出來。」

    說起住房,林堯更頭疼了,幾千號人,衣食住行,哪樣都得花錢,他罵罵咧咧道「軍師,你拉來的你自個兒養,我就是把老婆本都花進去了,也供不起一支軍隊。」

    一屋子的人都在笑,楚承稷聽說秦箏帶着林昭在燒瓦,卻是若有所思,看名冊也變得漫不經心起來。

    隱隱約約之中,他知道自己這個太子妃身上也藏着不少秘密。

    有些事她還沒做好準備讓自己知道,不知這次,借林昭之口,還能不能讓她幫忙索橋一事。

    幾千人的名冊整理起來頗費時間,楚承稷和林堯一直到入夜都還在親自把關梳理。

    秦箏白天閒着無事,見自己先前做的瓦桶,已經被人照着做了十幾個,想起原先計劃的燒瓦,便帶着林昭一起去滿是黃黏土的旱田那邊「起泥」。

    山寨里處處可見黃黏土,林昭得知青瓦是用黃黏土燒制的,當即就召集寨子裏的人挖了不少黃黏土回來,直在打穀場上堆起一座泥山。

    老人小孩都圍在打穀場挑黃土裏的碎石子和雜物,挑乾淨了才去溪邊打水來潑在黃黏土上,又趕了寨子裏的的幾頭老牛去黃土堆上踩了一下午,總算是把黃泥給踩得爛軟了。

    入夜制瓦胚是來不及了,秦箏索性讓人把牛拴在黃土堆附近,再把黃土踩上一個晚上,明天粘性只會更好。

    黃黏土越細膩越軟爛,制出來的瓦胚才結實。

    秦箏回家用飯時,得知楚承稷還沒回來,想起今日官府攻寨,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心知他們肯定有不少事得商量。

    秦箏一碗麵吃完,前不久才跟她分開的林昭就趕過來了,神神秘秘道「阿箏姐姐,我哥他們又碰上了難事了。」

    秦箏想了一下當前的局面,官府攻不上來,能讓林堯他們急的,就只有糧草了,她問「糧草出問題了?」

    林昭重重點頭「我晚間回去,聽見武三叔和王彪哥他們長吁短嘆的,說軍師提議在後山修一條索橋運送糧草,但咱們寨子裏沒人會,而且兩山壁間隔着十幾丈的距離,的確是沒法修索橋。」

    秦箏一聽說是楚承稷提議的,神色就變得有些怪異起來。

    他是看自己死活不承認修棧橋一事,這會兒拐彎抹角地借林昭之口來問她會不會嗎?

    秦箏抹了一把臉「這個難度確實大,要建索橋,別的不說,對鐵索的硬度和韌度要去就很高,普通鐵鏈根本承受不住,而且修索橋的工期也長,只怕來不及。」

    林昭「啊」了一聲,眉心鎖了起來。

    秦箏想了一會兒,道「不過也不是非要修索橋才行,如果只是運送物資,修索道比索橋省事得多,唯一的問題還是出在鐵索上,必須得有精度足夠的鐵索。」

    林昭也知道這次的事的確超出他們能力範圍了,跟秦箏說了一會兒話,讓她好生歇着,就回去了。

    秦箏回屋後,攤開手腳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幽幽嘆了口氣。

    她不同楚承稷坦白,楚承稷不好直接問她。可讓她同楚承稷坦白的話,秦箏確實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說我其實來自未來?只是在這異世借屍還魂了?

    有書中太子妃死後還被當做禍國妖物鞭屍的實例在前,秦箏還沒勇到那程度。

    編出個可信些的謊話糊弄楚承稷?他之前不追問自己,就是不願意聽謊話,若撒謊騙他,無非又是把人家的真心踐踏一次。

    秦箏抬手摸了摸髮髻上的玉簪,想起上午的事,哀嚎一聲,抱着被子在床上打了個滾。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滿腦子都是這些糟心事,睡是睡不着了,秦箏記着楚承稷有件被水匪砍破的衣服,自己那次只縫了幾針,戳到手指就放箱子裏沒管了。

    楚承稷給她買簪子又買鏡子的,反觀她倒是沒給他準備過什麼禮物,幫忙縫個衣服,也算是一片心意了吧。

    秦箏從床上坐起來,去放衣服的箱子裏找出那件袍子,在蠟燭旁穿上針線後,開始找衣服上的破口,可翻了半天都沒找着,她不由得有些疑惑「我記得這衣服破了好大一個口子來着,怎不見了……」

    她仔細瞧了瞧,終於在肩背那裏瞧見了一道三寸來長的縫補痕跡,因為補丁處的針腳下得又密又齊,她先前錯把那條補丁當成了袖子的縫線處。

    補丁排頭的那兩針縫得歪歪扭扭,像是蜈蚣腳,正是她那天縫的。

    秦箏幽幽嘆了口氣「盧嬸子已經幫忙縫好了啊,怎麼不把我先前縫的那兩針拆了線再縫。」

    這對比未免也太慘烈了些。

    心頭卻又有些疑惑,盧嬸子平日裏鮮少進她們屋子,更不會亂翻她們東西,何況還是放衣物的箱子。

    不過若不是盧嬸子縫的,那整齊細緻的針腳,這院子裏怕是找不出第二個人來。

    秦箏沒想出個名堂來,正準備熄燈時,門外響起了盧嬸子的聲音,「娘子,你睡了沒,先前趙大夫開的藥,我給你煎了一碗。」

    說起這安神的湯藥,秦箏第一次喝,還是水匪攻打祁雲寨的前一晚。

    秦箏開門把藥端了過來,道「多謝嬸子,不過以後這藥不用給我煎了,我睡得挺沉的。」

    盧嬸子笑着應好,見她桌上還放着衣裳和針線,勸道「大晚上的,別做針線活兒了,傷眼睛。」

    說起這個,秦箏還怪不好意思的「我本來想幫相公縫一件破衣服,怎料嬸子已經幫忙縫好了。」

    盧嬸子神色怪異起來「我沒幫忙縫補過衣裳。」

    秦箏一怔,拿過桌上那件袍子給盧嬸子看「嬸子莫不是記錯了,就是這件。」

    但盧嬸子篤定地搖了搖頭「不是我縫的,嬸子說實話,我那針腳下的,還沒這好呢。」

    她看着秦箏,有些不忍心,又有些惱怒道「娘子你不在的時候,有天我下地回來,倒是瞧見山腰上王家那丫頭哭着從門口跑了。」

    秦箏臉上的笑意收了收,一張妍麗的面孔愈顯清冷,卻絲毫沒有狼狽和傷感,只道「原是這樣,多謝嬸子了。」

    盧嬸子心情複雜地嘆了聲,「娘子你別往心裏去,那丫頭哪哪都比不上你,平日裏我也沒瞧見軍師同寨子裏哪個姑娘多說一句話……」

    「我省得。」

    秦箏淺笑着打斷了盧嬸子的話,「天色不早了,嬸子早些歇着。」

    盧嬸子一顆心又替這對小夫妻揪了起來,這都叫些什麼事?

    合上門,秦箏瞥了那件衣裳的補丁,雖然不想承認,但還是越看越扎眼。

    她覺得自己有必要跟楚承稷談談了。

    楚承稷回來已是半夜,屋中沒點蠟燭,但對他而言,點不點燭火差別不大,一推門就能瞧見秦箏單手支着頭坐在桌旁,像是睡着了。

    怎麼睡在這裏?

    楚承稷眉峰輕蹙,動靜極輕地掩上房門,走近看着她手肘撐着的那顆搖搖欲墜的腦袋,心底有個角落猝不及防軟了下去。

    月光從門縫裏透進來,落在她巴掌大的小臉上,像是個雪雕玉砌的人兒。

    他靜靜看了一會兒,鬼使神差地抬起手背輕輕碰了碰她臉頰。

    難以想像的溫熱、滑膩,明明一觸及分,卻似有電流從觸碰過她的地方,從手背一直蔓延到心底,讓整顆心臟都變得有些酥酥的。

    太過陌生的感觸讓楚承稷下意識擰緊了眉心。

    大抵是他手上太涼,哪怕是輕輕一碰就收回了手,卻還是讓秦箏醒了過來。

    嗅到身側的人身上有股熟悉的雪松香,秦箏倒也沒慌亂,她摸索着要去點桌上的蠟燭,楚承稷代她點燃了。

    原本流淌着淡淡月華的屋子瞬間被暖融融的燭光照亮。

    「怎麼不去床上睡?」楚承稷聲線壓得比平日裏低,恍惚間是帶着幾分溫柔的。

    反觀秦箏眉眼間倒是一派清冷「有些事,想同相公商量一下。」

    楚承稷發現了她神色間若有若無的冷意,在桌子另一側坐下來「怎麼了?」

    目光無意間掃過她髮髻,發現她換回了原本的木簪。

    楚承稷眸色淡了幾分。

    他不高興的時候,眸色看起來很淡,涼薄得像是覆着一層薄雪。

    秦箏直視他的目光問「昨夜那般兇險,相公為何要來救我?」

    有些朦朧的情愫縈繞在心頭,但還不是特別明晰,她是他名義上的妻子,但有些事,她需要知道他的想法和態度,才能明確自己的位置。

    楚承稷懶洋洋抬起眼皮,看似漫不經心,目光里卻又帶着重重壓迫感「你是我的妻,你被人奪了去,我不該來尋你麼?」

    「只有這個原因嗎?」秦箏也不知道為何,被他盯着,自己的嗓音有點抖。

    楚承稷盯着她看了一會兒,突然笑了「你那麼聰明,應該猜得到的。」

    這下不僅是嗓音,連心口都跟着抖了一下,秦箏抿了抿唇「我猜不到。」

    眼睫卻垂了下去,不敢再看他。

    楚承稷盯着她發頂看了一會兒,緩慢開口「既然你猜不到,那說明確實是我做得還不夠好。」

    他身子微微前傾,拇指和食指捏着秦箏小巧的下巴,手上稍微用了些力道,讓秦箏抬起頭來,他似嘆了一口氣「我的確不太懂女兒家的心思,不知道你喜歡什麼,討厭什麼,也不知你現在為何生氣,是我之過……」

    語氣頓了頓,他直直地望向她眼底「但我以為,你決定跟我走,應該懂我對你的心思。」

    秦箏心口倏地狂跳起來,被迫看着他,望着他幽深漆黑的一雙眸子,指尖都有些發顫。

    他嗓音依舊不急不緩,在此刻卻像是凌遲的刀子「簪子是水匪攻寨那日就買好了的,我不知沈彥之也給你送過玉簪,倒也沒有要在這些事上同他掙個高下的意思。」

    他笑了笑,鬆開了攥住她下巴的手指「當時只是覺着適合你,就買回來了。」

    「我今晨的話不是這個意思……」秦箏有點有口難言了,被他掐過的下巴還微微泛着疼意,一股酸澀從心底升起,直衝眼眶,「我以為你從阿昭那裏知道了別院發生的事,怕你介懷,才那般說的。」

    楚承稷聽到她的話微微一怔,語氣緩和了下來「那現在是為何?」

    秦箏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直接開門見山問「我不在時,誰給相公縫的衣服?」

    楚承稷有一瞬間沒明白她話里的意思「什麼?」

    秦箏拿起那件縫補過的外袍遞給他「相公對我,一直都是若即若離的好,很多時候,我也不清楚自己在相公心裏,究竟是個什麼位置。今夜想同相公談的,就是我們二人的關係,我知道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態,但還是想知道相公的想法。」

    他要是想三妻四妾,秦箏覺得她們還是暫時當一對名義上的夫妻比較好,等日後局勢穩定,橋歸橋,路歸路。

    楚承稷看着衣裳上細密的針腳,算是知道了她今夜突然反常的緣由,他揉着眉心無奈道「我縫的。」

    秦箏第一反應是他丫的竟然睜眼說瞎話!

    她狐疑道「不是那個姓王的姑娘縫的?」

    楚承稷凝視着她「哪個姓王的姑娘?」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封衣服這個梗,作者菌的靈感來自於小時候看《西遊記》,唐僧給悟空縫豹紋圍裙,那時候就覺得,啊,原來和尚還會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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