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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很快燒毀了竹矛牆,&bsp&bsp繩梯上的水匪挨個爬了上去。一窩蟻 www.yiwoyi.com
吳嘯先前走過這條道,熟門熟路地帶着水匪往寨子裏走,怎料身後一個水匪突然慘叫起來,&bsp&bsp眾人回頭一看,&bsp&bsp竟是那名水匪一腳踩進了捕獸夾里。
吳嘯想到崖邊那堵竹矛牆,&bsp&bsp直覺這林子裏肯定也布了不少陷阱,他咽了咽口水道「弟兄們跟緊我,這林子裏可能有機關!」
他話音剛落,&bsp&bsp林子裏又有幾根竹矛射了過來,&bsp&bsp幾名水匪當場斃命。
一時間所有水匪都神色惶惶起來,拿着弩箭就對着飛出竹矛的那片密林放了一通亂箭。
但林子那邊什麼聲響也沒發出,&bsp&bsp仿佛壓根就沒人一般。
水匪頭子一肚子窩火,&bsp&bsp揪住吳嘯的衣領凶神惡煞道「老子現在越來越覺得這就是你小子跟祁雲寨聯手做的局!」
吳嘯懇切道「大當家的冷靜!我已經被祁雲寨除名了,&bsp&bsp現在各大山頭也都知道祁雲寨要殺我,這哪是做局做得出來的?」
正在這時,前去林子那邊查探的水匪大叫道「大當家的,這邊有血跡!」
水匪頭子這才一把扔開吳嘯,&bsp&bsp大步朝那邊走去,看到樹下帶着粘稠鮮血的箭鏃和指甲蓋大的血斑,&bsp&bsp獰笑道「給我順着血跡找!」
另一邊,&bsp&bsp王大娘捂着受傷的胳膊和幾個山寨里的漢子躲在林子低洼處,王大娘一把拔出胳膊上的箭鏃,帶出一片血沫她卻眼都不帶眨一下的,對一個年輕漢子道「小六,你回去報信,&bsp&bsp說吳嘯帶着水匪打過來了,&bsp&bsp他們手上拿有弓弩,&bsp&bsp不能跟他們來硬的。」
年輕漢子問「那王大娘你呢?」
王大娘橫眉怒笑「傷個胳膊還能要了我的命不成?快些回去報信!」
年輕漢子這才匆匆往回趕。
王大娘又看了一眼其餘幾人道「水匪人多勢眾,咱們分頭行動。」
王大娘在寨子裏素來頗有威信,人又彪悍,幾個漢子不疑有他,紛紛各走一方。
唬走了幾個漢子,王大娘才撩起褲腿簡單處理自己腳上的箭傷。
她腳上也中了一箭,只是中箭那會兒就把箭鏃□□了。
但腳上受了傷,她動作總要慢些,那幾個漢子都是王彪的兄弟,講義氣,不可能把她一個老婆子獨自扔這兒。
王大娘要強了一輩子,可不允許自己在這種時候拖累旁人。
秦箏去給王大娘報信後,王大娘就讓她先回家等,說若出了什麼意外,什麼也別管,跟着盧嬸子跑就是了。
後山的信號彈炸一響,整個寨子都躁動了起來。
秦箏才到家門口,盧嬸子就從裏邊出來,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娘子快跟我去岩洞。」
秦箏被盧嬸子拽着一邊跑一邊問「岩洞?」
盧嬸子氣喘吁吁道「十幾年前祁雲寨也被人從後山攻上來過,那次寨子裏死傷了大半的人,從那以後老寨主才砍斷了後山的繩梯,廢棄了那條道,又帶着寨子裏的人在山岩底下挖了個大岩洞,就是怕有朝一日祁雲寨被人攻上來,寨子裏的老人孩子沒地躲。」
秦箏想到林堯那邊現在也是一個人沒有,他腰上有傷又下不得地,對盧嬸子道「咱們叫幾個人,把寨主也抬過去。」
自從二當家一黨被抓後,林堯兄妹院子裏就沒再安排保護他的人,盧嬸子也不知林堯院子的情況,聽秦箏這麼一說,才趕緊去找人。
山寨里的青壯年漢子大半都下山去了,今日留守的,一部分在堰窟那邊,一部分在後山,現在還在寨子裏的,大多都是些老弱婦孺。
不過寨子裏的農婦們的確也有一把子力氣,拿了個擔架,四個人一起抬林堯倒也不覺有多吃力。
他們走出院門就碰上趕回來報信的年輕漢子,那年輕漢子氣都喘不勻「寨主,吳嘯那狗雜種帶着水匪殺上來了,他們還拿着弓弩,咱們根本就沒法近他們身!」
林堯臉色頃刻間難看了起來。
攻上祁雲寨的是其他人還好說,吳嘯知道岩洞的位置,他們全躲到岩洞去,屆時無非是在那裏被水匪一網打盡。
林堯當即就道「程夫人,你和寨子裏其他人去岩洞,放心我會在吳嘯說出岩洞的位置前,砍了那廝的頭。」
寨子裏各家的犬都吠得厲害,叫得人心頭髮慌,林堯臉色卻很沉靜「六子,把山寨里的狗都帶到後山去,攆散水匪,兩堰山可是咱們的地盤,沒了吳嘯帶路,讓他們在山裏繞吧。」
前來攻打寨子的都是生人,肯定會被寨子裏的狗追得滿山躥。
年輕漢子頓時轉憂為喜「好嘞!我這就牽狗去!」
秦箏卻沒肯走,林堯看着她「程夫人有話要說?」
秦箏點點頭「我聽聞吳嘯武功了得,寨子裏今日人手不足,您又有傷在身,想拿下吳嘯只怕不容易。」
林堯笑了笑,身上的痞氣不亞於秦箏在江上初見他時,「林某不才,百步之內,開弓應當還是能取那廝性命。」
弓弩雖好用,可在射程上,卻比不得那些力大無窮的射箭好手。
秦箏聽得眉頭一蹙,林堯的意思,可不就是拿他自己的命,去換吳嘯的命,這樣藏在岩洞那邊的人就不會被發現。
她道「我有一計,可以暫時嚇退水匪。」
林堯眉頭一挑「程夫人說說看。」
秦箏道「水匪如今還不知寨子裏其他人下山去了,我們不妨唱出空城計嚇嚇他們。」
此話一出,林堯看她的神情不由得意外了幾分。
水匪在後山四處搜尋寨子裏的人,但他們在明,寨子裏的人在暗,吳嘯雖走過後山這條路,但對林子裏也不甚熟悉,多次觸發陷阱,捕獸夾和竹矛都是小場面,鋪了枯枝爛葉的地面一腳踩下去是個深坑,坑底全是毒蛇才叫頭皮發麻。
在又一名水匪踩中繩套被倒掛到樹上時,水匪頭子也帶着人發現了王大娘。
「一個老娘們,害死了老子多少弟兄!」水匪頭子手中弓弩指着王大娘,狠狠朝地上唾了一口。
吳嘯看到王大娘在這裏,卻有些奇怪「王大娘,你那好兒子是死了還是癱了,竟讓你來後山?」
王大娘心知不能叫他們發現寨子裏沒人,否則只會讓這群人更加肆無忌憚,她吐出一口血沫,冷笑「宰你這樣的叛徒,自然得用老娘的殺豬刀!」
吳嘯臉色一恨,正要放狠話,林子裏卻傳來一聲尖銳的鳥鳴。
吳嘯聽得懂山寨里的暗語,頓時大叫道「有埋伏,快撤!」
一些小嘍囉水匪跟着吳嘯做鳥雀散,水匪頭子半點不怵地朝着王大娘射了一箭。
「叮」的一聲脆響,那枚箭被林昭用苗刀擋下。
她一襲藏紅色長裙,從樹巔躍下時身上的裙擺層層疊得盪開,像是一朵火燒雲墜入了林間。
水匪頭子眯起眼「好俊的功夫,你是祁雲寨大小姐?」
林昭沒回話,手上一把石灰粉撒出去,粉塵瀰漫,水匪頭子連忙閉眼,再睜眼時,林昭已經帶着王大娘消失在了林子裏。
四周響起一陣奇異的動靜,水匪頭子和幾個下屬背靠着用弓弩對準了林間。
下一刻,那動靜的源頭終於清晰,竟是幾十條惡犬從林子那頭狂奔而來,犬吠聲一浪蓋過一浪,聽得人頭皮發麻。
水匪們慌忙放箭,可林子裏樹多,狗身形小跑得又快,少有射中的。
一群水匪被攆得四處逃竄,有落單的,就被潛伏在暗處的祁雲寨人幹掉,搶過他們手中的弓弩。
緊跟着吳嘯的幾十名水匪情況尚好些,總算是沒在林子裏迷路,從後山的密林鑽了出來。
他們帶着一腔怒火打算去燒殺搶虐時,一連踹了寨子裏好幾戶人家的大門,院子裏都是空空如也,整個寨子的人仿佛一早就撤離了。
水匪頭子怒火中燒,直接一腳把吳嘯踹翻在地「你個狗娘養的,你還說這不是你跟祁雲寨聯手做的局?」
「岩洞,他們一定是躲在岩洞!」吳嘯嘴上雖這般說着,心中卻不太有底,祁雲寨那麼多人,在後山都佈置了那麼多陷阱,不可能不跟水匪死戰一番就就全縮到岩洞去。
難不成真是中計了?
正在此時,後山的密林里傳出陣陣慘叫聲,驚起林間一片鴉雀。
這空無一人的寨子,愈發顯得詭異起來。
土匪頭子恨得牙痒痒,巴不得把吳嘯千刀萬剮,但這是兩堰山,只有吳嘯對這裏最熟悉,他用匕首抵着吳嘯脖子,惡狠狠道「帶着我們往安全的地方撤!快!」
他們明顯中計了,這就是一個請君入甕的局!
後山是不敢走了,吳嘯帶着他們往堰窟去。
可還沒上棧道,箭雨就朝着他們飛了過去,竟是山寨里的人搶了落單水匪的弓弩,用他們自己的武器逼得他們不敢上前。
水匪不知前方還埋伏了多少人,對方手中也有弓弩,幾番權衡之下,還是掉頭從後山撤。
棧道上,林昭看着手忙腳亂往後山奔去的水匪,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眉眼間難掩高興「阿箏姐姐這齣空城計真厲害,咱們就這麼點人,愣是把他們給嚇了回去!」
秦箏掌心也捏着一把汗,見水匪逃了才放鬆幾許「後山那邊別再阻攔了,等他們從繩梯下去後,澆一桶火油下去,把崖壁上的橫木也燒了。」
沒了崖壁上那些橫木,水匪要是再想上來,除非長了翅膀。
林昭重重點頭,看秦箏的眼神里滿是崇拜。
但變故也就發生在一瞬間。
山寨遇襲,看押二當家的人也全對付水匪去了,二當家和幾個心腹趁機撬開門鎖逃出去時,正好跟水匪碰上。
兩撥人都是一震。
但水匪有幾十人,二當家這邊只有幾個人。
水匪頭子認得二當家,當即一聲冷笑「祁雲寨二當家的?拿下他!」
跟着二當家的幾個西寨人很會審時度勢,連忙跪地道「咱們如今只是祁雲寨階下囚,願意加入盤龍溝!」
二當家倒是沒做聲。
水匪頭子掃了他們一眼,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原來祁雲寨變天了啊?」
其中一個西寨人怕水匪頭子不肯收下他們,忙道「大當家,我知道岩洞在哪兒,寨子裏的男人今天都下山去了,那些女人肯定躲在岩洞!」
「咱們寨子裏還有個長得跟天仙似的美人兒,大當家的帶回盤龍溝,正好當壓寨夫人!」
水匪頭子臉色一變「寨子裏的人下山去了?」
難怪在林子裏埋伏她們的還有個婦人!
那個西寨人還要細說,二當家突然一把擰斷了他脖子。
哪怕這兩日被關大牢有些狼狽,二當家蒼老如松樹皮的臉上依舊威嚴不減「我祁雲寨內鬥再凶,也不會把這塊地讓給外人!」
說這話時,二當家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吳嘯。
吳嘯愣是被二當家看得後退了一步。
另外幾個西寨人看着死去的同伴也有些面面相覷,二當家上前一步,拔出一名水匪腰間的大刀,所有人都以為他要殺吳嘯,就連吳嘯自己也是這麼覺着的。
可二當家卻切瓜似的砍下了那幾個西寨人的頭,血濺了一地。
水匪頭子很快就明白了二當家是想殺掉知道岩洞地址的人,他冷笑着吩咐手底下的人「去岩洞!」
被戲耍的慍怒和難堪一起升了上來,在二當家拿着那柄大刀前來跟他搏命時,水匪頭子畢竟年輕力壯,只兩招就把二當家放倒,朝他胸膛插了兩刀。
水匪頭子蹲下拍了拍他的臉,「聽說二當家有個如花似玉的女兒,放心,我一定會讓弟兄們好好嘗嘗她滋味兒的!」
他起身要走,只剩一口氣的二當家用盡力氣咬住了他小腿。
水匪頭子痛嚎一聲,對着二當家拳打腳踢也沒能讓他鬆口,幾個小嘍囉拔出刀劍一個勁兒地往二當家身上招呼。
二當家全然被戳成了個血窟窿,一雙眼卻仍是怒目圓睜,瞧着有些嚇人。
一個小嘍囉裝着膽子去探他的鼻息,駭得手一抖「沒……沒氣了……」
人已經死了,卻還是緊咬着水匪頭子不鬆口,只因水匪頭子說要侮辱他女兒。
水匪頭子氣得罵了一連串髒話,用力扳二當家下顎,將他下顎骨都扳斷了,才把自己小腿解救出來,那塊肉都幾乎要給生生咬下來。
水匪頭子怒急對着二當家屍骨又踏了兩腳,猙獰看了吳嘯一眼「去岩洞!老子非得玩死他女兒不可!」
對於水匪一行人去而復返,並且直衝岩洞而去,秦箏和林昭全然不知這中間又發生了什麼。
但岩洞那邊全是老弱婦孺,這群豺狼過去,肯定是一場人間地獄。
林昭提了鞭子就要過去「我去殺光他們!」
秦箏心知水匪人多勢眾,是殺不完的,她抿了抿唇道「阿昭,要想保住岩洞裏那些人,咱們只能引開他們。」
林昭急紅了眼「怎麼引?」
秦箏指着僅剩的幾個漢子道「你們把頭髮都放下來,找身寬大的女子衣裙換上,咱們往醒眼的地方跑,讓水匪以為我們是從岩洞那邊逃出來的。」
林昭點了頭,跟着她們的十幾個漢子很快找來寨子裏大娘的衣裳換上。
被狗攆着滿山亂跑的走散的水匪從林子出來,從半山腰上遠遠看着他們全是女子,立即大叫起來「寨子裏的女人們從那邊跑了!」
往岩洞去的水匪頭子一行人一聽,連忙往回折,果真看到一群女人在山間小路跑,雖然大多數都腰身粗壯,但有秦箏和林昭主僕混在裏邊,也足以以假亂真。
吳嘯此番帶着水匪攻打兩堰山,主要目的就是為了捉拿秦箏,看到秦箏都往別處跑了,頓時也不往岩洞去了,指着她們道「大當家的您瞧,人都跑了,咱們快追。」
吳嘯一行人在後邊窮追不捨,從密林里逃出來的水匪也抄近路攔秦箏等人。
水匪頭子因為腿上被二當家咬了一口,跑得不快,只在後邊叫嚷得凶。
扶着他的兩個小嘍囉也是敢怒不敢言。
吳嘯眼見前方已經有水匪攔住了那群女人的去路,刻意落後了一步對兩個小嘍囉道「我來扶大當家的!」
他這些日子在水匪頭子跟前獻殷勤,小嘍囉們早已見怪不怪,此刻他願意接這苦差,兩個小嘍囉求之不得,把水匪頭子交給他就跑前邊去圍那群女人了。
水匪頭子對着吳嘯依然罵罵咧咧「快點快點!」
吳嘯嘴上賠着不是,一把匕首卻從水匪頭子腰側送了進去,嫣紅的血順着刀柄流了出來,染紅了吳嘯的手。
水匪頭子身形一僵,吳嘯抽出刀又往他胸口送了幾道,血漬濺了他滿臉,吳嘯笑着同他道「大當家的盡可瞧不起我,不過忍一時之氣罷了,現在盤龍溝該易主了,那一百兩黃金也是我的,誰也別想搶走。」
水匪頭子聽他說百兩黃金,把頭吃力地偏向一邊,已經潰散的瞳孔里,只瞧見遠處一張模糊的側顏。
那邊不知是哪個水匪看清了秦箏的面容,在歡天地喜大呼「她就是通緝令上的女人,值一百兩黃金!」
「原來這……這才是……你攻打祁雲寨的目的……」
水匪頭子斷斷續續說完這句話,便沒了氣。
吳嘯神色自若走向那邊。
秦箏等人被水匪團團圍住時,對方見他們中間大部分都是穿着布裙的鬍子拉碴漢子,一張臉都快綠了。
「格老子滴,咱們被騙了!」一名水匪大聲嚷嚷。
但看清秦箏面容的,無不大驚失色,其中一名水匪指着她,舌頭捋了半天,才捋順了,狂喜道「她就是通緝令上的女人,值一百兩黃金!」
一時間所有的水匪都朝秦箏看來,驚艷之餘,也難掩那一臉的喜色。
秦箏聽他們叫嚷百兩黃金,又說通緝令,想起先前楚承稷同她說的,朝廷會在沿江一帶張貼她們的通緝令,心中頓時瞭然。
林昭不明所以,但見那一束束豺狼般的目光全落到了秦箏身上,當即上前一步擋在了她跟前「誰再敢多看一眼,我就把你們那雙招子給挖下來!」
「數日不見,大小姐這脾氣倒是一點沒變。」吳嘯慢悠悠走來,他頭髮先前被楚承稷削掉了,如今只能用頭巾包着。
林昭看見他就犯噁心「狗賊!」
吳嘯沒理她,反而掃了一眼水匪們,道「大當家被祁雲寨的人偷襲死了,現在一切聽我指示。」
水匪們看了一眼他滿臉的血跡,對水匪頭子忠心的頓時就要上前和他動手,卻不敵吳嘯,直接被吳嘯一腳踢在心窩,當場吐血而亡。
剩下的水匪被嚇住,不敢再單獨上前,用手中弓弩對準了吳嘯。
吳嘯只道「這是兩堰山,沒有我帶着,你們走得出去嗎?」
他抬手一指秦箏「這個女人,官府賞金一百兩,見者有份。」
一通威逼利誘下來,水匪們很快就站好了隊,幾個心有不忿的當場被處死。
林昭本想趁他們內亂帶着眾人突圍,但對方人多勢眾,又有弓弩在手,她們這邊能站着的幾輪箭雨後就沒幾個了。
秦箏見林昭被箭鏃傷到,心急如焚,撿起地上一把刀橫在了自己脖子上,喝道「都住手!」
水匪那邊沒再放箭,秦箏聽見他們七嘴八舌在議論「別弄死了,通緝令上寫的,活捉才能得一百兩黃金!」
「死的不也能百兩白銀?」
「你個傻缺,百兩白銀才多少?百兩黃金可值一千兩白銀!」
水費們意識到秦箏有多值錢後,倒是很快統一了陣線。
知道自己對他們有用,秦箏底氣稍微足了些,她冷聲道「我跟你們走,放了寨子裏其他人,否則你們就拿一具屍體回去吧!」
比起寨子裏的人死光了自己再被抓走,秦箏倒希望自己以性命做脅,可以換林昭她們一條生路。
林昭擦去唇邊的血,痛心道「阿箏姐姐!」
秦箏與林昭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吳嘯冷笑「行啊,只要林大小姐告訴我們,搶回來的絲綢放到了哪裏,我們拿了東西就撤。今日死了這麼多弟兄,總得要點補償不是。」
攻打祁雲寨,搶回那船絲綢,這才是水匪原本的目的。
林昭閉了閉眼道「絲綢不在寨子裏,你們拿不到了。」
吳嘯嘖了一聲,對秦箏道「程夫人可瞧見了,不是吳某不願給程夫人這個人情,是大小姐不配合。」
林昭冷喝「我說的是真話,除非你們還能去吳郡把那船絲綢劫回來!」
吳郡歷來是絲綢銷地,一時間吳嘯也氣得牙痒痒,他問「賣的銀子呢?」
「還沒拿回來。」
吳嘯怒急,但不等他發話,就有一名小嘍囉趕來道「祁雲寨的大船出現在後山!應該是下山的那批人回來了!」
水匪纏鬥了半日已經精疲力盡,箭袋裏的箭鏃也用去大半,可沒法再跟祁雲寨那群人來硬的了。
吳嘯原本還想去岩洞那邊殺林堯,讓水匪們搶些女人走,但現在肯定來不及了。
他反手把秦箏推向身後的小嘍囉「快把人綁了帶走!」
救兵都到眼前了,林昭哪能還讓他們帶秦箏走,長鞭一甩絆住那幾人,抽出苗刀就要割喉,怎料一隻長箭穿透她肩胛,林昭那隻手頓時脫力,連苗刀都拿不穩。
有個小嘍囉要殺林昭,被吳嘯一巴掌拍開「蠢貨,祁雲寨那群硬茬兒回來了,拿了她當人質也好!」
秦箏和林昭頓時都被捆住了手腳,被兩個高壯的水匪抗在肩頭往堰窟去。
今日寨子遇襲,看守堰窟的祁雲寨人都去後山圍殺水匪了。
吳嘯知道怎麼操作吊籃,讓幾個水匪負責放繩,他率先帶着人下去。
停在江邊的兩艘大船,船上的水匪全死了,顯然是祁雲寨的人回來發現堰窟沒人,殺了船上的水匪才繞去後山的。
吳嘯想起那日同楚承稷交手他連對方劍是如何出鞘的都沒看清,心底一陣後怕,哪怕大半水匪還沒上船,他就催着開船。
在船上的幾個水匪有些猶豫,吳嘯最會揣摩人心,當即就指着秦箏道「這娘們就值一百兩黃金,少一個人分咱們就能多得一份。」
幾個水匪很快去開船。
堰窟處還沒來得及下來的水匪被被趕回來的祁雲寨眾人圍住,有他們廝殺拖延這片刻,大船才得以拐過山彎,進入主江。
秦箏算是明白吳嘯為何這麼快要開船了,他純粹是想留那些水匪在山上拖住祁雲寨的人。
這廝果然是無所不用其極,前一秒跟他並肩作戰的人,後一秒就能被他丟出去擋箭。
秦箏被綁在甲板的桅杆上,努力抬起頭往遠處的堰窟看去,但什麼也看不清。
她不知,在堰窟口,楚承稷一身黑衣立在那裏,也正看着江面上遠去的大船,一向把鋒芒藏在溫和表象之後的人,這會兒利得像是把在古戰場沉寂太久,渴望飲血的凶劍。
「為何抓她?」他看也沒看一眼跪在自己身旁瑟瑟發抖的水匪一眼,問話乍聽很平靜,似乎並不關心他所問的人。
水匪不知他問的那個「她」是誰,明明眼前人沒有一絲動怒的跡象,可他只覺呼吸困難,渾身抖如篩糠,把自己知道的全盤交代了
「吳嘯說,抓走祁雲寨大小姐,是為了當人質,另一個漂亮女人,官府懸賞百兩黃金通緝她,吳嘯是……是想把她送去官府換錢。」
「百兩黃金就值得你們冒死抓她?」嗓音依然很平靜,聽不出什麼情緒起伏。
修長的五指按在了水匪頭蓋骨上,指尖用力,似乎有骨頭碎裂的聲音響起,不大,卻聽的人毛骨悚然。
那名水匪倒在了地上,七竅流血。
王彪走過來,瞧見這水匪的死狀,不由得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在楚承稷看過來時,他連忙抱拳「軍師,尊夫人大義,今日若不是尊夫人,只怕寨子裏的人這會兒已經叫水匪屠殺殆盡了。」
楚承稷並未出言,秦箏為了保全山寨做的那些事,他已經聽重傷昏死過去的喜鵲醒來後說過了,此刻並不想聽這些恭維的話。
方才指尖按在水匪頭皮上時,觸到的全是黏膩的汗,他另一隻手從懷裏掏出帕子本想擦手,卻摸到一根玉簪。
是今早下山時他在集市上買的,用了他那枚玉扳指做抵。
朝廷已經知道他們在青州,他也無需再藏,那枚玉扳指給出去,反而能混淆視聽。
她那頭長髮最配玉簪,玉簪他買回來了。
她卻被人劫走了。
楚承稷突然笑了笑。
可能是堰窟口刮過的山風太清涼,王彪只覺楚承稷那個笑讓他脊背發寒。
他磕磕絆絆道「軍……軍師,咱們商量一下如何救回尊夫人和大小姐?」
楚承稷清冷的眸色里那一抹溫和在此時看起來要多詭異有多詭異,他語調平緩道「備船,我去接我夫人。」
進龍潭虎穴搶人,被他說得好像只是去踏個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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