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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韶元提出要撫養華昭儀的孩子,不得不說使見慣風雲的紀常登吃了一驚。大筆趣 www.dabiqu.com
紀韶元往常是不耐煩逗小孩子玩的,對她來說小孩子就是麻煩,看她直到現在也未與駙馬蕭大將軍生下孩子便知她的想法了。
一個素來不喜歡孩子的人突然提出要撫養孩子這裏面不得不引人遐想。
紀常登似笑非笑,「姐姐,你與駙馬成婚六年,至今未有喜訊,莫非姐姐是想着沾沾華昭儀的福氣,好得償所願嗎?」
沒有直接否決,但肯定不同意。自古以來也沒有皇子公主交由一個公主撫養的道理,除非皇帝年紀尚幼,宮中也無太后皇后,方有公主奉養皇子的道理。
紀常登不是小孩子,讓紀韶元撫養皇嗣,沒必要。
「弟弟,」紀韶元盈盈一笑,「你也知道,華昭儀之前和我有過一面之緣,說起來也是故交,那麼,華昭儀的孩子被我這個姑姑看一看,有何不可?況且,皇后無子,皇后的伯父和她的父親,想來也會對華昭儀頗多看法。」
此話一出,四周寂靜。
紀常登手中把玩的佛珠頓時丟置一旁,面色陰沉。看來長興侯覲見他時,說了一些不太好聽的話,惹怒了紀常登。
紀韶元隨即說道「陛下,朝中上下皆以您為先,勿忘記了,您是大興的主子。長興侯也好,柳大人也罷,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您一句話,便可決定他們的生死。長興侯與沈夫人無兒無女,孑然一身,最牽掛的,也僅有大興與皇后了。」
柳令言是長興侯沈夫人夫婦最為看重親近的侄女,倘若紀常登不給柳令言臉面,長興侯夫妻可不會善罷甘休。
雖說天子一言駟馬難追,可一旦鬧大了,紀常登這個皇帝也很尷尬。
紀常登由紀韶元的話想到了人到中年卻不失風度的長興侯,在御書房中如何一本正經地說出令他反感的話。
長興侯是國之柱石,眼下他的新政,仰仗文武百官多矣,不可輕舉妄動。
「姐姐的話,朕記住了。」
深吸一口氣,紀常登恢復了冷靜,他沉聲道,「皇后是六宮之首,也是朕的元配,理應給予她應有的尊榮體面。」
柳令言他縱然不喜歡,不過,先帝賜婚,柳令言無過的情況下,他也不能隨便廢后。
紀韶元再度叩首,「吾皇英明。華昭儀夢熊有兆,此為大興之喜,姐姐這裏有法華寺開光過的玉佩佛珠,還請陛下轉交給華昭儀,算是我的一片心意了。」
既然紀常登鐵了心要抬舉華昭儀,那麼紀韶元幹嘛不給華昭儀一點薄面呢?柳令言到底不是紀常登喜愛的女子,紀韶元總不能強迫紀常登必須永遠和她在一起,能做的,也只有盡力維持皇后的體面與尊榮。
身邊的內侍公公很快把紀韶元遞交的佛珠玉佩遞呈天子跟前,紀常登摸了摸,見玉佩觸及生溫,成色極好,佛珠亦是打磨完好,顆顆飽滿,仔細一聞,還有檀香氣。有法華寺開光,運道那是極好的。
紀常登笑了,「姐姐果然是我的好姐姐,最懂我了。」
剛剛一口一個朕,眼下是我了,紀韶元心裏無奈,少年天子終究不是當年那個無寵的小皇子了,還是小心謹慎為妙。
「陛下言重了,你我是至親姐弟,無需見怪。」
紀韶元溫柔應答。
紀常登大喜之外,留下紀韶元在宮中用膳,兩姐弟談笑風生,其樂融融。
翊坤宮
新冊立的皇后柳令言支着額頭,似是頭疼。
陪嫁過來的侍女吉祥小心地為柳令言按摩頭部,手法老練,柳令言舒服地輕哼幾聲。
「娘娘,那華昭儀忒……」
吉祥打抱不平,她們家主子嫁進東宮才幾天啊,咋華昭儀先她們娘娘一步有了皇嗣?若誕下皇長子,豈非她們娘娘的孩兒,並無立足之地?
柳令言緩緩睜開眼睛,「慎言,華昭儀是陛下最喜歡的寵妃,不可無禮。」
別人或許會認為她很可憐,但她已心滿意足了。比起以前那喘不過氣的日子,現在的處境,已經好太多了。
最起碼,當今天子還顧及着幾分臉面,不會對她做出太過分的事情。當她成為太子妃的那一刻起,她便放棄了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廟號願望。
紀常登心有所屬,她亦何嘗不是?
吉祥不滿,「華昭儀三番四次搶走您的風頭,外人穿得可難聽了。說您很有可能會成為第二個高宗的宋皇后,為華昭儀讓路。」
想當年,高宗改立陳貴妃為皇后,並非沒有爭議的。誰讓宋皇后名門毓秀,而陳貴妃不過一奴婢出身呢?
高宗不以為然,宋皇后無寵無子,陳貴妃有兒有女,儼然後宮的第一女主人,高宗不想委屈了陳貴妃對於宋皇后,自是無情極了。
現在,似乎紀常登會變成高宗,柳令言是宋皇后了。
柳令言聞言,噗嗤一笑,「荒謬!陛下絕無可能廢后!」
最多是抬舉華昭儀為皇貴妃罷了,皇后之位,這輩子生是柳令言,死也會是柳令言。
吉祥不解其意以為柳令言是安慰她們,反而有理有據地分析,「娘娘,如今陛下一心一意想着凌雲宮那位,咱們可得做好萬足準備。」
凌雲宮的華昭儀有寵有子嗣,宮中上下有心人都看着華昭儀,還有誰在意一個不得寵的皇后呢?
柳令言見吉祥等人憂心忡忡的樣子,不禁肅然道,「華昭儀有寵是她的事,別忘了宮裏有太后,還有太妃。」
萬太后絕不允許紀常登寵妾滅妻,華昭儀再怎麼得寵,總不至於紀常登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為了華昭儀公然與萬太后、楊太妃作對吧。
吉祥一聽,眼睛一亮,「昭康太后對娘娘,可是很親近的。」
萬太后雖然不是紀常登的生母,但遵循先帝遺詔,萬太后是紀常登需敬重的母親,毋庸置疑。
如果萬太后一心一意考慮柳令言,那麼紀常登不喜歡柳令言,好像也不是什麼大事。
「皇貴太妃、欣貴太妃她們亦然,不會插手管後宮,不過,陛下寵愛華昭儀若不知分寸,恐怕有些不妥。」
柳令言說完後,閉上了眼睛。
榮華富貴、權勢名利她皆擁有了,虛無縹緲的情愛之事,她壓根就不在意。
吉祥這邊放下了心,如意這邊可就有話要說了。
「這些日子,二夫人經常帶着柳二小姐去東平郡公府,似乎是有意讓慎國公夫人、孝貞夫人她們為柳二小姐牽線搭橋。」
如意一想到柳二夫人昔日待柳令言的嘴臉,氣不打一處來。
柳令芮明明有了未婚夫柳二夫人還盡心盡力地為她做打算,還真是母女情深。柳令言算什麼呢?
柳令言聞言,笑容一收,「陛下之前與本宮談過,問我對柳府的恩封。我直言但憑陛下做主,只要不虧待我的伯父伯母即可,陛下似乎想封伯父為一等公,伯母為一品國夫人,而父親官升一級,就任鳳章閣議事,母親這邊什麼都沒有,她當然不服氣。」
大興素來只有皇后的生母才能封國夫人,憑什麼沈夫人不是柳令言的母親還能封國夫人?在此之前,沈夫人已經是一品夫人了,但她再封個國夫人,那相當於是拿兩份薪俸了。
柳二夫人或許還想着,既然柳令言當了皇后,那麼也應該拉一把姊妹。柳二小姐柳令芮直到現在還未出嫁,等的就是這一刻吧。
想到這裏,柳令言不禁心冷。她與柳二夫人,縱有母女之名,卻無母女情。
如意吃驚,「只有長興侯與侯夫人有封賞嗎?」
新帝登基,封賞功臣。作為皇后娘家的太傅府,這一回只撈到一個國公爵位,實在寒酸。
不過,想到柳太傅大權在握,也無需再加賞什麼,好像心氣就平了。
柳令言歪了歪頭,「不然呢?伯母才是我的……」說到一半,她頓了頓,「伯母視我如女,我也應回報她一二。」
一些事,如今不是一個恰當時機,她不能說。
如意想到沈夫人往日對柳令言的照拂,深以為然,「侯夫人待皇后娘娘是最好的。」
沈夫人無子無女,平常也不怎麼親近太傅府中的公子小姐。唯獨柳令言,不僅得了沈夫人的歡心,也讓長興侯高看一眼。
這真是奇妙,有血緣的柳二夫人待柳令言反倒是態度平平,仿佛從未有過柳令言這個女兒一樣。
柳令言笑而不語。
當晚,弘宣帝紀常登駕臨翊坤宮,與皇后柳令言暢談一番,待皇后比起之前的不冷不熱,更多了幾分溫情。
柳令言也如此,在後宮中初步立威。一國之母不得天子垂憐,那是相當恐怖的。
很快,紀韶元收到了這個消息,眸光一閃。
蕭越若有所思,「陛下素有分寸,即便你不說,他也得考慮柳太傅與長興侯的分量。」
今日早朝,紀常登正式欽封后妃與諸多功臣,其中柳太傅府富貴滿門。長興侯封一品泰國公,其妻沈夫人封華國夫人、德賢夫人,柳令言之父官升一級,為鳳章閣議事,柳太傅倒是撈了一個承恩公,也算是求仁得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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