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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是何歡雲,孟東媛以為以後再也沒有機會見面了,沒想到會在自己兒子的滿月席上見到人。筆硯閣 www.biyange.com
何歡雲考上了京城的一個學校,雖然只是大專,但是也有了從白家莊走出來的機會。
她現在已經開學了,是接到了袁濤的電話,才知道孟東媛生產的消息,得了她家的地址,找了過來,沒想到剛好碰上滿月宴。
何歡雲找了個人少的空檔,進了孟東媛的屋子,和她聊了起來。
現在的何歡雲和孟東媛初次見她時候比起來,整個人開朗很多,也圓滑很多,這麼大的變化,讓孟東媛有些驚訝。
兩人第一次單獨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聊天,何歡雲給她講着學校里的事情。讓孟東媛有些嚮往了。
「我好後悔沒有跟你們一起參加考試,不然現在我也是個大學生了」,孟東媛有些遺憾。
「你有什麼後悔的,我才羨慕你了,現在男人,孩子都有了,考試這事,遲一年,早一年,有什麼區別嗎?」
依何歡雲以前掐尖的性格,還真說不出這樣的話,估計是懟回去,還得奚落孟東媛一番。
「我覺得,你現在變化好大」,孟東媛這麼想着,就直接說出了口。
「哪方面?」
「性格。」
說到這個,何歡雲猶豫了一下,慢慢的說起來「是不是我以前的性格很不討喜啊!」
孟東媛慢慢的點了點頭。
何歡雲笑了笑「那就是我現在的性格討喜了。」
孟東媛沒有說話。
何歡雲說起了自己的故事「其實,我現在的媽,是我的後媽,我媽在我十歲那年,生我弟弟去世了。有些話,我不是針對你的,只是我自己的經歷,你不要往心裏去。」
「不會的,不過如果觸到了你心裏的痛處,可以不說。」
「沒事,有時候一個人背着負擔挺累的,我發現能和別人說說,自己也很輕鬆的。」
何歡雲看着孟東媛的眼睛,說了起來「我第一次看到你,就不喜歡你,因為你是後媽,而我是個有後媽的孩子。」
「我家裏的條件不算差,以前家裏只有我一個孩子的時候,我也是被嬌慣着長大的,我從小任性,說話做事很少顧及別人的感受,不過那時候家裏人都依着我,沒有人教我這些。」
「後來,我媽走了,我弟弟也沒保住,沒過半年,那個女人就進門了,我母親的位置就這麼被另一個女人佔了,她還帶來了一個比我小三歲的妹妹,企圖連我的位置也佔了。」
「我不服氣,我鬧過,哭過,可什麼用都沒有。我性格不好,那個女孩的性格也不好,我們兩個每天都掐架。」
「老一輩的人都想着家和萬事興,每次都說我是姐姐,應該讓着妹妹,我哪裏肯依。」
「後來,那個女人進門的第二年,生下了一個兒子。家裏孩子多了,負擔自然中了,而且我又是個沒媽的孩子。」
「家裏的好東西,第一時間都是緊着弟弟的,剩下的要先緊着妹妹,最後才能輪到我手裏,想要點好的,只能自己去爭取。」
「我倔強的認為,只要我有一生的刺,就能保護好自己,卻沒有想到,這也會驅散想對我好的人,最後成為孤家寡人。」
「嚴宇荷是第一個我願意打開心扉接納的人,沒想到迎來了重重的打擊。後來,跟着袁濤和姚威學習,雖然看起來三個人是一個團隊,事實上我也是被孤立的一個。」
「我不願意讓別人知道我不行,可是學習不能閉門造車,時間一長,我自己就決定厭煩,那段時間,我飯吃不好,覺睡不好,脾氣很火爆,沒少和別人吵架。」
「一天晚上,袁濤找了我,他和我聊了好長時間,講他的故事,講他的感受,也是因為那一次聊天,我第一次一個我自己錯了,我不應該縮在殼子裏,把自己鎖起來。」
「後來,嚴宇荷的最終宣判結果出來了,我找關係進去看了她一次,本想對我們之間的關係做了了結沒想到卻是被她譏笑了很久,我的故作堅強,在她看來,就是一個笑話。」
「我第一次去思考,去復盤。而和袁濤姚威感情越來越好的情況下,我真正明白了一些東西,開始自己去改變。」
何歡雲講着過去的事情,從剛開始的哀傷,到最後的眉開眼笑,孟東媛似乎看到了她的心路,以前是一個人摸爬滾打,到最後出現了很多的同伴,陪她攜手共進。
「知青點在我家有一個名額,如果不是我去,就是我妹妹去,家裏人在一致商議後,決定是我。」
「我本來是打算通過村裏的推薦,去讀大學的,但迎來的卻是一個這樣的消息,走的時候,我都是生着氣。而且在白家莊的那一年,我沒有和家裏任何人聯繫。」
「後來,成績出來,我確定考上了學校,在臨開學的前一個星期,才從白家莊動身回家。我一路上很忐忑,但是沒想到,真的發生了讓我最不開心的一幕。」
「我離開一年多,家裏已經徹底沒有了我的位置,我回家迎接的第一句話,不是噓寒問暖,而且質問,問我為什麼要回來。」
「我的房間給了妹妹,說是弟弟大了,需要單獨的房間。我的衣服給了別人穿,其他的也被鎖在箱子裏,扔在柴房的一個角落。」
「我哭了,可是沒人看見,他們忙着找村里人打聽,我這麼回來,會不會對他們有影響。」
「最後,我是在大伯家睡的,第二天一大早,找村里開了證明,就去車站坐車了。」
「你也出過門,知道車票不好買,我第一天去的時候,根本就沒有買到。我的錢是在白家莊幹活賺的,還有穆大哥知道我們考上學校後贊助的。」
「我就在車站住了一晚,沒有飯吃,一杯一杯的喝水。等到第二天晚上到了這裏,才敢花錢買了兩個饅頭,墊墊肚子。」
「你可以來找我的」,孟東媛說完,才想起來,自己沒給她地址「哎!都沒給你個地址。」
「都過去了,要不是穆大哥贊助給我的錢,我可能連這裏都來不了,人不能太貪心」,何歡雲對自己現在很滿意。
「我現在不上課的時候,就去一家報社做抄寫員,我寫字快,基本上學費和生活費不愁了。而且和同學關係好,過的也很開心。你看到的我變化也大」,何歡雲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
「經歷過黑暗,還能走出黑暗的人未來一定一片光明。」
「這話我愛聽」,何歡雲笑道「光不光明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以後什麼困難都不能打倒我,因為我已經無所畏懼。」
一番話說下來,何歡雲真的輕鬆了很多,恰好孩子餓了,要吃奶,何歡雲識趣的離開,臨走之前,還不忘給孟東媛加油打氣,祝她早日金榜題名。
何歡雲的事情,對於孟東媛也是一種激勵,重新拿起書本,開始學習。不過吳惠盈對她有限制,每天不能看太久。
時間就這麼晃晃悠悠的過去,一晃就是三個月之後了,距離考試不足一個月,孟東媛整天趴在書本上,孩子完全由他姥姥帶着。
而且因為壓力太大,孟東媛奶水不足,孩子斷了奶,晚上都不用跟她睡了。
最開始的那幾天,孩子不依,一到晚上就哭哭啼啼的,吵的其他人都睡不着,為了這事,孟東媛還想着把穆睿涵送回去,卻被穆睿涵拒絕了,而且自告奮勇的照顧小弟弟,每天陪着團團睡覺,比孟東媛這個做媽的都強。
一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考試那天早上,孟東媛醒的比較早,不過,吳惠盈和穆睿涵比她還早,而且為她準備了滿分套餐。
穆睿涵放假,而且前兩天就已經說好了,考試的時候要陪考。
吃過了早飯,孟東媛就騎着家裏的自行車,載着穆睿涵去了考點。
考點不允許其他人進入,穆睿涵就守在自行車旁邊。
這是恢復高考後的第二次高考,這不僅僅是考生的希望,更是她們背後的希望。
但是像穆睿涵一樣,一個小孩子在外面陪考的,還是只有他一個。
穆睿涵聽着別人的聊天,一個人急的團團轉。
等到中午的時候,聽到學校的喇叭里放出考試結束的聲音,穆睿涵跑步,沖在門口的第一排最中間的位置,這樣孟東媛出來的第一眼就看到他。
對於上午的考試,孟東媛還是有些自信的,大步走出考場,一眼就看到站在人群最前面的穆睿涵,被擠來擠去,小小的人兒,都有些站不穩。
快走了幾步,孟東媛除了考場,一把把穆睿涵抱了起來「你怎麼沒在自行車旁邊等。」
「人太多了,我怕你找不到我,着急。」
孟東媛有些感動「你後面在自行車旁邊等就可以,媽媽記住了自行車的位置,出來肯定能找到你。剛剛那麼多人,你一個孩子站中間,我怕你被擠到。」
「好」,穆睿涵剛剛被擠的有點難受,被踩了腳,好幾次差點都摔倒。
孟東媛也注意到了穆睿涵鞋上的腳印,蹲下繩子,伸手就握住了穆睿涵的腿「你脫了鞋子給我看看,有沒有被踩傷。」
穆睿涵縮了縮,但沒拗過孟東媛,由着她脫了鞋襪。腳上有好幾處有些泛紅,孟東媛看着有些心疼,不住的吐槽「這些人,不就是考個試嗎?有什麼好擠的,都把人踩傷了。」
穆睿涵迅速穿好鞋襪「我沒事的,你看,我還能跳。」
怕孟東媛多想,影響心情,穆睿涵催促道「媽媽,我們回家吧,下午還要其他考試,你吃完飯多休息一會兒養足精力,下午一定能考好。」
「行」,孟東媛把穆睿涵抱上了自行車後座,剛準備騎車,就看到了一個賣冰棍的,孟東媛已經放在腳踏板上的腳撤了下來。
「同志,我買一根冰棍,五毛錢的。」
「好嘞」
拿到冰棍,孟東媛遞給了穆睿涵「今天天氣熱,你等我辛苦了,這根冰棍是獎勵給你的。」
穆睿涵沒有接「我不吃,你考試辛苦。」
「拿着,我不能吃,萬一吃了涼的,下午上廁所,會影響考試的。」
穆睿涵這才接過了冰棍,雖說家裏條件不差,冰棍不少吃,但是五毛錢的還真不多。
穆睿涵小口的舔着冰棍,說道「這冰棍太貴了,我還是喜歡吃兩毛錢的棒冰。」
「這冰棍可都是牛奶,比那個好」,孟東媛解釋道。
「沒吃出來,以後給我買兩毛錢的冰棍就行,可以省點錢。」
「掙錢就是花的,不需要省,別的不敢保證,吃這方面還是能滿足的,想吃什麼儘管吃。」
孟東媛母子倆回家的時候,吳惠盈已經做好了飯,正哄孩子呢,看到孟東媛進門說道「這孩子,挺精的,一個上午不哭不鬧的,一聽到你聲音,就哭起來,知道你回來了,要媽呢!」
孟東媛結果團團,輕拍着哄着,這孩子還真是找娘,沒一會兒就安靜了。
孩子不鬧了,一家人坐下來吃飯,對於考試這件事,家裏人的態度都比較隨後,沒有給孟東媛壓力。
安靜的吃過了午飯,吳惠盈就把孩子帶走,讓孟東媛休息。
……
最後一場考試,孟東媛放下紙筆,看着教室前面的表上,秒針一點一點挪動,指向的時候,考試結束的廣播想起,等待着老師收卷。
孟東媛自信的走出考場,繞過人群,看到了靠在自行車旁睡覺的穆睿涵,腦袋一點一點的。
「結束了」,感覺到身邊有人,穆睿涵驚醒了過來。
「嗯」,孟東媛把穆睿涵抱在車座上「困了?我們去吃大餐怎麼樣?」
穆睿涵剛剛睡覺剛好夢到了烤鴨,正吃的香,口水都流出來了,驚醒了過來,擦了擦口水「能不能吃烤鴨啊!」
「可以,沒問題」,孟東媛一口答應,騎上自行車,就往烤鴨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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