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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溪亭在傍晚時分來到春秀家,他要娶妻了這可是大事。他寫了一下午的帖,每寫一張,那些要滿溢的情感就飽脹一分。
踏進院門時,春秀正坐在梨花樹下繡着什麼,一陣風過,梨花便飄落如雨,飄落在她的肩上、發上。李溪亭想起他進京趕考時的夢,每一個夢境裏都是她,可是每一個夢境裏的她,都沒有真正見她時令他驚艷。
「少爺。」李嬤嬤率先發現李溪亭,丫鬟嬤嬤四五個人皆簇擁過去行禮。
紀小小和季珩在一旁磨麵,也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春秀抬頭看向他,李溪亭越過丫鬟嬤嬤,對春秀道「春秀,我帶了些帖子過來,你看看你這要邀請誰,我一併寫了送過去。」
李溪亭倒也大方,對紀小小頷首打招呼「這位姑娘想必就是春秀說的小小姑娘了,在下李溪亭。」說罷抬手作揖。
紀小小也不懂該怎麼回禮「我是李依曉,春秀的朋友。」
季珩跟樣學樣「我是季珩,春秀的哥哥。」
李溪亭很自然地扶着春秀坐下「春秀,你身體情況特殊,要注意。」
春秀沒有反應過來,隨着李溪亭動作坐了下來。
李溪亭說道「我那邊的親戚朋友的帖子,都已經寫好了。你這裏呢,我這邊都寫好了,你寫在這張紙上,我謄抄上去。」
春秀想說她並不認識字,更別說寫字了。
紀小小看出了她的困窘,對李溪亭說道「我來吧,春秀你來說,我來寫。」
除了杏姨一家、紀小小一家,春秀想不出還要請誰。
李溪亭帶了一沓請帖,只寫了兩張。他怕春秀多想,笑着說「家裏面情況簡單,倒省了我的事。」
薄暮夕陽,遠山霞光。
季珩表現出不同尋常的沉默,幾個時辰都沒有說話。他獨自一人坐在桃花樹下,春秀還在繡着樣,李溪亭還在寫帖。原先以為春秀這邊有很多人要邀請去喜宴,現在知道並沒有很多,他就加上了一些想邀請卻沒有位置的人。
紀小小在他身邊坐下,輕聲問道「季珩,在想什麼呢?一個人坐在這。」
「不是你教我的嗎?有外人在時要少說話。」季珩一臉理所當然看她。
紀小小輕聲笑起來「你倒記得清楚。」她又想起什麼似的,繼續說道,「在寫字的那個人不算外人。在他面前,你也可以說話,說你想說的話。以後,他也是我們的一分子了,像春秀一樣,也是你的親人。」
「那我有些話想對他說,也可以說嗎?」季珩眼神純澈地問她。
「你想對他說的話,我可以聽嗎?」紀小小不放心他,怕他說錯話,讓春秀的未來夫婿看笑話了。
「我只是想跟他說我和春秀的小時候的事情,但是不知道能不能說。」季珩有些苦惱的模樣。
「可以說,我也想聽。晚膳我也留在這裏可以嗎?」紀小小笑眼彎彎,她知道,實際上季珩在不舍,賣糕點時,他聽紀小小說,春秀馬上就要離開他了。他的心裏對嫁人有了粗略的認知。
「可以,小小想聽,我就說。」季珩側臉看她,孩子氣地說着。
晚膳時,還是李嬤嬤準備了幾個精緻的小菜。紀小小到灶台放東西時,見李嬤嬤的動作有模有樣的,花花綠綠的食材在熱油里「滋啦」一聲翻滾,霎時就飄出了馨香。
紀小小誇讚道「李嬤嬤,你炒的菜好香啊,跟酒樓里的都沒差呢。」
李嬤嬤一邊揮着鍋鏟,一邊頗為得意地回着她的話「李家姑娘,不瞞你說,我可是在來賓酒樓幹了十來年的老廚子了。今天一早,少爺就喊我趕緊來這,這幾天由我來照顧少夫人的飲食起居。
前段時間,夫人喊我回府里膳房我都沒答應,我在來賓樓每月例銀高着呢!少爺是我看着長大的,少夫人肚子裏的是少爺的第一個孩子,我也為少爺高興。雖說是請我幫忙,但例銀給的比來賓樓還高,我願意為少爺做些事情。」
只一會兒功夫,一道「花攬桂魚」裝盤放好,李嬤嬤緊接着又繼續在灶台上忙活着。
紀小小不再打擾,心裏卻對那個李溪亭有了進一步的認識。她幾乎認定,李溪亭是喜歡春秀的。
紀小小回到前廳,春秀繡着繡活,李溪亭還在寫着帖子,季珩坐在李溪亭旁邊,認認真真地跟他聊着天。
紀小小在季珩旁邊坐下來看着他眼神晶亮,像個孩子一樣分享着自己和春秀小時候的趣事。
「我問過春秀,別人的哥哥都看起來好厲害的樣子,可是我好像什麼也不會。我問她,她會不會很覺得,我不如別人。」
「春秀怎麼說的?」
「春秀說我天天陪着她,她很開心。別人的哥哥只是嘴上厲害,我是真的厲害。我會做木劍,會劈柴,會磨麵,我不但厲害,還能保護她。她說我是最好的哥哥。」季珩特別驕傲,好像他就是那束光,照着他們庸常生活角落都熠熠生輝。
「還有,有次我不小心把她絆倒了,她整個人撲到了地上,她白白嫩嫩的手掌,蹭破了皮,都滲血了,磕得下巴通紅,她咧着痛嘴,哭得撕心裂肺……」季珩皺着眉,這回憶似乎使他有些愧疚。
「那她打你了嗎?」李溪亭側臉問他,手上仍然寫着請帖。他想一個對孩子極有耐心的長輩,聽季珩絮絮叨叨說着,時不時地回應他一兩句。
「我也希望她打我。可是春秀說,她已經受傷了。她不想她最喜歡的哥哥也受傷。」
「那她很大度。」
「我問春秀,如果我一直這樣,會不會使她也受影響。」
「什麼影響?」
「影響的意思是連累她。」
「你還知道這麼,嗯,深邃的詞。」
「然後呢?」
「她說每個人都有來日,也有歸期。來得晚的人,去得也晚。我只是比較特別,沒必要因為不一樣而介懷。花開有時,樹繁也有時。」
「你知道什麼意思?」李溪亭停下寫字的手,側臉看向他這個「沒長大」的大舅子。
「不明白。但是好像又有點明白。」
「春秀希望你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
「是這樣嗎?」
「是,我總是能猜到人們心裏想什麼。」
「這麼厲害的嗎?」
「嗯,我還知道。你與我聊春秀,是因為你捨不得她。你覺得她要走了,要離開你了。」李溪亭低頭看帖,嘴角噙着淺笑。他發覺,與季珩的對話,使他不需要費周章去想如何應對,他能三心二意,能隨意應對。
「你真的能知道別人心裏想什麼。小小說春秀要跟你回家。你家裏有灶台嗎?可以做飯嗎?有床有被子嗎?晚上睡覺會不會冷?」季珩一系列問題問得認真,李溪亭也認真答他「都有,過兩天可以去我家看看。但是,到時候你對我說的話不能對別人說。」
「你和春秀、小小說的一樣。我會記得的。」季珩發覺,小小說的對,他也是他們的一部分,說話都一樣。
春秀在一旁靜靜聽着,實際上,眉目低垂着,錦帕上卻有一點點的濕痕泅開,暈出一朵又一朵深色的花。
他的哥哥,其實是五年前來到她家的,那是她才十歲。這件事,她任何人都沒有告訴。因為那樣出現的季珩,身上背負着什麼,只有等他恢復正常才能知道。
多年前的夜晚,暴雨如注,爹馱着了一個渾身血污的人回來,嚇得娘親以為爹惹了什麼事情。
走近一看,血污之下是一位少年,臉上也全是污跡。
爹爹說山上砍柴時看到這孩子還在動,不忍見死不救,就馱回來了。
娘親嘴上怪着爹多管閒事,卻還是捧着一盆熱水進來。
時間過去了很久,久到春秀差點忘了。她這個哥哥其實是上天在她十歲時送給她的禮物,她十歲生日時,許了一個願望她希望有一個哥哥,像梅英的哥哥一樣,能夠保護她。果然,那天晚上之前,就出現在了她面前。
她把自己許願的事情默默的放在心裏。因為她在十三歲以前,一直認為上天聽到了她的願望,答應了她,送來了一個哥哥。
季珩這個名字,是讀過書的爹起的。他原本是書香門第,家境殷實,但就是因為太善良了,被別人騙走了許多錢財。正因為如此,春秀從小到大都過着非常拮据的過日子。
娘親即使在很生氣的時候,也沒有怪過他。因為,就是這樣的爹使她傾心。
而現在,他們之間的每一件事情,他都記得。
紀小小見月影西沉,對季珩說「時候不早啦,季珩你送我回家。」
「好。」季珩起身,他身量高大,站起來的時候,把紀小小整個都蓋住了。
新月如鈎,清風徐來。
「季珩,我知道你捨不得春秀,但是春秀會過得很好。你看得李溪亭對她多好。」紀小小見季珩不似尋常的安靜,知道他的心裏多多少少有一點傷感。
「小小,你說春秀去了別的地方,會快樂嗎?」季珩問他。
「季珩,相信我好嗎?春秀無論在哪裏都能過的很好。」紀小小安慰道,季珩今天一整天的心情低落,就因為知道春秀要嫁人了。
「那你呢?你也會離開,是不是?」季珩略低頭看她,眼裏靜深如海,如同之前的每一世那麼深那麼黑的眼眸,讓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麼。
「每個人都是孤零零地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也終將孤零零地走。生命中出現的每一個人,只是陪你走過這一程而已,到了下一站。她有另外的人生,要去經歷。季珩,這是常態,你要明白。」紀小小仰着臉看他。
「也就是說,不管是春秀還是你都會離開,對嗎?」既然的話,說的很慢,難道紀小小能夠感受到他言語裏的悲傷。她幾乎要覺得,也許她也離開,他就一無所有了。
「可能會離開,也可能不會。至少,最近不會。」紀小小溫柔地笑看他,他現在太需要安慰了,「季珩,你不用擔心,這段時間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小小?」遠處傳來清朗的叫聲,紀小小循聲望去,月光下走來的煊赫,穿着一身玄青色捻銀絲錦紋官袍。「你怎麼在這?」話是對紀小小說的,煊赫卻不經意地看了一眼季珩。
「煊赫,這是季珩。我的好朋友春秀馬上就要成婚了,我去幫幫她。季珩是她的哥哥,天晚了送我回家。」紀小小向煊赫介紹季珩,前幾世他們要麼是朋友,要麼是兄弟,都熟悉的很。這是第一次這樣介紹,她倒是覺得奇怪得很。
「我剛好在這一帶巡視,我送你回去吧,也省的麻煩。」煊赫說道。
「哦,好啊!」紀小小答應得爽快,確實,季珩雖然身量高大,但實際上他跟十歲的孩子是一樣的。春秀有孕在身,在家裏也需要有人看顧着。
「說好了,我送你回去。不行,我得送你回去。」季珩着急道。
煊赫開始還充滿敵意地對待這個陌生人,只是這幾天放鬆攻勢,紀小小就又有了護花使者,沒想到這護花使者是個「孩子」。他好脾氣道「我送小小回去吧,這一帶最近不太平,一個人不太安全。」
「不行,我要自己送!」季珩生氣道,他天然地不太喜歡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陌生人。
「季珩,聽話,這離你家不遠。我跟這個哥哥先送你回去,然後我再自己回家,好嗎?」紀小小軟着聲音哄他。
「不行,我要送你!」季珩堅持道。
「那這樣可以嗎?我們一起送小小回家,我再送你回來,好嗎?」煊赫也像紀小小一樣,哄孩子似的,哄他。
「你是誰?我不認識你,我不要跟你一起送小小,我要我自己送小小。」季珩認死理,毫不退讓。
「季珩,這樣好不好?我明天早點來找你,現在呀,我要趕緊回去。不然我娘會找我的。」紀小小繼續哄道,「你看,現在春秀也一個人在家,沒有人陪她說話,你先回去陪她,她馬上就要離開了。明天我早點來找你好嗎?」
「好吧。」季珩想到春秀馬上就要離開了,而小小剛剛說了,她會一直陪着他。
如此想着,只能勉為其難,把小小先交給這個討厭的人,雖然他看起來非常安全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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