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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微涼,寂靜無雲。茶壺小說網 www.chahu123.com長夜無瀾,星點細密。
兩人飲了酒,秋涼爬上脖頸,也不覺寒意。
「季珩,你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醉意薰染,紀小小的面色潮紅一片,眼眸卻浸了水的墨色寶石一般,閃耀着月的華彩。
季珩看她,卻覺得十分遙遠。
他伸手拿酒瓶,斟滿一杯荷花蕊。紀小小卻拿波光粼粼的眸子睨他「誰讓你喝我的酒了,沒規矩。」說罷要去搶,季珩手一讓,兩人的臉近在咫尺。
紀小小有些醉了,嫣紅染上她勝雪的面頰,眼眸里波光流轉。紀小小看他放大的臉就在眼前,五官刀削般深邃,唇微抿。她忽然雙手捧着他的臉,帶着荷花蕊清甜微澀的氣息撲在季珩臉上,聲音嬌媚而慵懶「季珩,你怎麼和我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她臉頰潮紅,眯着雙眼,指尖從他的眉毛、眼帘、鼻樑、唇上一一輕撫過。
前一世要季珩心悅她,變着法折騰糾纏,她只覺得不勝其煩,所以再選時她選了不要他愛她的攻略任務,可這一世要遠離他,不要心悅他,她又有點捨不得。就像飛蛾,明知火不能撲,卻好像對這致命的吸引無處可躲。
季珩只覺得今日的紀小小分外媚惑,沒有平日裏的冷靜理智,多了幾分嬌俏,教人移不開眼。
紀小小頭暈暈乎乎的,看季珩也不真切,她是不是中蠱了?平日裏她總是夢見前世發生的事情,季珩明明不會水還跳下去救她,明明可以躲過卻生生挨上一劍,明明可以不管,卻和她一起跳下高閣……可是他那麼真實,他的眉眼、鼻樑、嘴唇在自己的指尖撫過處都有了形狀。
他眸子如同一片靜海,深邃中透着亮的微光。她湊近了些,頃刻便覆上了他的唇。他一怔,幾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她笨拙地吮着,兩人交纏着,他微涼的氣息追逐着她的,他嘗到她清甜的酒味,有荷花的淡香和她瓊花般的清雅。紀小小由着他溫柔地纏綿,芳心一片狼藉,他是她明知不能,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夢。其實她早就喜歡上他了,思及此她眼裏竟湧上些霧氣,她一副可憐的模樣望着他,男人五官深沉的臉龐近在咫尺,眼裏燃起熾熱的情慾,他輕輕捏住她的下顎含住她兩瓣柔嫩的櫻唇,輕輕輾轉。此時若叫他把身家性命通通交出來,他定是毫不猶豫。
意識早已亂了,她由着他肆虐,禁不住地仰頭受着,想要更多。一陣涼風吹來,枝葉交纏間發出細碎的聲響。紀小小卻像被吹醒了般,騰地推開季珩,季珩饒是男子,也被她突然的動作推得往後退去,眼底的炙熱還未散去,卻見得剛剛還任他索取的女子滿臉冰霜,扶額斷斷續續道「我,我剛剛喝醉了。對……對不起,我……我……我也不知道我在幹什麼。」
紀小小真的想掐死自己,她到底在幹什麼啊!這個時候不能作妖啊!
欺騙她、強求她的人的是他,摟佳人在懷肆意憐愛的是他,她卻說「對不起」。季珩仿若從雲端跌落谷底,每一處都撕裂似的痛着。他眸光黯淡,沉聲問道「我的心意你不懂嗎?」
他的心意她怎會不懂?冒天下之大不韙把她一個前朝罪臣之女安置在府里,事事順着她,費盡心思討好她,眼睛裏的柔情恨不得把她溺死了。她怎麼會不懂?只是她不能懂也不敢懂。
「是我不好,如果讓你誤會了,我給你道歉。我對你真的從來就沒有非分之想。」
她怎麼可能有非分之想,從來有非分之想的只是他。把心送到她手裏任她蹂躪踐踏,不敢有半分怨言。季珩深邃的眼眸蒙上了一層暗影,強壓下心中的痛苦,語氣疏離「你無需掛懷,過兩日就到了十日之期,我會遵守約定。」
紀小小見他忽的黯下去的眼眸,心裏一陣說不出的酸澀,面上卻只能毫無波瀾「山高水長,咱們各自安好。祝你早日尋得佳人。」
他又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將她的模樣刻進骨子裏。旋即卻抬頭望天,面上又是他平日裏冰冷疏離的樣子,仿若剛剛的一切都是夢境。
紀小小說累了,季珩便起身輕揉着她飛身而下,送她回房。
門扉闔上,紀小小卻再也支撐不住,軟下身子癱坐在冰涼的石凳上。眼裏蓄滿的淚水如同斷線的珠子一般掉落。
她不知她為何哭,她從未遇到過這樣的境況,她沒有喜歡過別人,也沒有被喜歡過。不知有些思緒一旦入了心,就由不得自己自欺欺人。
秋末的冷風吹散她的鬢髮,也吹到她心中裂開的縫隙里,她捂着胸口,一陣鈍重的疼痛將她擊中,她臉上掛滿淚痕。她想她一定是酒喝太多了,或者是她太想念奶奶了。
翌日,天明。桃花準備伺候紀小小洗漱時,發現她面色潮紅,一身冷汗。當下便知她是受涼風寒了,昨夜風大,紀小小喝了不少荷花蕊,身上還有蔓魂草的毒,又動心氣,以致心力耗竭,惹寒氣入體。
桃花忙前忙後地給紀小小擦汗熬藥,也不知王妃昨日還好好的,今日怎就染了風寒。
王爺今日也奇奇怪怪的,平日恨不得一忙完就立馬回府里來,今天桃花都等到殘陽落了西山,夜幕都升起來了,還不見王爺回來。
這……王爺和王妃不會是吵架了吧?!
「夫人,你要不要喝點白粥?」桃花小心翼翼地問已經醒了一會兒卻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乾的王妃。
紀小小問她後天願不願意跟她走,景安候就李奕歌一個女兒,在她出生時就景安候就用她的名義在城郊買了一個院落。桃花不明所以,王妃要走?桃花仔細看紀小小表情又不像在開玩笑。紀小小見她不回答,也並未再說什麼。她這一世的身子實在太弱,連暢快喝點小酒都禁受不起。
紀小小出了一會兒神,起身披了一件粉霞飛白斗篷,她兀自看向窗外叢叢翠竹,與季珩發生的一切如同光影略過,她的心如同行走在萬籟俱寂的寰宇,孑然一身。洶湧的暗流卷在兩人之間,前世今生紛亂的過往在這一刻凝聚,斬不斷扯不開,偏偏又開始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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