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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聽明華說一個姐姐幫她收拾了煜哲,還讓這個小魔王道歉並且保證再也不欺負明華。文字谷 www.wenzigu.com賢貴妃李氏寵老八煜哲寵得要命。當年兒子還是皇子時,得李氏父親李輝煌助力才得以登上王位。大齊皇室向來不屑「狡兔死,走狗烹」。所以儘管李氏氣量不足,賢德略虧,也還是封了個僅次皇后的皇貴妃。平民布衣踏進宮門,十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氣。倒不是她多感念舊情,實在是李輝煌的生意遍佈整個大齊,甚至還做到了西祁、南疆去。他那財力,起碼能再養國庫一百年。
偶爾天災人禍,國庫吃緊時,叫賢貴妃帶着煜哲回趟永安街上的娘家,什麼問題都迎刃而解了。李氏本性不壞,就是腦子不靈光。是以賜封「賢」貴妃,希望她能多學些歷代賢后賢妃的為人處世。但有些事情總是不能朝自己預期方向發展的,她那直來直往的性子,連帶着煜哲也教得喜怒形於色,吃不得半點虧,在監學得了個「混世小魔王」的稱號,這姑娘既能三言兩語教導他改正錯誤,連最討厭課業的明華都說晚上看完花燈回去還要好好背《千字文》。比監學的夫子還了得,想必不是尋常閨閣女子,有大智慧。
她正打算在官員女眷中選個端雅大方的做明華的女學師,轉臉見這姑娘時卻見她滿臉淚水,似是透過她看到了另一個人。
紀小小意識到自己失禮了,趕緊跪下來。哽咽道「太后娘娘恕罪,臣女只是想起自己三年前去世的祖母,見明華公主與太后娘娘舐犢情深,心生羨慕明華在前,懷念臣女祖母在後,一時情難自控,請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初見這姑娘容貌出眾卻穿得內斂素雅,想來也是大家閨秀,又見她一番說辭情深義重。實在不忍怪罪,當下竟親自扶她起來。拍拍她的肩膀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懷念祖母也是情之所至,哀家怎會怪罪於你。何況你剛剛還解了明華與老八素來的芥蒂,也是一件該賞的好事,來說說看,想要哀家什麼賞賜?」太后慈愛地看着紀小小,紀小小腦海里卻翻湧着與奶奶共同生活的一樁樁、一件件小事,她拭去臉上的淚水,動情地說道「太后娘娘,瀾月什麼都不要。只願太后娘娘身體康健,讓瀾月能時時為娘娘祈福。」紀小小每個字都說得無比誠摯,饒是太后在後宮斡旋半生也還是動容了。皇家什麼都有,最求而不得的就是真心,後宮、朝堂波濤詭譎,笑裏藏刀的有,綿里藏針的有,更甚有為保地位剷除異己、毒害皇嗣的。
明華痴傻,她只願奈何橋上與先皇團聚前為她尋得一門簡單幸福的親事,無需大富大貴,保她後半生無憂即可。比起嫁入高門世家與旁的妾婢爭風吃醋,平凡倒也不一定是樁壞事。因此,明華不願讀書時,她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她不願她的孫女像她一樣,守一輩子規矩,一生不幸。
太后點點頭,說道「好孩子,庭睿福氣好,娶了你這麼個妙人。」
紀小小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孩子氣的笑了。太后果然和奶奶一樣,覺得她是最好的孩子。
太后看向季珩,笑着問道「庭睿,晚宴借你的嬌妻陪明華和我這個老婆子一起用膳可好?」
季珩答道「太后娘娘今日是壽星,都聽您的。」
太后聞言難得開懷地笑了,明宣帝見了也為她高興。母親為了自己操勞半生,先是運籌帷幄,後又擔驚受怕,最後破釜沉舟才得來這江山,做兒子的如願當了帝王卻再沒時間承歡膝下,說不愧疚是假的。今日見季珩這夫人一番真情實意的說辭,自己也心有所感,是啊,什麼富貴榮華、聲名地位,他的阿娘當年只問他想不想要皇位,就像兒時問他想不想要那把木劍一般雲淡風輕。他說想要,阿娘便拼卻半生氣力為他籌謀。
明宣帝走神間,太后已經在喚他,「快些腳步,別讓你的愛卿久等了」。明宣帝應一聲「誒!阿娘!」只見太后略微一怔,笑眼裏倏忽氤氳水汽看他。他多少年沒喚過她「阿娘」了,是從他第一次入監學開始,還是從他第一次上戰場開始,還是從他成為萬民敬仰的明宣帝開始……這一聲「阿娘」,喚迷了她的眼。
恍若隔世般,仿佛一瞬間帶明宣帝回到阿娘哄他入睡的孩提時代,回到阿娘陪他習字讀書的童稚年歲,回到阿娘為他拂拭戰甲的少年時代……
明宣帝三兩步追上來,走在太后的右側。明華跟着紀小小走在左側,太子、老八煜哲和季珩走在後面。
太后微仰頭,對着這個不知何時高她許多,又不知何時鬢間染雪的兒子說「宏兒,今日阿娘很開心。」
明宣帝笑着,儘管眼角有一些細紋聚在一起。他卻笑得如同少年般純粹。
走在後頭的太子低聲對季珩說「庭睿,恨不相逢未嫁時。錯過了啊!這紀姑娘你若是願意割愛,就讓給我吧!沒碰過最好,碰過也無所謂,這開過苞的女子,床笫間更得趣味。我給她換個身份,進宮來常伴皇祖母、明華也好。可好?你就成全我一片孝心吧!」說到後面竟有些當真似的。
季珩看傻子一樣看他,面無表情道「休想!」
太子其實是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跟季珩說,她實在是他見過最與眾不同、最狡黠睿智、最嬌俏可愛、最真情實意的女子,好到明知道不可能,他還是厚臉皮地一而再再而三向季珩要人。她這樣好,季珩怎會不知道,又怎會放手。他有些苦澀地扯扯嘴角,帝王術也束帝王,多希望他不是個前途大好的儲君,做什麼都不管不顧就好。最好是個江洋大盜,半夜裏把她偷出來關到自己的屋子裏。或者是土匪強盜,明目張胆搶過來,搶到自己寨子裏。
太子想着,越想越沒邊了。轉頭看去,季珩帶着恐怖的笑意看他,這笑意不達眼底,陰寒至極。看得他驚出一身冷汗,上一次他這樣對他笑之後,就遭西祁主將痛擊,在床上躺了半個月,就因為他說了句「你不喜女色,不會是喜歡我吧?」
太子尷尬地撓撓頭,皮笑肉不笑道「開玩笑,開玩笑,庭睿莫要當真。」這才使季珩那可怕陰寒的笑容逐漸消失。
太子心裏嘆息,算了算了,惹不起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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