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晚宴不歡而散,沒有人敢跑到幽都城主面前刷存在感。
假面卻是個例外,「大人,我覺得我們中間有內鬼?」
幽都城主揉了揉眉心,隨即抬頭看着夜凌雲,「上次你的陰謀沒有得逞,所以要再接再厲是吧,你把本城主當什麼了?」
假面眯了眯危險的雙眸,「夜凌雲,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算計大人。」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夜凌雲也懶得再裝模作樣了,「假面,你也別裝了,別看你整天擺出一副對大人忠心耿耿的樣子,其實你心裏還不是算計着怎麼除掉大人,你好取而代之!」
待他話音剛落,假面直接拿出槍來送走了夜凌雲,他無比恭敬地在鳳衿面前低下頭,「我絕對不允許任何人背叛大人!」
鳳衿都驚呆了。
他們不是同個賊窟的人嗎?一言不合就咔嚓掉對方真的很碎三觀!
看來在這種弱肉強食的地方,即便是幽都城主也不好當,他分分鐘都要面臨着被手下算計喪命取而代之的風險。
耳邊隱約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鳳衿旋轉着手指的戒指,眸光深沉地對假面道:「雖然除掉了夜凌雲,但幽都的危機並沒有解除,你先去我其他的落腳點做好部署,等我把這邊的情況調查清楚,再去別的落腳點和你會合。」
「好的,大人。」假面無比恭敬地點頭,只是在他轉身的剎那,他的眼尾飛快地掠過了一抹凌厲的殺氣。
假面離開後不久,空氣中飄來濃烈的類似於香水的味道,以香水為載體,這是薛毒醫下毒的慣用伎倆。
薛曉卷着滿身的殺氣從外面走了進來,藥效褪了之後她才明白過來,讓她貞潔不保的就是她向來視為神明的城主大人。
「大人,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薛曉怒氣沖沖地質問主位上風雲不驚的人,緊攥的雙手深深地扎進了肉里,鮮血緩緩地從掌心流了下來。
鳳衿波瀾不驚地抬眸,平靜如水的眼神宛如在看腳邊的螻蟻,「我為什麼這麼做你心裏明白。」
薛曉氣得嘴唇發抖,「就因為我給她灌了碗毒湯,你就要如此狠心地報復我,那長久以來我對你的忠心耿耿算什麼?」
「你的忠心耿耿和我又有什麼關係?那從頭到尾都只是你的一廂情願罷了,沒有你,幽都照樣能成為世界忌憚的地方,你說你只是隨心所欲地灌了碗毒湯,卻從未想過喝了你毒湯的人會有什麼後果。」鳳衿的語氣極輕極淡,她若無其事地低下頭,手指輕拂着指尖並不存在的灰塵。
一縷微煙隨着空氣的流動,在半空中揮灑自如地浮游。
薛曉咬了咬牙,嘴裏憤恨道:「那是她該死,她和她的母親都該死,她們仗着美貌到處迷惑男人,害得所有的男人都為了得到她們爭得頭破血流。」
鳳衿掀起清澈的寒眸,唇邊漾着冷笑,「那照你的意思,她們長得好看,她們就活該家破人亡是嗎?
那麼我想問你,當年的幽都城主是為了掠奪沈夫人而發動慘案,那你的父親薛神醫又是為了什麼理由?
不要告訴我他看上了普通百姓,就算他口味刁鑽,也不可能對十萬生靈感興趣,你永遠都不知道慘死在致幻蘑菇陰影下的人,他們的父母,他們的子女,她們的親人,即使用一生的時間也無法療愈。
當你在幽都過得風光霽月的時候,他們只能抱着冰冷的墓碑天人永隔,念在你沒有參與當年的慘案,我原本也想放你一條生路,但你這些年瘋狂地煉製毒藥,跑在黑市到處售賣,死在你手裏的人不計其數。」
「大人,你有什麼立場為那個女人打抱不平,別忘了製造南辰洲慘案的是你的父親。
更何況現在不是你要放過我,是我考慮要不要放過你,既然我的一片痴情在你眼裏狗屎不如,那你就抱着你的小賤人去死吧!」薛曉得意得笑了起來,空氣中的高濃度香氛帶着能百分之百置人於死地的毒藥,他必死無疑!
她也渴望他回心轉意,但他被那個小賤人迷得神魂顛倒。
他甚至為了給那個小賤人出氣,把她丟在了其他男人的床上,簡直不可饒恕!
鳳衿臉色蒼白地捂住胸口,嘴裏嘔出了幾口黑血,她無力地靠在椅背上,眸光冷冽地看着得意張狂的薛曉,「你居然敢對我下毒?」
薛曉斂住笑,眼神越發地冰冷起來,「我有什麼不敢的,你為了得到鳳衿,都不顧當年我父親拼命救你的情義,你不是愛她愛得死去活來嗎?等你死後,我會送她去給你作伴的。」
薛曉緩步走到鳳衿身前,袖中滑出了鋒刃雪亮的刀子,就在她高高地舉起右手,準備把刀尖扎進鳳衿的心臟時,她的腹部忽然疼痛如絞,渾身上下仿佛有無數隻螞蟻在啃噬。
她雙手顫抖地扔掉了手中的刀子,整個人七竅流血地癱坐在地上。
鳳衿抹去了嘴角的血痕,面無表情地站起身,「整天就知道毒這個毒那個,現在你終於也變成了被毒的那個。」
都說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原本她才是站在那裏翻雲覆雨的人,她也不曉得是哪裏出了問題,轉瞬之間她便輸得一敗塗地。
在她面前趾高氣揚的人雖然還是那張臉,但那張熟悉的面孔下絕對藏着另外一個人,如果她猜得沒錯,那個人大概就是鳳衿。
她不是被她的藥壓制了武力嗎?忽然想到了什麼,她眸光猩紅地朝鳳衿撲了過去,「鳳衿,你到底對城主大人做了什麼?」
就算她沒有中毒,也不是鳳衿的對手,更何況是眼下這種毒發的狀態。
鳳衿抓住她的手腕,神色淡淡地道:「剛才還吵着要殺他,這會兒又關心起他的死活了,你是不是有病啊?
不瞞你說,你們的城主大人已經被我一槍爆頭變成真正的骷髏了,我偽裝成他的樣子重返幽都,就是把你們通通都收拾掉。」
既然都被她認出身份,鳳衿也沒必要再偽裝下去,她扯掉頭上的矽膠頭套,露出了她原本那張驚國驚城的絕美容顏。
不待薛曉消化她的話,鳳衿又繼續瘋狂補刀,「說要大擺宴席的人是我,把你送給那些保鏢糟蹋的也是我,被人算計是不是很糟糕?」
鳳衿隨手把薛曉扔了出去,薛曉的身體重重地撞向牆壁,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她掙扎着爬起來,嘴角露出了詭異的微笑,「你喝了我親手煉製的毒藥,這輩子是生不出孩子的,就算傅君麟能接受你,你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鳳衿走過去踩在她的右手上,眸中的星辰如星風般盡數寂滅了,「那種小兒科都不夠我塞牙縫,虧你也好意思拿出來炫耀,那麼喜歡給人下毒,我就讓你死在你自己煉製的毒藥裏面。」
她掏出白色瓷瓶,揭開瓶蓋後,把藥液灌進了薛曉的喉嚨里,「這就是你這些年拿來害人的東西,我把它們混合起來,讓你也嘗嘗錐心蝕骨的滋味。」
儘管薛曉拼命地摳喉嚨,無奈混合藥液已經流進了肚子裏,無論她怎麼鼓搗也無濟於事。
混合毒液在體內爆發了無法想像的毒效,它對人體的摧毀無疑是毀滅性的,更何況那些藥還是她親手煉製,她比誰都清楚會有什麼後果。
薛曉連遺言都沒機會說,短短几秒鐘里就慘死在了自己親手煉製的毒藥里。
「嘖嘖,小仙女這場戲演得真精彩。」耳邊響起了鼓掌聲,假面去而復返。
從門外魚貫而入的保鏢瞬間把宴會廳包圍得密不透風,無數槍口對準了鳳衿,本以為她會跪地求饒,看在她長得還有幾分姿色的份上,他不介意她是城主大人玩過的破鞋。
未料女孩高高在上的坐在了椅子裏,渾身上下無不散發着令人高攀不起的貴氣,「這種戲算什麼,接下來還有更精彩的呢,我保證你們活到這麼大都沒有見過,就是不知道你們有沒有命活着觀賞?」
已經是手心的螻蟻了,讓她再掙扎幾下又有何妨?
假面眸中沁着淡薄涼笑,「小仙女分分鐘都能被我們打成篩子,不去關心自己反而來操心我們的死活,這未免也太可笑了。」
鳳衿眸光淡淡地看着他,「有些人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麻煩你抬頭看看頭頂的水晶燈,看到那些可愛別致的小動物了嗎?」
她朝空彈了個響指,數以萬計的金色甲殼蟲從蜂巢中蜂擁而出,原本他們根本沒把這種弱小的生物放在眼裏,但他們看到被蟲子侵蝕的人活生生變成空殼後個個嚇得面如死灰。
誰還有那種閒功夫去對付主位上坐着的鳳衿,他們紛紛抱頭鼠竄,只可惜宴會廳沒有給他們留出通往活路的門,不僅沒門,連窗也沒有!
撲着金色翅膀的甲殼蟲趁假面不備鑽進了他的耳朵里,它們在他的體內無限繁殖。
假面不甘心就這麼死在鳳衿的手上,就是死,他也要拉着她給他墊背。
他舉起手中的槍對準鳳衿的眉心扣下了扳機,鳳衿坐在椅子上動也沒動,她輕飄飄地彈出了手中的鋼珠。
鋼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半空中與彈片激烈碰撞,飛濺的火花在氣流里燦爛了瞬間,彈片不敵鋼珠的力道勁猛,它被鋼珠的戾氣包裹環繞,隨着鋼珠劃破的氣流的層層阻力,最後穿透了假面的眉心。
鋼珠繞着天花板兜了幾圈,隨後又輕飄飄地落回了鳳衿的掌心,女孩吹了吹上面並不存在血珠,臉上無比嫌棄,好像那上面沾了很髒的東西。
耳邊傳來了連環爆炸聲,鳳衿猛地坐起身,折騰了這麼久,她等的那個人終於來了。
鳳衿把甲殼蟲收回了瓶子裏,她撕掉了外面偽裝的男裝,露出了裏面的白色蕾絲長裙。
高端定製的白裙上這兒沾着血痕,那兒破了個洞,毫無絲毫美感可言,可是女孩覺得還不夠慘,她把自己的頭髮弄亂,臉上塗得灰頭土臉,然後瑟瑟發抖地抱緊自己,在槍林彈雨的夜色中穿梭。
直到在殘破的斷牆邊看到了那抹高貴冷艷的身影,在男人往她這邊看過來之前,她華麗麗地撲倒在地上,捂着小手絹哭得別提有多傷心了。
傅君麟扭過頭就看到了他家走失已久的小可愛,他那從小就被養在手心裏的女孩跌坐在沙石瓦礫中,哭得好傷心好無助,這一幕戳痛了他的內心。
他走過去把她摟在懷裏,動作是那麼地小心翼翼,「對不起,我來遲了。」
鳳衿死死地抓住他的衣角,小身板抖得厲害,「人家從小到大都沒有見過這種大場面,當時他們都拿槍指着我,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我害怕極了。」
御七:「……」
恕他多句嘴,他真的沒看出來她有多害怕。
雖然表演的痕跡很重,但少爺被她這招拿捏得死死的。
天生萬物一物降一物不是沒有道理的。
傅君麟捧着她的小臉,嗓音溫柔得不行,「別怕,有我在,再也沒有人能傷到你半分。」
眼尾餘光之中,三點鐘方向的斷尾樓潛伏着幾道黑影在打狙,槍口對準他們這邊,傅君麟不動聲色地打開了蛇形戒指的開關,雪荊棘種子不偏不倚地滾落在水泊里,它眨眼須臾間破土而出遮天蔽日,把那幾道黑影活生生地吞噬了。
鳳衿早就見識過雪荊棘的威力,她沒什麼好稀奇的,掃了眼傅君麟身後,她委屈可憐地扁着嘴,「就這麼幾個人嗎?嗚嗚嗚,我可能又要被他們抓回去了,都是小可愛,為什麼只有我混得這麼慘!」
傅君麟眸光寵溺地揉了揉她的腦袋,「幽都已經被包圍了,就算有幾個趁亂逃跑的,估計也被你那幾個師兄虐成渣渣了。」
他吩咐御七鋪好名貴絨毯,直升飛機也在就地等待他們登機,他的公主殿下說過要風風光光地接她回家的,他不能讓她失望。
儘管鳳衿內心感動得波濤洶湧,但她的臉上梨花帶淚看起來我見猶憐,她欲拒還迎地推開了傅君麟,「小傅爺,現在的我已經配不上你了,你走吧,從此以後忘了我,就當我從來都沒有在你的生命里出現過。」
傅君麟俯下身,在她唇間落下了深情的吻,「衿衿,美好的東西轉瞬易逝,你能回到我身邊,就是上蒼對我最大的恩賜了,和你相遇都是你前世幾百次的回眸換來了,我又怎能辜負你對我的一往情深,這世上除了你,又還有誰能入得了我法眼,我此生唯你不可,你別想逃離。」
傅君麟單手把她抱在懷裏,男友力刷爆了進度條。
鳳衿不想再作妖作孽了,乖乖地束手就擒,在美人懷裏撒個嬌,彌補下她這段時間的悲慘遭遇才是真的。
她窩在他懷裏,嗓音甜膩膩地道:「謝謝老公大人的深情眷念此生不換,做了你一天的小嬌妻,就一輩子都是你的小嬌妻啦,好不容易才把九億少女做夢都得不到的男人弄到手,餘生我要寵你如命。」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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