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傳來了一陣歡聲笑語。
「宜文!你回來啦!」說話的是馬氏。
楊宜文點了點頭:「回來了。」
楊順安聽到楊宜文的聲音,臉上頓時就帶起了喜色,宜文終於回來了!有這個親侄子在,他的日子就好過了!
「吃飯了沒有?娘這就去給你殺雞!你在外面讀書也很辛苦,應該補補!」馬氏道。
素來捨不得家中那幾隻老母雞的楊婆子,這會兒也贊成道:「再去買一斤肉!給我乖孫燉肉吃!」
楊順安在屋子裏面,等到都聞到飯菜的香味了,楊宜文還是沒來看他。
這讓楊順安沒來由地心焦。
好在就在楊順安等不了的時候,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走進來的人卻是馬氏。
馬氏板着臉,把一個小瓷碗放到了楊順安的床頭,語氣不善:「吃吧!」
楊順安看了一眼,裏面沒有肉,也只有一些土豆。
但這已經是他這些日子吃過的最好的一頓飯了。
「宜文回來了呀?」楊順安滿臉堆笑地問道。
馬氏的臉上也帶起幾分笑意:「是啊,我兒子回來了,我兒子可孝順了,隔三差五就回來看看我,可不像是你生養的那群白眼狼姑娘!」
「宜文怎麼沒來看我?」楊順安忍不住地問道。
馬氏的眉眼一挑:「宜文為什麼要過來看你?」
楊順安的眼中有幾分失落,但這會兒他還以為是馬氏不許楊宜文來看自己的。
接着外面就傳來了楊宜文的聲音:「娘,你在那屋子裏面幹什麼呢?快點出來!」
「那是楊夏月她們的爹,憑啥留在咱們家?」
「往後你可別指望着我多養一個人!」楊宜文沒進屋,但是不悅的聲音卻傳進來了。
此時的楊順安,臉上的神色蒼白,眼神之中已經徹底沒了光亮。
楊夏月想着很久沒來看過楊順安了。
她雖然想讓楊順安漲漲教訓,可也沒想着讓楊順安就這麼死了。
所以過了幾日,她就來了楊家老宅一次。
有過以往的經驗,現如今楊夏月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自己來的。
來的時候,因為陸雲淮和嚴方都沒在,所以她領了萬遠和楊四妮。
萬遠雖然病弱一些,可到底是一個男人,還有楊四妮,那是真的以一打十的好手。
楊夏月來的時候,楊宜文還在家中,他不是不想離開,他其實已經很不習慣村子裏面的生活了。
但是在外面,那就需要錢啊。
現在楊家的情況不比從前。
已經沒辦法給楊宜文拿太多的錢出來。
楊巧玉現在已經徹底被羅府的人放棄了,之前跟來伺候楊巧玉的人,已經離開了。
接着,羅府就再也沒有消息傳來了。
楊巧玉自己去找了兩次,但是連門都沒有進去。
楊宜文不滿足楊婆子給的仨瓜倆棗的,於是就在家中用盡全身解數來哄錢呢。
瞧見楊夏月來了,楊宜文的眼神之中,帶起了幾分精光:「哎呦,這不是夏月妹妹嗎?」
楊夏月面無表情地從楊宜文的身旁走過,根本就沒理會他。
楊宜文的臉一沉:「我和你說話呢,你沒聽到啊?」
楊夏月挑眉道:「我聽到了,有一隻狗一直叫個不停!」
「你說誰是狗呢!」楊宜文的臉一沉。
「說你呢。」楊夏月也不拐彎抹角。
楊宜文氣得不行,手都跟着直痒痒,但是他瞧見楊夏月那一身貴氣的樣子,就把自己想揍人的衝動給按捺住了。
今時不同往日,楊夏月已經不是他可以隨便打罵的人了。
「你來這幹什麼?」楊宜文追問着。
楊夏月道:「看看我爹死了沒。」
「你還知道你有個爹啊?就沒見過你這麼不孝順的人!」楊宜文鄙夷地看着楊夏月。
楊夏月笑了笑:「你孝順行了吧?你那麼孝順,怎麼花着家裏面的錢,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卻不知道回報家裏?」
說完這話,楊夏月就大步往屋子裏面走去。
這一進屋,楊夏月就聞到了一股難聞的味道。
楊順安躺在床上,面如死灰,聽到有人進來了,動也沒動。
楊夏月走近了,看了一眼。
楊順安形容枯骨,看起來瘦得可怕,身上滿是難聞的味道,漏在外面的小手臂上,甚至還有一些淤青,這是心氣不順的馬氏用東西砸的。
楊夏月撇了撇唇,她要是再不來,楊順安這樣,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折磨死了。
楊四妮有些接受不了楊順安這樣,這會兒就小聲喊了一句:「爹!」
楊順安這才動了一下,瞧見是楊夏月和楊四妮,眼神空洞。
楊夏月擰了擰眉問道:「現在給你兩條,一條是和大房分家,第二條就是我不會再管你了。」
楊順安聽到這,才有了一些反應,他激動地說着:「分家!分家!小夏,你幫我做主,我現在就要分家!」
家中的田地和房屋一分,他換了錢,總歸是餓不死的!
怎麼也比現在在這過的豬狗不如的日子要好。
楊夏月點了點頭:「你自己拿定了主意,我就去找里長。」
「我已經想好了。」楊順安的聲音虛弱。
這會兒楊四妮從懷中摸索了一下,把一塊糖放到了楊順安的口中:「爹,你吃點東西。」
楊四妮這樣的舉動雖小,但是落在楊順安的心中,卻讓楊順安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他有幾分後悔地看着眼前的孩子,心中想着,當初他要是對孩子好點,該有多好啊。
「還有一點,我可以幫你分家,但是我娘的和離文書,你也得拿出來了。」楊夏月淡淡地補充了一句。
楊順安驚了一下:「什麼?我和他們分家了,你娘還要和我和離嗎?」
楊夏月點了點頭:「這兩件事現在已經沒什麼關係了。」
要是在沈氏剛剛離開楊家的時候,楊順安能拿出魄力,做好決定,或許沈氏現在還會選擇和楊順安一起生活。
一日夫妻百日恩,況且兩個人已經有了四個孩子。
縱然有千般不是,沈氏的心還是軟的。
楊順安看着楊夏月,她的目光清亮銳利,他雖然身為父親,卻也不敢和楊夏月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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