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南北山頭多墓田,清明祭掃各紛然。讀字閣 m.duzige.com紙灰飛作白蝴蝶,血淚染成紅杜鵑。日墓狐狸眠冢上,夜歸兒女笑燈前。人生有酒須當醉,一滴何曾到九泉。
清明節是祭祀祖先的日子,這是中華民族的傳統。潯陽城的清明祭祖一般是在清明這天的前三(天)後四(天)來做,往往是整個家族聚在一起,捧着紙紮的花、鶴、清明條,帶着酒食果品到墳前禮敬先祖、慎終追遠。但也有一種情況是在清明節這天祭奠,那就是家族中有新墳。
做為李家的老大,金柱早早就把祭掃的事安排妥當。但由於大勇的變故,他又臨時調整祭掃時間。在清明這天帶着兒孫回老屋,銀柱一家早已在那等候。他把大哥夫妻倆拉到門外,將鳳姣認大石頭做兒子的事細細訴說一遍。
金柱嘆道:「白髮人送黑髮人那是比割身上的肉還痛,我這段時間都難受的很,何況老三夫妻倆。虧得鐵柱家心腸好,以後大家把嘴都管緊點,別在鳳姣面前漏出口風。大家也要跟小勇多親近,對他要跟對大勇一樣,別讓孩子冷了心。」
銀柱道:「我現在怕老娘會知道。昨天在葬禮上我聽金良說,老娘這幾時一直在問大勇的事,她也知道打越南的事,就是不清楚大勇上沒上前線。」
「叫小勇多給她寫信,瞞一天是一天。」金柱媳婦出個主意說:「老娘不識字,來了信定是叫國強或敏敏念。只要語氣模仿好,她就聽不出來。」
銀柱媳婦連忙點頭:「大勇以前的信都擱在鳳姣房裏,我這就去拿給小勇看。」
「不急,不急。」金柱阻攔道:「先去掃墓,咱們分開來走。我和銀柱先陪老三去大勇墓前看看,你們帶孩子陪鳳姣直接去老頭子墓地,回後在那碰頭。路上瞅着機會和小勇多交交心。」
他把事分配完,準備進屋叫大家動身。此時戴志軍拿着去上海船票來,笑道:「還好,還好,你們還沒出門,不然我又要跑一趟。」
鳳姣雖然見過戴志軍,但已經全無印象,疑問道:「我又不認識你,怎麼送我們船票?」
大家一時鴉鵲無聲,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好在戴志軍腦瓜子靈活,忙不跌地說:「我是人武部的老戴,以前和鐵柱兄弟打過交道。這三張船票是市里關心軍人家屬給的福利,送你們到上海玩一趟,順便檢查身體。人武部派黃輝同志陪你們一起去,他是上海本地人。」
戴志軍考慮細緻,昨天看見鳳姣認兒子,今天特意多買一張,當然中間也有李大勇和他兒子是戰友的因素存在。
鳳姣倒也信他的話,因為他們單位也有這種福利,每年會送一批人到廬山療養,去的人可以帶家屬。她接過船票說:「要是多一張就好,愛珍就可以和我們一起去。」
劉愛珍傍着鳳姣胳膊說:「我是在那念書的,上海就那麼大,該去的地方我都去過。」
「對了,你應該待在上海讀書啊,」鳳姣又疑問道:「怎麼跑回來了?」
愛珍也不是省油的燈,反應特快,故作羞澀地說:「還不是因為小勇要回來探親,我特意請幾天假回來看看他,過兩天就回上海。」
「幹嘛要過兩天,明天和我們一起走。」鳳姣對大石頭叫道:「小勇,你現在就去買張票。」
「不急,不急。」戴志軍道:「我回去時要路過船碼頭,再訂一張放在小黃那,你們明天早上直接上船。」
他見這一家子要去掃墓,也就沒有多待,辦完事後就告辭出來。李小勇忙跟在他身後去送,出門就急切地問:「戴叔,龍斌現在怎麼樣?」
戴志軍並不清楚大石頭和兒子之間的關糸,問道:「你和斌兒認識?」
李小勇點點頭:「他是我的班長,那次戰鬥我們倆一個組,發現地雷時他叫我不要動,自己卻用身體去掃雷。」
戴志軍這才清楚兒子負傷的原因,用身體去掃雷,這需要多大的勇氣和怎樣的赴死之心才能做的出來,忍不住老淚縱橫,拍拍小勇肩膀說:「他還在bj治療,從他媽媽來的信看,命是保住了,但身上的彈片還未取淨。我沒想到你們三人竟在同一個部隊,見到你我很高興。晚上去我那,咱們爺倆好好喝一杯。」
……
風吹田野紙錢飛,古墓壘壘春草綠。城裏人忙於工作,很少去注意四季交替,只知道天熱脫衣,天涼蓋被,走進郊區才真切感受到春的存在。翠綠的油菜地里,白色的蝴蝶上下翻飛,翩翩起舞。自在的黃鶯在樹枝間發出清脆的鳴叫,和着春風唱着歡快的歌。鬱鬱蔥蔥的綠樹青滕裝點着千里丘陵,呈現出一遍盎然生機。
但這花紅柳綠的風景和明媚絢麗的色彩難掩李家人的新痛,沉重的心情讓氛圍變得格外肅穆。深深的回憶,在暖春的細風中化成萬千愁緒,空餘幽幽哀嘆。
鳳姣卻興致很好,她雖然認得人,但神智還沒完全恢復,絲毫看不出他人的強顏歡笑,一點心思全放在兒子身上。在祭掃的過程中,她的思緒非常跳躍。一會兒對愛珍和小勇說:「我托人從杭州帶來兩床被子面,都是綢緞,滑滑的摸着特舒服。顏色也好看,花樣也喜慶。等你倆成親時,我就給你們訂上。要不現在就把它訂好?不行,不行,放久會受潮,得要經常拿出來曬,說不定會把被子面掛花。要不你倆現在就成親,把被子面用上。」
還沒等小勇和愛珍反應過來,她話鋒一轉,又對小勇說:「明天早上幾點的船?跟你大伯說說,我們先回去收拾東西。到那兒我們人生地不熟,住在哪好?要不要帶被子去?吃飯怎麼辦?」
愛珍挽着她的胳膊說:「媽,你不用操心,上海我熟。要帶的東西晚上我替你撿好。」
鳳姣笑着點頭:「還是愛珍好,我想的頭痛。」
小勇輕聲說:「媽,別想那麼多,我們都會辦好。晚上我要出一趟門,不在家吃飯。」
「去哪?不會不回來吧?」鳳姣立即警惕起來。
「哪能不回來?這是我的家。」小勇陪着笑臉說:「我去戰友家吃完飯就回來。」
「那天,那天……」鳳姣忽然揉着腦袋問:「那天媽叫你,你怎麼不理我?媽追在你身後喊你都不回頭。」
「媽,你認錯了人。」愛珍忙解釋:「他們穿起軍裝來都一個樣,我上次在大街上也認錯一回。」
「嗯嗯,」鳳姣把愛珍拉到一邊說:「我最近老犯渾,好多事想不起來。你說我是不是得了病?」
「誰人都會忘事。」愛珍安慰道:「這不是病,是一種正常現象。你不要深想,吃好、喝好、睡好,身體自然會好。」
鳳姣又沒頭沒腦地說:「你跟小勇一起去,要把他帶回家,我怕他不認得路。」
李家的後生把祖墳上的荒草除盡後開始插上清明條,小勇心想我既然是以大勇身份存在,也當替他盡份孝心。抓把紙花在每個墳頭插上幾朵,又跟着堂哥堂姐燒上幾摞紙錢。
金柱在老爹的墳前點上三柱香,率先磕三個響頭,爬起身作個揖說:「老爹,我們看你來了。給你帶了酒和肉,活在世時你捨不得吃捨不得穿,在那要多吃點,照顧好自己,也保佑你兒孫們平平安安。」
他念着他爸的好,又想着大勇的死,忍不住鼻頭一酸,裝着被煙熏了眼,用手在面前扇了扇,又揉把眼睛說:「都來磕個頭吧。」
小勇和愛珍也跟着堂兄弟身後到每座墳前行禮,那些堂兄弟刻意要和小勇親近,每到一處墳前就介紹這地里埋的是哪位祖先,折騰下來就到了飯點。按照慣例是要回老屋聚一餐,但今年誰也沒心思吃喝,就坐在墳前吃些帶來的乾糧,休息片刻後便各自回府。
鐵柱倆口子回到家就歇息,這段時間他們身心俱疲,能挺過來已屬萬幸。愛珍溜空回趟自己家收拾行李,順便告訴爸媽一聲明天去上海。小勇把屋裏屋外掃一遍,有心劈點柴,又怕驚動鐵柱和鳳姣,看見廚房裏二煤不多,他扛起扁擔,準備到自己家挑幾袋來。
走到槐樹下看見他媽媽和幾位同事從磷肥塘那出來,等人分散開他才迎上去說:「媽,咱們家的清明我去不了。明天要陪大勇爸媽去上海。」
石頭媽心裏難過,但臉上卻堆滿笑:「沒事,家裏有你爸在不用你操心,你把那頭照顧好。回頭我煎點烙餅,煮點茶葉蛋你帶去,船上的飯菜老貴。」
小勇挑幾百斤二煤回來,見太陽已經偏西,便打算洗完澡出門,走到井邊遲疑一下,又向廚房走去。他怕洗澡期間鐵柱鳳姣會醒來,又怕愛珍闖進來。準備到廚房找個澡盆在自己房裏簡單洗洗,可廚房裏並沒有大澡盆,只有一個搪瓷臉盆。有心回自己家去洗,又擔心奶奶和媽媽說自己在別人家不自在。
他回房脫去軍裝和襯衣,從包里拿出一條背心穿上。迅速走到井邊,提起一桶水劈頭蓋腦地澆下,又快速抹上香皂,稍微搓了搓,再從頭到腳灌下一桶冷水。前後沒用三分鐘,這澡算是洗完了。
「怎麼洗冷水?」儘管如此,水聲還是驚動了鐵柱。
「沒事,我火氣旺。」小勇擦乾身上的水珠說:「您怎麼不多睡會?」
鐵柱嘆氣道:「睡不着,快回房把濕衣服換了,小心着涼。」
等小勇進屋後,他回房拿出二十元錢,坐在院子裏擦洗自己那輛自行車,見小勇出來,忙掏出錢道:「去戴叔家要提點東西,這錢你拿着買些新鮮水果,再帶瓶好酒去。他身上常有酒氣,應該是喜歡喝兩盅的人。」
李小勇連忙推辭:「不用,不用,我有錢。」
「給你就拿着,你那點津貼能有多少。唉……大勇可不像你這樣懂理,他還總是向我討吶。我知道你現在還不習慣,以後別拘束,把這當成自己家一樣。」
「謝謝爸!」小勇接過錢,靦腆地說:「我會當成自己家,只是現在有一點點的不習慣。以後您就是趕我,我也要賴着您,到時您和媽別心煩就行。」
聽到這話,鐵柱心裏頭泛起一陣漣漪,拍拍小勇肩膀,指着光亮的自行車說:「騎上它早去早回,晚上少喝點酒。」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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