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辦公室內,余華提筆寫信,仔細闡述軍地指導概論和德制機械加工設備的重要性。
過了沒多久,國立清華下達關於庚款留美公費生考試延期的通知。
毫無疑問,在庚款留美公費生考試延期的緊急通知下達後,作為第一個收到該消息的大學,清華園內一片譁然,所有學生對此議論紛紛,談論內容倒不是考試延期的影響,而是為什麼會突然下達延期決定。
要知道,整個庚款留美公費生考試歷史上,除了受到中原大戰影響外,基本就沒有出現過延期的情況。
學校下達公費生考試延期決定,這無疑是向外釋放了一個信號——戰爭可能就要來了。
可正是因為這個信號,讓學生群體極為不解,現如今日本人並不準備擴大事態,豐臺地區日軍似乎都回歸了正常狀態,哪裏有爆發戰爭的跡象?
而在一眾清華學生為之疑惑時,一陣陣猶如雷鳴般震耳欲聾炮聲,頃刻間席捲整座北平城!
炮聲來源西南,無論是口徑還是威力,遠比之前的還要大。
「應該是105毫米榴彈炮,日本人開始了。」已經寫完信件搞定所有事情的余華,下樓往學校西門而去,途中聽到西南方向傳來的猛烈炮聲,立馬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眉宇緊皺,輕聲自語。
開始了!
日本人經過最後一輪準備,終於露出了它尖銳的獠牙。
二十九軍浪費極其寶貴的主動進攻時機,沒能抓住這個機會一舉剷除中華駐屯軍河邊旅團及周邊兵力,讓對方通過緩兵之計大幅度增兵。
現如今,日本人時隔四天再度開炮,那便意味着對方已經做好了戰爭準備工作。
他的動作得加快了,德制機械加工設備必須趕在平津淪陷前運出去。
想到這裏,余華快步往校門口而去。
河邊旅團動用105毫米野戰加農炮攻擊宛平城及周邊守軍,宣告北平戰鬥正式打響,步兵部隊配合坦克向宛平城和南苑機場發起猛烈進攻。
宛平城控制平漢鐵路線,南苑機場控制北平制空權。
與此同時,河邊旅團的進攻引起多米諾骨牌反應,八寶山、長辛店、廊坊、通縣等北平周邊地區日軍分別向二十九軍各部守軍發動進攻,北平居庸關附近部署的第十八聯隊及第三騎兵聯隊,南下直奔盧溝橋。
不止北平,日軍也在天津掀起了戰火,塘沽、北於堡和北辰各要地均遭受猛烈攻擊,位於唐津地區的第六聯隊乘坐火車,猶如一柄尖刀般直刺天津心臟——天津火車站,掌控天津火車站,便意味着控制天津城。
此舉,力求拿下兩座北方重鎮。
剛剛簽訂的和平協定和事態不擴大言論,就仿佛像是一個笑話那般,打了很多人的臉。
戰爭來臨。
距離北平和天津淪陷,僅剩半個多月時間。
當然,在平津戰鬥的早期階段,日軍其實並沒能佔到便宜,反而屢屢受挫,到處吃虧。
「轟轟轟!」一枚枚105毫米榴彈猶如雨點般落下,似如雷鳴般的爆炸聲響徹四周,宛平城守軍前沿陣地出現一個個觸目驚心的彈坑,殘肢斷臂,槍械零件,散發着硫磺氣息的焦土,這就是戰場,血腥且可怕的戰場。
駐守宛平城的部隊仍舊是吉星文團,之前明面上吉星文團被調走,暗地裏一直待在宛平城內,嚴防日軍。
炮擊結束,兩輛裝備6.5毫米輕機槍的九四式超輕型坦克出現,後面跟隨一眾隸屬於第三中隊的日軍步兵,約一百二十人左右,通過極為嫻熟的步坦協同戰術,向宛平城前沿陣地快速運動。
精銳,老辣。
經常展開步坦協同戰術訓練的河邊旅團部隊,擁有着無比豐富的戰鬥經驗,步兵與坦克之間知曉該如何高效配合。
「團長,不出您所料,日軍果然出動了兩輛坦克。」219團前沿陣地觀察指揮所,副官李鴻趴在壕溝內,雙手舉着望遠鏡,發現兩輛九十四超輕型坦克和日軍步兵構成的進攻部隊,立即向身後的吉星文報告。
「按照計劃進行。」吉星文聞言,迅速來到壕溝,舉起望遠鏡查看戰場態勢,看着兩輛型號陌生的坦克,眼睛眯了迷,下達命令。
對於日軍出動坦克,他早有預料。
當年長城抗戰期間,吉星文便曾見識過日軍坦克的威力,這種可以抵擋重機槍子彈的進攻性武器,對防守方的威脅極大,長城抗戰失敗的重要因素,其中之一就是日軍坦克。
但,坦克並非無敵!
沒有步兵為坦克保駕護航,提供必要的保護和指引信息,那麼日軍坦克的威脅性就會迅速降低。
「是!」副官李鴻舉手敬禮,迅速傳達命令。
宛平城防區由盧溝橋、西門、南門、北門構成,盧溝橋到宛平城西門之間有500米平攤地帶,沒有任何掩體,橋面已被219團放棄,日軍下橋之後想要進攻西門,必須跨越長達五百米的空地。
日軍進攻部隊由清水節郎指揮,很快,當兩輛九十四坦克和第三中隊跨過盧溝橋,進入空地區域大概一百米後,天空之中驟然間傳出尖銳且刺耳的炮彈聲音。
來自於團直屬82毫米迫擊炮排的火力打擊,以最快速度出現於戰場之上。
82毫米迫擊炮威力雖然遠不如105毫米榴彈,但勝在火力投射密度高。
整整四門迫擊炮,絕不是開玩笑的。
一枚枚82毫米炮彈劃破天際,拉出一道完美的高拋彈道,而後以近乎垂直的方式高速俯衝,盡數落在兩輛九十四坦克的後方扇區。
攻擊步兵!
頃刻間,82毫米炮擊炮彈觸地爆炸,釋放衝擊波和數以百計的不規則金屬彈片,向四周高速飛行,身處空地的一百餘名日軍步兵遭受猛烈打擊。
這些彈片的威力,一點不比子彈差,饒是河邊旅團的日軍士兵戰術素質和戰鬥力再高,也不可能硬抗鋼鐵炮彈。
死亡!
到處都是死亡!
「轟!」一枚82毫米炮彈更是徑直落在第一輛九十四坦克右側一米外,強烈的爆炸瞬間衝擊車體,兩名日軍坦克成員瞬間被震得頭暈眼花,差點失去意識,待在車體後面的兩名日軍士兵當場陣亡。
超輕質量和厚達10毫米左右的裝甲,僅僅賦予九十四式坦克抵擋輕重機槍和步槍彈的能力,像82毫米迫擊炮彈,若是炮彈直接命中車體
不說當場散架,至少會造成車體的嚴重損傷。
可惜,迫擊炮打坦克只存在於理論,現實之中發現這類情況,全都是偶然。
219團一輪火力打擊結束,第一批日軍進攻部隊傷亡慘重,十餘人當場陣亡,二十餘人遭受彈片襲擊,感受到致命威脅,兩輛九十四坦克的行進速度驟然降低。
進攻勢頭受挫!
然而這還沒完,就在第三中隊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宛平城西門陣地的最左端和最右端,分別出現兩挺捷克式輕機槍,機槍手瞄準鎖定日軍坦克後面的步兵部隊,扣動扳機,瘋狂掃射。
一左一右,形成交叉火力。
短短數秒之內,兩挺捷克式輕機槍打完所有子彈,數十發7.92毫米子彈編製成一張火力網,待在坦克後方扇區的日軍步兵還沒來得及反應,接連倒下五六人。
射擊完畢,機槍手和副機槍手沒有傻傻的留在原地換彈,而是迅速撤離陣地機槍點位,避免被日軍的擲彈筒和九二式步兵炮點殺。
整個過程一氣呵成,快捷且迅速,第三中隊許多專門手持擲彈筒的老兵,壓根反應不過來。
西門陣地上,再度陷入安靜,219團士兵沒有盲目開火,暴露機槍火力點。
面對如此的情況,清水節郎有些錯不及防,只得下令暫停進攻。
「八嘎,該死的吉星文!命令第二中隊火速支援清水節郎,炮兵火力壓制219團。」一木清直看到這一幕,眼皮狂跳,心中的憤怒無以復加,強忍着下達發起全面進攻的欲望,咬牙切齒下達支援命令。
不是一木清直喜歡用添油戰術,一個中隊一個中隊的進攻,而是他吃過一次虧,前不久的宛平戰鬥,他就下達了全面進攻的命令,然而,等待第三大隊的並不是勝利,而是一枚枚150毫米迫擊炮彈!
是的,150毫米重型迫擊炮。
平原地帶的步兵部隊遭遇150毫米重迫擊炮打擊,最後結果是什麼,自然不言而喻,正是因為這個命令,第三大隊因此損失慘重,不得不暫時停止進攻。
一木清直現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刻,絕不敢下達全面進攻的命令。
不得不說,眼前駐守宛平城的219團和吉星文,絕對是一塊極其難啃的硬骨頭!
他從來沒有遇見過如此狡猾的中華軍人。
伴隨着新的命令下達,處於不滿編狀態的第二中隊一百二十餘人立即衝出陣地,以最快速度支援清水節郎進攻部隊,與此同時,兩門九二式步兵炮進行火力支援,壓制西門陣地。
第二中隊很快通過盧溝橋,有了生力軍的加入,損失慘重的清水節郎部隊,算是鬆了一口氣。
兩名日軍老兵通過鋼棍敲擊車體,向坦克車組傳達進攻命令,日軍進攻部隊趁着炮兵火力壓制的時間,再度行進起來。
「添油戰術?等下老子把你的坦克炸了,看你怎麼添油。」宛平城內,吉星文手持望遠鏡,待在較為隱蔽的前沿觀察哨所,看着戰場態勢,輕聲自語。
別人或許沒有打鬼子的經驗,但他打鬼子的經驗可太豐富了,從長城抗戰到現在,期間戰鬥十數次,基本摸清了這群小日本的進攻戰術。
還有,他不怕這群雜碎!
九二式步兵炮的火力壓制持續進行,一枚枚炮彈落在陣地內,只不過,宛平城前沿陣地依舊安靜,仿佛無人防守那般。
氣氛顯得有些詭異,日軍進攻部隊不少曹長和老兵神色嚴肅,他們遇到過很多中華軍隊,參加過數次戰鬥,但從來沒有一次像現在。
以往的中華軍隊缺乏武器裝備,毫無戰術可言,很多時候就會自己暴露機槍火力點,通過擲彈筒和步兵炮敲掉這些火力點,一次衝鋒就能拿下對方的陣地,然後開始屠殺。
可現在
太奇怪了。
「清水君,小心,我們的敵人似乎有什麼陰謀。」待在第一輛九十四坦克尾部的第二中隊長柳川太郎,右手緊握南部十四式手槍,藉助坦克車體為掩護觀察219團陣地,眉宇緊皺,向手臂負傷的第三中隊長節水清朗,說道。
「是的,我擔心對方可能會動用150毫米重迫擊炮。」清水節郎右臂被子彈擦傷,擦出了一條數厘米的傷口,鮮血直流,聽到柳川太郎的話,點頭贊同道。
「你說的有道理,命令坦克,加快速度,我們必須儘快渡過這段平原地段。」柳川太郎面色微變,響起前第二中隊長慘死的模樣,點了點頭,正準備下達命令,突然發現下方地面很是奇怪。
這裏的泥土很新,像是被人動過。
等等,被人動過?
柳川太郎面色一變:「清水君,快跑」
「轟!」就在這時,埋藏於下方地面的二十公斤炸藥接收到電信號,電雷管通電激活,引起爆炸完成使命。
緊接着,一道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猛然響起,整整二十公斤炸藥在一瞬間爆發出所有的能量,釋放出蘊含高額能量的衝擊波和烈焰,向四周以每秒幾千米的速度擴散,處於正上方的兩輛九十四坦克,以及跟在坦克後面的日軍步兵群,瞬間被爆炸衝擊波和煙塵籠罩,遭受毀滅性打擊。
這是,烏鴉坐飛機!
「吉星文!!!」待在後方陣地的一木清直聽到這個動靜,瞬間嚇了一跳,趕緊舉起望遠鏡,看着西門陣地前方的進攻部隊,雙眼血紅,忍不住發出蘊含憤怒的聲音。
卑鄙,狡詐,無恥,一木清直幾乎在一瞬間翻遍了所有能夠罵人的詞語。
「嗡!」在一木清直為之憤怒的時候,天空再度出現一個個高速運動的黑點,直徑82毫米的迫擊炮彈劃破長空,極其精準的落在日軍進攻部隊所在區域,實施火力覆蓋。
緊接着,西門陣地左側出現兩挺捷克式輕機槍,右側也是兩挺,梅開二度再次上演交叉火力扇區,對着還未消散的爆炸硝煙掃射。
不求精度,只求快速。
烏鴉坐飛機+火力覆蓋+機槍收尾,這是一套組合拳。
吉星文這套組合拳下來,直接要了第三大隊半條命。
「第三大隊進攻失利,請求戰術支援。」一木清直含恨閉上了眼睛,他明白,第三中隊和第二中隊基本上完了,能夠撤下來的士兵幾乎少之又少,第三大隊不再具備進攻能力,必須請求支援。
很快,河邊旅團增兵盧溝橋,105毫米野戰加農炮群對準西門陣地,開始新一輪的炮擊,對日軍而言,盧溝橋勢在必得,絕對不能有任何閃失。
盧溝橋戰鬥,進入白熱化狀態。
平安里,懸濟堂。
受到新一輪盧溝橋戰鬥的影響,街道上行人很少,北平城內人心惶惶,很多人似乎已經明白了一點,日軍這次不是搞摩擦,而是來真的。
「戰鬥越來越激烈了。」余華佇立於懸濟堂門前,聽着西南方向一道又一道高頻炮火聲,感受到其中不同。
雙方炮火頻率明顯上升一個烈度,除去105毫米榴彈炮,75毫米山炮,似乎還有150毫米迫擊炮加入。
這是一場炮戰。
希望宛平城守軍能夠撐住。——余華心中默默想着,輕輕搖頭,不再思索這件事,邁步進入懸濟堂。
淡淡的藥香味傳來,裏面沒有客人看病,譚老正在看報,徐雪沒看見人。
「余華小子,你怎麼回來了,生病了?」正在看包的譚懷仁察覺到門口有人,抬頭望去,頓時見到這張熟悉的面孔,略微詫異。
「譚老好,我沒有生病,這次回來是有件事要與您商量一下,關於小雪。」余華聞言,哭笑不得,隨即向譚懷仁作揖行禮。
待余華話音落下,譚老卻突然站了起來,面容嚴肅,雙眼凝視余華:「余華小子,別動,讓我仔細看看。」
「怎麼?」余華愣了一下,倒是沒有亂動。
譚懷仁環顧余華一圈,而後抓起余華的右手把脈,神態愈發嚴肅,過了半分鐘左右,這才鬆開。
「晚輩前晚沒睡,昨晚四點才睡了一會兒,可能有些不好。」看着譚懷仁的反應,余華自然說出近況。
譚懷仁眉宇緊皺,揮了揮手:「不是這個原因,奇怪為何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譚老,我自己怎麼了?」余華尊敬問道,事關自己的身體健康,他可不敢大意。
「你的氣血在虧空,如果長期這麼下去,你可能活不過六十歲,但奇怪的是氣血虧空不該出現在你這樣的年輕人身上,二是你沒有氣血虧空的表現,平常有沒有盜汗、精神萎靡和疲倦無力?」譚老嚴肅說道。
余華眉宇微皺,回應道:「沒有。」
「奇怪當真奇怪,就好像有種不知名的東西,在消耗你的氣血。」譚老陷入沉思,對於余華身上的情況,他百思不得其解,沒有病,但卻莫名其妙的氣血虧空。
不知名的東西,在消耗我的氣血?
余華只感覺腦袋嗡的一聲,瞬間反應過來,注意力集中到腦海之中的金色數學符號、思維計算機和思維近似物理系統。
難道是它們?
「余華小子,你的氣血虧空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我先給你開個方子,你按照這個方子進補。從現在開始,你要儘量多吃彌補氣血的補品,平常多吃肉,如果能頓頓吃肉的話,那最好不過。」譚懷仁輕輕搖頭,暫時想不到余華氣血虧空的原因,思索一番,只好先謀求治標——補氣血。
「晚輩記住了。」余華聞言,知曉事情嚴重性,他相信譚老的醫術,這種民國時期的頂級老中醫絕不是開玩笑的,深呼吸一口氣,正聲回答道。
譚懷仁轉身回到診位,提筆寫了一張方子,遞給余華:「先補一段時間,三個月後再看。」
話落,轉身前往藥櫃抓藥。
這張方子有很多補品,東北野山參,鹿茸,靈芝等人們熟悉的珍貴藥材,一眼看過去就很補。
「氣血虧空」趁着譚老抓藥的間隙,余華收好方子,思索今天突然暴露出來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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